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手枪刚一看,像是新的,但陈福香接过之后就发现,这把枪其实是一把旧枪,枪口有开过火的痕迹,枪身上还有些地方掉了漆。
看起来小巧,掂在手里的分量却不轻。她讶异地望着岑卫东:“你怎么想起送我这个?”
她是猜测岑卫东会送她新婚礼物的,但怎么都没想到他会送一把枪,这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岑卫东摸着她的头笑了笑,抓住她的手,教她怎么握住枪:“这是我刚进部队时用的第一把枪。后来这个制式的武器被淘汰了,我就保留了下来,现在送给你。根据规定,民间允许保留部队不再使用的武器,你拿着防身。”
“防身?没这个必要了吧。”陈福香以前一直呆在榆树村,虽然民风谈不上多淳朴,也有不少龌蹉,但村子里还算太平。
岑卫东松开了手说:“有。我平时经常不在,你一个年轻姑娘住这么大座院子,谁知道会不会引来二流子和宵小的注意,防人之心不可无。拿着枪,要是有人敢闯进来,你就开枪,不要怕,走吧,我带来你练练枪。”
话题一下子跳到练枪上,陈福香什么绮丽的心思都没了,只剩下了兴奋。
她想,也许她骨子里也是一个暴力分子。
两人去了郊外一处没人的林子里,岑卫东站在陈福香身后,握住她的手,教她对准:“瞄准那棵树,我数一二三,你就扣动扳机,放心大胆地射击,不要怕!一二三……”
砰!
子弹打了出去,但没打到树上,不知道打去哪儿了。
岑卫东扫了一眼,又说:“继续,再来一次!”
训练的时候,他简直跟变了个人一样,严肃,铁面无私。
陈福香抿了抿唇,再次扣动扳机。
又一声响过去后,子弹打到了地上,偏得实在太远了。
她有点丧气,岑卫东走过来,问她:“你知道在开第一枪之前,陈阳模拟过多少次瞄准的动作吗?”
陈福香摇头:“不知道,很多吗?”
“七八百次吧。为了节省弹药,不少新兵都是先从瞄准开始练起,等这个动作熟练、标准了,合格了,再进行实弹射击。”岑卫东淡淡地说。
陈福香有点汗颜,她好像一来就是直接射击的,是不是太浪费子弹了?
“要不,我也先练瞄准?”她仰头望着岑卫东问道。
岑卫东抓住她的双肩,将她转过去,正面对着树说:“继续,你不用。因为你不用像他们那样一定要打准,你只要对着人敢开枪就行了。”
他也没指望福香成什么神枪手,这把枪留给她的意义,更多的是震慑作用。
陈福香侧头看了他一眼:“那,要是我打偏了呢?”
“没事,说不定本来打不中的,打偏就刚好打中那些坏人呢?”岑卫东倒是挺看得开。
陈福香被他这诡异的理论说服了,继续练习。
打了十几枪,因为距离近,她倒是偶尔有一两枪能打中树干,但都偏离了瞄准的位置。
岑卫东却很捧场地鼓掌:“不错,习惯了吗?”
陈福香的兴奋劲稍退:“还好。”
岑卫东拿走她手里的枪,掰开她的手:“都红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回头等有不长眼地找上门了,你再拿他们练练手,那可比这枯燥的练习有趣多了。”
这枪后坐力不小,每次开枪,手都被震麻了,十几次下来,陈福香也有点吃不消。她点头接受了岑卫东的建议:“好,那我们回去吧。”
岑卫东点头,拉着她出去,找到停靠在路边的自行车,开了锁,叫她:“福香,上来吧。”
陈福香跳上自行车,抓住他腰上的衣服。
自行车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乡间小路坑坑洼洼的,还有石子挡路,自行车颠簸得厉害。陈福香有点吃不消:“卫东哥,你骑慢点。”
“你搂着我的腰就好了!”岑卫东并没有降低速度,和煦的春风将他的声音刮到背后。
陈福香听了只想翻白眼,冲着他大喊了一声:“幼稚!”
岑卫东听了越发变本加厉:“抓好了,前面有个坎儿!”
