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芳辰

自从宝贝女儿一鞭子把人布日固德的胳膊抽折,从蒙古诸王子、小台吉们争相追逐到门口罗雀后。德贵妃就一直为茉雅奇那糟心名声纠结着,没少为了洗白它而积极努力。

可……

破丫头劣迹斑斑,彪悍事迹简直不胜枚举。

从她的鞭法越来越娴熟后,挨抽的权贵甚至皇族子弟就多如天际繁星。惯常挨抽九阿哥,时不时被照顾小胤俄。连大阿哥胤褆都不胜其扰,祸水东引般推荐了额尔敦给她。

好容易举办了回宫宴,把不请自来的佟佳舜安颜给抽得叫一个惨。

出趟宫,吃个饭的功夫都把嘉敏郡主抽了又抽。好好的和硕格格都给撸了,安郡王马尔浑现在还在家教养儿女……

随扈巡幸畿甸,硬叫格尔芬舍了疼宠多年的嫡次子;去了趟蒙古,又抽飞了科尔沁蒙古的小王子,生生将只得那么一个独生爱子的亲王爷给吓晕了过去。

至此,德贵妃算是彻底死心,认清了女儿彪悍名声已经无法修补的事实。

于是乎她也就彻底放弃,转而走向另外一条炫女儿的路。

即抓紧各种会,无限彰显自家闺女深得万岁爷、太后宠爱。绝对皇宫第一人,连太子爷在某些时候也得后退一射之地。

企图一俊遮百丑。

用小丫头的绝对圣宠吸引众家才俊冒险一搏,再创一家有女百家求的盛况。好叫那日她与太后、万岁爷与胤禛几人商议的那些招数统统用不上!

正瞌睡来了枕头,德贵妃当然不会拒绝。

连惯常的‘万岁爷您真是太宠那皮猴子了,小心把她惯得越发没个规矩’之类的谦辞都没说。特干脆利落地福身:“是,万岁爷尽管放心,妾定当竭尽全力,绝不负万岁爷之托!”

这般利索的应承,直接将康熙那满肚子诸如‘爱妃不必多虑,咱们茉雅奇好的很。生来就该被万千宠爱,再如何也不会被宠坏’之类的言语,悉数堵住。

害他只能尴尬轻咳:“爱妃办事,朕还有甚不放心?”

“是!”德贵妃笑曰:“再如何不济,妾也是那小……淘气包的亲额娘嘛!便不得万岁爷与太后,却也实打实为她着想的。”

慈爱是,严苛也是。

都为了那个从她肚皮里钻出来的小孽障能越来越好,再没有一丝丝的痛苦烦忧。不过之前因随口一句的孽障二字被万岁爷跟太后组团喷,德贵妃这把算是长足了记性。

话到嘴边就急急刹车,火速改成小淘气包。

康熙乐,很显然也是想到了那么一茬。

帝妃二人又交谈了会儿,康熙便回转乾清宫,准备接下来的玉泉山之行。

而德贵妃呢,则是一改以往的简朴作风,在宁寿宫张灯结彩各种操办起女儿的生辰宴。

是的,宁寿宫。

虽然德贵妃做梦都想在自己的永和宫,热热闹闹地替爱女操持一回。可……

她才刚刚开了个头,太后便笑眯眯接口:“好乖乖的九周岁生辰呢,是该好生安排下。哀家的宁寿宫里也许久没热闹过了,正好借咱们茉雅奇的生辰好生贺一贺。你觉得呢,德贵妃?”

德贵妃:……

我倒是觉得不如何。

但我觉得您只要您觉得,也不要我觉得!

正因为明白这一点,德贵妃才赶紧咽下所有的渴望与不甘,绽放出如花笑脸:“这当然是那孩子的福分,可……会不会吵到娘娘?”

仁宪笑着摆:“哎,给自家孩子张罗喜事儿,哀家乐在其还来不及,哪儿会觉得吵闹?”

话都说到这儿了,德贵妃还能怎么样?

只能笑呵呵替女儿谢过了太后娘娘慈爱。再状似无意地提及当年,真诚满满地感叹:“当年把茉雅奇抱到太后宫,让她得您慈爱、被您抚养。简直就是妾这一生,为她做过的最好决定……”

彩虹屁连拍,说得仁宪眉开眼笑:“当玛嬷的疼爱孙女儿,要什么感谢呢?那是本能!德贵妃你啊,别嫌弃哀家把好乖乖教得过于大气,不见点儿女儿家的柔婉便好。”

德贵妃忙说女儿乃是天家贵胄,生来就尊贵无极。合该跟个真正的满族姑奶奶般,飒爽大气。上马能打猎,下马能管家,要什么温柔和婉呢?

太后贵妃两人相谈甚欢,说笑间就把茉雅奇生日宴的规模、宾客名单等,商量了个八八。

而彼时,沉迷跟那些个羊毛战斗,终日督促织染局尽心竭力的公主殿下还一无所知着。

这天,研究终见成效,取得了她想要的效果。

小陀螺般的公主殿下终于可以稍事休息了,结果却发现……

整个宁寿宫都张灯结彩,仿佛有什么重大喜事来临?

茉雅奇细一算,不由奇怪:“圣寿已过,皇玛嬷千秋还远。这张灯结彩的,是为了甚?”

