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下工春暖就积极主动的开始点炭,炭很易燃，用练字的草纸就可以。
第一次烧,也就没有必要较真平均五天五斤炭了。
她用的是一种瓷盆，从盆底黑漆漆的颜色看，之前应该用了不少年了，是桂花婶给找来的。
果然桂花婶说了，“这盆得用六、七年了，之前那个掉底了，这是我自己花钱买的。当时也没钱，就没买铜罩,后来就懒了，你要是觉得烟大,我掏钱你找人买。”
春暖赶紧拒绝，她知道用的是黑炭，属于普通货色，不但燃烧快而且还有烟,但是桂花婶六、七年都没用罩也过来了，她哪里就那么娇气了。
桂花婶显然心里也是不想买的,“不用也好,省得麻烦,那个铜罩我觉得就是骗人的，除了好看没什么用，而且加炭还麻烦，铜那玩意一热就烫手。”
春暖点头附和,“用不着，我巴不得炭盆更热乎呢，干嘛用罩子挡着。”
其实她知道铜导热性很好，不会阻热。
不过铜器可不便宜，她买那个小箱子就因为锁头有点铜，价格就贵了不少。
她觉得这铜罩倒是和香薰球差不多，装饰美化作用大于实用作用。
当然也不能说人家一点用没有，比如对这木炭偶尔爆出的烟尘总有一些阻挡作用的。
“你多放点炭，这点炭不够烧一晚上的。”桂花婶又让春暖往盆子里添几块。
春暖欲言又止，表情有些纠结，要不要和桂花婶算算账，让她了解一下木炭缺少的情况。
桂花婶看到春暖的纠结就被逗笑了，“放心用，我已经托罗师傅帮买了五百斤黑炭了，他有门路，比较便宜。”
春暖这回更纠结了，这炭她也享受了，要不要分摊货款呢，可是她知道木炭很贵的。
对手指…并不想出钱，请叫她葛朗台小姐姐。
不过还是怀着忐忑的心问了，“那…得多少钱啊？”
桂花婶看她一眼，摆摆手，“你月例才几个，你不在这睡，我也要买的。这样吧，回头这烧炭、倒炭灰的活儿就归你了。”
春暖只能感谢了，即使桂花婶不买炭，这活儿也是她的啊。
春暖低头看着燃烧的木炭，虽然冒烟，其实还好，并不是那种大黑烟，不算多而且也不刺鼻，偶尔会有一声“卡巴”声，微爆的声音，也不算大，习惯了就好。
这些小缺点在它的强大优点下，那都不是事儿。
在屋里这个相对狭小的空间，生上这么一盆炭火，不一会暖和劲就出来了。
可惜现在不能烧土豆、地瓜，火太旺了，放进去不一会就得成炭。
得等一会有炭灰了，把土豆地瓜塞进灰里，这样才能烤出喷香的美食。
既然没法子弄吃的，她干脆摆开阵势练字吧，今个心情好，决定多练习了一篇大字。
现在她的字也不能说多好，但是规整多了，也能随心所欲的写大小字了，这是对笔的控制力提升了。
用什么比喻一下呢，像学自行车，刚学会那会死死抓着车把，这车子还七扭八拐的。
等到熟练以后，一只手把把毫无问题，随便转弯、划圈。
清洗了毛笔，把墨条放好。
春暖准备擦洗一下，今天屋里好不容易这么暖和。
洗漱完了，水壶的热水一点也没剩，看着炭火盆无意识的嘀咕了句，“要是能烧水倒好了。”
旁边桂花婶有些感兴趣，“你说什么！”
春暖回了下头，“我没说什么啊，……哦，我说这火有点白瞎，要是有个架子就能烧水了。”
那样就省得打水了，而且也不用省着用水了，随时可以烧。
桂花婶一拍大腿，“还是你小娃脑袋转的快，这么多年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回头我去弄个架子，我看看得多大的合适。”
然后蹲近炭盆用手比量着。
“您小心点，可别烫着手，要不等明早火灭了再说。”春暖看她手离火那么近，还真有些紧张，不烫的么。
桂花婶拍拍手站了起来，“可以了，也不用太精细，差不离就成。”
春暖觉得也这样，真的是能用就行。
这晚上春暖睡了个好觉，但是醒来的空气仍然是冷的。
扭头去看，炭火已经灭了，连点烟都没了，应该灭了有段时间了。
昨天第一回么，又是新鲜，还没经验，加上烧的有点早，临睡觉前她也添了些炭，可盆一共就那么大，看来是不怎么够。
看来下次要不晚点烧，要不临睡前倒回灰。
她算下，桂花婶买了五百斤，需要烧四个多月，也就是每个月一百多点，再平均，一天三斤多点。
加上府里发的五斤，那就是八斤多炭，不算少了。
“穷”则思变，这个词的意思是人一穷，就会绞尽脑汁把现有的东西最大化。
在研究了几天木炭的燃烧量之后，春暖心里更有数了。
