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贵妃的母家淮安伯府原也是勋贵之家,祖上跟着大楚第一位皇帝打天下,立下汗马功劳。然而,后代子孙沉迷于酒色不思进取,慢慢地也就没落了。
吴贵妃的父亲老淮安伯,四十年前曾参与检举当朝镇北王图谋不轨,拥兵谋反,才得了楚威帝(楚明帝之父)的看重,一路扶摇而上,振兴了伯府。
镇北王府是大楚唯一的异姓王府,世代镇守北地,有护国军府之称,早为楚威帝忌惮。时威帝登基不久,心思被臣子窥探,多番运作之下,镇北王府被安上谋逆的罪名,九族尽诛。
淮安伯府靠着镇北王府的衰亡起势,小人行径终为朝臣不齿,老淮安伯也只活到四十多岁便因病而逝,爵位由贵妃的兄长承继。
可惜,贵妃兄长是个平庸之辈,如若不是贵妃看当时还是安王的楚明帝继位机会最大,借着与元敬皇后的手帕交关系,使了手段攀上楚明帝,在楚明帝登基后一跃成为贵妃,淮安伯府早就在楚京挂不上名头了。
吴贵妃在宫中颇受宠爱,淮安伯府行事也愈发嚣张,单贵妃的侄子就曾闹出过开设赌场狂搂银子的丑闻。
淮安伯府的罪行大的诸如谋逆、私通外敌之类的没有,小的欺男霸女、占人田地倒是一堆。罗列一番,足够扒他们一层皮。
不过,殿下明显是动了肝火,小打小闹还不足以他动手。罪证悄悄地由暗卫传到了殿下的案头,然后就被搁置了。福寿心想,殿下恐怕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承恩公府
嫁衣之事承恩公下朝当日便与家中说了一遍,言到贵妃被降为了妃位尤不解气。当年若不是阿姊做了皇后,对圣上灰了心,还有太后以贤惠二字故意添堵,吴贵妃哪能顺顺当当进到宫中。
如意苑众人自然也知晓了此事,绿墨一字一句述说淮安伯府的恶行,表情很是愤慨,“小姐,您怕是忘了,淮安伯府的小姐还曾在背后诋毁您呢。”
章洄想了想,有些印象,从记忆中扒拉出一个鹅蛋脸丹凤眼的女子,淮安伯的幼女吴泠。她……也是这书中的女二,爱慕长宁侯世子,顺王登基后仗着是皇帝表妹,针对过宁秋秋几次,手段狠毒。
当然,女二的下场不怎么好,最后被淮安伯送入宫中做了贵妃,第一夜就被心思更为缜密的阮明雅下了绝育药。
“皇上宠爱贵妃,贵妃又惯会做小伏低,这件事应该激不起大风浪。”章洄摇了摇头,吴贵妃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书中她可是和钟霄斗上了好几个回合都没落败。
“小姐,嫁衣的事情您不生气吗?”绿墨见状有些不解地问道,小姐最讨厌受气了。吴贵妃不满太子妃大婚礼服和顺王妃婚服区别对待一事已经传得人尽皆知。
章洄一脸无精打采,瞥了她一眼,开口说道,“太子哥哥已经为我出过气了,再者说,我生气又有什么用,又出不了门。寂寞如雪,人生无趣。”
她懒洋洋地趴在贵妃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往窗外看去,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自从赐婚的圣旨下来,除了年节时往外祖家延平侯府走了一趟,她已经足足一个月没有跨出府门半步了。
绿墨瞧着她的神色,小声地说了一句,“其实也不是出不了门。”
章洄眼睛瞬间便亮了,坐起了身,“好绿墨,快详细说说。”
“小姐,开春了,往年这个时候府中都要换上新衣还有新首饰,您还有两个月便要出阁,也需置办些新首饰。”绿墨娓娓道来,“还有夫人给您的嫁妆铺子,也要好好查看一番呢。”
章洄闻言,脸上流露出喜意,整理了一下衣裙,匆匆忙忙地就去找承恩公夫人了。
承恩公夫人扫了她一眼,看见她渴望不已的眼神,终于松了口,“这一月来,你也算是乖巧,罢了,今后两天就容你自由。过两日宫中就要派教习嬷嬷过来教导你宫中的规矩和礼仪,你就是想出门也没得机会了。”
得了承恩公夫人的允许,章洄当即约了表妹陆清清出门快活去了,陆清清消息灵通,京中的八卦数她了解最多,她上次托表妹打听小谢将军还没回信呢。
只是陆清清一副烦躁挫败的模样,惊到了章洄。
却原来,新年伊始,延平侯夫人开始为陆清清相看人家,媒婆冰人挨个上门,简直都要把延平侯府的门槛踏破了。
