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去住处安置之前,乐岫带着戚宝松他们登上城门的高楼上看了眼。

在底下看不出什么,但登上了高处,就能看到满目疮痍。

戚宝松几人不见开始出行的兴奋,一个个安静的跟耗子差不离。有时候听闻多惨烈的事,都不如亲自到地方看上一眼,事没发生在自己身上不会疼,没身历其境就觉得所听到的话都存在在另一个世界。

乐岫才想着伤到自己身上才知道疼,下一刻仿佛上天是听到她的声音,从高台下来的时候,几支飞箭朝他们急射而来,乐岫先退一步倒是没是,只是几个公子哥抱头乱窜,有一个被射中了肩头。

“保护公主!”

卓明没想到山匪竟然有那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当众行凶。

侍卫狠狠抽出刀剑,一时间世家公子哥们更慌了,看着银色刀刃抱头乱窜,接连摔了几跤哭嚎不停。

“速速派人去那座高楼,若没意外,箭是从那处发出。”

乐岫愣了下就回过了神,“别叫了!再叫就把你们都扔下去。”

戚宝松他们顿时闭紧了嘴巴,胆怯地看着乐岫,乐岫的声音娇娇软软,眼眸发怒也有三分柔情,但他们知道乐岫说的把他们丢下去不是开玩笑。

“公主堂姐,家汶伤了……”

所有人都蹲着以防再被射击,只有席家汶躺在在地,箭头直直的插在左肩,脸色发白哀哀痛呼。

“有太医随行,他一定会无碍,你们小心把他移下来,不要碰到他肩上的箭。”

因为有了袭击这事,之后就是卓明逮到了行刺的人,戚宝松他们还是惊魂未定,到了住处乐岫隐约还听到了几声哭声。

“也怪不得公子们那么还怕,奴婢现在还双腿发软。”

像是证明所言非虚,倒茶的时候鹅黄的手还微微打颤。

看着鹅黄发颤的手,乐岫才后知后觉害怕起来。因为死过一次,这一世她格外惜命,之前在外面是看那群公子哥都那么慌张,她要是也跟着慌,就彻底乱了。

所以说带这群人来还是有些作用,至少为了在他们面前不丢丑,证明自己的胆量比他们强,她精神强大不少。

“席家汶如何了?”

他们算是倒霉,卓明审问那几个埋伏的刺客才知道土匪派人埋伏在城门附近就是为了刺杀戚渊,没等到戚渊,倒是看到他们一群人服色鲜艳,把他们错认了。

“太医给席公子上了药,说没伤到筋骨,好生休养,过一段时日就好了。”

“静秋你去一趟,把卓明审问出来话给他们说说,他们这样也算是帮我父皇挡了一箭,算是功劳。”

有了这段话,大概能止住一些哭声。

“殿下小歇一会?”

鹅黄见了昭城的疮痍,都做好了住处一塌糊涂的准备,没想到这知县府邸规模倒是不小,屋里更是软缎香枕,也就只比宫里差一些。

“歇就不用了,卓侍卫了,他现在在做什么?”

才遇到了刺杀,乐岫想想也知道若是睡过去,梦也是噩梦,睡不如不睡。

“卓侍卫带了人昭城巡逻,挨家挨户巡查,以免再发生今日行刺的事。”

打听消息还是南儿机灵,去外面逛了一圈就把大概情况给弄明白了。

“昭城现在一团乱,按察使在陛下第一日来时就被砍了脑袋,之后陛下一直在剿昭城里和昭城周围的山匪,而大部分百姓田地大多都被毁了,没有吃喝,只有靠朝廷救济。”

南儿说着咬牙切齿,“殿下你不知道那些山匪多丧尽天良,□□掳掠无恶不作,还把百姓当做奴隶,逼着他们为他们种田造粮。”

“那至少保存了一部分的粮食。”

虽然讽刺,但因为山匪有在昭城发展扩大的意思,而不是打算抢一票就跑,他们逼着种的田地,等到出了粮食昭城百姓就不会那么苦了。

“才不是呢,殿下你不知道他们有多坏,说百姓吃得上饭了就不听话了,明明死了那么多的人,留下的田地那么多,大部分都叫他们给毁了。”

而且还不是他们亲自毁,他们是让百姓去毁,南儿听说有些一辈子种田的农民受不了刺激,不受山匪胁迫,直接带了一家老小自杀。

“怎么说着就哭了。”

静秋点了点南儿眼角的泪,南儿扑到她怀里:“静秋姐,他们都太可怜了,怎么会有那么多坏人。”

往常她觉得当惜花宫的宫女已经天底下第一惨事,到了昭城才知道什么人间炼狱。

虽然没有亲自看到,但南儿描绘的场景,让乐岫沉默了好一会,瞧见了戚宝松,乐岫才放松了神情。

“怎么?打算求本宫让你们回去了?”

