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皙嘴角上扬着, 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对着胤禛道:“不知道我能不能帮上忙?”
弘承看着弘皙和善的笑容,脸上绽放出了明亮的笑容, 此时的弘皙已经和几年前完全不一样了,他现在长的风度翩翩,儒雅俊美,整个人都带着一股子随和的气息。
看着他就觉得十分舒服。
弘承犹豫了片刻,抬脚走上前去, 打量着弘皙干净的眼眸, 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没有想到在有生之年,还能和弘皙相遇,弘皙已经走了好几年了, 这几年中间他不是没有打听过他的踪迹,但是这人却好像大海捞针一样,彻底的失去了任何的踪影,在那个时候他就知道揽着其中就有康熙或者胤礽的手笔,但是他却不能去找他们求证。
而现在弘皙的突然出现,让他有些诧异的同时, 也心生警惕。
弘皙打量了弘承片刻,就走到胤禛的身边, 对着他微微的躬身开口道:“咱们先去个安全的地方说话,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胤禛明白弘皙的意思,他对着弘皙微微的点头。
四人上了马车之后,弘承坐在了弘皙的身边, 眼眸盯着弘皙。
看着弘皙欲言又止。
马车慢慢悠悠的往里行驶,很快在一处僻静的院子门口停止。
弘皙率先下去马车。
三人相互对视一眼,跟在弘皙的身后走了过去。
等到进了院子, 弘皙亲自带着他们来到了一早就安排好的院子。
等走进了屋里,弘皙才温声开口道:“是我阿玛让我在城里守着的,他一早就知道你们要来,让我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帮你们一下就可以。”
说到这里又对着弘承道:“当年的事情,是我求了皇爷爷,让他帮我的,你别生气,并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
胤禛看着弘皙清澈的眼底,紧蹙的眉头缓缓的松开。
看来事情真的如他猜测的那般,太子爷知道这件事情。
只是当时太子爷知道的时候,恐怕也比他们早不了多少,经过内心的天人交战才决定把事情迅速的安排起来。
要不然的话,那段时期,太子不会那么得颓废,到现在的想开一切,让弘皙在他们遇到危险的时候接应一下他们。
胤禛想到这里,对着弘皙点了点头,开口问道:“既然如此太子爷可还有别的安排?”
既然太子安排了弘皙接应,那必然还有其他的安排才是。
弘皙笑着摇首道:“四叔也知道,我已经离开皇宫多年,手上能有的东西有限,这次我之所以过来,就是因为你们是我的亲人,我不想看着你们就这么的折在这里。至于其他的那都是朝廷的事情,和我没有什么关系了。”
说到这里,他对着胤禛微微的躬身道:“四叔十三叔你们好生休息吧,时间也不早了。”
说完,抬脚就退了出去。
胤禛眸光闪烁的看着弘皙的背影。
弘承犹豫了片刻,抬脚就追了出去。
走到院子里之后,弘承对着弘皙喊道:“等等。”
弘承有太多的话要对着弘皙说,也有太多的事情想要问弘皙。
只是真正的开口的时候,却什么话都问不出:“这些年你去了哪里?”
弘皙停下脚步,抬眸看着弘承笑了笑道:“大江南北的流浪,然后找到了一个家,知道自己曾经做下的事情是多么的幼稚,又是多么的让人讨厌,我那会儿就想了好多,弘承,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
这些年他想了很多,每次想到当年做下的事情,心中就不止一次的在后悔,五娘教会了他什么是爱,什么是亲情,什么是爱情。
他对弘承并不是没有任何的感情,只是他对亲情的渴望,大于了一切,让他差点做下了无法挽回的事情。
弘承看着弘皙的神色温和,只是看着他的眸光带着谦然。他张了张嘴想说没关系,都已经过去了。
只是他的心里却清楚明白的告诉他,这件事情绝对没有过去,只是在心底里形成了一道看不见摸不着的伤疤,这会儿被弘皙提起,却还一样的生疼。
弘皙看着弘承的模样,也是不觉得难过,他走进了弘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反正我以后都不会再出现在你的眼前,至于你要不要原谅我,我也无所谓了。我有了自己的家小,也多了十分多的顾虑,你们等天亮了就离开吧,我不想我的家受到波及。”