“啊……”果然车子一阵颠簸,陈福香吓得赶紧抱住了他的腰。
岑卫东的车速立即降了下来。
吓出一身冷汗的陈福香在他腰上拧了一把:“我差点摔下去!”
“你抱紧我就不会了。”岑卫东龇了一声,大笑着说。其实就一个小坎,他吓她的。
陈福香实在拿他的厚脸皮没辙,干脆靠在他宽阔的背上,享受着明媚的阳光和徐徐清风。
途中,路过一片灿烂的油菜花地,金灿灿的,一大片,放眼望去,入目皆是金黄色。
陈福香惊叹不已:“哇,好多油菜花,好漂亮!”
岑卫东放慢了车速:“想不想开更仔细一点?”
陈福香当然点头:“想,卫东哥,你有什么办法?”
“等着!”岑卫东踩到下一个路口的时候,车子一拐,拐进了旁边的一条小路,小路的两边全是金灿灿的油菜花,他们仿佛都被开得热烈的油菜花给包围了,鼻端皆是油菜花的清香。
陈福香兴奋不已,仰着头,入目是蓝天白云,身边是开得热烈奔放的油菜花,天地间仿佛都只剩下了这三种颜色。
“卫东哥,这里太漂亮了,我好喜欢!”
岑卫东将车子停了下来:“我也很喜欢,咱们下次带点东西出来野炊!”
“野炊是什么?”陈福香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毕竟乡下都是田野,乡下人也不稀罕这个,乡下的中小学也几乎没这种活动。
岑卫东牵着她的手,走在小路上,细细地给她描绘:“就是带一块布,再带一些吃的,到风景秀丽的地方,坐在绿草繁花间,吃东西,欣赏美景,消磨半天时光。”
陈福香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好像挺有意思的样子。等哪个周末有空,咱们去野炊吧!”
“好,都依你。”伴随着岑卫东宠溺的声音,一道阴影笼罩下来,捕捉到她的唇,吞下了她到嘴边的抗议。
开始陈福香还觉得不自在,想挣扎,但她的力气哪抵得过岑卫东,几个来回就败下阵来。
等结束的时候,她的嘴唇红通通的,两只杏眸水盈盈的,娇媚动人,脸上白皙的皮肤染上了诱人的红晕。
“你……”陈福香想指责岑卫东,可想到最后自己竟也沉溺其中,到嘴边的指责说不出口了。
倒是岑卫东若无其事地抓住了她的手,放在唇边,虔诚地吻了一下,声音暗哑,带着丝丝压抑的气息:“走吧,回家了!”
陈福香对上他火热得恨不得吞了她的眼神,心里一虚,赶紧跟在他身边,乖巧地应了一声好。
后半段路程,岑卫东没再折腾。他直接将车子骑到了国营饭店门口:“走吧,今天咱们结婚,就在饭店里吃,当庆祝了!”
陈福香嗔了他一眼,这人到哪儿都说自己今天结婚,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结婚了似的。
进了国营饭店,岑卫东大手笔地点了好几个荤菜,饭店里有的,他都点了。
别看国营饭店服务态度不好,但饭菜的这个分量却足足的,盘子很大,一个鸡汤里面半只鸡,整个的,红烧肉也一大盘,还有鱼也是整整一条,看起来一两斤。
“这么多,咱们怎么吃得完啊?”陈福香有点愁。
岑卫东给她盛了一碗鸡汤:“先喝汤,多补补。”
她身体好好的,补什么补啊,陈福香感觉今天的卫东哥怪怪的,简直像把她当猪一样在喂,又是盛鸡汤,又是给她挑鱼刺的,她的碗里几乎就没空过。
等吃过饭回了家,岑卫东将炉子上水壶里的热水倒进桶里,又掺了一壶水烧上,然后在木桶里掺了些冷水,提到浴室:“福香,洗澡吧,要是水不够,你跟我说,待会儿我再给你提一桶到门口。”
陈福香看了一眼天色:“这么早,天才刚黑呢!”都还没黑透。
岑卫东捏了一下她的脸,若有深意地说:“今晚早点睡!”
