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果果瞪大眼，觉得不太对，但又有点期待。她扭头看了眼做家务的杨姨和方姨，小声问：“可以吗？”
“当然可以，叔叔特别想当你爸爸！”时珵阳严肃地说。
果果瞪大眼：“那你不是要来住我家？”
“呃……你也可以去住我家。”
“这个……”果果觉得自己还小，做不了这个主，“我得和妈妈商量一下。”
时珵阳捂脸。拐带小朋友太不应该了，真去问林苒，林苒会杀了他吧？
他急忙说：“我们不要讨论这个问题了，想给妈妈打电话吗？”
果果想起上午的遭遇，害怕了。
她害怕妈妈跟爸爸一样，也不会回来，还会骂她乱玩手机。
“我……我不想打扰她。”
时珵阳看着她：“记得叔叔跟你说的吗？如果你告诉妈妈你生病了，她一定马上回来看你。”
“她要是不回来呢？”
“她会的。”
……
《人间风月》片场，已经拍到金陵沦陷的戏份，到处都是断壁残垣，都是“尸体”，人的心情也跟着压抑起来。
今天莫北生来了，大场面他担心林苒hold不住，特意过来看看。
吃过午饭，两人正在讨论接下来的拍摄，柚子拿着手机过来：“苒姐，你的电话。”
林苒伸手接过，看到来电显示，对莫北生说：“我家里人，先接一下。”
莫北生笑着点头。
林苒起身走到一边，接起。
那边问：“你在哪里？”
“嗯？”林苒疑惑，“怎么这么问？”
“我来金陵出差，临走前顺便来看看你。”原饶说。
林苒沉默了一下：“我在影视城。”
“我到了，但不知道你的具体位置。”
“我过来接你！”林苒赶紧照着他说的标志性建筑找去，还好最近在影视城混熟了，很快找到了。
原饶西装革履，手臂上搭着一件大衣。
林苒忍不住笑：“你超模啊？”
“皮！”原饶伸手在她头上敲了一下，“带我参观参观？”
“行啊~”林苒挑挑眉，怀疑他根本不是来看自己。
不过她没跟他说过冯棠棠在剧组吧？
不对！
林苒拿起手机，翻看自己的朋友圈，原来是朋友圈暴露了。
她又想起上次在燕城，他去接自己时问了一声自己的朋友，她当时便觉得有点突兀，不像他的作风，但很快冯棠棠出现，还给她了一个劲爆消息，她就把那点突兀感忘了。
现在，她往前翻到那天的朋友圈，她在汉服店拍的照片里，有冯棠棠。
“忙？”原饶突然看过来。
她马上收起手机，撩了下头发：“有点。”
呵，闷骚！
把原饶带到片场，冯棠棠正在莫北生跟前请教问题，她倒是真心想当个幕后大佬了。
看到原饶，她意外地挑了下眉。
林苒介绍原饶和莫北生认识。
莫北生见对方帅气有型、气质卓然，以为是不甚出名的演员，林苒把他介绍给自己，可能是希望自己有合适的角色考虑一下对方。但听说对方是金融业的，他就忍不住纳闷了。
他对这方面了解少，决定下来后打听一下，搞不好林苒介绍对方跟自己认识，不是为了让对方抱自己大腿，而是让自己抱对方大腿呢？
原饶见了周围的场景，忍不住问：“你们在拍什么？”
林苒叹了口气：“一九三七。”
原饶沉默了。
金陵的影视城、这个时间背景、眼前的场景，想也知道是拍什么了。
他来错了时候。被这样的场景影响，自然没办法有说有笑、好吃好喝。
很快，剧组又要开始拍摄，原饶只能告辞。
林苒本来想叫冯棠棠送他一下，但冯棠棠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只能让小满送。
原饶走了没多久，林苒的手机再次响起，剧组已经开始拍摄，柚子没敢去打扰林苒，见来电显示是杨姨，便自己接了。
“妈妈~”软糯的声音传来。
柚子一笑：“果果呀？我是柚子阿姨，妈妈在忙，等等我让她打给你好吗？”
果果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呆住了，眨眨眼，眼眶又湿润了。
她觉得比上午给爸爸打电话的时候还惨！
“果果？”柚子没听到回应，有些担心。
“好……”果果哽咽道，“果果是乖孩子……”然后一巴掌拍断了信号。
时珵阳抚着她的头：“我们等一等。”
“我觉得妈妈不会回来。”
“她会。”
“她要是不回来呢？”
“那叔叔带你去找她！”
果果想了想，觉得这样也行。毕竟妈妈那么忙，她不能回来，自己去找她也行。她突然不怎么难过了。
时珵阳笑了笑，揉揉她脑袋。
林苒拍完一段，见柚子神色焦急地站在一边，问：“怎么了？”
柚子急忙把手机给她：“果果刚刚打电话来，好像在哭。”
林苒一愣，急忙拿着手机走开，从通话记录里拨了回去。
电话接通，她问：“是果果吗？”
“妈妈！”果果开心地叫道，“是我！”
林苒松口气：“你怎么了？杨奶奶呢？”
“杨奶奶在做饭。”果果看了一眼厨房，“珵阳叔叔陪着我。”
林苒一愣：“珵阳叔叔？你在哪里？”
时珵阳急忙开口：“她回家了。原饶不在家，你姑姑姑父也有事离开了，杨姨和方姨就暂时带她回来了。”
“哦……”林苒松口气，“我刚刚听说，果果在哭？”
一大一小都沉默了。
时珵阳看着果果，果果抿紧唇，突然不想告诉妈妈自己生病了。
时珵阳说：“她昨晚有点发烧，很想你。我想着那么晚了，你已经休息，就没让她打电话。现在……她已经好了。”
林苒呆了呆，按着胸口说：“我、我知道了。”
