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罗拉和格洛斯特先生的婚礼在伦敦一座有四百年历史的教堂举行,比起婚前报纸媒体铺天盖地的报道,正式的婚礼低调无比,没有任何媒体报道,邀请的也只是两方一些交好的伙伴。
麦考夫·福尔摩斯也来了。
夏洛克浑身散发着低气压,对着麦考夫没好脸色。
221B的房子已经修缮完,克莉丝塔和夏洛克理所当然搬了回去。毕竟在麦考夫的掌控之下,那里才是伦敦最安全的地方。
夏洛克以自己受伤需要静养的理由拒绝参加婚礼,克莉丝塔却半强迫地拉着他一起出门。
他们当然知道克莉丝塔为什么这么做,“maius”尚在人间的事情被塞西尔一转手利用了起来,整个May组织对着夏洛克狂轰滥炸,连贝克街也变得不是那么安全。
只有克莉丝塔在他身边的时候,那群人才会有所顾忌。
“就算你真死了,也不能死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克莉丝塔在夏洛克被出租车司机绑架未遂后垂着眼睛淡淡开口。
侦探愣了一下,“好吧……我是说,如果你希望我说的话……”
“……我会为你好好活着。”
是承诺。
夏洛克·福尔摩斯从来都不在意他自己的生死,他追求一切刺激,追求生死之间博弈的快感,而现在,有了一项新的追求,其他一切都为她让路。
克莉丝塔并不觉得夏洛克的保证有什么可信度,她嫌弃地别开头,“不要乱用你在偶像剧里学到的台词……”
两人没有再说话,因为婚礼已经开始了。
奥罗拉雪白婚纱层层叠叠宛如一个盛大梦境,她弯着格洛斯特先生的手走进来。
这位已经有了一个年纪不小女儿的新郎看起来太过年轻,说他三四十也有人信。
“看起来和死胖子差不多。”夏洛克如是评价。
“安德烈的情况和他很像。”克莉丝塔不知道想到什么,微微眯起眼睛,“毕竟真的瞧上去过于年轻了不是么?”如果按凯瑟琳的年纪合理推算,这位格洛斯特先生年龄至少五十岁。
五十岁的人看起来和三十岁的人一样。
她可没忘了“May”里一群妄图长生不老的疯子,而且,安德烈和“May”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一个历史悠久的神秘组织,和某些国家的古老家族扯上关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她从前并不关心这些,抵抗liesorem带来的生理和心理双重折磨就占去了她大部分精力,何况他们也小心翼翼防着她,不让她接触任何实权。
毕竟,底下一群人都被洗脑式地狂热崇拜着唯一的、至高无上的神明。
如果江七乐……
她摇摇头,把脑子里这个奇怪的想法晃出去。
婚礼没什么好讲的,盛大而低调,塞西尔一直到最后也没有出现,奥罗拉从头到尾保持着完美的微笑,似乎这是她所满意的婚礼。
如果新郎没有死的话。
格洛斯特先生是被空气中突然飞来的子弹穿过头颅击杀。
一瞬间的事,玻璃炸裂,碎片四溅,枪声响动,人群惊呼,血液喷涌染红奥罗拉的婚纱,新郎倒地。
这一切不过是一个两秒钟之内发生的镜头。
还发生在两个福尔摩斯眼前。
这绝对会成为夏洛克职业生涯中最大的耻辱之一。她看着已经跳过座椅跑到格洛斯特身边检查情况的夏洛克,忍不住想到。
奥罗拉呆呆站在原地,她还握着那束捧花,艳丽的红色玫瑰,像燃烧的残阳。
一切就像一出荒唐的剧目,在人生舞台上猝不及防上演。
在场的另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格洛斯特家的人安静坐在第一排,克莉丝塔只能看见凯瑟琳的后脑勺,她今天换了一个比较庄重的发色,像是夜空一样浓稠的黑色。她的衣服是正式低调的白色礼服,但配合现在的情况,更像一件丧服。
克莉丝塔张开五指低头看了看。
客人在有序的组织下很快被疏散,这些人基本都是各界名流,对这种事见怪不怪,一致缄默离开。
谁也不知道他们在心中评估什么,格洛斯特先生的死亡,毫无疑问又是一次英国政界的大洗牌,有人势必要在这局势下一跃而上,也会有人永世不得翻身。
凯瑟琳依然脊背笔直地坐在第一排,安静看着夏洛克检查她父亲的尸体。
像是吓傻了。
麦考夫也走了过去。西福尔夫人搂着奥罗拉默默站到了后面。一堆格洛斯特家的工作人员迅速开始处理这件事,该报警的报警,该让媒体封锁消息的封锁消息,该应对客人的应对客人。
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这一切。
克莉丝塔发现上一次和凯瑟琳谈话的那个青年也在。
对格洛斯特先生的死亡,他竭力表现出自己的悲伤,但到底阅历尚浅,微微勾起的唇角泄露了他隐秘的兴奋。
毫无疑问,能让他这么高兴的原因,他能从格洛斯特先生的死亡中得到巨大的利益。
他对格洛斯特的死亡很震惊,但有流露出一种理所当然的表情。
换言之,他知道格洛斯特最近就会被杀,但没有想到是今天。
能告诉他这件事情的,只有
——凯瑟琳·格洛斯特。
克莉丝塔走到第一排,凯瑟琳微垂着眼,看不见什么表情。
“我很遗憾,格洛斯特先生遭遇了这样的事情。”
“没什么可遗憾的,他遭遇这样暗杀不是第一次,只不过这次掉以轻心就死掉了。”
凯瑟琳口吻冷淡,精心雕琢过的五官带着不可接近的美丽。
“而且你没必要和我说遗憾。我们之间可没有什么父女情深可讲。”
“但凡死亡总是叫人有些遗憾的。”克莉丝塔笑了一下,神色变幻莫测,“我想你也这么觉得。”
“……七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