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是时珵阳给林苒打的电话，他问：“怎么还在片场？”
“有场戏拍得不顺利，明天再拍耽误的时间更久，干脆就加班了。”
“我在的时候，好像没这样？”时珵阳试探地问，心里冒出一点自作多情的小种子：她难道是不想我太辛苦？等我一走，就开始折磨别人了。
“我想按原计划杀青。”林苒说。
“哦。”时珵阳失望。
看来她是在赶因为随枫潋耽误的进度。之前重拍，她没决定按原计划杀青，当然不用加班。嗯？等等，为什么突然想早点杀青了？
时珵阳的心激动起来，又冒出一点自作多情的小种子：她难道是想快点回燕城好看到我？
他深吸一口气，假装随意地问：“怎么突然想提早杀青了？资金不够吗？”
林苒沉默了一会儿：“圣诞节是果果生日，我想回去给她过生日。”
时珵阳：“…………”
不是为了他，失落。
但她把这件事告诉他，显然是想他一起给果果过生日、让他提早准备，好最大限度地获取果果的欢心。
这么一想，他就开心了。
他说：“你也不要太拼了，生日我和杨姨他们会准备，你可以正常工作，只要圣诞那天空出来就好。”
“行呀~”林苒爽快地答应。
时珵阳有种被信任的感觉，而且自己说要帮果果准备生日她也完全没反对，这是已经把他当成果果的……嗯，未来的长辈了？
他扬起嘴角：“快去工作吧，实在不行就先收工。”
……
第二天开始，林苒发朋友圈就只给时珵阳看了。
结果没两天，冯棠棠又向她抱怨：“你的朋友圈是没刷屏了，但你能不能跟时影帝说一声，让他改一下权限？”
林苒张了张嘴，有点尴尬：“我怎么说啊？你要是不想看，可以屏蔽他或者删掉他。”
她只把朋友圈给时珵阳看这种事，难道好意思告诉当事人吗？说了不是很暴露自己的心思？她还是会害羞的嘛。
冯棠棠觉得她说得好有道理，直接屏蔽就行了！
但她怎么能这么灰溜溜地败下阵来？
“删掉？”她故意问，“你难道是怕我勾搭他吗？虽然他是我欣赏的类型，但这盘菜都沾了你的口水了，我也不会吃啊。”
“你什么破比喻？”林苒禁不住好笑，“其实你是想吃我表哥吧？”
“哎哟~”冯棠棠顿了一下，娇羞地说，“是想再吃一回啦~”
“……流氓！”林苒觉得自己输了，因为猜测原饶对冯棠棠有点意思，就问，“要我帮你牵线吗？”
“不用！”冯棠棠想也不想地回答，“我还没想好。”
原饶那个人很认真。
当初是圣诞节，难得有假期，她便想去酒吧喝一杯，遇到了同样在那里喝酒的原饶。
异国他乡，两张同样肤色的面孔。
冯棠棠走过去用中文喊了声老乡。
原饶也是出来放松的，难得有了闲聊的心思，用中文问：“你怎么肯定我就是老乡了？”
“这不就是了吗？”冯棠棠叫了一杯酒，“我知道你啊，原先生，你那么有名。”
原饶当时在华尔街已经小有名气，可能在美国人中不算什么，但华人圈子里有他的传说。
后来两人喝得微醺，冯棠棠问：“难得有空，要不要去我那里坐坐？”
她知道，他这种奋力拼搏的精英，一年到头很难有空。
原饶顿了顿，问：“你一个人住？”
“嗯。”
“那我送你回去。”
冯棠棠笑起来。
原饶有点尴尬。
其实两人都不是随便的人，从来没约过，但那一晚就是觉得应该跟这个人来一场。这是一场难得的邂逅，你看他/她那么好看，那么优秀，就单纯地想放松一下身体而已，也不会有日后的纠缠……
然而第二天，原饶心里还是过意不去。
他第一回做这种事，总觉得睡完就走不太负责任，便试探地问：“既然你知道我，我也不算来历不明的人，你要不要试着交个男朋友？”
“你要给我介绍男朋友啊？”
原饶顿时脸黑了。
冯棠棠笑起来，挂在他身上问：“可是你知道我吗？我要是来历不明呢？”
他看着她：“你可以现在告诉我。”
然后他们开始交往，每天从百忙之中抽空见面。别说原饶忙得脱不开身，冯棠棠自己也是各种挤时间。
一周后，他们都觉得这不是恋爱，除了耽误工作，好像什么都没得到。然后他们就和平分手了，分手之后没有见面的任务，忙得再也没碰见过对方。
现在回了国，好像是有时间考虑这些事的。
但有了上次的经历，冯棠棠知道，一旦开始，原饶一定会认真对待。她还没想好要不要那么认真。
…………
晚上，林苒决定维护友谊，和时珵阳说一下朋友圈权限的事。
虽然有点羞涩，但一旦做了决定，还是很好开口。
林苒：【今天棠棠跟我说，你朋友圈刷屏太多了。】
