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沁一觉醒来,浑身没力,侧身看了一下窗,光线有些暗。
还没天亮吗?
她记得自己睡了很久。
“咳咳。”她忍不住咳嗽了两声,难受得不想动,躺在她身侧的季洋睁眼了,动了动。
“烧退了,但还是要吃药。”季洋看着她,叹气道,“脸上惨白惨白的,可怜死了。”
田沁摸了摸自己的脸,说话声音沙哑,“还是感觉有点热,难受。”
“那也没办法,多喝热水吧。”季洋一本正经回答。
田沁苦着脸,不满瞪着他,“继续说,再直男一点,你还不够。”
“这种感冒其实也没什么特效药,只能靠身体的免疫机制,多喝热水促进代谢……”
还没说完,田沁就伸手捂住他的嘴,一眼抗拒,不愿意再听,“烦死了。”
季洋弯了眼角,缠着她腰的手一用力,两人身体靠得更紧,拿下她的手,“那你说我怎么说?宝贝你想听什么?”
田沁别过脸。
“这不是事实吗?讲事实不行?”季洋再为自己辩解,田沁抬手又捂住他的嘴,话语嫌弃,“聒噪。”
季洋又将她的手拿下来,“昨晚说辛苦我了,谢谢我照顾,这会就厌烦和聒噪了?女人善变吗?无法理解。”
田沁眯了眯眼,“什么善变?再多说一句。”
季洋抬起一只手,做了一个封口的动作,抬起手摸了摸她头,给她顺毛,摇摇头。
不生气不生气。
“还抬杠,杠精吗?没完没了了是吗?烦不烦人?季洋你就是故意的。”田沁又咳嗽了一声,略带起床气,“刚醒就给我闹。”
女人的脾气来得莫名其妙。
季洋以前是一定要抬杠到她生气,然后再慢慢哄,两人就是互不相让,最好把田沁气得上来追他打他,那他就一脸乐呵乐呵的样子,现在她一沉脸,他就不说话了。
认错。
田沁难受得心情不好,推了一下他,“去你房间睡。”
全然忘了昨晚是她拉着人上床还求抱,乖巧的时候像只猫,不乖的时候像炸毛的猫。
可季洋擅长治,没动,就目光温柔看着她,也没说话,抱着她的手也不放开。
“去。”田大小姐又发话了。
季洋还是没动,就看着她。
“烦人。”田沁声音小了一点,嘀咕道,“欺负人,哄哄我不知道啊,觉得善变就别理我。”
季洋点点头,又摇摇头。
田沁读懂他眼底的信息:他烦人,他欺负人,不觉得善变,知道错了,会哄的。
她又咳嗽了两声,吸了吸鼻子,季洋给她顺背,一用力,抱她睡在自身身上,手附在她后脑上。
田沁成功被顺毛,依赖抱着他,无精打采的,闭着眼,软了声,“你困不困?要不要再睡一会?”
脾气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压根就不记仇。
“不困。”季洋话语很轻,“实在难受一会带你去医院吊针,这样会快点。”
“不要。”
“那就不要吧。”他答应得十分痛快。
田沁:“……”
有点气人,直男的思维是没法改变了,偏生她还不能生气,准确来说,他也让她生气不起来。
季洋凑到她耳边,“饿不饿?我给你拿点东西上来?晚上了,你一天没吃东西。”
“妈刚刚上来一趟,我和她说你生病的事,顺便把我们的关系告诉她了,没什么反应,接受了,你别多想。”
田沁心情起伏了一下,然后听到后半句又慢慢平稳下来,她接受能力还算强,可能一开始会尴尬,但总要面对。
她坐了起来,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下床的时候还晃了两下,脑袋沉沉的,将季洋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扶着,洗漱一番后,两人下楼。
季臣一家已经回去,这都晚上九点多了,客厅早就没人,不过给他们留了饭,季洋加热了一下,端上桌。
不知道是不是田沁生病的缘故,还有清淡的粥,季洋给她盛了一碗,“小心烫。”
“谢谢。”田沁拿着汤勺,搅拌了两下,实际上她是没什么胃口的。
想睡觉又难受得不想睡觉。
吃了两口,有点腻了。
“试一下今天的蒸猪脚,挺入味的。”季洋给她夹了一块,放在她嘴边。
田沁没张嘴,低头动了两下勺子,“油腻,再说,传染给你就不好了。”
“不尝尝怎么知道?你以为谁身子和你一样差?我免疫力好。”季洋又往前伸了伸,用眼神示意。
田沁慢慢张了嘴,“还是有点腻。”
“瘦肉还腻。”季洋笑她,又给她夹了青菜,“那来解腻,张嘴。”
她又微微张了嘴。
“淡然无味的粥,给你尝尝。”田沁给他喂了一口,季洋看着白粥,肉粒都没几块,他吃了一下,“可能今天厨房没瘦肉了,所以你讲究一下,明天我让厨师给你多放点。”
这算什么回答?