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以为自己能平衡好工作和家庭，但当真的有事的时候，还是要做出取舍。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谢、谢谢你。”
“果果——”她叫道，“下次你想妈妈了就直接打电话，不要等，好不好？”
果果乖乖答应：“好。”
“妈妈先挂电话了，可、可能不会很快回家，但我会尽快的，最迟明天，妈妈一定回来，好不好？”
“好。”果果觉得自己好温暖，妈妈要回来！
挂了电话，林苒对柚子说：“订最近一班回燕城的机票，越快越好，只要赶得上！”
说完她就去找莫北生和副导演，说：“孩子生病了，我得回去一趟，明天上午回来。莫导抱歉了，不能招待你。”
莫北生愣了一下，他那代人，是不会为了家庭耽误工作的，特别是涉及很多人的工作。
但他也不能说林苒这样是错的，顿了顿说：“你回去吧，我和副导帮你看着。这场戏拍起来难，你一直守着今天也不一定拍得完，也不耽误什么。”
林苒点点头，将拍摄的事托付给副导演，其他事交给制片人和冯棠棠。
航班时间很紧，她交代完就马上赶去机场。
还好头等舱是有空的。
到机场后，她一秒都来不及歇就登了机。
坐下那一刻，她疲惫地喘了口气，旁边传来声音：“林苒？”
林苒回头，看到原饶，突然间就很脆弱：“哥——”
原饶放下手中的杂志走过来，坐在她旁边：“怎么了？怎么突然回燕城？”
“果果生病了。”
原饶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妈怎么……”
“她不知道。”林苒说了林姑姑不在燕城的情况，“你在外地，她估计很快会回来，就没有特意告诉你。”
“可、可到底是我们没照顾好果果。”他很自责。揽了的事没办好，自然是他的责任。
“是我。”林苒苦涩地说，“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是我……只有我。”
原饶见她这样，一颗心七上八下：“很、很严重吗？”
林苒愣了一下，笑着摇头：“不严重，小感冒，已经好了。”
原饶：“…………”
“但我是她母亲，这种时候不能不在她身边。小孩子……很敏感的，我要是伤了她，她永远记得住。”她叹口气，“我爸妈就不能理解，小时候的事怎么记得那么清楚……他们以为小孩子没记忆……”
但她有。
她记得外婆送的花生酥，整整齐齐码在碟子里，外婆说给她和弟弟吃。外婆在的时候，他们都不好意思吃。外婆走后，弟弟马上开动，她也拿了一块，然后弟弟大喊：“这是我的！”
然后她妈妈一巴掌扇了过来。
那时候她五岁，但她永远记得住。
……
下飞机后，原饶和林苒一起去她家。
拿钥匙打开门，是一幅晚餐场景，林苒闻到了番茄炖牛腩的味道。
时珵阳和果果坐在面向门口的位置，杨姨和方姨回过头来。
原饶目瞪口呆：时珵阳这货怎么在这里？
他不由看向林苒，觉得妹妹有事瞒着自己。
“妈妈——”果果爬下椅子，激动地跑过来。
林苒一把抱住她，见她一脸要哭的表情，担忧地问：“你怎么了？还难受吗？哪里不舒服？”
果果摇头，搂着她说：“我高兴……珵阳叔叔没有骗我。”
林苒一愣，看向时珵阳。
时珵阳有些不自在，总觉得自己做了越界的事。他和她的关系，还没到能帮她照看孩子的地步。
“叔叔说，只要妈妈知道我生病，就会马上回来。”果果紧紧地搂着林苒，“我最爱妈妈了……我不要爸爸了，他就不会回来！”
林苒一惊：“爸爸？”
“不要提他！”果果将头埋在她肩上。
“好。”林苒亲了亲她，回头对原饶说，“进来吃饭。”
一边吃饭，杨姨和方姨一边说了昨晚发生的事。
林苒听说时珵阳在果果床边守了一夜，怔怔地看着他。
时珵阳很不自在。他不想她用感动的眼神看他，他要的不是这个。
吃完饭，他马上告辞。他在这边混了一天，而昨晚没休息好，早就困了，是时候回去好好睡一觉了。
林苒亲自送他，出门后将门轻轻掩上，阻隔了里面的视线和声音。
她看着他，心情复杂：“时珵阳——”
时珵阳自嘲地问：“如果我现在请你当我女朋友，你是不是就答应了？”
“……”
“我要的不是感动。”
林苒失笑：“其实……”
其实她心里早就答应了，但这话说不出口。
她叹道：“我现在也没心情谈这个。”
孩子生病的时候，哪有心情谈情说爱？哪怕果果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她心里很愧疚，在果果最需要她的时候她不在身边。
“我明白。”时珵阳顿了顿，“我等你。我的机会还在吧？不许给别人！”
她看着他：“没有别人。”
他呼吸一窒，突然忍不住问：“那我们现在算什么？”
虽然她说没心情，他也不想逼她，但他们差一点就……所以，他还是想问个明白。
林苒一脸抱歉，试探地问：“要不……你当自己在实习？”
时珵阳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林苒以为他生气了，心下懊恼，寻思着怎么补救。
他突然问：“所以我什么时候拿到的offer？”
她想了想说：“好像是昨天吧。”
他突然笑了，一种苦尽甘来的笑：“我本来打算今天去找你。原来我这次会成功的吗？”
林苒点了点头。
他伸手抱住了她：“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