弘皙的话让弘承有些错愕,弘皙用他的一切来向他道歉,虽然嘴上说的是无所谓,但是却是放弃了皇子的身份,放弃了那么继承的权利。
要知道,当初他走得时候,太子十分的受宠呢,谁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么的一天。
弘皙笑着抬脚朝着后院走去,在一个拱门跟前,一个小小的身子跌跌撞撞的跑了过去,一下子趴在了弘皙的腿上,抱着弘皙的腿喊道:“爹爹,爹爹。”
弘承看着那孩子也就只有一岁多,走路都走不稳,还有些跌跌撞撞的。
再看看弘皙的脸上那宁静祥和带着宠溺的笑容,温柔的好像能滴出水来声音,弘承就知道,弘皙真的找到了他所向往的生活。
只见弘皙一把抱起那小女孩,举的很高,然后惹的小女孩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弘承看着弘皙那爽朗的笑声,心中有些欣慰的扬起了一抹释然的笑容。弘皙又变回了当年那个宠爱着他的弘皙。
第二天一早,天色微微发亮,弘承就和胤禛他们悄然离开。
临走之前,弘承把康熙赐给他的那块龙纹玉佩,留了下来。
既然弘皙不想让人打扰他们,他们也就从弘皙的生活中淡出,就当弘皙从没有出现过就好。
“主子,那几位贵人留下的。”侍女说着把东西捧到了弘皙的身边。
弘皙微微的垂眸,从侍女的手里拿起玉佩,上面的龙纹让弘皙的眼眸微微的湿润,弘承给他这个玉佩,是他在将来有什么难处的事情,可以拿着这个玉佩去找他。
想到这里,他微微的阖眼,把玉佩攥在了手上,片刻之后睁开眼眸,里面尽是笑意。
一个年轻的女子抱着一个小小的孩子,走了过来,神色温和的对着弘皙问道:“他们都走了?”
弘皙笑着对五娘点头道:“都走了,以后你想去哪里,我都带着你去,带着我们的女儿去。”
说着伸手接过来小姑娘,把手上的玉佩挂在了小姑娘的腰间,若无其事的对着小女孩道:“这是你小叔送给你的,要好好的保存,等将来让你小叔给你找个状元郎。”
五娘看着弘皙的样子,有些慎怪道:“什么状元郎,小铃铛还这么小,别教坏孩子了。”
弘皙看着五娘有些羞涩的模样,心中一阵的高兴,他虽然从来没有告诉过五娘,他是什么人,但是五娘却能够几年如一日的在他的身边照顾他,这就够了。
他想要的就是在生病的时候有个人能够陪着他,在家里有个温声细语说话的人儿,现在还多了一个小小的宝贝,他该知足了。
弘承转头看了一眼那小小的院子,才慢慢的放下了窗帘,弘皙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
胤禛看着弘承的样子,心头疑惑的开口问道:“弘皙不是失踪了吗?”
当年弘皙失踪的事情,可是闹得沸沸扬扬的,这会儿突然见到弘皙,他还有些不敢认,这与当年他最后一次见他,变化太大了。
弘承闻言,微微的垂眸,看着有些晃动的马车窗帘摇首道:“应该是皇爷爷和我阿玛的做的,他们担忧弘皙将来对我不利,就把弘皙送走了,这期间也安排了一出戏,不知道是演给谁看的。”
胤禛也是聪明人,一听弘承的话,就知道演给谁看的,还能有谁?
朝里的那些个老狐狸罢了。
几人的马车直接停在了衙门门口,弘承看着衙门口密密麻麻的站着的都是人。
弘承的马车一停下,就引起了围观,人群将马车围得有些水泄不通。
弘承笑眯眯的掀开帘子,走下了马车,对着一个大妈问道:“请问,你们怎么都县衙门口干什么?这城外的暴民还没有解决,现在城里也要发生暴乱了吗?”
起先那些人看着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也就散了开来,这县太爷的长相他们还是知道的。
只是听到弘承的话,如热油锅里的水滴,引起噼里啪啦的响起。
一个为首的大妈看到弘承之后,对着弘承问道:“你一个大小伙子怎么说话呢?我们这哪里是要发生暴乱,还不是城中米价上涨的厉害,让我们没法活下去,这才想要县老爷给我们调整一下,看看那米能不能便宜点。”
“就是啊,这话怎么到你这个小孩的嘴里,就变成了我们暴乱了?”
“就是,小孩子不会说话,就赶紧的走吧,到现在了这县太爷还没有给个解决的办法呢。”
弘承闻言笑眯眯的套关系道:“我这不是随着我家主子前来办差的吗?我家主子就是被当今圣上派来解决这城外暴乱的事情,只是这米价是从何说起呢?”