现在每次下工她都会用三根左右的木炭点燃，然后开始烧水，之后就不再加了，靠余温还热乎屋子。
等晚上要睡觉的时候，炭盆里有余火完全不用重新点，再把木炭进行交叉摆放，说白了就是不让它们紧紧的挨着，这样木炭就不会一起燃烧了。
要不是盆子空间有限，她恨不得一根根烧。
这样虽然温度不会太高，但是时间会延长不了。
再说钻进被窝，还有热水囊，室内保持这个温度就很舒服了。
因为这个桂花婶又把她一顿夸。
很快就传出去了，毕竟不只她们一屋木炭不够用。
春暖觉得她在大厨房人缘更好了。
对于这种不算冒尖又能赢得好感的“风头”，她还是愿意出的。
有了木炭，这寒冬的日子就好过多了，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年根底。
春暖回忆上辈子，过年对于别人是休息，对于她来说是最忙的，首先要做过年美食特辑。
这节目要说也不难，不就是做一些喜庆的又不能过复杂的菜么。
但是几百个美食主播、博主都在做，怎么作出特色，这就无形中增加难度了。
这是横向的对比。
还有纵向的，自己和自己比，第二年总不能和第一年都重复吧。
所以这个节目就会越做越难。
每次一到年前她就焦虑，挠的发际线都后退三厘米。
现在好了，她小丫鬟一个，听指挥就好了。
现在大厨房几个大厨总“开会”，就是在研究过年的菜谱。
不过她也闲不着，现在正是各个农庄献年货的时候，她要负责记录和算数。
她其实也是愿意的，毕竟浅显的脑力劳动要比体力劳动舒服些，而且罗师傅还承诺她好好干，过了年给她几样好东西。
她还是相信罗师傅的，毕竟人家不给她也没招儿，没必要给她承诺。
再说这大厨房采买绝对是有油水的活儿，罗师傅这一年肯定划拉的铂满盆满，稍微从指头缝里露点她就满足了。
春暖加快速度把账目算完，把账本交了上去，得了两句表扬回了自己组。
虽然写字算数清闲，可她也不能忘了自己是桂花婶组员，总脱离组织下场可不会好。
她得好好表现一下，特别是这两天桂花婶脸色越发的阴沉，她可不想被殃及池鱼。
春暖猜测是分到的菜单不出彩，也有可能菜色创新没让王嚒嚒满意。
所以还是乖巧的烧火吧，大冬天的这活不赖。
晚上吃饭的时候，桂花婶说了句，“香环你和春暖说说腊八的安排。”
春暖放下碗，瞅着香环。
秦婶子正夹肉呢，“赶紧吃饭，多吃点，今晚上有的你们熬的。”
香环也说吃完再说。
春暖又端起饭碗扒饭，心里缺忍不住琢磨。
什么事会让她熬啊？
真猜不到。
得了，还是听老人言吧，吃饱了再说，吃饱了才有劲。
今个菜可好了，越年根底大厨房各种肉类越丰富，她们的菜盘子几乎样样不少肉，当然也有素菜，还不少呢，不过她们净挑好的吃罢了。
吃完收拾完，香环拉着春暖到一边传达安排了。“明个不是腊八了么，咱们国公府每年的安排都是今晚上就开始熬制腊八粥，大概要熬七、八个小时，这样才能软烂入味，也保证主子们明天一早就能喝到，所以今晚上大厨房要留下一半人，咱们组就是你和我留下。”
春暖恍然，想起了前些日子挑的各种豆子，绿豆、红都、豇豆…差点把她挑成斗鸡眼。
腊八粥她是煮过的，想要好吃除了食材外就是火候了，所以提前熬制是很有必要的。
不过这可不是轻省活，因为中后段要文火慢炖，还要不停的搅拌防止糊锅，胳膊要废。
“咱们俩负责几锅？”这个还是要问清楚的，要是一锅的话，两人还能轮换一下，还有，“明天怎么安排？”
“咱俩一人一锅，用大锅。”香环指了指她们灶台最大的两个锅，平时是给丫鬟们蒸馒头熬粥的，都是超大型的。“明天早上咱们一人喝碗八宝粥，就可以回去休息了，上午就不用过来，中午要来大厨房帮忙的。”
春暖在心里算了下，就给半天假，真抠门，不过想到中午怎么也得来吃饭，总不能饿肚子，不过，“这得多少锅腊八粥，能喝的完么？”
香环好笑的瞅着她，“你以为就咱们府里吃啊，还要送人的，那些关系密切的府邸，像宁国府那些，还有后街的亲戚，可不少。”
春暖懂了，这不就是互赠腊八粥么，所以明天的很多丫鬟姐姐们吃不着她们精心熬制的腊八粥了，吃的不定是谁家的回礼呢。
不过到时都成凉粥了吧，绝对会影响味道的。
她倒是可以近水楼台先得粥，决定了明早就喝它个肚圆饱口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