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外,蹄声隆隆;马车里,寂静无声。
端木绯和涵星的目光都忍不住落在谢向薇身上。
这才短短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端木绯就觉得谢向薇仿佛是变了一个人似的,眼神明亮而坚定,再无一丝彷徨,似是脱胎换骨般。
马车目标明确地一路飞驰,当抵达承恩公府时,太阳已经开始西下,天空中布满了霞光。
“咚咚咚!”
简王府的护卫粗鲁地敲响了承恩公府的大门,不等门房去通报,就直接把门给强踹开了,十几人蜂拥而入,护送着马车进了承恩公府。
承恩公府的下人们本想去通报主子,但是紧接着就发现承恩公夫妇与谢二老爷夫妇也跟在后面回来了,一头雾水。
当他们看到从马车上下来的人竟然是大公主舞阳和谢向薇时,就更惊讶了,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薇表妹,你的院子在何处?”
舞阳根本不在意这些下人或惊或疑的目光,转头问谢向薇道。
“表姐,这边!”
在谢向薇的指引下,简王府护卫的随行下,舞阳直接带人朝着内院方向闯去。
承恩公府的下人哪里见过这等场面,一时也不知道该拦,该劝,还是该听之任之。
承恩公夫妇的脸色都难看至极。
承恩公快步追了上去,挤出一个笑,对着舞阳软言相劝道:“殿下留步!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事不能坐下好好说,何必弄成这样!舅父答应你,一定把薇儿的东西和她娘的嫁妆都还给她!”
“是啊。”承恩公夫人连忙附和道,“殿下,这不过是一件小事,何须这般兴师动众!难道你还信不过你大舅父吗?”
舞阳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不客气地说道:“是信不过。”
承恩公夫妇登时脸色一僵。
跟在舞阳身后的端木绯和涵星眼眸都亮晶晶的,在心里为舞阳摇旗呐喊。
眼看着一群简王府的护卫气势汹汹地直接闯进了内院,内院里的丫鬟们仿佛受了惊的小动物般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叫声。
承恩公再也维持不住嘴角的笑,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舞阳身旁,厉声斥道:“舞阳,你还知不知道本公是你的舅父,你眼里还有没有本公这个长辈!”
“本公对你一再忍让是看在你母后的份上,你再胡闹,别怪本公让人轰你出去了!”承恩公的声音越来越强势。
听承恩公说到皇后,舞阳心中更怒,冷眼瞥了承恩公一眼,道:“国公爷请自便!看看本宫会不会怕!”
简王府的护卫们扫视着承恩公身后的那些护卫,不屑地嗤笑了一声。以承恩公府养的这些酒囊饭袋,他们就是一只手也能对付!
承恩公夫人气得眼睛发红,今天要是让这些简王府的护卫闯进他们承恩公府的内院,他们承恩公府岂不是要成了京中的笑柄了!
承恩公夫人激动地对着府内的护卫下令道:“给我把他们拦下!全都拦下!”
那些护卫们一拥而上,拔出腰侧佩刀想去拦人,但是他们的刀才拔出了一半,就再也没机会做更多了。
男子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地回响在空气中,府内的护卫们被这些王府护卫轻而易举地撂倒在地,摔得是横七竖八。
端木绯与涵星看得目瞪口呆,心里赞叹不已:厉害!
承恩公环视这倒了一地的护卫们,想骂废物,又骂不出口,现在骂再多也不过是让人看笑话罢了。
承恩公心里又急又躁,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脱口质问道:“舞阳,你是不是故意的!!”她分明是存心来承恩公府找麻烦的!
舞阳锐利的目光对上承恩公,直言不讳地承认了:“好说!”
她本来也没打算掩饰自己的意图,她就是来闹事的,她就是要故意把事情闹大!
她要让母后看看她偏要和谢家闹翻,那母后又当如何?!