陈福香的心脏猛地剧烈跳动了起来,好像结了婚,以后就要睡一间屋,也就说,她今晚要跟卫东哥睡一起。
她羞涩地跑回了屋:“我去找衣服。”
穿什么好呢?陈福香找了一圈,然后失败地发现,自己好像没准备合适的睡衣。她睡觉都是穿以前的旧衣服,勉强当睡衣,但现在这些已经磨得泛白起毛的旧衣服显然在岑卫东面前穿不出去。
喜欢一个人,自然就想在他面前展示自己最好的一面。
陈福香翻了半天,决定还是穿白天的衣服算了,她拿了一件白衬衣和一条灯笼裤,匆匆去了浴室。
洗了有生以来最不安的一个澡后,陈福香拉开门,抱着装了脏衣服的盆子出来,匆匆跑回了屋,速度快得堪比兔子,一下就不见人影了。
岑卫东想叫都叫不住。
他笑了笑,拿出桶,倒满水,然后去浴室用肥皂好好地将一身搓得干干净净的,然后迫不及待地跑回卧室。
卧室里,陈福香坐在床上,盖着被子,手里拿着高中的课本,眼睛留在课本上,像是在看书,但半天了都没翻动一页,两只耳朵竖起,警惕地留意着屋子里的动静。
忽然,她听到了脚步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陈福香赶紧坐直了身,眼睛转回课本上,一副专心到极点的模样。
过了一会儿,门被推开,岑卫东的脚步声传来,一步一步,越来越近,像是踩在她的心间,陈福香紧张极了,呼吸都轻了许多。她不敢看岑卫东,装作沉浸在书中的样子。
忽然一只手伸了过来,拿走了她手里的书:“晚上光线不好,别看了,伤眼睛,睡觉吧!”
“才七点多就……你,你怎么就穿了个背心和一条裤衩子啊?不冷吗?”陈福香看着岑卫东暴露的穿着,脸红成了苹果。
岑卫东弹了一下她嫩乎乎的小脸:“不冷,我觉得热着呢!”
他抓起陈福香的手往他腹部一按。
果然热乎乎的,滚烫滚烫的,而且因为常年运动的原因,他的腹部还有结实的肌肉,陈福香摸了一把,触感挺好的。
“喜欢吗?喜欢就多摸一会儿。”岑卫东关了灯,爬上了床。
黑暗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接着是陈福香的求饶声:“我,我不摸了,我错了!”
“迟了!”两个字打破了她的希望。
……
次日陈福香醒来的时候,窗户外边透着白色的光,她抓起床边的手表一看,早上7:50了。这么晚了,再不起床要迟到了,她赶紧掀开被子坐了起来,裸露出来的胳膊、锁骨上都是红红紫紫的痕迹。
陈福香一想起昨夜的事情,脸就忍不住发热,真是羞死人了。原来这才是结婚后男女真正睡在一张床上要做的事。
她抿了抿唇,扭头往床的外侧望去,身边的位置空荡荡的,她伸手摸了一下,已经凉了,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床头的柜子上放着一杯水,旁边还有张纸条。
她拿起一看,是岑卫东的字迹:福香,我骑自行车回部队了,今天晚上把栗子一块儿带过来。早饭煮好了,温在锅里,起床后记得吃饭。杯子里的水凉了,你再倒一点热水,不要喝凉水,暖水瓶就在床边。
事无巨细,全都交代得清清楚楚的。更重要的是,他晚上就会回来,就像普通的双职工家庭一样,下班就能见到人,陈福香低落的情绪一扫而空,赶紧起床洗漱吃饭。
岑卫东给她做的红枣花生粥,还有两个煮鸡蛋,都蒸在炉子上,热乎乎的。
她吃过了饭,赶紧去上班,昨天请了一天的假,今天的事情更多了。所以这注定是忙碌的一天,除了中午吃饭的时候稍微歇了一下,她几乎没有空闲的时间。
好不容易忙到下午下班,一下班,陈福香就冲了出去。
于青青拉着她问:“福香,你去哪儿呢?不去食堂吃饭吗?”
