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情况更严重了,但提到心理医生,林苒突然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
不管是人格分裂,还是妄想症,都只是精神疾病而已。而她自己,也是患过精神疾病、看过心理医生的人。
她突然问:“时妈妈知道你的情况吗?”
时珵阳点头:“她知道。”
“难怪。”林苒失笑。难怪当初时雪轻易地发现了她的精神状况有问题,而且似乎很有与心理障碍人士相处的经验。
汽车开进千山影视的停车场,时珵阳停下车,扭头看着林苒:“我可以控制……时珵阳,不让他出来。或者,你喜欢他,不喜欢我?那我也可以永远隐藏起来。”
林苒沉默了一会儿,看着他:“你现在说话的样子,很像那个时珵阳。”
“因为我们都在,而且我们本来就互相影响。”他顿了顿,“他很温柔,我需要他的温柔来面对你。”
林苒呆住,居然有一丝感动。
她问:“现在医生怎么说?”
“我已经很久没看过医生了。医生只会让我头痛、晚上睡不着觉,而我……也不想他消失。我不想自己变得连一丝温情都没有。”
林苒突然好奇:“如果只有你,你是什么样的?”
时珵阳看着她:“你好像见过的。”
林苒突然想起在长凌录《农家小院》的某个晚上,那时的时珵阳,仿佛不认识她。
她忍不住一笑:“有点像少女小说里冷酷无情的霸道总裁。”
时珵阳疑惑:“那是什么小说?”
“咳,那个不重要。”林苒挥挥手,停顿几秒后认真起来,“昨晚只有你在吗?”
“……嗯。”时珵阳面露心虚,有点紧张。
说到底,是“时珵阳”先认识她的,她肯定也对“时珵阳”动了心,否则他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和她在一起,因为“时珵阳”帮他铺垫得太多了。
但她呢?她会不会讨厌这样的自己?
“但你还是很温柔啊。”林苒说。
时珵阳一愣,没想到她在意的是这个,脱口而出道:“因为你啊。”
林苒看着他的眼睛,突然意识到面前的“时珵阳”不是她一直以为的那个人,不自在地别开头:“你让我消化一下。”说完下了车。
前往办公室的路上,她接到了林姑姑的电话。
林姑姑准备去超市买肉来做腊肉和香肠,这是她们老家的特产,过年家家户户都要做的。
林姑姑原本想托家乡的人帮忙做,吃早饭时跟原饶说,原饶问:“为什么我们不自己做?”
林姑姑说:“你这么好的房子,挂起香肠腊肉像什么话?”
原饶偏偏就喜欢那种家的感觉,说:“没关系,你辛苦点,自己做吧。”
林姑姑当然更喜欢自己做,自己做的才有意义,这时候出发往超市了,特地给林苒打电话,问林苒要不要,她顺便帮忙做点。
林苒说:“你给我做几斤就好了,我吃不了多少。”
她和家里关系不好,这种事不能麻烦父母,每年都是从网上买点。因为小时候见惯了,觉得过年必须吃到才有气氛。但卡路里太高了,她根本不敢多吃,每次都是尝尝味道,剩下的给保姆吃了。
她突然想起今年过年在姑姑家碰到时珵阳的事,急忙说:“姑姑,我下午去幼儿园接了果果就去找你。”
“行啊,想吃什么?”
林苒笑道:“姑姑做什么我吃什么~”
下午离开千山影视时,时珵阳与她“偶遇”了。
林苒估计他在千山影视待了一整天,但他一个演员,应该不需要这么长时间待在公司吧?等等,人家岂止是演员,还是霍总!
她又想起他前阵时间去新城说要开公司的事。
呵!公司早就有了,居然骗她!
她突然有点生气。
而且他怎么恰好知道自己要走了?不会派人监视她吧?
“你现在去哪里?”他问。
“接果果。”
“我送你。”
“不用了。我不知道你在公司,已经叫司机过来了。”
“……那晚上一起吃晚饭?”
“晚上去姑姑那里。”
“那我去接你。”
“我表哥应该会送我回家。”
时珵阳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问:“你在生气吗?”
“你觉得我不该生气吗?”
他思考了一下她在气什么,说:“我不是有意瞒你的,是怕太突然了会吓到你。”
“你其实可以瞒一辈子。”
时珵阳求生欲很强地说:“不行!我想和你一辈子在一起,就不能瞒你一辈子。相伴终生的两个人,不应该有秘密。”
林苒想尖叫:谁和你相伴终生了!
……
林苒带着果果到姑姑家里,香肠刚刚做完,姑姑、姑父和保姆正一起收拾残局。
果果有点被眼前的景象惊道,好多红肠……
她好奇地踮起脚,看着放在桌上大盆里的香肠,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碰了一下。
“咦~”她皱眉收回手,黏黏的、滑滑的……有点冰,有点弹。
林苒抓住她的手,将她手指搓干净。
“这是吃的吗?”果果问。
“嗯,煮一煮就可以吃了。”
“今晚可以吃吗?”
