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那个说了一个字就生硬地转成白虎的“狼”,还有最后将将在幼崽那截住的话头。
明明知道他们关心什么,还偏偏在那里停住。
要是不说,没听一半还能装不知道,说起来了还故意只说一半,不能更奸诈!
兔林敢向兽神起誓:颜冬夏绝对是故意的!
没有比她更奸诈的雌性兽人了!不,雄性兽人里也没这么奸诈的!
故意说一半撩拨他们神经的颜冬夏微微一笑,身后仿佛多了一条毛茸茸的狐狸尾巴,狡猾地晃悠着。
“我不着急要回答,你们好好考虑,等下次我们过来兑换植物,再告诉我答案也不迟。”
下次,就又是三天之后。
这一个三天,颜冬夏勾搭上了红狐部落;
下一个三天,颜冬夏勾搭上银狼或金狮部落……灰兔部落的地位就越来越低了。
可,让他们现在做出决定,又有点过于着急。
急躁之下,容易做出不理智的错误决定。
兔林的心思急转,隐秘地瞥向祭树,祭司大人是什么想法呢?
祭树占卜到了某些事情,早有预料,并不惊奇。
如今摆放在他面前的选择不过两个:答应,不答应。
前者,他们会跟随颜冬夏走向一条未知的道路,未来平坦幸福与否没人知道;
后者,部落过得艰难坎坷一些,不论如何,颜冬夏不会彻底放弃他们。
怎么选?再简单不过。
颜冬夏从一开始就把选项摆在他面前:红狐白虎两大部落早早答应,除了种植没有其他特殊的灰兔部落又能有什么出路?
既然祭承已经答应,还亲自过来,那就说明他看到了更多的未来,亦或者他愿意拼一把。
同是祭司,祭承敢,他祭树为什么不敢?
何况,颜冬夏还给他们留了退路:只借用一半族人。
脑海中想了那么多,在现实才过去短短的几秒时间。
衡量完得失利弊的祭树点下了头:“我答应。”
颜冬夏万分感谢祭承的这一趟跑腿,决定回去给他加个鸡腿!
“那就说定了。”
交易成功,颜冬夏就得具体安排容树结果的事。
“这几天族里有事,我等下次兑换植物的时候过来,到时再和你说说容树的问题。”
“什么问题?”祭树皱眉。
“不结果的问题。”颜冬夏又说一半留一半,还笑得很神秘,略带点欠扁的感觉。
兔林:“……”
祭树:“……”
三只小毛团亲亲密密地贴在颜冬夏身边,只觉得:啊,夏笑得真好看!
兔林和祭树要不是顾忌着还得靠她给容树浇水,非得打她一顿出出气,太奸诈了!
枭、狐离、祭承默默望天,其实夏对我们还是挺好的,至少把话说明白了,没让我们挠心挠肺地等个三天。
谈话结束,众人再度回到广场,加入捆绑分装搬运的行列。
颜冬夏带着身上的三个小毛团挂件,再度去了偏僻的角落:兔枚的树屋。
一到地方,顶着两只兔耳朵的小正太就从树屋里跑了出来,“夏,你来啦!”
“对呀。”颜冬夏很自然地抬起手要去摸小正太的脑袋,还有那两只触感极好的兔耳朵。
手即将落下去的瞬间,险险卡在半空,一秒收回。
颜冬夏讪讪地笑,心里十足庆幸:这几天吸虎仔吸狐狸吸得过头忘记兽人人形时的兽耳不能撸,还好还好,差点又耍流氓了!
她收回了手,兔枚却是主动把耳朵送到她手心底下,“夏,你摸吧。”
不不不,我不敢。
颜冬夏缩回了手,“兔枚,我已经知道兽人人形的兽耳和兽尾是只能给伴侣摸的,不能再摸你了。”
她拒绝得够快,翼抬起的爪子就没挠下去。
他不在的时候没法阻止媳妇儿摸其他人,他都在现场了,绝对不能再多出一只和他抢夏的!
翼:虎视眈眈!
不止是翼,凌也在打量这个主动让嫂子摸耳朵的灰兔族人,小狐狸更是好奇地盯着兔枚的两只耳朵。
作为被多方观察的崽崽,兔枚也在反过来打量三只小毛团。
夏身边的崽崽越来越多了。
那两只虎崽子是上回在夏身上闻到过的雄性兽人,这只狐崽子是新来的吗?那他,是不是就没位置了?
兔枚怯懦地缩了缩脚,不自觉后退一步。
三只崽崽的毛色那么纯,不是未来的族长就是未来的祭司,比他好多了。他这样人形都变不完整的笨崽崽,是没资格留在夏身边的。
“兔枚,怎么了?”颜冬夏忽然发觉小正太没说两句话像是要跑。
这就很奇怪了,是谁欺负他了吗?