中午她们都还一起的。
“我去看看还有没有菜和肉卖,晚上卫东哥会回来。”陈福香说。
于青青知道,小两口新婚燕尔,正是感情好的时候,没有调侃她,只说:“你这时候去恐怕买不到了。大家都是一大早起来先去买了肉和菜拎回家再去上班。”
谁让现在供给不足,什么东西都要靠抢呢,不早点别想买到好东西。
陈福香几乎没买过菜,没有经验,失望地垮下了嘴:“这样啊,那我下次起早点。”
好在家里还有一些菜,她地里种的小葱和芹菜还有大白菜都可以吃,另外家里还剩了一块腊肉,可以对付一顿饭。
陈福香赶回家,忙活了起来,但等她做好了饭,岑卫东还没回来。
陈福香看了一眼天色,快黑了,他还没回来,是在路上耽搁了吗?待会儿天黑了,看不见,他骑自行车万一摔了怎么办?
就在她等得望眼欲穿的时候,门外终于传来了自行车的铃声。
陈福香一个箭步跑出去,拉开了门。
岑卫东果然在外面。
她惊喜地看着他:“卫东哥,你总算到了,天都黑了,你还没回来,我可担心死了!”
岑卫东将车子推了进去:“去山上找栗子耽搁了一会儿,不然早回来了。”
终于被点到名的栗子不甘示弱,蹭地一下从背篓里跳了出来,两下就蹦到陈福香的身上,抓住她的衣领吱吱吱个不停。
陈福香赶紧托住它的屁股:“栗子,你安静点,饿不饿?看看地里有什么你能吃的,萝卜行吗?”
院子里种了两颗萝卜,是白菜种子里不小心掺进去的,长出来后,陈福香也没拔,现在倒是给栗子提供了食物。
她到院子里拔了一只白萝卜,洗干净丢了栗子,栗子抱着萝卜在院子里啃得欢。
那边岑卫东已经进屋收拾好了,他洗了洗手说:“福香,别管它了,吃饭吧!”
“嗯。”陈福香蹬蹬蹬地跑了进去。
饭桌上一个韭菜炒蛋,一个腊肉炒白菜,因为放得有点久,都凉了。
岑卫东说:“我去热一下,你坐会儿。”
陈福香端起了盘子:“我陪你。”
岑卫东意外地看了她一眼,福香今天比较黏人。怕她害羞,他没戳穿,只是温柔地牵起她的手说:“好。”
两人黏黏糊糊地吃了一顿饭,忙活完,岑卫东先烧了水给陈福香:“你先去洗澡,我来收拾。”
他想得美滋滋的,等收拾完,正好福香洗完了,就轮到他洗澡,然后就能早点上床睡觉了。
可惜今天的计划多了个变量。
等他忙完,回到卧室,发现栗子蹲在床边,惬意地张着嘴巴,等着陈福香投喂花生米,床头柜上已经有一小捧花生壳了。
“栗子,我们要睡觉了,出去!”岑卫东可不想这么大个电灯泡在新房里碍事。
栗子不睬他,大爷一样张着嘴,等着主人喂它。
岑卫东只好对陈福香说:“它已经吃了一个萝卜,又吃了这么多花生,吃多了不消化,别喂了。”
这个理由很正当,陈福香采纳了,她把手里的花生米丢进了栗子的嘴巴里,然后挠了挠它的脑袋说:“栗子,今天不吃了,明天再吃!”
“吱吱吱……”
栗子显然不乐意,回头冲岑卫东比了个鬼脸,又冲陈福香嚷嚷。
陈福香安抚地摸了摸它毛乎乎的脑袋:“明天再吃,听话,睡觉了!”
说着她躺到床上,拉上被子。
岑卫东见状,挑眉指了指栗子说:“今晚让它在这里睡?”
