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季洋低沉着声,看向两人,“这件事算意外,但皇后也免不了责。”
“臣妾知错。”蒋云轻也不给自己辩解,反而再次独揽了责任,“的确是臣妾这边的失误,让两人发生了冲突,臣妾自愿领罚。”
“皇上。”丽妃揪着季洋的衣角,见陈鹤还在,觉得自己底气更足了一点。
季洋有意削弱蒋家兵权,需要扶持自己的人,而这个人,就是她的哥哥。
如此形势下,蒋云轻还能辉煌几时?
哪怕季晨如今受关注了一点,怕也是季洋为了安抚朝中的大臣吧?
“臣倒认为皇后错不至于如此严重。”身穿紫色长袍的魏琛上前,拱手弯腰行礼,“如皇上所说,此事乃意外,任谁都不愿发生,丽妃娘娘也着实受了惊吓,臣刚刚观察了一番丽妃娘娘的伤口,不会留疤,小半个月便能痊愈。”
魏琛能站出来为她说话,蒋云轻还是很感激,侧头看向他,微微抿了抿唇,再次转回来,只见季洋看着她,深邃的眸光深不见底。
她一眼就能看出来他甚是不悦,这是生气她害丽妃受了伤?
“臣觉得……”
陈鹤还想说些什么,季洋却已经开口打断,“皇后职责就是管理后宫,丽妃在此出事,两人还大打出手,依朕看,都有责任,谁都脱不了干系。”
“既然已无事,爱卿们就先去外头等着吧,朕一会有要事与你们商量。”
陈鹤和魏琛应下,魏琛退下之时还看了蒋云轻好几下,季洋脸色更加不好看。
蒋云轻还勉强维持着表面的神情,管理后宫让你逍遥自在?她放在一边的手微微握紧。
好啊。
滚蛋,今天晚上你再来,我非把你踹下床不可!
“念及都是初犯,朕也不会不念旧情,陈嫔毫无规矩,大庭广众下动手,成何体统?禁闭三个月,罚抄经文五十遍。”
季洋说完,看向蒋云轻,“皇后也有责任,罚抄经文十遍。”
“至于丽妃……”
丽妃通红的眼望着他,率先出口,“臣妾甘心受罚,皇上别生气,都是臣妾不好。”
闻言,季洋叹了一口气,“算了,你就罚抄经文五遍吧,好好休养,朕让人给你送上好的膏药。”
偏爱之心,如此明显。
在场的嫔妃都红眼,私底下搅着手帕,羡慕又嫉妒。
“谢谢皇上。”丽妃心底还是觉得不公平,皇后故意刁难她们这事就算绕过去了?蒋云轻让她们在外等了一炷香,脚都软了,不然她也不会一推就倒。
罚十遍经文?根本就是不痛不痒,她险些毁容就换来这样的一个结果?
“朕先送你回去休息。”季洋讲她扶起来,往外走,丽妃倍觉受宠若惊,红着脸就跟季洋走了。
陈嫔算是捡回一条命,赶紧也溜走。
留在这里的嫔妃陆陆续续也离开,菊红看着蒋云轻一阵愁,“娘娘,这下皇上又该怎么想您?”
季洋现在更疼爱丽妃一些,这对蒋云轻来说可不是好事。
蒋云轻摇着头,坐下来,姿态悠闲,端着一杯茶抿了一口,语气清缓,“与其想这个,不如想想怎么把经文抄写好,本宫最近也有点浮躁,正好静静心。”
“娘娘,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菊红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断来回走,“丽妃明显是针对娘娘您啊,在嘉恒宫也这么嚣张,着实过分!”
蒋云轻柳眉微挑,反问道,“那我怎么办?皇上也明显偏袒她。”
“那娘娘就应该去把皇上抢回来。”菊红咬着牙,说得坚定,“只要把皇上抢回来了,丽妃娘娘就掀不起风浪了。”
她觉得,还不是仗着皇上的宠爱!她家娘娘也可以。
蒋云轻点了点头,吃了一块糕点,丢出一句,“本宫觉得丽妃也甚是过分。”
“可不是嘛,奴婢觉得丽妃就是故意的,故意在嘉恒宫闹事,好让皇上对娘娘印象不好。”奴婢十分肯定。
这话蒋云轻没应,继续又小咬了一口,品尝着这入口即化的玫瑰酥糕。
其实,茶水是真烫,也是她故意使了绊子。
丽妃那个蠢货啊,也会顺着她的套路走。
有意思的不是季洋偏袒丽妃,而是他自动忽略了她为难众多嫔妃的事情,并且把陈鹤叫出去,轻描淡写处理了这件事。
她怎么感觉明面上偏袒丽妃,背地里是偏袒她?难道是理解出了问题?