时珵阳：“……”
他这是为了谁？总不能一想到她就给她发条私聊说“我想你了”吧？他一个大男人，有自尊的好不好！
虽然心理活动很复杂，但他的回复却很高冷：【那我删掉她。】
【别！】林苒急道，【那个，你在发朋友圈的时候，可以选择权限。】
不用她说得太清楚吧？
时珵阳退出聊天，去研究了一下。
哦，这个呀，他其实有看到，但是……不是还有点炫耀的心思吗？他多盼望有人来问他最近发什么疯、怎么发这么多朋友圈，那他就可以说因为想给某个人看了。
结果可能因为生活中不够平易近人，居然没人来问他……
他一本正经地回复：【抱歉，我不太会玩这个。】
林苒：【其实我也不怎么玩。】
时珵阳：【嗯，你之前好像不怎么发。】
林苒：【……】
时珵阳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所以她也是为了他！
虽然早就有这个认知，但一直没说破，这一刻算是捅破窗户纸了。
他突然起了点坏心思，问：【所以你这两天的朋友圈只给我看了是不是？都没人给你评论点赞，因为他们看不到？】
林苒：【看破不说破啊大哥！】
时珵阳：【你这声大哥叫得我心都凉了。】
林苒：【那我叫你什么？】
说起来，她跟他通电话的时候，都还一直连名带姓地叫。作为情侣——虽然还没转正——但会不会太生分了？
时珵阳：【这还要我教你？】
林苒：【我还不习惯嘛，也怕叫了没人叫过的称呼，你会不习惯啊。】
时珵阳：【那可不一定，有些称呼就只有你能叫。】
有些称呼一下子出现在林苒脑海里，但现在还根本不是时候吧？
她赶紧转移话题：【时妈妈怎么叫你的？】
时珵阳输入半天都没回过来。
林苒：【不会是阳阳吧？】
时珵阳：【…………】
林苒：【真的是啊？】
时珵阳：【十岁之后就不这么叫了！】
林苒：【也就是之前叫过？】
时珵阳：【你很想喊一声是吧？行，你发语音过来。】
林苒：【……】
他不要面子了，她却拉不下脸来，想了想不纠结这个问题了。等再熟一些，该怎么叫自然会脱口而出，何必现在赶鸭子上架？
两个月后，《人间风月》杀青。
这两个月间，时珵阳一直在燕城，不是没想过到金陵找林苒，但习惯了微信和电话联系，就不知道见面了要说什么，有点情怯。
而他答应了要好好照顾果果，就算林姑姑已经回来，又多了人照看，他也不好为了“儿女私情”走开。
直到杀青这天，他终于到了金陵，一起参加杀青宴。
这天是平安夜，燕城和金陵都下雪，以至于航班延误，时珵阳到的时候剧组已经收工，下飞机的时候剧组官微连杀青照都发了。
大家都在，没有他。
何知夏也来了，站在林苒身后，时珵阳看到照片眯起了眼。
他倒不是在微博上看到的照片，是在林苒的朋友圈。这条朋友圈不是给他一个人看的，剧组的人都在下面评论点赞了。
时珵阳直接到酒店，原本打算放下行李去片场参加杀青仪式，现在也不用去了。
他的房间仍然在林苒斜对面，经过林苒房间，他伸手在门上弹了一下，然后拂袖而去。
片刻后，柚子打开门，看着空寂的走廊，关上门回去，对林苒说：“不知道是谁乱敲门。”
林苒正想给时珵阳打电话。他上飞机后跟她报备了一声，算着时间应该到了。
听见柚子的话，她收起手机：“时哥订的哪间房？”
“还是之前那间。”柚子回答完，突然明白了什么。
她和小满互相看了一眼。
小满回燕城的所见所闻，当然和柚子通过气了。两人天天跟着林苒，早就怀疑林苒和时珵阳在一起了。现在看来，八.九不离十。
“我出去一下，你们继续收拾行李。”林苒说着走出房间，走到时珵阳门外，看见门锁上的指示灯显示里面有人住了。
她伸手敲了敲门。
门打开，时珵阳站在里面，穿着一件黑色的立领毛衣，整个人深沉优雅，帅得特别过分。
林苒突然不自在起来，随之而来的就是紧张。明明这两个月的联系已经很熟稔了，怎么会这样？
时珵阳第一眼见她很从容，片刻后也紧张起来。
他往后退了一步，伸手牵住她一只手往里面拉。
林苒感觉他的手有点冰，轻轻颤了一下，僵硬地跟着他往里走。
时珵阳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微微地沁出汗来。
他在想，等一下是将她按在门上亲，还是按在墙上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