陈福香无辜地看着他,眼底藏着狡黠的光:“只要跟我在一起,栗子都是在我床边睡的。”
“你确定?”岑卫东俯身,凑在她耳朵边,呼出的热气喷在她敏感的耳廓上,让她忍不住战栗了一下,抓住被子的手也不自觉地攥紧。
岑卫东还嫌不够似的,慢悠悠地加了一句:“我是不介意有个不会说话的观众,你要没意见也行。”
陈福香想起自己昨晚羞耻的声音要是被栗子听了去,羞耻度爆表,脸红得跟煮熟的虾子一样,赶紧摆手:“有意见,你,你快把栗子给弄出去。”
就等着这句话,岑卫东两只手拎起栗子,把它丢到了隔壁的房间:“这才是你的房间,老老实实呆在里面。”
栗子哪会听他的话,不服气地追了上来,但还是岑卫东动作快一步,他飞快地将门当着栗子的面给关上了。
栗子气得在外面不停地挠门。
岑卫东当没听见,惬意地回到床边,炙热的目光看着窝在被窝里,小脸红扑扑的陈福香,低声询问:“还疼吗?”
早上是有点不适,不过都一天了,这股不适早没了。但已经有过经验的陈福香已经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羞涩捂住脸:“疼,好疼的,卫东哥,咱们睡觉吧!”
这下总要放过她了吧!
但她实在低估了岑卫东的脸皮。
“还疼啊?让我看看!”岑卫东伸手拉被子。
感觉腿上的被子已经被拉开了,陈福香慌了,赶紧否认:“不,不疼了,我刚才骗你的,真的,一点都不疼了!”
一声轻笑从岑卫东的喉咙里逸出,他关了灯,俯身额头抵在陈福香的额头上,声音呢喃,宛如情人间的窃窃私语:“我知道,今天早上走的时候我就看过了,只是有点红而已。”
他虽然很克制,但两人都是初次,体型差距又有点大,怕伤着了她,早上走的时候,他不放心地看了一下。再说,他昨晚还帮她清理过,有什么是他不能看的?
看过了,看过了……
这三个字在陈福香脑海中回荡,她真是低估了岑卫东的脸皮,这种话他怎么说得出口!
陈福香羞得从脖子红到了脚,抬起脚就朝岑卫东踹去:“你不要脸!”
岑卫东抓住她的脚,压了上去:“我对你要什么脸?轻点,我身上的肉硬,别把你的脚踹痛了!”
欺负人!陈福香差点哭出来,她总算明白,他以前挂在嘴边的欺负是什么了!
“你,你别这样,栗子还在外面呢!”陈福香赶紧叫停,太羞耻了。
岑卫东满不在意地说:“没事,门反锁上了,你小声点,栗子就听不见了。再说,就算听见也没关系,它听不懂。”
说着,他已经非常利落地扒开了她的衣服。
“等一下,我还有新婚礼物要送给你,我昨晚都想送给你的,忽然给忘了!”陈福香急中生智,大声喊道。
但岑卫东不理:“那个以后再说,我现在最想拆的是你这个礼物!”
刚开荤的男人如狼似虎,对夫妻之事似乎有无穷的精力和兴趣。陈福香开始还想反抗,但没过一会儿就跟着他的热情沉沦了。
只有巴巴守在门外的栗子疑惑极了,里面明明有声音,主人为什么不出来给它开门?难道它被主人抛弃了吗?
被抛弃了的栗子在门口守了半小时,见里面的动作还没停,也没人搭理它,只好沮丧地去了隔壁。
次日,陈福香直接一觉睡到了上午九点才醒。
醒来后,浑身酸疼,比昨天更甚,不过浑身很清爽,应该是清理过了。她躺在床上不想动,心里幽怨极了,幸亏今天不上班,不然真是丢人丢大了。
岑卫东进来就对上她幽怨的小眼神。
好像他昨晚是要得稍微狠了点,岑卫东摸了摸鼻子,讨好地说:“我买了肉包子,煮了鸡蛋和粥,想吃什么?身体很不舒服吗?那我给你端进来。”
都谁害的!陈福香瞪了他一眼:“不用了,我自己起来吃,你离我远点!”