胤禛听着弘承的话有些无奈的摇首,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弘承话音一落,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一时间谁也不敢说话,要知道县城里的人,县太爷好说话是出了名的,他们也不是普通人家,大多是衙门里的家眷,城中官兵的家眷,想着法不责众的心里,就是县官再是严厉,但是他也不可能把今天所有参与的人都关起来,除非这是衙门的人,还有当兵的都不干了。
那刚刚的大妈听到弘承的话之后,脸上的表情有些讪讪,片刻之后开口道:“其实这县太爷很好的,只是今年糟了灾,才让粮食上涨的厉害,以至于我们这些平民老百姓都吃不起饭了。”
那大妈越说越有底气,片刻之后又继续道:“我们也不是来闹事的,只是想着让县太爷管一管,往下调整一下粮食的价格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
“对对,张大妈说的是,我们也不想闹事的,这城外都是暴民,我们哪敢出城去?现在干什么都不好做,为有米价一天天的攀高。”
“就是啊,再高下去,我们也得加入城外暴民的行列了。”那人刚刚说完,就被一旁的人拉住了身子,那人偷偷的看了一眼弘承压低了声音道:“你瞎说什么?!”
那人看了一眼弘承,讪讪的闭口不再说话。
弘承却听得清楚,笑着当没有听到,开口解释道:“诸位的意思我们大人已经知道,而且我们大人除了是钦差大臣之外呢,还是当今圣上的第四子,就是为了给大家处理这件事情的,皇上把四爷给派了出来。所以大家稍安勿躁即刻。”
众人听了弘承的话,脸上纷纷露出笑容。这事情得到皇上的重视,还把一个儿子给派了出来,这粮食的价格,一准的能降低下去的。
围着的人设也开始议论纷纷,“这件事情要是上打天听的话,那就好了,城里的粮食下来了,暴乱也能快点结束,我们也能恢复正常的生活了。”
“是啊,门口的那些人,虽然不抢咱们,但是看着他们那木棍锄头的,这心里也是慌啊。”
“谁说不是呢。”
眼看着门口的人越聚越多,所有人都对弘承的话充满了期望。
胤禛看着差不多了,才抬手掀开帘子,对着弘承道:“进去吧。”
有了弘承的这些话,这城中之人都知道了钦差大臣来了,还是皇上的儿子,现在就在县衙,这县太爷只要没有吃熊心豹子胆,就不敢在这里动手的。
弘承闻言,抿嘴对着众人露出一个笑容道:“既然大家都知道了,安心回家等着就行,也别让县太爷为难。”
说到这里,他有继续道:“劳烦众人给我家四爷让个路。”
众人听了纷纷的靠边站,给轿子让开了道路。
胤禛伸手撩起帘子,从里面出来,所有人对皇家,对钦差大臣的畏惧,都跪在了地上。
他们之所以敢和县太爷叫板,那是因为他们的家人都是衙门的人,而现在对皇权的畏惧,让他们不敢如对县太爷一般,对付胤禛。
胤禛扫了一眼弘承,片刻之后对着众人开口道:“都起来吧,我知道最近一段时间,大家伙都受到了无数的委屈,和难过,吃饭都吃不上,也怨不得农户冒险暴乱,所以当今圣上也是知道大家的难处,才让我来给大家解决难题,所以大家稍安勿躁,该回去休息的回去休息,说不定睡一觉之后,这粮价,就下来了呢?”
