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乐岫头疼欲裂,抱着脑袋好一会才清醒过来。
“本宫是怎么回来的?”
她这一觉醒的不算晚,外面莺啼燕语,金灿灿的光透着凉。
“殿下你别急着下床,坐在床上再缓缓。”鹅黄上前扶住了乐岫,“殿下忘记自个是怎么回来的了?”
乐岫点头,她还真忘了,就记得自己在水榭看着弯月,再醒来就在床上。
“殿下是自己回来的。”
“本宫一个人?”
看鹅黄点头,乐岫心中默默咒骂了戚宝松他们那群公子哥,她都醉成这个样子了,他们竟然敢放她一个人回住处,好歹也不送送。
揉了揉闷疼的太阳穴:“有解酒汤吗?”
“静秋姐熬着呢,说殿下醒来就能喝。”
静秋?
乐岫记不清看月之后的事,但还记得她去喝酒之前。
回眸看了眼被她睡得凌乱的床:“这床昨日……”
“只有殿下一人睡过。”不等主子问完,鹅黄迅速的地接到,“殿下,你昨日也问了这事,殿下放心静秋姐姐不是那等攀高枝的人。”
乐岫听着有点糊涂,怔怔看向鹅黄:“昨日本宫醉后,不会还找了静秋问了什么?”
“殿下没有。殿下回来就睡下了,就只问了床榻有没有他人睡过。”
鹅黄脸色涨红,“只是奴婢听了殿下的话,去问了静秋姐姐,问她是不是不想再在殿下身边伺候,静秋姐说她没有其他不该有的心思。”
“攀高枝是好事,怎么能说是有不该有的心思。”乐岫边起来边反驳,她倒是希望静秋和戚渊早日在一起,戚渊的感情线按着剧情走,不要把她牵扯进去。
起来套上了鞋,乐岫往前一走就是一踉跄,幸好鹅黄扶着才没摔。
“那酒喝着没什么酒味,没想到脚到今天还飘。”
不止是脚打颤,还有脑子断片的事也不好受,喝的时候她还想自己这身体是天生喝酒的料,还真是高看了自己。
懒腰伸展到一半,乐岫想到了什么顿了顿:“本宫醉了以后没人来过本宫寝卧吧?”
比如说戚渊。
“除了奴婢就没人进过殿下寝卧了,静秋姐怕殿下生气,一直都在外面做事。”
“哦。”
看来她的行为还真伤戚渊自尊了。想想也是,她以前多舔戚渊,怕他把她嫁给傻子,趴在他膝盖上嘤嘤的哭。
而他表达了他对她的喜欢跟忍让之后,她转脸就蹬鼻子上脸的去跟少年郎月下饮酒。
若换做了她,估计再也不会理她。
“殿下,你昨日真吓着奴婢们了,以后可不能这般喝酒了。”
服侍主子穿了衣裳,鹅黄忧心地说道,昨日主子做的事情,从哪个方面讲都太出格了一点,也不知道外头会怎么传风言风语。
“不喝了。”
头到现在还疼着呢,她哪里敢再喝。
一碗解酒汤下肚,酸味彻底把胃里那股反胃的欲/望压了下去,乐岫搁了碗,尝到醒酒汤的酸味隐隐觉得熟悉。
倒不是喝过这味道,而是好像之前什么时刻有人跟她说了这酸。
接下来的几日乐岫不是在粥棚就是在医馆,她这小菩萨的名声算是传出去了,人人都道菩萨带着金童到了昭城,为昭城洒下甘霖。
一时间乐岫的名声竟然比戚渊更大一些。
虽然她让人澄清了她是大万国的瑶公主,不是什么菩萨下凡,但不少百姓更愿意相信她是菩萨化身。
“灾难面前,比起人力,百姓更愿意相信宗教,相信玄之又玄的神明力量。”
乐岫想到了戚渊他爹沉迷于长生不老,皇帝都如此,又何况百姓。
戚宝松听到了乐岫的感叹,瞅了她一眼没有接话。
这些日子他没少偷偷打量她,但她目光清澈坦荡,一点都没有被当夜的事情影响。
越想戚宝松越觉得心头不舒坦,乐岫还是个姑娘,她都怎么能丁点都不在意。她是不是把他当做勾栏院的小倌儿,就是随意调戏了一下。
“你这是怎么了?这几日常用奇奇怪怪的眼神看本宫。”
戚宝松这几日的反常乐岫是注意到了,只是不知道他这反常的原因是因为什么。
“我哪儿眼神奇怪,公主堂姐看错了。”
乐岫挑眉:“那就当本宫看错了。”
看话题就那么过去了,戚宝松又心中不平:“公主堂姐怎么看傅将军?”
“傅子骁?”