“夏。”兔枚小心翼翼地张开手心,里面是一颗水润润的桃子,“兔木哥哥给我的,给你吃。”
“谢谢兔枚。”颜冬夏收下桃子,拉着兔枚原地坐下,洗过桃子之后用刀切成五份,三只小毛团一只一块,兔枚也有,最后一块是她自己的。
翼和凌早前吃过一次,并不好奇,拿到就吃,小狐狸还是第一次见,新奇地闻闻舔舔再吃。
翼:“嗷嗷嗷!”比上次更甜!
凌:“嗷嗷嗷!”比上次的好吃!
小狐狸:“夏,他们俩说比上次的好吃,真的吗?”
“是的。”颜冬夏吞下小半块桃子,问小口小口秀气啃桃子的兔枚,“兔木新种出来的吗?”
“嗯。”兔枚应得很小声,“兔木哥哥本来是想给我两个,让我吃一个,再给夏一个,但是这回他种出来的果子少,就只能给我一个了。”
“没事,我尝过味道就好。”
颜冬夏不能摸兔枚的耳朵,连带着就不能摸他的脑袋,只能亲昵地点点他的小脑门,然后从自己的腰包里掏出用玉米叶裹着的菜糖。
“兔枚送了桃子给我,我也要送兔枚礼物,这个是菜糖,天气太热化了不少,快尝尝。”
“嗯。”兔枚的兔耳朵羞涩地抖了抖,夏一直记着他呢,真好。
菜糖一出,三小只的眼睛就盯在了上面,很懂事地没有要吃。
颜冬夏一个接一个地摸摸头,“真乖,今天兑了很多甜菜,到时候就有菜糖吃了。”
兔枚刚吃菜糖的时候还觉得很甜,比兔木给的果子甜多了,听见这话,就觉得有点苦了。
还有点酸,像兔木刚结出来的小小的绿果子。
他必须数着日子等一个又一个的三天,才能等夏过来,没说几句话夏就要走,他还得等第二个三天。
但是他们三只崽崽就能天天和夏在一起,就连夏带过来送给他的菜糖也能想吃就吃。
夏对他们真好。
要是夏能对我也这么好,就好了。
兔枚的眼眶红了,他怎么能变得贪心呢?
他可是无法完整变成人形的兽人啊,那么没用那么笨,没资格留在夏身边的。
身边的小不点突然就被阴云笼罩,一副要哭不哭的凄惨模样,把颜冬夏吓了一跳:“兔枚,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被这么一问,兔枚的眼泪掉了下来。
他没有哭出声,咬着嘴唇无声抽噎,看得更让人心疼了。
三小只被吓着了。
他们部落里的崽崽很皮实,真要哭那也是仰着脖子哇哇大哭,比谁哭得更大声,哪有这种红了眼眶默默掉眼泪的哦?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兔枚这么伤心难过,他们很想做点什么安慰安慰他。
翼虽然不高兴媳妇儿摸兔枚的耳朵,但是媳妇儿自己说过没别的意思,而且兔枚还是个崽崽,又伤心地哭了,他再多的敌意也消散了。
见兔枚哭得鼻子一抽一抽的,翼抬起爪爪,拍了拍他的腿,“嗷嗷嗷!”别哭,下次我给你带菜糖。
凌跟着拍兔枚另一边的腿,“嗷嗷嗷嗷!”别哭,我,我也给你带好吃的!
小狐狸喜欢菜糖,不是很舍得分出去,而且他不认为自己会把菜糖留着整整三天不吃。
想了想,还是说:“翼给你菜糖,凌给你好吃的,我,我教你养**!”
想想自己不仅从养鸡里学到了怎么收敛气势,还为了捡鸡蛋成功地变成了人形,小狐狸就觉得自己的办法很棒。
“我和你说,我5岁的时候,养的鸡生了蛋,那时候我比现在小多了,就和翼差不多吧,根本叼不住鸡蛋。后来我每天想,每天想,就变成人了。”
翼:“……”
颜冬夏:“……”
你的养鸡可真好用啊。
至今没能成功变成人形的凌,听得两眼发光,“嗷呜?”真的吗?
小狐狸骄傲仰头:“当然!我从不骗崽!”
颜冬夏默默在心底追加一句:不骗崽崽,成年兽人就能骗了吗?得找机会好好教育教育,先小本本记下!
凌可开心了:“嗷嗷嗷嗷嗷呜!”我都9岁了,还不能变成人,好烦哦!
兔枚的眼泪刷的停了,惊讶地看凌,略有些哭音地问:“你,9岁了吗?”
凌点了点头:“嗷嗷嗷?”你几岁呀?