说完之后,胤禛抬脚朝着紧闭着的衙门走去。
走到门口,从怀里掏出了圣旨。
守门的衙内看到胤禛手上的圣旨,心头微微的一慌,片刻之后跪在了地上:“给大人请安。您稍等,奴才这就去通知县太爷去。”
没等他往里走,县太爷此时衣冠不整的从衙门里面跑了出来。
看到胤禛的一瞬间,眼眸里的光芒有些闪烁。跪在地上给胤禛叩首:“见过钦差大臣。”
这县太爷知道这人不是别人,是当今皇上的四子,也是他们昨天晚上动手的目标。
而在胤禛身边的那个只有十几岁的人,想必就是太子爷的嫡子。
这阿哥不说,他就是知道,也只能装作不知道才是的。
弘承看着地上跪着的县太爷,眸光微微的闪烁,看样子这县太爷昨个儿也参与了这件事情。
胤禛扫了一眼县太爷,嘴角微微的抿成一条直线,脸色有些阴沉,片刻之后才抬手道:“起吧。”
说完就率先走了进去。
胤禛知道,现在真不是追究昨日的事情的时候,他要等一个合适的机会才行。
县太爷看着胤禛有些阴沉的脸,吓得有些腿软,他虽然知道四爷昨天住的客栈,只是没有想到竟然出了四爷,还有十三爷,还有弘承阿哥。
而昨日他差点烧死了弘承阿哥,太子的嫡子。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的话,他恐怕就会被灭九族了。
想到这里,他的眼眸中凶光一闪而过,片刻之后恢复了唯唯诺诺的样子,弓着腰跟在胤禛的身后。
弘承将县太爷的神色都收入眼底,笑着对胤禛道:“大人,此事皇上那边已经知晓,咱们在县太爷的地盘上,定然是不会遇到什么危险的,只是昨个儿咱们出来的早,要不然那失火的客栈正好赶上了。”
胤禛明白弘承的意思,十分配合的点头。
弘承就是想给县太爷一个错觉,让他以为他们只是凑巧没有在客栈里罢了,最少不会让县太爷铤而走险,毒杀他们。
胤祥闻言瞬间明白了弘承的意思,笑着附和道:“是啊,多亏了你小子啊,要不是你把地上弄湿,让咱们爷摔了一个大根头,也不会连夜去看大夫。”
胤祥的话,让弘承的嘴角微微的抽搐,这种借口也亏的胤祥能够说出来?这县太爷不是傻子,要不然的话怎么能在此地盘横这么多年,而且还给了城中百姓一个很好,很和善的错觉。
胤禛冷冷的扫了一眼胤祥。成功的让胤祥讪讪的闭上了嘴。
县太爷眸光微闪,一时间弄不清他们那个说的是真,那个说的是假。
走到了厅里,胤禛开口道:“闽南地区的暴乱,皇阿玛已经知道,现在只有一个命令,就是要务必处理还农户与富户的关系,还有一点就是调整米粮的价格。”
说到这里,他看着跪在底上的县太爷据悉道:“你身为以县之主,自然不能看着自己管辖之下的人,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就这么的饿死,发生暴乱啊?你是父母官,你知道吗?”
胤禛说着的时候,看着县太爷,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
县太爷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有些唯唯诺诺的道:“是,是,四爷说的是,您也知道,城里还多的人,都是九爷的门生,微臣就是有心也是无力啊,咱们总不能把那些富户给抢了啊?”
说完看着胤禛继续诉苦道:“就今天围在衙门门口的那些人,都是咱们县衙的衙役,和守城的官兵的家属,他们想要我调整一下粮食的价格,可是我人微言轻的,也是做不了主的,还望四爷给个活路。”
县太爷这是把胤禛的话再次踢了回去,九爷的门生,我敢得罪吗?哪怕太子爷与九爷不对付,他也不敢对九爷的门生下手啊。
胤禛闻言,看着县太爷的样子,微微蹙眉道:“既然是老九的人,那就是自己的人,你给皇上写上一份奏折,想必皇阿玛知道了,也定然会训斥老九,从而下降粮价的。”
弘承闻言,一下子就觉得胤禛果然不亏是历史上的那个雍正皇帝,这手段是别人都想不到的,这县太爷虽然是太子爷的门生不假,但是更是索额图的门生,现在已经被索额图下了一次的命令。
看着胤禛他们正心慌意乱的时候。
而胤禛让他给康熙写奏折,就是让索额图与胤禟在朝堂上掐起来,从而无暇顾及他们这些人。
只是要是康熙知道了索额图的想法,恐怕用不了两天,索额图就会和历史上一样被关进宗人府了。
到时候胤禛就能轻而易举的解决闽南的问题。
粮食下调,开仓放粮,这都是让那些暴乱的百姓回归自己的家园的办法。
只要有一个县城完成了这个,胤禛就不需要把闽南都跑一遍,其他县城纷纷效仿,这问题就不难解决了。
关键还是在索额图和胤禟身上。
县太爷有些不敢相信,胤禛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看着胤禛有些唯唯诺诺的开口道:“这样不太好吧?要是给九爷知道了这事情是我桶上去的,还不得要了我的命吗?”
弘承看着县太爷精明的样子,插嘴道:“不会啊,到时候你上面的哪位,定然会给你兜住的,你不会有问题的。”
县太爷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多了,他知道弘承的意思,上面的那位除了索额图就是太子爷,这都不能解他的燃眉之急,现在关键是,他怎么才能拖住几人。
胤禛他们直接在县太爷的府衙里住了下来,这样才是最安全的,住了两天,就收到了康熙从京都快马加鞭的密信。
胤禛看着手上的密信,对着弘承开口道:“咱们也该开始行动了,索额图被关进了宗人府,恐怕这辈子都出不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