承恩公完全没想到舞阳会是这副态度,反而怔住了。
他到现在才骤然明白了,舞阳帮着谢向薇和离,帮着谢向薇去京兆府打官司,恐怕根本就是冲着承恩公府来的。
承恩公心下有些混乱,一时摸不着头绪:舞阳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她,她要这般闹事?!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谢向薇的院子里,舞阳、端木绯和涵星在东次间里坐下了,承恩公夫妇和谢二老爷夫妇也跟来了,把这屋子里挤得满满当当。
舞阳随口吩咐护卫长道:“王护卫长,你带人帮着薇表妹一起‘收拾’东西吧!”
“是,王妃。”王护卫长立刻抱拳领命,带着六个护卫就随谢向薇搬东西去了。
青枫和玲珑也没闲着,在屋子里翻找了一番,就自行给主子们准备起茶水干果来。
没一会儿,水壶的水烧热了,舞阳、端木绯和涵星的手边都多了一盅茶,茶香袅袅,仿佛她们三个不过是来此吃个茶而已。
与此同时,简王府的护卫们也没闲着,在屋里屋外翻箱倒柜了一番,手下一点也没客气,不到半个时辰就把这院子捣得一片狼藉,堪堪的整出了半箱子东西,全都堆放在了院子里。
“王妃,”王护卫长拿着嫁妆单子来回禀舞阳,“谢五姑娘这院子里能整理的东西,已经都整出来了,不过这嫁妆单子上的东西,除了一套旧家具和一套旧料子,都不在这里。”
舞阳漫不经心地抚了抚衣袖,道:“既然东西还不齐,那就‘找齐’了便是。”
“是,王妃,属下这就去‘找’。”王护卫长恭敬地抱拳领命。
王护卫长又看向谢向薇,客气地说道:“谢五姑娘,劳烦你带路吧。”
一众王府护卫们风风火火地跟随谢向薇出了院子,朝着东北方去了。
谢二夫人心里咯噔一下,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问道:“他们这是要去哪儿?”
舞阳淡淡地说道:“嫁妆在哪里,他们自然是去哪里找!”
果然!谢二夫人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脸色霎时变了。
“谢向薇,你敢!”
谢二夫人扯着嗓门对着外面的谢向薇吼道。
谢向薇自然也听到了谢二夫人的喊叫声,却是充耳不闻,昂首阔步地往前走着,神色泰然。
多的她也不要,她仅仅是要拿回她母亲的嫁妆而已!
“谢向薇,你给我站住!”谢二夫人一边叫喊着,一边气急败坏地追了上去,她歇斯底里的喊叫声渐渐远去……
端木绯和涵星伸长脖子朝外面张望着谢二夫人的背影。表姐妹俩脸上都是兴致勃勃,觉得今天跟着舞阳吃一顿饭吃得真是太值了。
端木绯从荷包里摸出一把椒盐瓜子,还分了涵星一些,表姐妹俩美滋滋地嗑起瓜子来。
这一幕看在承恩公夫妇俩的眼里,委实是刺眼得很。
承恩公夫人冷笑了一声,下了逐客令:“四公主殿下,端木四姑娘,李公子,这里是谢家,我们谢家不欢迎三位,三位请回吧!”
她管不了舞阳,总能赶走涵星、端木绯和李廷攸这几个与他们谢家完全不相干的人吧!
几个承恩公府的护卫立即上前了几步,分别朝涵星、端木绯和李廷攸三人走去,其中一人对着端木绯伸手做请状,“端木四姑娘,请……哎呦!”
那护卫捂着手腕惨叫了起来,与此同时,只听“咚”的一声,一块龙眼大小的石子从他腕上摔落在地,骨碌碌地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李廷攸朝窗外的一棵大树望了一眼,唇角微微翘了翘,而他自己已经挡在了涵星的身前,出脚一踢,准确地踢在了另一个护卫的小腿胫骨上,把人直接踹倒在地。
涵星乐呵呵地摸了把瓜子也分给李廷攸,意思是,干得好!