很快,她便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几日,她晚上都不习惯早早睡着。
再困也想熬着,因为季洋会来的。
这不,子时的时候窗户又传来动静,她不自觉就染上欢喜,依旧静静躺着。
季洋和以往一样,悄悄往床边走,然后慢慢脱下鞋,上床睡下来,却没抱她。
蒋云轻迟迟没感受到他的动静,有些按捺不住了。
脑海里也在胡思乱想,他在干嘛?想什么呢?怎么还不过来?
她要生气了。
就在她再也熬不住,思考要不要睁眼摊牌的时候,季洋侧了身子,话语有些傲娇又恼火,“嫁给朕都这么久了,还忘不了魏琛?若不是朕当年请旨求婚,是不是你就嫁给他了?这么一说,朕还破坏你们的姻缘是吧?”
蒋云轻一头雾水,这人在讲些什么?
她心底忍不住回了一句:对啊,早知道嫁给你这样,还不如嫁给魏琛呢。
季洋顿了好一会,又离她近了些,似乎在赌气,“朕今天就不抱你了,感觉朕付出了这么多,所做的一切也在步步为你着想,可是蒋云轻,你究竟是朕的皇后还是朕的轻儿?”
“我闹也好,昏也罢,你大抵也不会在意,可是就算这样,朕也会死死把你留在身边,这辈子,朕都不可能成全你和魏琛,你只能是朕的皇后!”
……
蒋云轻头顶冒了好几个大问号。
这个大猪蹄子在说些什么?
季洋对着她一直念念叨叨念念叨叨,烦得很,蒋云轻觉得自己无缘无故被冤枉,大猪蹄子却觉得自己万分委屈。
最后忍不住了,她翻了个身,一下就落到他怀里,还恰好往他脖颈钻。
她喜欢抱着被子睡觉,明显把他当成被子,还舒服得蹭了蹭。
“睡着也会讨好朕?”季洋僵了一会,手放上又放下,挣扎好几下,还是抱上她,不自然说了句,“就会讨好朕!”
“……”蒋云轻嘴角微微上翘一下,闭着眼想象着他别扭的模样。
管用就好啊。
季洋今天似乎没什么睡意,微微动了动身子,将她抱在身上,指腹迷恋地摩挲着她软弱无骨的手,好一会又低着声道,“朕其实觉得没什么对错,发生争执也好,轻儿又惩罚谁也罢,在朕心里,轻儿永远是对的。”
说到这,他语气变了好些,神色间也染上一抹抑郁,有点恍惚,“轻儿要再忍忍,虽然,朕也不知道还要忍多久。”
“答应你的,我都没有忘。”
话音未落,蒋云轻眉头皱得厉害,假装难受挣脱开他的怀抱,滚到最里边了。
背对着他,她的情绪起伏很大,心潮涌动生怕自己被发现。
一颗心骤然紧缩的感觉,无数个画面都在脑海里浮现,眼眶都逐渐有些湿润了。
身子都不自觉像虾子般蜷缩在一起。
其实,她自己都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只想做好自己这个角色,过好剩下的余生。
季洋现在突然告诉她,他没忘,让她等一等,所有一切,真的有原因。
她的心情一时间还真无法平复。
“睡觉还是这么不老实。”季洋似乎被她这样举动逗笑,拉着被子也往里挪,将她又往怀里抱,心情还颇好,捏脸一下她的小翘鼻,“等朕处理好了事情,怕是要和轻儿好好解释,也不知道轻儿这样的性子,还会不会给朕机会。”
说完,他又叹气,似乎已经有心理准备,继续自言自语,“不过没关系,你和皇儿能够过得好,都没有关系。”
蒋云轻又有点心疼,心尖微微刺疼的那种,她又没说不原谅,搞得这么伤感做什么?
“这魏琛,若是再惹朕,非把他丢出荒蛮之地不可!”季洋睡之前还说了这么一段话。
而且就贴在蒋云轻耳边说,那股醋味,把她逗笑了。
真是个傻子。
*
丽妃最近安稳了很多,季洋特免了她前来请安,人家得意得很。
而且,最近西语进贡的珍贵丝绸和珠宝,季洋也让人送过去不少。
现在谁不知道丽妃是皇上最宠爱的女人?
