挂了电话，林苒平复了一下，联系李心明，简单地把事情说了，“违约金能算就算了吧，反正也没几个钱。”
她和《废墟》的合同，违约金就意思意思地写了一百万。
其实当初是莫北生照顾她，怕她要照顾孩子、拍毕设，万一没空拍戏呢？结果最后却是他那边出了问题。
林苒不在乎丢了大导女主角这个资源，但心里还是难受。
她喜欢辛淮的书，喜欢《废墟之下》这个故事，最近有空都在揣摩余玫这个人物，也期待再一次和莫北生、时珵阳合作。
这是一种梦想破碎的感觉。
林苒揉揉额，让化妆师进来继续给自己化妆。
化完妆，心情已经调整好，接下来的戏份没受什么影响，顺利杀青。
汪旭对她特别感激。
重拍本来没空办杀青宴，也不想办——重拍这种事，对所有人都是阴影。
但林苒不一样，她是来帮忙的，汪旭还是安排了杀青宴。
吃到一半，林苒的手机响了，是李心明。
林苒以为是和《废墟》解约的事，放下筷子接了，端起啤酒喝了一口。
李心明说：“你和《废墟》解约的事，被营销号曝光了。”
林苒一愣，淡淡地说：“哦，知道了。”
“看样子月桂传媒想把这件事闹大，让圈子里知道他们在封杀你，阻止大家来找你合作。”
十年前，月桂传媒不上不下，也就是个中型公司。签了林苒后，得到的东西太多了。
无数剧本和合作邀约飞向林苒，但林苒一个人吃不下，她还不爱吃，月桂传媒原封不动地把邀约送回去吗？当然不是，挑挑拣拣，猛塞公司其他人。
林苒像是月桂传媒的灯塔，指引着投资商、合作方前来，然后月桂传媒一步步壮大。她退隐的时候，身上的顶级资源，也都分给了公司其他小花，以至于月桂传媒在她走后没受什么影响，甚至少了她这个顶端优势，其他人茁壮成长。
林苒以为，她和月桂传媒互惠互利，无论过了多久都会顾念旧情，没想到终于闹到封杀。
她有些遗憾，不想和老东家走到这一步。
挂了电话，她打开微博，本想去搜索李心明说的爆料，却看到热搜头条又又又爆了——
#林苒被封杀#
“啧~”林苒轻嘲一声，点开。
【@甄料来了：据可靠消息，莫北生要开戏了，改编辛淮的《废墟》，原定主演林苒。但老东家不高兴，林苒不能演了，不但这部不能演，以后都不能演了。】
【@浪花娱乐：最新爆料，莫北生即将改编@辛淮作品《废墟》，而原定主演@林苒疑被老东家@月桂传媒封杀，不再出演。[图片：@甄料来了微博截图]】
汪旭见林苒吃到一半开小差，好像出了什么事，关心地问：“怎么了？”
林苒收起手机，平静地说：“本来和莫导签了部戏……”
“哪个莫导？”汪旭大吃一惊。
“莫北生啊。”
桌上顿时一静，大家都崇拜地看着她——
苒姐就是牛逼，那可是莫北生！几年不演戏，一出来就和莫北生合作！牛逼牛逼！
林苒继续：“不过月桂传媒把我封杀了，演不了。”
一时间，包厢里针落可闻，大家呆呆地看着她。
林苒无所谓地耸肩，对汪旭说：“估计过不了多久，也会联系你们，可能你们这部戏又要重拍了……抱歉。”
众人倒吸一口气，没有怨她，而是对月桂传媒充满了愤怒。
汪旭的愤怒最盛！
他们这部戏容易吗？一次重拍要钱，二次重拍不得要命啊？
他桌子一拍：“它们敢！娱乐圈是月桂传媒开的吗？它说封杀就封杀？”
林苒：“这事你做不了主，看你们公司怎么说吧。”
汪旭顿时蔫了，整个人都狂躁了。
接下来，大家都没心思吃饭了。本来打算结束了再去唱个歌的，现在只能匆匆结账回酒店。
一回去，汪旭就联系出品人，直接撂狠话：“要是换了林苒，我不拍了！不拍了知道吗？！来来回回这么折腾，我受不住，真的受不住！”
出品人还真怕他撂摊子。他要是不干了，更找不到人接手了。
董事会还没放弃这个项目，追加了投资，哪能这么砸了？再怎么也要盘活！
于是安抚：“别激动别激动，没人说要换林苒。”
“那月桂传媒那边——”
“他们的事与我们何干？”出品人的声音有点倨傲，“你放一百个心，不会换林苒的。刚刚我才接了董事长的电话，董事长问起了《寻星记》，正好网上说林苒被封杀了，我就顺嘴提了一下。你猜董事长怎么说？他说林苒挺好的，不用管别人怎么发疯。”