承恩公夫人看着这一幕简直要疯了。
她还想再叫人,但是承恩公已经拉住了她,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三尊大佛怕是没那么容易送走了。
外面的夕阳渐渐低垂,当它落下一半时,谢向薇和王护卫长等人就回来了,这一次,以板车拉回了足足十几箱子的东西。
谢二夫人被一个老嬷嬷搀扶了回来了,就跟在后面,脸色发白,却是束手无措,看来三魂七魄掉了一半。
她一看到承恩公和谢二老爷,就像是看到了支柱般,哭天喊地起来:“国公爷,老爷,你们一定要给妾身做主啊!他们把我们的院子砸得乱七八糟,还把东西全都抢走了,这……这根本就是强盗啊!”
“胡闹!”承恩公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要滴出墨来,以长辈的姿态训斥道,“舞阳,你到底想怎么样?!还没闹够吗?!你瞧瞧你自己,这哪里还有公主的样子,简直就是泼妇!”
“国公爷,本宫怎么闹了?”舞阳淡淡地反问道,“本宫不过是来帮薇表妹拿回属于她的东西而已!”
舞阳自然是没闹够,要不是谢家,母后怎么会越走越偏,回不了头。
她不过是来砸点东西,够客气了!
“……”承恩公被噎了一口,瞪了谢二老爷一眼,心里暗骂老二夫妇真是钻到钱眼里了,竟然连前头原配留下的嫁妆都要贪,害得他们谢家今天成了满京城的笑话!
谢二老爷缩了缩身子,不敢说话。
舞阳抬眼朝王护卫长看去,问道:“嫁妆可找齐了?”
王护卫长连忙抱拳答道:“王妃,有些嫁妆没齐,比如这张单子的古董玉器还缺了十几样。”
“这古董玉器难免有个磕碰折损!”谢二老爷阴沉着脸抢着说道。
“说得是。”舞阳微微点头。
谢二老爷才松了半口气,就听舞阳又吩咐道:“王护卫长,你去砸了这国公府的库房大门,要是看到什么相似的物件,就拿来补上吧。”
“是,王妃。”王护卫长再次领命。
他正要带人离开,院子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声,似乎是有人朝这边来了。
脚步声渐渐走近,帘外传来了下人们行礼的声音:“三皇子殿下,三皇子妃!”
呦!更热闹了!端木绯和涵星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涵星已经在心里琢磨起来,要不要干脆今天别回宫了,在外祖父家住下了算了,明早她可以去女学上课,顺便和丹桂、蓝庭筠她们说说今天的事。
承恩公和谢二老爷皆是面上一喜,目光灼灼地看向了门帘的方向。
门帘被人从外面打起,接着三皇子慕祐景和谢向菱就一前一后地进来了。
谢向菱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她昨天才出嫁,按规矩今天是不该回娘家的,会被人笑话,但是她才刚嫁,娘家这边就闹成了这样,一样是让人看笑话。谢向菱纠结了一番后,还是和慕祐景一起回来了。
方才进府后看到府里被搅得一片鸡飞狗跳,谢向菱心里越发怒不可遏,觉得舞阳分明是故意想让自己在皇家没脸。
“大皇姐,”谢向菱眉宇深锁地看着舞阳,也没心思与她见礼,率先质问道,“你到底在干什么?!”
谢向菱当然也看到了谢向薇,实在搞不明白舞阳到底在发什么疯。
舞阳冷淡的目光在谢向菱身上扫过,根本懒得理会她,目光落在了慕祐景身上,训道:“三皇弟,好好管管你的皇子妃,你们虽然成了亲,但是她还没诰封,就敢对本宫这个公主无礼了?”
“……”谢向菱微微睁眼,感觉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不,是一拳反而打在了她自己的脸上。
按照大盛规矩,皇子妃可是要等上了玉牒,得了诰封,才有品衔,才算真正入了皇家。
这时,舞阳轻描淡写地又道:“再说了,舅父舅母都很欢迎本宫,一个外嫁女管什么闲事!”
承恩公等人嘴角抽了一下,皆是暗道:谁欢迎她啊!
然而,谢家人是真的是拿舞阳没办法了。
他们强势相逼,可简王府的护卫们身手委实厉害,府里的护卫根本连他们一根汗毛都碰不到,就被人撂倒了;他们软言相劝,可舞阳任性刁蛮,软硬不吃。
至于报官?!
今天这事要是传出去,承恩公府脸都要丢尽了!