岑卫东好笑地看着避他如蛇蝎的陈福香,举起双手:“好,那我出去了,你慢慢来,不着急。”
等他走后,陈福香才慢吞吞地起床,换了身衣服出门。
一见到她出来,岑卫东立即喊道:“福香,过来刷牙洗脸了。”
这家伙知道昨晚过分了,今天不但帮她倒了洗脸水,就连牙膏都挤好了,甚至送到她手上。
陈福香侧头看他,小眼神很不善。
岑卫东丝毫不介意,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洗脸吃饭了!”
声音就听得出来很高兴。
陈福香白了他一眼,捂住脸:“我还没洗脸呢,不脏吗?”
“没关系,我觉得一点都不脏,香喷喷的。”说着,他又在她额头上啜了一口。
陈福香哭笑不得,偏头推了他一把:“吃饭啦,栗子还在看着呢,你别总是动手动脚的。栗子手里玩的车子哪儿来的?”
她就说嘛,怎么早上醒来,栗子没来找她呢,原来是在院子里玩车子。这个车子是用一个木板做的,中间横着钉了一根木棍做扶手,下面是四个旧滚珠,栗子两只后腿踩在板子上,一只前爪撑在地上,用力一推,下面的滚珠滚动,车子跟着往前冲。
栗子似乎觉得这很新鲜,特别来劲儿,一圈一圈,在院子里玩得不亦乐乎,连她这个主人都没空搭理。
岑卫东说:“我做的,白天你要上班,栗子独自在家也挺无聊的,回头在墙角给它搭个架子,让它爬,弄个秋千立在墙边,让它在家里打发时间。”
“你对它可真好。”陈福香看了他一眼。
岑卫东轻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尖:“吃醋了?傻,不给它找点玩的,它岂不是要跟我抢你?”
好有道理,竟无法反驳。
“瞎说什么呢,跟个猴子争,也不怕人笑话!”话是这么说,但陈福香心里却说不出的高兴。
岑卫东拉着她的手说:“笑话什么?谁刚结婚乐意有个电灯泡插在中间碍眼?”
陈福香说不过他:“吃饭吧。”
吃过饭,岑卫东提议:“我们去野炊吧,你上次不是想去野炊的吗?今天正好有时间,而且现在天气不是很热。”
陈福香又想起那个满是花香的吻,脸热了起来。
“你脸红个什么?就这么说定了,正好带栗子出去溜溜。城里带它出门太不方便了,会引来别人的围观。”
陈福香一想也有道理,便答应了。
出去野炊,最重要的就是准备食物。岑卫东骑上自行车说:“我去看看供销社有什么东西卖,你在家里烧壶开水,我一会儿就回来。”
陈福香应下,在炉子上烧上水,又开始翻家里的东西,出去能带什么呢?其实要是有瓜果之类的,带上应该蛮好的,可惜阳春三月,黄瓜刚冒出一个嫩芽,离开花都还要很久呢,就别指望了。
最后,她又煮了两个鸡蛋。
供销社里也没什么方便的食品卖,岑卫东买了半斤鸡蛋糕,还有一斤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樱桃。
陈福香惊喜地看着他:“哪儿买的樱桃?”
“今天供销社刚好有这个,不要票,我就买了一些。”岑卫东笑着说,他就猜陈福香肯定会喜欢。
樱桃不大,比一截小指头都还要小一点,但红红的,很新鲜,很漂亮。
陈福香把樱桃、鸡蛋糕和鸡蛋装进牛皮纸袋里,再一一放进布袋子里,又带了点花生和瓜子,就出发了。
岑卫东骑车子,她坐后面,手里拿着布袋子,栗子的背篓绑在后座的另一侧。
两人一猴,迎着春风,出了城,找了一处山花烂漫的地方,岑卫东将家里的旧床单铺在地上,然后拉着陈福香坐了上去,将食物摆在另外一段。
栗子更兴奋,一跳出背篓,就勾着垂下来的一截树枝,爬到了树上。
看来这个地方果然没选错,至少栗子很喜欢。见它玩得高兴,陈福香也没管它,随它去了。
这边,岑卫东拉着她的手坐下,打开水壶:“渴了吗?喝点水。”
陈福香接过喝了两口。
岑卫东见她不喝了,拿了过去,沿着她喝过的地方,跟着喝了一口水。
陈福香瞪大眼看着他。
岑卫东戳了戳她的脸:“亲都亲过了,大惊小怪什么?”
