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鬼史档案

其实在义勇和五月踏入档案存放处之前,炎柱炼狱杏寿郎就已经在这里了。

“我管辖的地区出现了一只很棘手的鬼!根据目击到的种种特征,我猜测它应该是去年从几个鬼杀队的剑士手下逃走的那只鬼,所以我才过来找一找当时的档案!”

杏寿郎中气十足地告诉他们。

他总是这么一副很精神且自信的模样,简直就像是熊熊烈焰,永远不会熄灭似的。有他在身边,总能感到很心安。

五月了然般一点头。她想,之所以刚才她没有看到杏寿郎,可能是因为他的身影被木箱遮挡住了。而且他也没有发声,所以才让五月自然而然地觉得这里就只有自己和义勇在而已。

不过,会在这里见到炼狱杏寿郎,倒是让五月觉得挺惊讶的。

“那么你们俩过来是为了什么呢?”杏寿郎的双眸睁得浑圆,从义勇和五月的身上扫过,嘴角微微上翘,像是在笑的模样,“也是来找档案的吗?”

五月用力点头,赶在义勇之前回答说:“是的!”

“你想要找的,是明治年间的档案吧!”杏寿郎爽朗一笑,“我刚才听到你在念叨明治了哦!”

“没错没错。”五月又是一股脑地点头。

她直觉觉得那只下弦鬼不会莫名其妙地攻击父亲——绝对是由于鬼与父亲之间有着不为常人所知的渊源,所以才导致了如今的悲惨结果。

所以她才想要从父亲的鬼史档案下手,寻找那只鬼的踪迹。

“那么明治的箱子被放在哪个位置了呢?”

杏寿郎抬手,一指堆在最上面的几个大木箱。

估算了一下自己和这几个木箱的距离,再粗略估算一下木箱里能够容纳的档案数量,五月忽然有几分退缩了。

想要在其中找到与父亲相关的档案,好像不是一件容易的差事啊。

而且也存在着这样的可能性——说不定她思考的方向错了,说不定那只鬼的踪迹根本没有在父亲的档案里出现过。如果真是那样,她不就是做了无用功吗……

不行!不能这么想!

这是最容不得退缩的时刻。

五月打起精神,下定决心要把明治年间的档案全部啃完。不过在那之前,她先四下看了看。

先前杏寿郎只是虚晃地指了一下,五月也不知道这其中究竟有多少个箱子是属于明治的。

木箱实在放得太高了,她想够到就已经很不容易,还要全部搬下来,简直是难上加难。况且五月也知道自己力气小得可怜。

这完全是难上加难再加难吧。

光是想象一下,就让五月忍不住想要叹气了。

杏寿郎也看着和她同样的方向——那些明治的箱子。在五月露出一脸愁容时,他忽然“唔”了一声。

什么都没说,他直接踩着堆在底下的箱子,轻巧地跳到了顶上。

左肩扛一个箱子,右手再提一个,在五月的惊讶目光下,他轻轻松松地就把箱子全部都搬了下来。分明这些木箱的重量不可小觑,但他却表现得很是毫不费力一般。

五月说不出话来了。她看着杏寿郎,眼里除了佩服,就只剩下了佩服。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出自己的这份钦佩才好,只好笨拙地朝杏寿郎竖了下大拇指。

虽然这种表现形式好像有点寒碜,但她真的是相当佩服了。

杏寿郎被她的动作逗得大笑,很欣慰似的用力揉了揉她的脑袋。他的力气很大,五月的脑袋在他的大掌揉搓之下都不自觉地晃动了起来。

不过倒是一种很别样的体验,都快让五月觉得飘飘忽忽的了。

“对了,你要看明治年所有的档案吗?”杏寿郎问着,好心地提醒了她一句,“数量会很多的哦!”

毕竟明治时代跨越了很长的岁月啊。

五月从飘飘忽忽中醒过神来,飞快地摇了摇头:“不,我……”停顿了一下,她似是踟蹰了,但还是说了下去,告诉杏寿郎,“我想要看的是原鸣柱的档案!”

“哦——原鸣柱啊。我明白了,我帮你找出来吧!”

恰好他先前就曾看过关于鸣柱的杀鬼档案,虽然其中的具体内容已经不怎么忘记了,但还记得这些档案被放在了哪个位置。

他把几个箱子拖到面前,飞快地从其中抽出了几份。

鬼杀队的鬼史档案先是以年份分类,然后再细分为不同的队员所处理的各种任务。

有很多鬼杀队的队员,他们所留下的档案就只是薄薄的几张纸而已。这实在是令人唏嘘。

杏寿郎一边挑出与鸣柱相关的档案,一边说起了鸣柱此人。听着他的话语,五月觉得他对自己的父亲怀揣着的情绪大概是敬仰。

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挺高兴的。只是这份高兴略微蒙上了一层悲哀的暗色调。

“他入队的第一年就驱逐了下弦之贰,是位很强大的剑士啊!”杏寿郎说。

“下弦之贰!”