承恩公只能用求助的眼神看向了慕祐景。
慕祐景眸色微沉,他还想得到简王府的支持,所以这个时候,他并不想和舞阳翻脸,但是他才刚和谢家攀上关系,也不想谢家像弃了四皇弟一样弃了自己。
谢家可以嫁一个女儿给皇子,就可以嫁第二个女儿。
慕祐景定了定神,朝舞阳走近了两步,微微一笑,软言道:“大皇姐,五姐的事,小弟方才也听说了。不如由承恩公府先出个庄子,让五姐先住着,多给岳父他们一点时间,把嫁妆整理出来后,就立刻送过去。”
“大皇姐,终究是一家人,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的。”慕祐景好声好气地说道。
承恩公也不想再折腾了,对着谢二老爷使了一个眼色。
谢二老爷毫不犹豫地立刻应声:“三皇子殿下说得是,就这么办!”
想着自己的院子被简王府的人捣得乱七八糟,谢二夫人心里还有些不平,但终究还是没说话,紧紧地抿着唇。毕竟三皇子都在做和事佬了,她总不能不给自己的女婿几分面子吧。
舞阳还是似笑非笑,淡淡道:“不行。”
她抬手做了一个手势,又吩咐道:“王护卫长,继续抄!嫁妆单子上少什么,就给本宫补上什么!一间库房找不到,就找两间,三间……”
抄?!承恩公气疯了,舞阳这是当她在抄家了吗!他们已经退了一步又一步,舞阳她实在是欺人太甚!
王护卫长直接带人从慕祐景身旁走过,看也没看他一眼。
慕祐景唇畔的笑意僵住了。
这是舞阳今日第二次不给他一点颜面了……
慕祐景眸色幽深,一眨不眨地看着舞阳,与她四目对视,“大皇姐,你一定要闹到和承恩公府撕破脸吗?你有没有想过母后?母后夹在你和承恩公府之间当如何?”
慕祐景以为说到皇后,舞阳会因此收敛,毕竟谢家是舞阳的舅家,出嫁女都是得靠娘家的,公主更是如此。无所依靠的公主就会像安平那样受尽打压,受尽折辱。
舞阳微微一笑,鬓角的白玉梅花簪闪着莹润的光泽,映衬得她一双乌眸璀璨如烈焰,熠熠生辉。
“行啊,那就撕破吧。”舞阳用一种平静而坚定的语气说道。
“……”慕祐景眼角抽动了一下。他以前一直觉得他这个大皇姐是聪明人,可是现在却不得不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她不会以为有了简王府为靠山,她就可以安枕无忧了吧?!
承恩公心中的怒火本就已经到了爆发的临界点,听到舞阳方才这句话,终于爆发了出来:“舞阳,你是要与本公划清界限,从此不认本公这舅父了吗?!”
“你以为你还配当本宫的舅父吗?”舞阳还是那般平静,眼神冰冷地抬眼看着承恩公和慕祐景,“你们一个背信弃义,一个不认亲母,无情无义,还真是绝配。”
舞阳抬手掸了掸肩头根本不存在的灰尘,“今天本宫就把话说清楚了,你们这种人本宫可瞧不上,你们想怎么勾搭就自己勾搭去,别仗着和本宫有血亲,就在本宫面前套近乎,你们还不配!”
舞阳这话已经说得极为难听,完全把面子里子全都撕破了。
端木绯和涵星倒是不意外,这是舞阳会说得话。
说得好!
表姐妹俩在一旁点头如捣蒜,仿佛在说,就是就是!
两人在一旁看热闹,看得愉快极了,她俩身前已经多了一小堆瓜子壳。
慕祐景的眸子里明明暗暗,心底羞愤交加,真恨不得甩袖走人,可是一想到他的大业,他又忍住了。
韩信受胯下之辱,越王勾践卧薪尝胆,自古以来,要成就大业者,自当承受常人所不能承受的磨难。
只要能登上那至尊之位,便是受一时之辱又如何!