汪旭松口气，简直浑身轻松，还有心情闲话：“说起来，我都没见过董事长。”
“嗯……”出品人顿了顿，幽幽地说，“他的脸你应该见过，和一个明星是双胞胎。”
“啥？！”汪旭一惊，忍不住八卦，“谁啊谁啊？”
“咳，这我不能说。”
“那我和他合作过吗？”董事长的兄弟，肯定在千山影视，范围一圈出来，就好筛选了。
“也不能说。”出品人好像猜到他的想法。
“……”
“就这样，好好工作。”出品人挂了电话。
汪旭不想八卦，但这问题一直围绕着他，他没忍住，上网查了一下，千山影视的董事长是霍雵。
他满以为能搜出霍雵的照片，却死活没有。
万能的搜索引擎居然没用了！
他突然一愣，霍？
燕城有个著名的大家族就姓霍，家族人员遍布军政学商各界，霍雵该不会是这家的吧？
如果是那样，网上找不到他的照片就不奇怪了……
不过，双胞胎兄弟怎么又进了娱乐圈？
汪旭把千山影视的艺人扒拉了一通，没有姓霍的。
难道不在千山影视？或者在做幕后？
汪旭突然有点索然无味，懒得八卦了，打开分镜头剧本研究起来。
……
林苒回到酒店，保姆和助理正在收拾行李，她们订了明早的飞机。
果果很乖地趴在桌上画画。
林苒走过去，抓住她两根小辫子。
果果皱起鼻：“妈妈你喝酒了。”
“妈妈错了！”林苒赶紧跳开，去卫生间洗漱。
不一会，林苒的手机响起。
柚子看了一眼：“是时先生。”
果果猛地抬起头：“是珵阳叔叔吗？”
柚子愣了下：“是。”
“我接我接……”果果从椅子上跳下来，跑到她面前拿过手机，认真地按了接听键，放到耳边，“珵阳叔叔——”
时珵阳顿了一下，柔声问：“果果呀，你在玩妈妈的手机？”
“没有，我在画画呢。”
“我好久没看果果的画了。”
“我明天就回去了，给你看！”
“好。妈妈呢？”
“妈妈在洗澡。”
助理们一阵无力，你不要对外面的叔叔说这个啊！
时珵阳微顿：“那我等下再打来。”
“好，我会告诉妈妈。”
“谢谢果果。”时珵阳挂了电话。
林苒洗了澡洗了头，好长时间才出来，穿着浴袍不停地用毛巾擦头发。
房间里，助理们都离开了，只剩下杨姨陪着果果。
果果说：“妈妈，珵阳叔叔刚刚给你打电话。”
“嗯？”林苒疑惑，“他打给我干什么？是不是你打过去的？”
“没有呀。”果果很无辜。
林苒拿起手机，翻了通话记录，果然是时珵阳打过来的。
她对杨姨说：“你先带果果洗澡。”然后将电话打回去。
响了两声，那边接起，“林苒？”
“嗯，没打扰到时老师吧？”
“是我先打扰你的。”
“有什么事吗？”
“也不算有事，就是刚刚和莫导通了电话，知道了你的事……你没事吧？”
“没事，谢谢。”
“嗯。”时珵阳觉得自己刚刚太唐突了，不应该打给她的，“那就这样，不打扰了。”
“时老师晚安。”林苒吊了一天威压，很累，也没心思和他唠嗑。
此时的网上，很多人在讨论林苒被月桂传媒封杀的事。
有些人不明白：【林苒都不在月桂传媒了，月桂还怎么封杀？】
【这你就不懂了吧？月桂传媒放了话，只要不想得罪它，谁还敢和林苒合作？】
【其实是唐振吧。林苒退隐几年，什么都没了。但唐振经营了几年，资源人脉肯定比她强，想封杀她还不容易？】
也不知道是不是唐振的竞争对手带了节奏、下了水军，闹到最后，大家又去骂唐振了。
还有人P了唐振的表情包，上面写着：【谈恋爱吗？结婚的那种！离婚后被封杀的那种！】
其实林苒这几年不出现，大多数人对她被封杀都没什么感想。她过去几年的状态，难道不像是被封杀了吗？反正她不营业，封不封杀有什么关系？
圈内人却不这么想。
要恰饭，怎么能不工作呢？林苒是肯定要复出的。复出就要抢资源，大小花们哪容得下她！
一时间，不用月桂传媒动手，就有水军带节奏了。
圈内有个词叫“防爆”——如果某个新人或十八线有大火的势头，竞争对手为了防止他继续火、更加火，就会在网络上到处放黑料，以毁其形象、断其资源。
现在，林苒遭遇了另一种形式的防爆——流量花们不约而同地防她复出后和她们争夺资源，特别是顶级资源！
这个真是太重要了！
