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要点钱吗?
这是一个被人拆散爱情,不得不黯然退出的女人该说的话吗?
武母简直槽多无口,嘴唇动了动,都不知该从何说起才好。
她呆坐一会儿,然后深吸口气,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对面的年轻女人,问:“你想要多少?”
燕琅道:“您觉得您儿子值多少呢?”
“……”武母:“????”
她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忍住,出口质询道:“余小姐,你真的爱我儿子吗?”
燕琅说:“您怎么会这么问?”
“如果你真的爱他,怎么会用钱来衡量这段感情?”
武母看她这么云淡风轻,再想起儿子回家说完这事挨的那些埋怨,就替儿子觉得委屈:“根据你说的话,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只要给到了你满意的数字,你就会毫不留情的离开他?”
燕琅端起茶来喝了一口,说:“我离开他,这不就是您希望的吗?您实现了自己的目的,我得到了钱,武成宁得到了您想叫他拥有的仕途和美好人生,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可成宁是真心喜欢你,真心想娶你的,”武母气愤道:“你这么走了,他会伤心的!”
燕琅无辜的耸了耸肩:“您不想叫他伤心吗?”
“这还用你说?”武母怒道:“那是我亲儿子,不是后娘养的!”
“那我就不明白了,”燕琅满脸无辜:“您今天下午约我喝茶,到底是想说些什么呢?”
当然是想努力拆散你们了!
武母心里说了一句,忽然反应过来,又气又恼:“你耍我?!”
燕琅一摊手,婊里婊气的说:“您非要这么想,那我也没办法。”
“你!”武母就没见过这样的女人,想反驳句什么,偏偏话又全都被她堵死了,一拍桌子,气道:“你这是要气死我吗?!”
“不,我是很认真的再跟您谈话。”燕琅认真道:“您希望我和您儿子分开,我答应了,只是在谈条件时出现了一点分歧,我认为现在的问题是怎样解决分歧,而不是纠结于那些爱不爱的问题,您觉得呢?”
武母被气笑了:“你想要多少钱?”
燕琅想了想,说:“您应该听说过吧,就是我之前结过婚的事情。我前夫爱上了我的朋友,婚内出轨了,出于歉疚,他将自己的所有资产转给了我,大概有将近一千五百亿吧,我认为您的儿子比那个人渣要优秀的多,所以——是不是应该更贵一点?”
“一千五百亿?!”武母目瞪口呆道:“余薇,你怎么不去抢!”
武家世代从政,权力上可以绝对压制阮家余家这样的门第,但要说是光明正大的掏出一千万五百个亿出来,那就不可能了。
“抢劫是犯法的,阿姨。”
燕琅笑微微的纠正她:“我就是这个身价,您知道,您儿子知道,全国人民都知道,可不是在哄抬价格。”
武母听她说了一席话,觉得自己肺都要炸了,她站起身,在茶室里转了几圈,才难以接受的说:“钱真的那么重要吗?只要有钱,你就可以放弃自己的感情吗?”
燕琅旧话重提:“这不也是您希望的吗?”
“可是成宁爱你,”武母替儿子觉得不平:“他真心想娶你,你怎么能这么对他?”
“我原先不想这么对他呀,可是您不支持我跟他在一起,我总不能叫他为了我跟您断绝关系,又或者是抛弃母子情分吧?”
燕琅善解人意道:“您给我一笔分手费,我自行退出,咱们两全其美。”
“……”武母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一千五百亿?”
燕琅说:“嗯呢。”
“他不值这么多钱!”武母气道:“这个破儿子我不要了,祝你们俩长长久久!”
系统笑的像是得了癫痫,燕琅也笑了,武母一屁股坐回椅子上,一个人在那儿生闷气。
服务生又一次送了茶点过来,燕琅捡起一个吃了,喝茶漱了漱口,然后说:“阿姨,对不起。我刚才可能说的有点过分。”
武母没想到她会冒出这么一句话来,而且还主动道歉,有些惊诧的看她一眼,嘴唇动了动,却没做声。
“我知道,您反对我跟武成宁在一起,无非就是因为我之前结过一次婚,有过婚史,您觉得我配不上他。”
燕琅见她不说话,也不气馁,笑了一笑,坦然道:“说实话,我其实也能理解。这种想法可以说是保守,也可以说是不开明,但是这不违法,即便在道德层次上,也不是什么要被处刑的罪过。我相信,绝大多数母亲在听说自己儿子要娶一个结过婚的女人时,心里都会咯噔一下。”
“对嘛,”武母小声说:“我儿子有那么多没结过婚的可以挑,怎么就……”
“我觉得您应该换一个角度去想。”燕琅声音轻缓,向她娓娓道来:“您儿子放着那么多没结过婚的姑娘不选,而是爱上了我,那么从他的角度来看,我是不是也有某些吸引他的、那些姑娘不具备的优点呢?”
