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秋被打了十板子才送回瑶华宫。
乐岫把人留到戚渊那,一是想提醒戚渊撤了瑶华宫的眼线,不要她开个玩笑就立刻传到他的耳里,二是记得静秋为戚渊生儿育女,早点让静秋跟戚渊搭上线。
谁想到戚渊没把人收下,把人打了板子又送了回来。
瞧着静秋苍白的唇,乐岫眉头轻蹙:“严公公,静秋也算是你人,你不护着点,怎么让人把她打成这样?”
严忠一听就知道静秋是赌对了,乐岫菩萨心肠根本狠不下心苛待身边的宫女。
“公主误会了,奴才打静秋板子只是为了跟她撇清关系,以后静秋便跟奴才没了关系,要是公主愿意,静秋之后就是瑶华宫的人。”
乐岫看向静秋,静秋惨白着一张脸跪下:“求殿下收留奴婢,让奴婢伺候左右。”
若是情分,乐岫对静秋一定是有情分的,虽然这情分大部分都是因为她知道静秋会成为戚渊的嫔妃。
“要是殿下不愿,奴才这就把她带走。”
乐岫低眸看着静秋不语,严忠在旁添了一把火。
听严忠的语气这带走也不会重用,而且静秋明显是自己求着再来瑶华宫。
乐岫扶起了静秋:“以前你在本宫心中是什么地位,之后依然是什么,你用心对本宫,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你。”
“奴婢以后只有殿下一个主子。”
“本宫信你。”
她相信静秋,至于戚渊,她把静秋送到他嘴边两次他都不吃,那他以后要是敢动,她可没那么好说话。
“南儿扶你静秋姐回屋休息,需要什么药直接取用就是。”
南儿走之前悄悄瞪了严忠一眼,严忠余光看到,心想不知道乐岫怎么养的奴婢,瑶华宫的奴才胆子一个比一个大,一个小丫头竟然敢瞪他这个掌印太监。
“严公公来不止是因为静秋的事吧?”
“陛下还有另事交代。”
严忠眯眼笑了笑,“反正殿下是个通透人,奴才也不拐弯抹角惹殿下厌烦,陛下下令让奴才把不属于瑶华宫里的人都撤了。”
严忠仔细打量乐岫的表情,见她惊讶了一下面色就恢复平常,微微惊奇。
“殿下看什么时候撤合适?”
“听这意思是还能容本宫慢慢撤人?”
“自然,若是现在立刻把人带走,就怕瑶华宫人手不足。”
严忠的话差点没让乐岫笑出声,严忠连掩饰都没有,等于直接说瑶华宫的宫人大多都是戚渊的人。
不过他本来就不需要掩饰,这世上一直是谁拳头大就听谁的。
“行,那严公公就稍等本宫几日。”
“除了这事,陛下还有一事要麻烦殿下。”
严忠把秀女的画像送上,说明了戚渊的意思,这次他依然认真观察乐岫的神情,而她与上次一样,依然是惊讶不到片刻面色就恢复了平静。
这不动声色的本事都快赶得上陛下了。
“这要的急吗?”
乐岫看着桌上的一堆画像,要是今天就要结果,那她就得现在就开始看了。
“殿下可以过两日再给回复。”
闻言乐岫松了口气,要的不急就好。
“这会严公公没其他的事了吧?”
乐岫粲然一笑,严忠点头:“殿下若是用得到奴才的只管开口。”
“本宫自然不会客气。”
乐岫应答下来,严忠本不觉得她是客套,毕竟瑶华宫要少那么多人,一定会手忙脚乱需要他的帮忙,但是谁想到乐岫根本没用到他。
瑶华宫换宫人换不慌不忙,乐岫似乎早就知道哪些人是乾坤宫的,找到合适的冷替换了他们的位置。
不到半天,瑶华宫的管事就换了一批,把原本乾坤宫的人从内层挤到了瑶华宫的外层,这般就是人留在瑶华宫也不可能再打探的出什么重要的事。
那么一看人撤不撤倒是不重要了。
严忠看的目瞪口呆,不过琢磨了一会就觉得乐岫能忍。现在一切能进行的那么有条不紊,那就证明这些事在乐岫脑海过了不是一天两天。
她一直惦记着瑶华宫不是自己的人,但却能忍那么久才出招。
与其相比,严忠想到了那个被禁足了还不老实的娴妃,若是她有乐岫的脑子,就是当初得罪过陛下也不至于现在会过得那么惨。
瑶华宫的动向严忠都毫不隐瞒地禀报了戚渊。
“她本就精明。”
在昭城时他就察觉她在人事管理上有一定的本事,也不知道是无师自通,还是圣慈太后教的。
不过想想圣慈太后那股自私毁人的劲,大可能是乐岫天赋异禀。
听着主子夸起了乐岫,严忠微微低着头,主子对乐岫的确不同,平日里哪见他这般夸过谁,还带着骄傲的语气。
“看到画卷她是什么神情……算了,朕自己看。”
戚渊话没问完,睨到严忠皱在一起的面皮就知道答案一定不如人意,想着乐岫精明劲,旁人不一定能从她脸上看出真实神情,不如自己去看。
*
戚渊也不知道是不是属猫,走路半点声响没有。
乐岫才烘干头发准备休息,羊角灯灭了没一刻,腿上就是一凉。
被衾被突然掀开,乐岫吓得发出一声急促的叫声,下意识夹住了戚渊的手。
戚渊手腕巧劲一推,把指尖沾着的药抹到了该抹的位置。
他手指进去倒是发现里面黏黏湿湿,明显已经上过了药。
戚渊一怔:“你从哪里弄得药?”