延平侯府在楚京也是有底蕴的人家,外甥女又即将成为太子妃,想要聘下陆清清的人家不在少数。
可是偏偏那些人家陆清清一个都没瞧上,坐在玲珑阁的雅间,陆清清开始大倒苦水。
“表姐,提亲的人家我派人打听了,有的妾室都有好几个了,还有的我去偷偷瞧过相貌,贼眉鼠眼,连个端正都谈不上。”
章洄闻言,叹了一口气,安抚她开口说道,“盲婚哑嫁确实比较容易吃亏,清清,这天下的美男子那么多,你可一定要仔细挑。”
“我知晓。”陆清清蔫蔫地回了一句,“还好表姐你与太子殿下青梅竹马,知根知底,殿下又相貌清隽,洁身自好,不然我们两个就是一对难姐难妹。”
“对了,我之前托你打听的事如何了?”章洄听她说起太子表哥,心中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转移话题,问她小谢将军的事。这些天出不得门,承恩公夫人又对她看得比较严,她对府外的消息一无所知,都快成了睁眼瞎。
“表姐,谢越如今可是楚京顶顶有名的人物,前些日子他和牧郡王的儿子打马球起了冲突,怒极之下直往那人脸上砸了一拳。牧郡王府上门讨要说法,谢越拒不道歉还把人扔出了府邸。”
一说起八卦,陆清清就起劲了,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起事情原委来,声音不知不觉放大了不少。
雅间外,谢越今日无事,本来闲逛到玲珑阁,要替祖母拿新制的安神用的玉枕,还没走下楼呢,就听到旁边传来自己的名字。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表情有些无可奈何还带了几分得意,停在了那里。听着声音是两名女子,他果然魅力非凡,刚进楚京就有貌美的小娘子当众表白他,只是到玲珑阁走一走,也能遇到爱慕自己的女子。
“谢越就是这个性子,他多年征战,身下的马和他是亲密的战友。牧郡王府的公子打马球耍诈也就罢了,居然还在马身上动了手脚,那马眼睛失了明又何其无辜。换了是我,也定要打的那人满地找牙。”
章洄饮了一口茶水,话里话外都十分赞同谢越的举动,“他在北地待了几年,心思简单纯朴,又哪里知晓这楚京城里人的险恶呢?”
不错,不错,谢小将军附和地点了点头,打个马球而已,使那些歪门邪道做什么,楚京人着实险恶。
“表姐,我怎么觉得你很是了解谢越?”陆清清觉得有一丝不对劲,狐疑地看着章洄,“还有,你打听谢越做什么?我派人打听谢小将军的事迹被母亲发现,她还以为我心悦他,差点就要到平阳侯府说亲了。”
“表妹,你不懂。谢越此人坦荡又赤诚,一心为国,称得上一句少年英雄,我心中对他充满了敬佩,常恨不能与他早些见面啊!”章洄说着这话时,满脸的遗憾,再过两个月,她进了深宫之中,可就没有机会出来玩耍了。
最好,趁着她还未入东宫,提醒谢越不要和宁秋秋有牵扯,爱上女主的男二是没有前途的。
“表妹,宁秋秋和钟霄的婚事可有动静?”章洄眼中闪过好奇的光芒,长宁侯夫人也很少在楚京上层露面了。
“暂无动静。”陆清清摇了摇头,然后又说了一句,“不过长宁侯世子前些时日被陛下擢升到了京畿卫指挥使的位置,父亲说,陛下很是看重他,对他委以重任。”
“果然男主就是有主角光环。”章洄低声喃喃道。
门外,谢越只听到章洄对他的吹捧便面红耳赤地下楼了,万一给那女子见到还不黏上他。不过,谁家的小娘子,这么有眼光……
“掌柜,楼上雅间的女客是哪等府中?小爷瞧着有些眼熟,隐约像是我平阳候府的。”谢越用手撑着桌面,装作不经意地朝着掌柜问了一句。
玲珑阁的掌柜对平阳侯府的谢小将军那是如雷贯耳,最近楚京城的未婚女子嘴中常谈起他。他的相貌也好辨认,鼻梁上带了道疤,嘴角翘翘地,一看便是性子活泛纯粹的少年人。
“谢小将军,贵府女眷今日未到某这里,您口中的女客应该是延平侯府的小姐,她们挑了好些时兴的首饰呢。”掌柜相信谢小将军的人品,脸上带着笑就和他说了,“侯府小姐为人大方,性子也和善呢。”
延平侯府的小姐,谢越拿着玉枕,边走边思量地回了平阳候府。他的母亲和父亲都在北地,家中只有祖父和祖母在,这,要不要问问他们呢?万一那女子直接上门提亲他要不要应呢?唉,真是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