五月一下子捕捉到了杏寿郎话语中的关键字。

先前主公大人确实是说过,父亲将一只下弦鬼逼入的绝境,不过那时她还不知道那只下弦鬼的阶级——居然是下弦之贰吗?

而她想要找的那只鬼,恰好也是下弦之贰。

“关于下弦之贰的档案,我想要看看!”她的话语不经意间染上了一丝焦急,“能麻烦您找出来吗?可以吗?”

“没问题!”

杏寿郎一眼扫过箱子里所有的纸张,从其中抽出了一份。

这份档案的边角抹上了一点朱红,所以杏寿郎才会这么快的找到。

“与下弦鬼有关的档案,都会有这样的标记。”杏寿郎向她科普着,把档案递给到她手上,“里面就是下弦之贰相关的记录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份档案应该是鸣柱亲手写的。”

“亲手……”

五月托在手中的几张薄薄的纸张,好像顿时变得无比沉重了。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拆开看一眼,但却又有些怯懦了。

不过,她总归是要看的。

这么一想,她也就不再犹豫了,麻利地翻开档案,但四下的阴冷让她的动作顿了顿。

“这里有点冷啊……难道是因为没有太阳的缘故吗?”

小声咕哝了一句,她继续手上的动作。

翻开档案,其上是泷尾义平留下的墨迹,每一字句都透着一丝不苟,很像他的为人一般端正。

关于下弦之贰,泷尾义平的记述得很详尽。

男性,身长近八尺,眸色发白,并无瞳孔,留有深色的长发,操纵雷电,名为神鸣的鬼。

“什么呀……区区一个鬼而已,也能够有这种帅气的名字吗?”

五月忍不住小声抱怨起来,继续看了下去。

“‘尽管他的外表和人类无异,但内里却早已经化作了纯粹的野兽。哪怕他再怎么与人类相似,也都已经是不能再将他视作为人了’……”五月念着档案里的这句话,轻叹了一口气,感慨般喃喃说,“父亲写下的文字,好像文章一样呢。”

眼前是陌生的字句。分明五月与父亲的距离却是无比的近,却让她陷入了困顿之中。

她放下了档案。

“我的父亲,他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呢……我真想知道。”

可惜已经没有机会了。

她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也没有太过深思,很快就收拾好了这份糟糕的心情,站起身来。

“我觉得我有必要把下弦之贰的特征给记下来。”拿着那一页纸,她很认真地说。

“档案是不能带出去的。”来自杏寿郎的友情提示。

“哦……”五月恹恹地垂下了头,看着手里的纸,小声咕哝,“那就只能写下来了吧。”

义勇再度警觉。

不等五月说出些什么,他立刻主动承担起了这项工作。

“我来写吧。”

说着,他从五月手里拿过了纸,动作快得难以想象,看得杏寿郎都笑了。

杏寿郎帮义勇拿来了纸笔墨,然后便就离开了。他本来也想帮忙的,不过划分给炎柱的管辖地域似乎出现了一些小小的骚动,杏寿郎只能先去查看那里的情况了。

走之前,他还不忘叮嘱义勇和五月把箱子摆回到原处。

这点小事,他们当然是知道的。

挥手向杏寿郎道别,五月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了紫藤花叶下,这才回到屋内。

她在义勇身边坐下,一手支着脑袋,目光随染墨的笔尖而动。

义勇的字好像比父亲的要更加潦草一点——或者也可以说是潇洒,不过倒也不至于看不懂。

反正比她写的容易看懂多了。

一点一点,她的目光挪到了义勇的手上。他的手和自己的一样,有着粗重难看的厚茧,那是经年累月的练习留下的痕迹。

想必摸起来也是一样的粗糙。

但义勇的手掌真的好大啊。五月心想。

大得仿佛像是能够包容一切似的。

五月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而后,似乎很自然而然一般,她的视线落在了义勇的脸上。看着他坚毅的侧脸线条,看着他薄薄的唇,许久都没有舍得挪开。

脑袋昏昏沉沉的,眼前也是一片朦胧,却只有义勇的脸最为清晰,五月甚至能看清他睫毛的微微颤动。那深蓝的眸子,映在了五月的心里。

咚——

好像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击在了她的心上,她忽然一阵慌张,仿佛自己是个心虚的小贼。

当义勇向她投来目光时,她的不安几乎快要飙升到了极限值。

“你在看什么?”义勇问她。

“没……没什么……”

以笨拙的一笑掩饰尴尬,五月不再说话了。她换了个姿势。曲起腿,下巴枕着膝盖,呼出的气息不经意间打在了义勇的手腕上——居然是滚烫的。

看着她潮红的脸色,义勇总觉得有点不太对。他放下了笔,趁着五月还没反应过来,飞快地把手贴上了她的额头。

传到掌心的,也是同样炽热的温度。

义勇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他垂下手,眼中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担忧。

“五月,你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