“今晚不行,得过年吃。”
“我们今晚吃饺子。”姑姑说,“我特意做了一些不辣的,免得果果只能看着我们吃。肠子不够了,剩了点肉,正好拿来包饺子。”
剩的肉就是不辣的,也不用额外给果果做了。
保姆把肉重新加工了一下,和成饺子馅。
林苒去厨房帮忙,看见一盆猪皮,这是做香肠剩下的。
林姑姑说:“以前在家,我们都不知道把猪皮怎么办,炖在汤里也不好吃。现在好了,可以做猪皮冻。”
“是呀。”林苒笑道。她在离开家乡前,根本没听说过猪皮冻。
包完饺子,林姑姑把林苒赶出厨房。她自己也累了,剩下的菜交给保姆做。
姑父带着果果在客厅练毛笔字,跟祖孙俩似的。
姑姑问林苒:“你今年在哪里过年?”
林苒愣了下说:“回家一趟。”
去年没回,今年回去走个过场。
姑姑点头:“我今年陪你姑父去他家,可能待不了几天,剩下的时间就留在燕城了,反正长凌那边也没什么关系需要走动。你在燕城的时候就来这边吃饭吧,热闹点。”
林苒答应了。
晚饭时,原饶回来了。
林苒问他和姑姑:“时珵阳是不是有另外的名字?”
原饶一挑眉,这是知道了?
姑姑疑惑:“什么另外一个名字?”
“就是曾用名什么的……”林苒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姑姑思索起来。
原饶低头给果果夹菜,不想掺和别人的感情。
“哎呀,我想起来了!”姑姑说,“时珵阳不是他真名!他真名叫什么来着……我不记得了。不知道你读书时有没有遇到那样的同学,就是他平常叫这个名字,但到中考高考的时候换了一个名字,因为他平时叫的和户口本上的不一样。”
“啊……”林苒恍然大悟。
她同学里倒没有这样的,但她那个……已经去世的弟弟,读书的时候用的名字就和户口本上的不一样。
因为弟弟在刚上小学的时候生了场大病,性子又不服管,爸妈就觉得是名字没取好,找了个算八字的给重新取了一个,还给了一百二十块钱。林苒当时想买一个八块钱的文具盒他们都不答应,对这件事也是记忆犹新。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林姑姑问。
“今天刚听说这不是他本名,就觉得很奇怪。因为我记得过年在你家,你们明明也叫他时珵阳。”
“要是按熟悉程度来说,时珵阳才算他本名吧。”姑姑说,“毕竟从小叫惯了,估计就大学同学叫他户口本上那个名字。现在不是又叫回来了吗?只是奇怪,怎么不把户口本上的改了?”
原饶说:“可能有什么意义吧。”
“也对。”姑姑虽然不记得时珵阳的原名了,但绝对不姓时。
时珵阳是单亲家庭,她一直知道,他和母亲姓她还诧异过呢,后来他保送时看到他真名,她就想:原来他父亲姓这个。
不过年纪大了,到底姓什么她忘记了。
……
林苒回家时,原饶送她。
果果一上车就睡了。
原饶握着方向盘,斟酌道:“你那个朋友冯棠棠……”
林苒猛地看向他,心里有点小激动,表哥这是打算破镜重圆了吗?
原饶有种她什么都知道的错觉。
不能够吧?冯棠棠总不至于把两人之间的事情告诉她。
他觉得,可能林苒这个结过婚的人,和其他很多一结婚就热衷给人介绍对象的女人一样,是想撮合他和冯棠棠。
他不露痕迹地问:“你知不知道她父亲是谁?”
林苒激动的心情并没有减弱:都打听人家的家庭情况了?
她说:“知道啊。他不是邹风的粉丝吗?我介绍他俩认识的。你这是知道了还是不知道?”
“知道了。”原饶微微拧眉,不过林苒看不见。
接下来,他没再说和冯棠棠有关的事。林苒满腹疑惑,决定回家后联系一下冯棠棠。
原饶把她送到小区外,天已经黑透,林苒下车时忘了戴口罩,被冷空气一吹有些不舒服。
不过在身上摸了摸,没摸到,她也懒得找了,先抱果果下车。
原饶过来帮她,就在这时,一道光芒闪过。
林苒一惊,抬起头。
原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记者?”
林苒头疼。
说起来,小区的保安一直尽职尽责地赶记者,但偶尔总有人潜伏得很好。但小区里的艺人进出都很小心,潜伏好了也不一定拍得到有价值的场面。
谁知道今天这记者走了什么狗屎运!
林苒对原饶说:“没事,我叫经纪人处理,你路上小心。对了,你可以绕绕路,免得被跟车。”
“好。”原饶本来想摸摸果果的头,但担心躲在暗处的镜头,只能忍住。
特么地,不知道狗仔会怎么写,估计他也要成为表妹的绯闻对象了。
幸好是表妹,时珵阳也知道,否则时珵阳怕是要连夜找他决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