这苏雅宫啊,每天拜访的人多得很,谁都想去巴结上一两下,搞好关系。
只有一个人不同,吴妃是往嘉恒宫去,有时候带上自己做的小点心,又或是带上几个小玩意。
蒋云轻一直都是温婉良善的形象,有客来,自然是不会拒之门外。
一开二去,吴妃在那待的越来越长。
“臣妾听说大皇子喜欢吃虾,臣妾兄长恰好去了一趟海边,这些都是活蹦乱跳的,滋味十分鲜美,所以就赶紧送了一些过来。”吴妃笑意盈盈,走到蒋云轻身边。
“你有心了,我代替晨儿谢谢你。”蒋云轻放下手中的针线,站起身来,含笑回,“吴妃有心了。”
“皇后娘娘客气。”
“坐吧,用些糕点。”蒋云轻说着也在一旁坐了下来,“本宫最近忙于抄写经文,也没时间与各位妹妹叙叙旧。”
菊红在旁边听,嘴角一抽。
娘娘,那经文可不是你抄的,可不是我们代劳的吗?
您这么懒,会亲自动手?
“臣妾这不是来和娘娘叙旧聊天吗?初次见娘娘就觉得很是亲切,宫中也闷,时常就想来娘娘这里坐坐,娘娘可不要嫌我烦。”吴妃说得不好意思。
“不会,本宫很是欢迎。”蒋云轻给她倒了杯茶,我,“妹妹有空就过来便是,不用过多拘束。”
“真的吗?”吴妃眼眸一下明亮起来,捧起茶杯,望向一边未做完的袍子,“皇后这件衣服是做给谁的呢?”
蒋云轻瞥了一眼,“那是做给晨儿的衣服,他最近缠着我要一件骑射装,改日要与皇上去涉猎。”
吴妃了然。
这时,季晨走了进来,大声纠正,“母后,晨儿是要酷酷的骑射装,是要酷酷的。”
“好,母后知道了,酷酷的。”蒋云轻点头。
“帅气的!”季晨又说。
“好!”蒋云轻再次点头,望向他手中的盒子,疑问道,“你拿的是什么?”
季晨双手正捧着一个盒子,见她这么问,小短腿哒哒哒就跑过来,“这是父皇给儿臣的,一颗大明珠。”
“嗯?”蒋云轻挑眉。
“儿臣给母后看。”季晨把盒子放在桌子上,小胖手打开盒子。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堆乱七八糟的珠宝,中间有一颗夜明珠,莹白透亮,质地坚硬。
“晨儿……”
“这些都是父皇给儿臣的,这些儿臣都要给母后。”季晨把夜明珠拿出来,然后把盒子里的宝石戒指和玉簪统统掏出来,还要给她带上。
“大皇子真孝顺。”吴妃也走过来,赞美着。
“嗯,这些都是给我母后了。”季晨转头看了她,一个侧身,将桌子上的珠宝往自己怀里揽。
蒋云轻再次被他逗笑,又问道:“父皇为何要给你这些?”
“儿臣可以送给母妃啊,父皇哪里还有好多好多,要臣自己选,他还给了道士一些呢。”季晨说。
说实话,蒋云轻不知道这群道士在做什么,若是之前还相信季洋是在炼丹,现在有点不相信了。
他到底要干嘛?
“皇上对大皇子也是疼爱有加。”吴妃弯着眉眼,又将季晨夸赞了一番。
这才刚说完,季晨便已经接她话,“父皇当然疼晨儿,父皇最疼晨儿,晨儿也疼父皇。”
他声线稚嫩,说得无比肯定又自豪。
“晨儿。”蒋云轻万分无奈。
季晨小手又捂住了小嘴,然后又松开,“儿臣不说了,晨儿下午还要去找父皇。”
“父皇在处理工务的时候不要闹父皇。”蒋云轻提醒。
“知道啦。”小身影没一会又不见了。
“大皇子是有福之人,会庇护老百姓,如今也是深受皇上的喜欢呢,这个应是西语进贡的珠宝,很有特色也很好看。”吴妃又开口,目光落在桌上的首饰上,光簪子就有五六只,还有各种宝石,的确让人羡慕。
“吴妃要不要选一个?”蒋云轻最后还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
“不了。”吴妃嘴角上扬,说完站起来,“那臣妾就先回去了,明日再来这坐坐。”
“嗯。”蒋云轻点头,“回去吧。”
望着吴妃离开的身影,蒋云轻眯了眯眼,倒是猜不准目的,不过无事殷勤,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到底在搞什么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