兔枚:“……”突然觉得8岁的自己还不能完整变成人形,也没大不了的哦。
“我8岁了。”
“嗷。”
凌哀叹了口气,“嗷嗷嗷嗷。”那你比我厉害。
兔枚不忍心地摸了摸凌丧气低垂的小脑袋,“没事的,我也没变好,我们一起努力吧。”
自觉找到小伙伴的凌,蹿上兔枚的怀里,兔枚腼腆地笑笑,小心地摸了摸凌的毛毛。
“你的毛比我的硬。”
凌:“嗷?”真的吗?
“嗯。”想了想,兔枚觉得光靠说是没用的,把凌放了下来,原地变成了只灰扑扑的小兔子。
“你摸摸看,我的毛比你的软。”
不止凌上手摸了,翼和小狐狸都摸了两下,在旁边还有个心痒难耐终于能趁着兽形下手的颜冬夏。
翼是想知道让媳妇儿心心念念的兔子手感怎么样,摸完之后,“……”确实比他自己的要好。
小狐狸就是纯粹的好奇,他长那么大,从来没亲眼见过兔子,摸过兔子,摸完之后觉得也就那样。
反正他自己的毛发最柔顺最漂亮!好吧,还有只养大他的大狐狸。
颜冬夏的脸一瞬间变得非常痴汉,又秒速收回。
四只毛茸茸,大治愈大满足啊!
她刚刚还在担心兔枚是不是又被族里其他崽崽欺负了,眼看几只小毛团叽里咕噜几句,兔枚的眼泪就止住,只觉得把三小只带过来太好了!
还有点时间,颜冬夏就在一旁撑着下巴,含笑着看他们四个聊天。
与此同时,启动水系异能,探查起这棵三十年不结果的不孕不育容树。
在两个太阳的强烈照射下,占地面积如此之大的容树想要不死,所需要的水分和养分是非常多的。
养分可能有灰兔一族在提供,暂且不说,光是需要的水分之多,想想都觉得有问题。
水系异能不停地往下探查。
她的猜测是:容树的根部应该与地下暗河有连接,否则根本支撑不住如此庞大的日蒸发量。
不仅如此,灰兔族人们的植物种植也是需要水的,这些水不可能凭空诞生,那么就很可能来自于容树。
水系异能往下探测五十米、一百米、两百米,直到三百米左右察觉到了水。
但是,很少。
颜冬夏再顺着探查到的水痕迹前后左右探查一遍,少了,非常少。
破案了。
容树不结果的主要原因是:地下暗河在枯竭。
容树从地下暗河汲取水分,为自己和灰兔族人们提供日常所需的水,作用相当于一个植物水井。
当地下暗河慢慢枯竭,容树不仅需要为自己汲取生存的水分,还要提供灰兔族人们种植植物所需的水分,需求太大,难以供应。
容树的果子被灰兔族人吃下后,会产生能种出水果的族人,这样的族人对水的需求更多。
未免不陷入恶性循环和自我保护,容树不再结果。
要是在现代,容树只会慢慢枯竭而死,在动物能变人的兽世,这个猜想有一定的可能。
或许还有其他理由,下次过来再问问祭树,他应该知道得更多。
验证猜测后,颜冬夏的心情有些沉重。
当那条慢慢萎缩的地下暗河彻底枯竭之后,灰兔部落怕是不得不迁徙到新的地方。
新部落建立得加快步伐了。
否则这群没什么战力的兔子们,可怎么在沙漠里边找水边种容树,还得躲避野兽的袭击?
回神之时,四只毛茸茸还在聊天。
仔细一听,忽略翼和凌的嗷嗷叫唤,是小狐狸在帮她挖墙脚。
“豆浆很好喝的,我喜欢甜豆浆。”
“甜,很好。”
“我听说洋葱大蒜是你种的了,炒肉特别好吃!”
“上次,夏带给我吃了。”
“我更喜欢吃鸡,你什么时候去白虎部落,我请你吃鸡啊!”
“好的。”
颜冬夏无言望天,是她无形中透露出了对灰兔部落的渴望吗?
三小只应该是吃了玩玩了睡睡了吃的无忧无虑崽崽,可现在居然在人家灰兔的地盘,正大光明地帮她勾搭灰兔崽崽。
咳,干得好!
以后多干干,再勾搭些狼崽崽,狮崽崽,鹰崽崽回来!
算算时间,第一次搬运离开的白虎族人应该在第二次的搬运途中了。
颜冬夏招招手,四小只齐齐凑了过来,她摸了摸小兔子的耳朵,“兔枚,你……”
她想问: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了家人?
想想兔木两次把结出来数量不多的桃子给兔枚,兔枚应该是不缺家人的,就有点不好问了。
小兔子反过来蹭蹭颜冬夏的手,颇为不舍,“夏,你要走了吗?”
“还有点时间。”
颜冬夏把小兔子捧在手心,轻轻抚摸那身短短的绒毛,“兔枚,三天后我再来看你啊。”
小兔子慌忙抱住颜冬夏的手指,红红的兔眼里满是不舍,小小的水珠在眼眶里打转,一句“我跟你走”含在了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