正路过,恰巧听到她这一问的五阿哥胤祺笑:“为了你这个小没心肝的呗!怎么着,你这一天忙来忙去的,还真把自己的生辰给忘了?”

茉雅奇耸肩,微吐了吐舌:“皇玛嬷说忘生辰不长病,这说明小妹未来一年内都会身体安康!”

“那你可顶好言出有灵。”胤祺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也省得皇玛嬷偌大年纪,还整天为你操心来操心去的,恨不得夜不安眠……”

茉雅奇眨巴眨巴眼:“呃,我知咱们兄妹一样养在皇玛嬷膝下,五哥对于皇玛嬷的关心孝顺绝不比我少分毫。可……你这酸溜溜仿佛来自于山西的语气,真不是醋了么?”

胤祺发誓,要不是打不过,他肯定好好给那破丫头顿排头吃!

枉皇玛嬷还字字句句都夸她聪明灵动,连看破不说破的道理都不懂?

也是他脸上这情绪过于明显,以至于叫茉雅奇轻易看透。还笑嘻嘻充满挑衅地来了句:“不,我哥你错了,我懂。但我故意的,哈哈哈哈哈!”

皮了一下很开心的茉雅奇笑眯眯进了内殿,特别亲近自然地勾住仁宪胳膊:“皇玛嬷居然不声不响的,给孙女儿准备了这么大的惊喜啊?真是,要不是五哥说破,孙女竟丁点没想起来。再没想到,这番张灯结彩竟是为了我呢!”

仁宪特别淡定地,就把康熙与德贵妃的功劳悉数占据:“这不是皇玛嬷看着你从红皮猴子似的小婴儿,长到如今初具少女之姿。一晃眼九年的光景就过去了,琢磨着你啊,再如何也我跟前待不几年。索性从今年开始,每年给你好生操持一回。”

“也好叫你啊,以后不管走到天涯海角,也不忘这些闺阁的快乐时光。”

结结实实被感动的茉雅奇泪目,直接扑到仁宪怀里:“有皇玛嬷在,孙女才不去那劳什子的天涯海角呢!就老老实实地待在您身边,永永远远做您的好乖乖!”

几句小甜话把仁宪给哄的呀,都恨不得架梯子给她上九天揽月。

一迭声心肝肉的叫着,祖孙俩叫个黏糊。

叫后进来的胤祺嘴角直抽,彻底的甘拜下风:虽则同样都是皇玛嬷身边养大的,性别……

算了,没有性别差异,他也没法撒娇撒得这么行云流水,全无半点刻意。

知道皇阿玛百忙之还惦记她的生辰,皇玛嬷、额娘也都为此付出不少的精力与经费。茉雅奇也就不再拒绝,而是全心全意地配合着。还暗戳戳叫织染局那边加快点进度,务必叫成品在她生辰前赶制出来。

也好方便她利用好生辰宴的平台,彻底点燃羊毛制品的流行风潮。

为此,茉雅奇甚至难得耐心地反复配合着试衣服、发型、首饰等。饶是她年纪小,不用搞描眉画眼把小脸儿搞成脂粉铺子的那一套。也是费时颇多,时刻叫她的耐心处在告罄边缘。

好在九月二十二日这天在她暴走之前到来。

天刚蒙蒙亮,甘草就一温热的帕子蒙在她脸上。她才刚睁开眼,就见身边侍候着的宫女们都微笑福身:“奴婢等见过公主,恭祝公主芳辰快乐,事事如意。”

茉雅奇挥挥,道了个赏字。

众宫女福身谢过,她这九岁生辰算是正式开启。

第一步更衣洗漱,换上皇玛嬷特别赶工给做的红色旗装。

咳咳,太后娘娘似乎迷之喜欢红色,更喜欢给她置办各种各样的红色衣衫。那作为贴心好孙女儿,茉雅奇也只好配合她老人家的爱好,频频把自己打扮成个行走的红包。

每当这个时候,公主殿下都会默默安慰自己:没事儿的,咱们颜值ok,便是红包,也是全天下最最精致可爱又美丽的一个!

简直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没等着梳洗完,太后跟德贵妃身边的得力嬷嬷便先后而来。人一个食盒,里面装着的,自然是太后与德贵妃娘娘特特起早,专门为乖孙女/女儿亲做的长寿面。

如两位所言,真点点滴滴都是她们对公主的慈爱关怀呢!

茉雅奇就很庆幸自己练武,饭量远胜于普通闺阁,而宫器皿又多精致小巧了。否则的话……

她可能没等吃完,就需要找个太医瞧瞧了。

把两小碗面都吃完,茉雅奇又亲自去皇玛嬷与额娘处谢了恩,自然又得到了她们精心准备的生辰礼物。唔,额娘还嘱咐了两句,说是乌雅家的表哥、表姐们也会进宫来给她贺芳辰。

郭罗玛法官职不高,表哥表姐们多半第一次进宫。叫她这个当表妹兼东道主的,适当关照些。茉雅奇倒也没多想,只当额娘自伤身世。唯恐表哥表姐们行为失当,自己遭殃不算还带累她们娘几个。赶紧笑眯眯点头:“额娘放心,有女儿在呢,保管叫表哥表姐们乘兴而来满意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