谁能想到，消失了好几年的她，一回来就没声没气地当上了莫北生的女主，和时珵阳合作！
这样的资源，流量花们梦寐以求都求不到！她们大多数人还挣扎在电视剧里，每一部大爆的电影，女主角都不是流量圈的，更别说莫北生这种导演的女主角了，从一开始就不会考虑流量花。
但有一个人就是能搭上这种资源。
林苒！
四年前她能，十年前她就能，消失了四年，她仍然能！
日！
谁能不酸？
以前她们没有电影资源，还能挽尊，反正别的流量花也没有。现在她回来了，以后大爆的电影里有她，得奖的电影里有她，其他人的脸往哪里搁？
大家都是流量，怎么她就那么能呢？
也不知道是哪家开的头，带的节奏还挺高明——
【林苒之前在娱乐圈那么多年，还是有些人脉的吧？只是像莫北生这种大导演的戏演不了了，一有机会月桂传媒就会从中作梗！但还可以去演别的戏啊，那种雷剧，月桂传媒肯定不会管吧？】
【雷剧可能火的！而且当女主角就可能翻身，月桂传媒肯定不答应！但当配角、龙套，肯定没关系。】
【就是就是。为了养女儿，也没办法，以后就只能看她在各种戏里跑龙套了。】
【你们记得《仙女泪》的蚌母吗？当时也才二十多岁，还挺漂亮的。结果后来没见她演戏了，前阵在《汉宫秋月》里看到她，居然演起妈妈辈的人来了。林苒以后当不了女主，也可以演这些啊。】
这些言论，就是想给大众一种印象，林苒以后当不了女主角了，就算当配角，都没有好资源，只能演烂片、雷片。
这是要将她往尘埃里踩！
那些做烂片雷片的公司团队，顿时来了精神。
有些公司规模很大，不怕月桂传媒；要是和月桂传媒没有利益往来，更不用管它了。只是让林苒演个配角，月桂传媒还能天凉王破吗？它在娱乐圈还没那么大的能量。
于是，一个著名的雷剧制作人就发微博圈了林苒。
【@易行行：什么年代了还玩封杀那一套？娱乐圈是你家开的吗？@林苒，十年前我就想与你合作，我司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近几年出了很多雷剧，剧中台词成为网络梗、剧照成为表情包当属雷剧中的经典名作。而这些，有一半都是易行行的团队制作。
他对把握观众口味、剧情节奏、热点卖点真的很有一套，以至于虽然雷，但看的人就是多，每每还刷新收视记录。甚至很多人第一遍看的时候，都没发觉哪里不对。
这两年口碑片、质量片频出，他的日子才不好过了。
看到他的反应，林苒粉丝大叫拒绝，浑水摸鱼的水军却高兴不已。
林苒一直高高在上，要是演了易行行的片子，形象、口碑、咖位都会猛降几个台阶。
水军赶紧换了节奏——
【林苒这么堕落了吗？居然和易行行合作，还不如直接退出娱乐圈呢，还能保住你以前的地位和形象。】
【天啦！不要毁我女神！林苒你别和易行行合作！他以前只是雷，现在还开始抄袭了！】
【苒女神，我宁愿你再也不演戏，也不想看你演烂剧、雷剧！求求了！】
只让她失去好资源怎么够呢？只要她在圈子里，就有翻身逆袭的机会。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让她消失在荧幕前。
……
网络上的群魔乱舞，林苒都不知道，她吹干头发就带着果果睡了。明天还要赶飞机，得养好精神。
李心明倒是叫公关团队盯着网上的动态。
水军带的节奏，他一眼就看明白了，心里忍不住讥笑：我们林苒将来是林导好吗？竞争的道路上，根本没有你们的影子。将来，你们别求着上林苒的戏才好。
第二天，林苒离开酒店时，碰到了去片场的汪旭。
汪旭说：“今天微博会官宣你的定妆照。”
“啊？”林苒呆了一下，“现在？”
“嗯，现在。”
林苒缓缓地懂了，说了一声谢谢。
看来千山影视和月桂传媒关系不怎么样，而《寻星记》这个自身难保的，居然打算给她撑腰。
林苒登机时，刷到了《寻星记》官微发的微博——
【电影寻星记：感谢@林苒[图片]】
一石激起千层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