他想象不出她能与太医说明哪儿疼,然后让太医给她配药膏。
而且想象不出都让他气的心头冒火,他早觉得她在市井生活久了,有时候说话没个顾忌,平时对他说不三不四的话无所谓,但怎么对旁人。
乐岫的腿被戚渊捏的发疼,而且他现在捏着的地方恰是昨天他掐着的,本来都不怎么疼了,被他一捏又疼了起来。
乐岫不耐烦地推开了他的手:“总不可能是我查医书去山里摘药,自己捣碎配的。”
“你传了太医?”
戚渊较真起来有股狠劲,他直接伸手扣了一点乐岫擦过的药拿来跟他带的药对比,嗅着有些差别,才去净室洗手。
看到戚渊嗅味道,乐岫觉得恶心,但是想想之前他还吃过,还用吃过的嘴吻过她,那么一想没觉得好反而觉得更恶心。
戚渊从净室出来就见乐岫侧着身子背对着他。
“你擦得是什么药,那地是可以随意乱用药的?”戚渊想着她年纪小,又气又恼,拿了帕子要把她的药换了。
“反正毒不死你。”
戚渊一噎:“你以为朕关心你那处是为了朕自己?”
乐岫转身瞥了他眼,眼里的意思差不多是肯定了他的话。
戚渊从小到大不是没遇到过胡搅蛮缠的人,但遇到基本转身就走,偏偏在乐岫这里他要留下来跟她歪缠。
“腿抬起来朕把你的药给换了。”
“我的药就有问题,你的药就是好药了?”
戚渊扯了扯嘴角:“像你说的朕总不会想毒死自己。”
戚渊嗓音冰冰凉凉,乐岫听出他带了气,冷静下来觉着自己也有趁机在他身上出气的意思,顺着他的意思翘着腿:“我这药没事,我让南儿与太医说膝跌破了,让他配的都是温性的药,若是擦着不舒服,我又不会忍着。”
也就她觉得那地方跟膝盖差不多了。
戚渊拿了帕子把旧药弄了出来:“平时多能说,躲躲藏藏说是膝盖破了做怎么,你不愿意说是你,大可以编造朕幸了你宫里的宫女,太医怎么可能有胆子乱传话。”
“父皇看来儿臣就是那等喜欢造谣传谣的人?”
戚渊指腹不经意的摩擦皮肉,乐岫搁在戚渊臂弯的脚摇了摇,想借此转移转移注意力。
“别动。”
戚渊扶着乐岫的脚,不能点灯只能接着月光视物,她又动来动去,让他怕弄到她的伤处让她伤上加伤。
乐岫脚不动了。
“好了没?”
“再等等。”戚渊也就只给自己擦过药,下手轻重都反应到了自己的身上,给乐岫擦药却要控制力道,而且又是能让他脑海里浮现不少画面的某处,戚渊额角都有了汗意。
“好了。”
戚渊刚松开了手,乐岫又钻进了被子里,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半张嫩白的小脸。
戚渊低头睇她:“朕还真像是养女儿。”
知道她乱擦药,那一刻他还真感觉到了焦心热中,才与严忠说她精明,但现在又觉她蠢得需要人无微不至地看着。
“父皇可比刘正英俊多了。”
戚渊脸色一沉:“朕看你是真的不在意他们一家,所以无时无刻都能提起。”
“难不成父皇以为儿臣之前说的话是开玩笑不成。”
戚渊把药瓶扔到一边,去了净室又洗了一次手。
“朕为你要了方子,知道你在御膳房有人,你自己看着药方吃药。”
乐岫闷闷应了声。
她是嘴巴捂了被子所以声音听着打闷,但戚渊听着她声音像是委屈,擦了手又回了床前:“药是你要吃的,这会装什么委屈。”
乐岫一脸无辜:“儿臣哪里委屈了?”
两人表情看起来乐岫是真茫然,而戚渊的气是进屋后就没下去过。
“是朕多想。”
戚渊冷瞟了她一眼,想着留着也没什么事,俯身拿起药瓶准备收拾了回乾坤宫。
乐岫有点夜盲症看戚渊本就只看到黑影,偶尔光线好才能模糊看到他的神情,此时见他弯下腰以为他是办完事要讨赏,手一抬就搭在了他的脖颈上。
脖颈上多了一双手,温唇下一刻就应了上来,戚渊下意识的张开了嘴。
乐岫也不知道养成的什么习惯,手放在他的脖颈上就喜欢乱捏,亲了半晌,戚渊抬头哑声:“把手放开。”
乐岫听话的放开了手,只是这再亲又像是少了什么感觉。
戚渊捏住了乐岫的手:“朕在亲你,你在玩手指?”
这会乐岫是真委屈了:“你不让我搂你,我手不知道干什么,总不能抓着被子像是被强,只有掐掐手指头给它找点事做。”
戚渊咬了一口她的下颌:“蠢。”
语中带笑,浑然听不出刚刚生过气。
直到戚渊离开瑶华宫,心情都还不差,直到严忠看他心情好,提了一嘴他是不是在乐岫脸上看到了想看的神情,戚渊才想他竟然被她一个吻就糊弄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