“公主堂姐,我只是喜欢享乐,不代表我是孬种,我来是想让堂姐你跟卓侍卫说一声,能给我一队军马,我要去给家汶报仇。”

戚宝松狐朋狗友不少,但好友也就几个,那些山匪朝席家汶下手是他们瞎了眼。

听到戚宝松要带军去报仇,乐岫微微惊讶:“我还以为你们的报仇是把牢狱里面刺客抓出来割肉鞭尸。”

刚刚她就听着有公子哥说要杀了那几个刺客报仇。

“那几个人逃不掉,但他们背后的人也逃不掉。”

戚宝松表情厉然,乐岫从他此时的五官上隐隐看出了戚渊的影子。

“有志气,不过你要报仇还是再清楚清楚状况,你又不是什么隐世将才,一到战场就能领兵打仗,不要一时冲动且等等吧。”

打发了戚宝松,厨房都派人来问晚膳,乐岫还不见戚渊的踪影。

心想不会是她一来,就发生了戚渊重伤命悬一线的戏剧转折,就听到了戚渊凯旋的呼声。

还没到门前,乐岫就被一声声的“万岁万岁万万岁”震的耳膜疼。

前厅密密麻麻的人,乐岫没往里面挤,只是站在角落。

戚渊骑着赤黑骏马,俊美的五官凛然不可侵犯,身上穿的盔甲肩上一排铁铸的尖锐倒刺,寒气慑人。

比起之前他在元明池的风姿,现在该是因为见了血,更让人望而生畏了。

戚渊凯旋拿下了匪盗首领的头颅,他们身后还有押解的山匪,这些人连牢狱都不用领去,直接带到了城门口,一个个斩首示众。

乐岫这边没一个人敢去看热闹,听说贵公子里头也就戚宝松去了。

“这些日子父皇辛苦了。”

来昭城自然会跟戚渊见面,乐岫早就做好了准备,但真见到了人,乐岫还是觉着慌。

戚渊看着应该是才洗漱过,身上的盔甲已经解除,身上只有一件宽大广袖的金纹红袍,束起的头发鬓角湿了几缕。

虽然没了盔甲,但戚渊身上仍然残留着慑人的煞气。

戚渊进一步,乐岫就退一步,到了退无可退,扶着身后的桌子,乐岫撒腿想跑。

只不过人还没跑就被戚渊制住了腰。

戚渊从来不知道人的腰肢能柔成这样,他俯身多少乐岫就下压多少,戚渊扯唇一笑:“幸好你退到了桌子前面。”

不用片刻乐岫就明白了戚渊的意思,她的肩背靠在了桌上,没了再下弯躲避的可能。

“父皇,我们这样是不对的,你醒醒女人那么多,你非要碰你的女儿算是怎么一回事……”

“朕不是说让你少恶心朕。”

话最后一个音节送进了乐岫的嘴里,乐岫闭紧了唇,不过戚渊似乎也没伸进去的意思,只是唇瓣摩擦。

也不知道戚渊多久没喝水了,嘴唇干燥,被他的嘴皮子刮来刮去,乐岫觉得自己的唇都给划破了。

血腥味涌入唇缝,戚渊怔了一下,看着乐岫红肿的嘴。

“怎么流血了?”

还真流血了。

乐岫捂着嘴唇,双眼含泪:“这就是老天对我们的惩罚,父皇你醒悟吧!”

乐岫的模糊不清的语调里包含着深沉的感情,戚渊目光一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她脖颈上咬了一口。

乐岫哎呦一声,拼命掰开戚渊的头。

“你把我叫来就是因为这个?!”

戚渊松开了嘴,舌尖舔了舔唇,上面还残留着乐岫身上的甜香。

乐岫咬牙切齿,紧紧盯着他:“亲完了咬完了,你是不是就该让我走了?”

“去哪?”

“那留在这里做什么?”

“做你能做。”不知道是不是咬了一口释放了郁气,戚渊语调透着股慵懒,靠着屋里的贵妃椅,看着短时间没继续扑倒乐岫咬她脖子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