“您说您的儿子是真心想跟我在一起,跟我结婚的,也说如果我离开他,他会非常痛苦,那么在这样的前提之下,您觉得您心里的那点抵触和不舒服,比您儿子后半生的幸福还要重要吗?”
“我跟您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您不需要为我考虑,但是武成宁是您的儿子,您真的不需要顾及一下他的想法和感受吗?”
武母被她所说的话触动到了,有些动容的别过脸去,擦了擦方才流出来的眼泪,自嘲道:“顾及不顾及不都是那么回事吗,反正他也不听我的,我今天来找你,无非也就是枉做小人。”
“小人?您要是这么想,那就错了。”
燕琅站起身,为她斟了一杯茶:“我刚才说对不起,是因为之前的冒犯,现在,我还要由衷的向您说一声谢谢。”
武母听得一怔,下意识抬头去看她,就听燕琅继续道:“您的儿子很优秀,相貌谈吐、为人处世都深深的吸引了我,这固然有后天教育和他个人努力的作用,但也难以脱离家庭的影响。我听说他父亲工作繁忙,有时候甚至十天半个月都不能回家,您作为母亲,每天照顾儿子生活,督促儿子学习,毫无疑问的对他产生了巨大影响。”
“我欣赏他的自信和从容,也享受着他的体贴和温和,可这样的他,本来就是您辛苦栽培出来的,难道我不该向您道一声谢谢吗?”
武母原本还只是哽咽,听到这儿,刚刚擦干的眼泪忍不住又流了出来,她气恼道:“有什么好谢的,他还埋怨我管束太严,恨不能把他拴起来呢!”
“您要是这么想的话,那就又错了,”燕琅主动递了纸巾过去,劝慰道:“我跟您才是第一次见面,能有多少了解?知道这些,还不都是武成宁跟我说的。他说,他一直都很感激母亲的付出,也看到了您对家庭所做出的的贡献,如果不是您的督促和教导,怎么会有今天的他?”
武母心里感动,泣不成声道:“他,他真的是这么说的?”
“当然是真的,”燕琅诚恳道:“难道我还能专门编排出这么一席话来骗您?”
武母多年的付出得到了儿子的承认,哭的稀里哗啦,接连用了六七张纸巾,才算是缓过劲儿来。
她拉着燕琅的手,歉疚的说:“小余啊,我也要跟你道歉,我这个人老派作风,太封建了,之前说的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
燕琅微笑着说:“没事儿,我能理解。”
“哎呀,你看看这事儿闹的,”武母擦干眼泪,不好意思道:“我第一次见你,也没准备什么礼物,真是太说不过去了……”
“不熟悉的人见面才需要准备礼物,咱们不用,”燕琅从善如流道:“再说,我不也什么都没准备吗?”
武母听得熨帖极了,再看面前的余薇,怎么看怎么觉得顺眼,拉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关切道:“我之前听你说,你前夫跟你的朋友好上了?这是怎么回事?”
燕琅知道这事儿肯定瞒不过武家人,也没打算瞒,把余薇的经历一五一十的讲了,听得武母一阵长吁短叹。
“你前夫不是东西,你那个朋友也不正经,他们但凡有点羞耻心,就知道不该搞到一起去!”
她抚了抚燕琅的手,欣慰道:“不过这样也好,早些看透,早些脱身,你还年轻,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是呀,”燕琅道:“我妈妈也是这么说的。”
“对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武母热情道:“可以约个时间,叫你妈妈出来喝喝茶,两家人见一见,才好定日子嘛。”
燕琅笑着说了声:“好。”
……
武成宁看下班的时间快到了,就提前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
他知道自己亲妈的脾气,也知道余薇不是能受委屈的,真怕那俩人遇上之后火星撞地球,拼个你死我活。
武母经常去喝茶的地方他也知道,开车到了地方,停下就赶紧往里边儿走。
经理认识他,老远看见人过来,马上迎上去了:“武先生是来喝茶,还是来接您母亲回家?”
武成宁目光往楼上茶室一瞥,问他说:“没打起来吧?”
经理想起楼上的说笑声,踌躇几瞬,试探着说:“相谈甚欢?”
武成宁一颗心稳稳落回到肚子里,却又有些奇怪,顺着木质楼梯上了楼,没推开门,就听武母的说话声从里边传出来:“那家店不好的,我知道一个老师傅,他父亲从前是给宋美龄做旗袍的,子承父业,手艺好得很,我约个时间,带你去量尺寸。”
然后就是余薇带笑的声音:“那就先谢谢阿姨了。”
“什么谢不谢的,这么生分,”武母亲热的说:“要不了多久,不就是一家人了嘛。”
武成宁:“????”
这么顺利的吗?
他有种不小心打开了异世界之门的荒唐感,抬手在门上敲了敲,含笑说:“两位女士,下午好?”
燕琅托着腮看他,说:“不值钱的男人来了。”
武母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