于是田沁多给他喂了两勺,他倒是不嫌弃,吃得很痛快,让她都没好意思继续,一开始没胃口最后也被喂饱了。
季洋这家伙就是这样,田沁觉得自己掉坑了,反正他都顺着,趁她不注意就支招,一定能拿下。
在一起后,看似她很得逞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最后还不是得很乖巧窝他怀里?
田沁当然意识到这个危机。
可是,吃到最后的时候,客厅没人,季洋给她擦手的时候,还是往人怀里钻了。
甘之如饴便是如此。
“油腻腻的往我身上蹭,田沁,过分了啊。”季洋嘴里这么说,抱着她的动作也没见慢半分。
田沁都自动忽略他直男的话,她挑了挑眉,在他的注视下,蹭了蹭,实际上,干净得很,哪里油腻了?
季洋也看着她,突然低头亲了一下。
田沁嘴角含着笑意,看吧,纸老虎一只,撒娇一下要星星都会想办法摘。
她这么想,在角落没看到,只能偷听的两个人不这么想。
季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她就知道,季洋没那么容易开窍,出家?没准最后是因为娶不到老婆出家!
还威胁她?
活了这么多年,她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没治了出家说不定还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季老太太笑得满脸褶子,满意点点头,从季母比了两个手指。
一次解决俩。
不错,省力,可以安心了。
季母不太乐观,她总觉得这只猪不是很有潜力,很迷茫,不知道是应该给田沁一点现实的建议,还是让这种猪多占一下便宜,万一就骗到了呢?
一个是从小养到大当闺女的田沁,一个是货真价实从她肚子里蹦出的儿子。
很难让人抉择。
要是田沁是她亲闺女就好了,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立刻马上棒打鸳鸯!
“走走走,扶我上去。”季老太太压低声音,像做贼一样,还在偷笑。
季母上前扶着,上了楼,听她道,“季洋就这件事做得让我最满意,都是好孩子。”
“成没成不一定呢。”季母反正不看好。
季洋笨死了,和田沁对着干,很可能新鲜感上来的时候在一起,如果时间久了……
她扶额,很头疼。
两人可是一直吵着长大,季洋可是一点都不让的主,揪着田沁鞭子还在笑,初中的时候藏着人家作业本,就是让她哭,高中就变成取笑,大学更是变本加厉,吊儿郎当对着干,玩世不恭的性子都不知道遗传了谁。
她觉得有点玄乎。
“相处这么久了,他们有他们的相处办法和方式。”季老太太还是乐呵呵,笑得很开,“磨合磨合,找到平衡点就好。”
“您说的也对。”季母敷衍,还是不太接受这个转折,田沁怎么看上季洋的呢?
季老太太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过也没多说。
“唉,陈笑那边我都不知道怎么交代,说好当干女儿养,被季洋拐跑了。”季母紧抿了抿唇,“两人也刚在一起,先处理张家那边,说清楚,然后也不要再给季洋安排相亲,之后再慢慢透露出来两人在一起,这样对小沁的名声也好些,不然总有人说闲话。”
陈笑是田沁的母亲,与她相好,两家是世交。
季老太太:“你看着办吧,一开始也和张家说过,两个孩子就是相处看看,选谁是季洋的选择,没有强迫,我们季家也没许过诺。”
虽说想过要订婚,也是张家问,他们明确说要看季洋的意思,两个孩子的意思,不算什么违背承诺。
两人想得都挺好,还没解决,传言就出来了:田沁当了小三,抢走了和张彩儿订婚的季洋,还爬床,田家大小姐其实私底下非常不要脸,田沁是交际花……
可怕的是,这是田家人打电话来求证的,就在张彩儿回去的次日早晨,那时候天还没亮,田沁还在季家养身子,田氏夫妇都在国外出差。
这个消息传得快又远得很。
季母一个头两个大,看向季洋的神情也十分复杂,不断压抑着怒火,想来她和季老太太也有点责任。
这叫什么事?
女人名声最重要,圈子说大其实也不大,传得真的很快很快,她只能不断解释。
田沁打电话给父母,田家夫妇也心疼女儿,这都摊上什么事了?
一顿安抚后,田夫人算是放下心一点。
挂掉电话,田沁也拉下脸,谁传出去的?又是谁在抹黑她?脑海里就冒出张彩儿。
除了她,真的想不到谁了。
可,没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