“众人皆传傅将军被堂姐迷得神魂颠倒,是堂姐的裙下之臣,堂姐怎么看?”
“传言夸张,有脑子的都不会信。”
乐岫扯了扯嘴角,她倒是知道外面风传傅子骁对她倾心,但没想到神魂颠倒都出来了。
傅子骁最多是一时情迷罢了,这次她到昭城,再回去傅子骁绝对不会再向她献殷勤。
因为他知晓她这一走,戚渊的意思。
情这一字不知何起,但断也易断。
“怎么有脑子的就不会信了?堂姐是不是太小看自己了。”
戚宝松话里眉梢都是掩不住的挑衅,就像乐岫否认自己的魅力是打他脸一样。
乐岫莫名其妙:“既然你觉得本宫说的不对,不信本宫说的,大可以去信谣言,本宫又不会揍你。”
直到乐岫走了,戚宝松心里还窝着一团火。
高阁看好友这个样子,连调侃都不敢调侃,就怕哪句话说的不对,引爆了好友心里的火。
“你还是收收心思吧,我听说那日陛下去了瑶公主的住处,瑶公主不知为何气闷去了水榭,恰好让你遇见了。”
明显乐岫与他们饮酒是为了气陛下,而那么被气陛下也没发脾气,就能看出两人的关系不简单。
他们这些外人掺和不了。
“我本来就没心思,又枉论收心。”
戚宝松瞪着高阁,倔强不认他心底那点想法。
“你没心就好,多年好友,我不就是怕你泥足深陷。”
高阁笑着拍了拍他的肩,男人都要自尊,说没有就没有吧。
虽然否认了高阁的话,但戚宝松还是去找了卓明,去管士兵巡逻都好,没再跟在乐岫的屁股后头。
乐岫虽不知缘由,不过干脆顺势把世家公子们都打发了,让他们想干什么干什么去,不用再跟在她后面做事。
至于她上一世怎么说也开过公司,统筹方面还是拿得出手,跟着户部官员后面能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原本到这个世界,还想着靠抱大腿什么都不干的咸鱼躺,但实际上生而为人在灾难面前,就是能咸鱼躺她也过不了心中那一关,非要给自己找点事做。
*
“圣上驾到——”
宦官阴柔的嗓音响起,乐岫怔了下,脚步一顿。
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今日比她平时归府要晚些。自那日卧房不欢而散,这还是她第一次见戚渊。
大门口跪了一地,乐岫领着鹅黄她们站远了几步,低头福身让圣驾先行。
虽然是低着头,但乐岫看了眼脚尖,余光就瞟向了戚渊的方向,这一瞟就撞上了他看她的视线。
他的目光毫不掩藏,直勾勾地看向她的方向。
乐岫本来以为是余光的角度有有误,特意抬头看了眼,这一眼就撞进了戚渊的眼里。
这时候再低头似乎刻意了一些,乐岫勾起唇,脸上绽放甜笑:“父皇圣安。”
戚渊面无表情,目光在她笑脸上一掠而过,大步进了府邸。
时隔几日,她倒是知道戚渊那日找她的缘由。城门行刺抓到了几个探子,严刑拷打下他们招出了山匪老巢。
戚渊找她那日,正是他把最大那伙山匪剿灭之后。
也怪不得他心情愉悦,坐在她的屋里就用起了膳。
“殿下,卓侍卫说估摸着这几日就要班师回朝了。”要回宫鹅黄说不上高兴还是不高兴,论吃喝住行自然是宫里更好,但在昭城看到废墟重建,人逐渐好起来有种宫里怎么都不会有的感觉。
“是该回去了。”
乐岫一边想着今日听到划分农田的规矩,一边道,“再不回去,三公就要急死了。”
而且虽没声张,戚渊在昭城却是遇到了三次行刺。
不少人巴望着戚渊能死在外面。
“奴婢看小木头的意思,虽然族人不在,但她还是想留在昭城。”
鹅黄不赞成陈木留下,一个小姑娘,父母亲人都不在了,独自在昭城还不如留在瑶华宫。
乐岫知道陈木最近都在医棚,跟着昭城的大夫学一些东西,心情开朗了不少。
“留在这里比去京城让她高兴,那就留在这儿。”
说完,乐岫也觉得自己留在这里比在瑶华宫舒坦,只是她做的了陈木的主,却做不了自己的主。
想到今日戚渊的眼神,她本以为他是不打算再在她身上获取什么,但那个眼神告诉她,她似乎是想错了。
记得看书的时候,戚渊是无情无爱,理智又纵/欲的背景板帝王,怎么她一来就变了,竟然还黏在她身上了。
想甩还甩不掉。
像是为了证明乐岫所想,隔日戚渊就派了人给她传话,让她空出时辰去见他。
至于是为了何事,一点口风都没露出来。
反正不会是好事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