“你……”承恩公气得声音发颤,抬手指着舞阳,想说滚,但是话到嘴边,目光对上舞阳身旁的简王府护卫,那个字眼又说不出来了。
就是他下逐客令又有什么用,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屋子里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中。
谢向菱羞恼地看着慕祐景,看看承恩公,又看看舞阳,只觉得难以置信,舞阳这般羞辱他们,他们居然还无动于衷,毫不还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王护卫长率领简王府的护卫们又大摇大摆地回来了,带回了三箱子东西。
他们身后还跟着简王府的下人战战兢兢地跟承恩公夫妇禀着王护卫长方才又去了哪些地方,比如东库房,比如正院,比如储香院……
当谢向菱听到储香院三个字时,脸色霎时变了。储香院是她未出嫁时的院落,这些人竟然敢去她的院子!
王护卫长令护卫们打开了那两个箱子,露出箱子中的珠宝玉器,并躬身对着舞阳禀道:“王妃,嫁妆上缺漏的物件都补上了。”
舞阳微微点头,转头对谢向薇道:“薇表妹,你看看东西齐了没?”
谢向薇看也没看,就直接点了头。对于她而言,她本来只指望能拿回母亲陪嫁的十之六七,现在已经完全超过了她的预计。
谢向薇没看,谢向菱却看了,当她看到箱子里的一副赤金镶八宝头面时,整个人就像是被点燃的爆竹般爆了。
这副赤金镶八宝头面分明就是自己的!
这些臭男人非但去了她的储香院,还冲去了她的闺房,在她的闺房里翻箱倒柜……
对于谢向菱而言,这就像是她自己被人扒光了似的,她的脸涨得通红。
“舞阳!”谢向菱直呼其名地高喊道,脑子里像是有火焰在灼烧似的,烧得她理智全无,“你认清楚你的身份,一个公主罢了,也就现在得意一时,一朝天子一朝臣,将来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舞阳现在的尊贵不过是因为她是皇帝和皇后唯一的嫡女,可是皇后膝下无亲子,来日皇帝驾崩,无论哪个皇子登基,都不可能与舞阳亲密无间,等到了那个时候,舞阳与其他公主又有什么区别,还不是要对着新帝乞怜?!
舞阳又笑了,目光却是看向了慕祐景,似笑非笑道:“三皇弟,你还没上位呢,就想要卸磨杀驴了啊?!”
慕祐景虽然恼舞阳不给面子,可为了简王府,暂时也不想和舞阳闹翻,心里不免有一丝后悔:不该带谢向菱出来的,她自小娇养,口无遮拦惯了。
舞阳的眼眸更亮了,她心里正愁慕祐景的忍功太好,现在谢向菱翻脸,正和她的意。
舞阳优雅地抚了抚衣袖,云淡风轻地说道:“谢氏,你又忘了,你现在还没有诰封。见公主而不行礼,掌嘴十;言语不敬,冒犯公主,掌嘴十;私议朝政,掌嘴十!”
“……”谢向菱下意识地退了半步,脱口道,“你敢?!”
“掌嘴!”舞阳当然敢,她抬手做了个手势,大宫女青枫就笑盈盈地朝谢向菱走了过去。
无论慕祐景心里再恼谢向菱,也不能让谢向菱被一个宫女掌掴,这要是传出去,他的颜面何在!!
慕祐景上前一步,护在了谢向菱身前,道:“大皇姐,菱儿确有失言之处,可掌嘴未免重了点。”
承恩公夫妇以及谢二老爷夫妇也是皱眉,谢二夫人哪里能看着爱女受辱,想也不想地指着青枫吩咐下人道:“还不把人给我拦下!”
承恩公府的下人能拦住青枫,却拦不住简王府的护卫,那些下人们一个个都被制住了。
青枫和几个护卫很快就来到了慕祐景和谢向菱跟前。
王护卫长淡淡道:“殿下,失礼了!”
他话音还未落下,两个王府护卫已经如铁钳般钳住了慕祐景,让他动弹不得。
谢向菱花容失色地退了一步,又一步,直到背后抵上了墙壁,退无可退。
“啪!”
青枫一掌准确地掴在了谢向菱的左脸上,掌掴声清脆响亮,清晰地回响在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