厚脸皮!陈福香不搭理他,抬头看山下的风景,大片大片碧绿的庄稼,被春风一吹,此起彼伏,掀起一阵阵麦浪,动人极了。
还有山坡上,稀稀落落点缀在碧草绿叶之间,宛如天上耀眼的繁星。
以前她也一直住在乡下,怎么就没发现春天的原野是如此的美丽呢?
也许是她那时候忙着生计,没有这么闲适的时光,也许是以前她身边少了一个人陪伴。
两人坐了一会儿,沿着小花多的地方走走停停。
到了下午两点,就返程了,因为带的东西太少,不够填饱肚子。
回家后,吃了一顿极早的晚饭。
席间,岑卫东提起:“福香,下周日去咱们在部队的新家过。到时候周六那天晚上我过来接你,咱们一起回去,请徐政委还有几个我手下的军官吃饭。咱们结婚,他们都随了分子,请他们吃顿饭,也让他们认识认识你。”
这是应该的。陈福香点头:“好,不过你别来接我了,这么远,多不方便,我自己去就行了。”
虽然岑卫东有配车,但他很少开,毕竟那东西比较耗油。所以他一般是搭顺风车或者坐公交车、骑自行车来回。好几十里,太辛苦了。
“没事,周日上午我陪你去菜市场再多买点东西,城里卖的比部队供销社的种类更多。”岑卫东说道。
陈福香一想,也有道理,请客总不能弄得太寒酸。
“那好吧,回头我找人看能不能换点票。”他们家人少,很多票用不上,可以低价跟人换肉票、粮票。
“能换就换,不能换我再来想办法,对了,我也叫了你哥。”岑卫东补充道。
他们结婚,陈阳也想请假来陪妹妹这个最重要的日子,但他那天要出去训练,走不开,只能作罢。这次就在部队请客,哪怕没假期,他中午去家属院一趟都行,非常方便。
这倒是个意外之喜。陈福香高兴极了:“嗯,我好久没见到哥哥了。”
岑卫东这次不吃味了,他摸了一下她的头:“以前没地方,现在方便了。以后回部队的房子,我们都请你哥过来吃饭。”
陈福香一听这话,高兴坏了,恨不得明天就到周六。
吃过饭,她要去上夜校了。
岑卫东送她出门前问道:“我的礼物呢?”
“你昨晚不要的,今天也别要了。”提起这个,陈福香就来气。她的新婚礼物,都结婚两天了还没送出去,而罪魁祸首就是面前这个人。
岑卫东捧着她的脸:“真的不给?明天要上班,我得回去了,你舍得让我一直惦记着这个吗?”
他的话勾起了陈福香心里的不舍。
是啊,待会儿他就要走了,两人又得再过一个星期才能见面了。
陈福香也顾不得怄气了,转身跑回了卧室,没过两分钟就拿了个木匣子出来,递给了岑卫东,目光期待:“卫东哥,你看喜不喜欢!”
岑卫东打开一看,简单的木盒里躺着一柄乌黑的匕首,把手的地方刻着复杂的纹饰,旁边还缀着几颗红色的宝石。这东西一看就是古物,他惊讶地望着陈福香:“你从哪儿来的?去外面淘的?”
陈福香但笑不语,由他误会。这是她发动小动物在地下挖起来的,可不是去淘的。
岑卫东以为她是默认了,拿着匕首说:“我很喜欢,谢谢你福香,不过以后不要去淘了,被人看到不好。”
陈福香乖巧地点头:“嗯,卫东哥,我去上课了,你也早点回部队吧,不然待会儿天黑了。”
“不着急,我先送你去夜校。”岑卫东骑上了车子,将陈福香送到夜校,两人挥手道别。
上完课,陈福香出来,一起上课的小姑娘用胳膊肘顶了她一下:“福香,你爱人来接你了!”
陈福香瞪大眼看着他,不是说好他要回部队的吗?怎么还在这里?陈福香马上意识到自己上了当,狗还是卫东哥最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