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斐将脸半藏在了被褥之中, 见洛红枫越走越近了,心里有些紧张。
现在想来, 她之前之所以会排斥这个人,恐怕不是因为被这具身体的原主的意志影响了,而是第一次穿书时,洛红枫给她留下的印象, 一直延续到了第二次穿书之中。
她应该摆出什么态度对他?
若不是洛红枫找了师昀装成她的样子,混入了信阳城的太守府给裴文瑄的食物下毒, 她也不会铃铛入狱, 差点落到那个恐怖的二皇子手里,眼下还顶着被通缉的风险在外面流窜了。
他这么做, 根本就是想拿她做背锅的替罪羔羊, 为了达成目的,不管她的死活。
此一时彼一时。前世的洛红枫对她管控颇严, 但后期对她也是说不尽的好,还似乎夹杂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今生的她遇上了薛策, 没有被洛红枫收养了,他和她当面不识,反而成了仇敌。
不过奇怪的就是,既然这一世的她对于洛红枫而言, 是个可以随意利用、不必在意生死的陌生人了, 为什么他要将倒在了洛家庄外面的她带进来, 还给她包扎?
按洛红枫平时的作风, 不是应该立即捡起一块石头再砸她几下么?不留活口, 师昀易容的阴谋才不会被揭穿。
戚斐满肚子疑惑。
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戚斐决定暂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免得激起他的杀心。
这么想的时候,洛红枫已经走到了床前了。一撩袍子坐了下来,没有掀开纱帐,而是将她搭在枕边的手取了出来,似乎要给她诊脉。戚斐的手指微微一颤,洛红枫就察觉到了,低声问:“你醒了?”
被他看穿了,戚斐装不下去了,睁开了眼睛,装作刚醒的样子,声音迷蒙:“你是谁呀。”
洛红枫取来了一盏烛台,放在了床边,将纱帘撩起了。
戚斐揉着眼睛,认了好一会儿,才喃喃:“洛……庄主?我怎么会躺在这里?”
明面上,她和他的最后一次见面,就是她在涿丹城被刺客击中,然后被镇北侯的人送来洛家庄治疗的那一回。对洛红枫的印象,应该还停留在“恩人”的范畴。
从迷糊状态里醒来后,她似乎才慢慢地明白当前的状况,有些惊慌地撑起了身体,可因为起得太急,小脸微一扭曲,便又躺回去了。
“是我。不用紧张,我这里不是官府,不会告发你。”洛红枫凝视着她,声音倒是十分温和:“你的头受伤了,别起来了,躺着吧。”
然后,他便见到这个女孩儿微微睁大眼睛,似乎松了口气:“太好了,谢谢洛庄主不告发我,还帮我包扎。”
洛红枫点头,示意她伸手出来。
戚斐不敢不从,就拉起袖子,伸出了一截皓腕。洛红枫给她诊脉,忽然,仿佛漫不经心地开口:“对了,我发现你的时候,你晕在了我家的后门附近。发生什么事了么?”
戚斐垂眼,有些委屈地说:“洛庄主,想必您已经知道了,现在四周围都在找我……我发誓,我真的没有做过下毒那些事,可那些人都不相信我。好在还有几个相熟的朋友,帮我从狱中逃了出来。我逃到了蔺州这边,才刚在茶馆歇了一会儿,就听见有人在议论我失踪的事了。走在街上,感觉有人尾随我,我很害怕,于是就往山上来了。”
洛红枫不语,静静地听着。
“我记得以前我受难的时候,全靠洛庄主帮我解毒,那时,我就看庄主您很是投缘。所以,这一次,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洛家庄。所以就往这里来了,结果跑到后山,就被石头绊倒,晕了过去。”她有些不安地瞅着他的脸色:“我是不是给庄主您添麻烦了?”
“没有的事。”洛红枫温声道:“既让你住下,你就放心住着。”
“谢谢庄主。我的头还是很疼,什么时候才可以好呢?”
洛红枫“唔”了一声,不置可否:“不好说。”
便见到这女孩儿一下子睁大了圆滚滚的眼,紧张兮兮道:“伤口很深吗?会不会留下疤痕?”
到底是个姑娘家,会在意自己的外表。洛红枫轻笑:“伤口是有些深。不过你是信不过我的医术么?保证给你把疤去掉。”
“不敢,洛庄主您的医术我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啊。
两人说着话时,门外有人轻轻敲了敲,随即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庄主,该喝药了。”
戚斐望了一眼,发现这人竟是高子明。
这一世的高子明不认识她,反而成了洛红枫的近侍,估计效忠的人换成了洛红枫。他目不斜视地走了过来,洛红枫伸手拿起了那碗药。戚斐以为是给她喝的,却见洛红枫微微停顿了一下,就自己饮下去了。
对了,在后世,洛红枫也去了归墟之战的战场,还替二皇子挡了一击。他这副身体,一看就不太强健,还受了伤,所以才获准回到洛家庄来休养。
喝完药后,洛红枫将空碗搁了回去,仿佛想给戚斐掖被子,但到了半空,手还是慢慢落了下来:“你好好休息吧,什么也不用多想。这里很安全。”
戚斐目送着他离开,见房门掩上了,才长长地出了口气,后背的衣裳,已被一层淡淡的冷汗黏住了。
她搞不懂洛红枫是怎么回事。双面人么?在外头险些害死她,到了只有两人的时候,就对她端着一副温柔的面具,要不是有三次套娃的经历,她可能也会被他哄住。
系统:“宿主,你的打算是?”
戚斐想了想:“既然他现在对我挺客气的,我肯定不会和他撕破脸,就先装作不知情,养着伤吧。”
她现在的头是真的疼,跑也跑不了多远。等好点之后,收拾好了包袱,再要点钱,偷了解药再立刻离开。
经过了第三次套娃,凝滞了许久的【太监值】,也直直地坠落到了3000点了。距离结束主线剧情怕是也不远了。
眩晕感一直困扰着她。戚斐缩回了被窝里,闭上了眼睛,意识逐渐涣散,沉入了睡眠之中。
在快要坠入梦乡时,她似乎听见了系统的一句话:“很正确的决定,因为留在洛家庄,也是补全隐性剧情的一环……”
……
戚斐这一觉睡了没多久,便感觉到身体有些异样——变得异样地轻,犹如一片羽毛,没有重量地漂浮在了空气中。
她睁开眼睛,就吃了一惊,发现自己叕飘浮在了半空中。
上帝视角体验卡又来了。
这是一个古色古香的房间,看装潢便知道是洛家庄中的某一处。一张实木的大书桌,堆积如山的书本中,坐着一个小孩儿。
约莫五六岁左右,黑发绾成了两个小髻,一张色若霜雪的小脸,五官偏柔,和女孩儿似的。赭色散花锦裰衣中,是一副瘦弱的小身板。看这里的条件,就知道不可能是饿出来的,而应该是先天不足的瘦弱。
戚斐:“……!!!”
这小孩儿长得跟洛红枫的迷你版本似的。不用说,肯定就是小时候的他了。
这次上帝视角卡,还带穿越的?
一个婢女上来敲门,告诉他庄主回来了,请他去前厅一趟。
洛红枫应了一声,走远了几步,忽然折返,将桌子上抄得整整齐齐的一叠练字帖抱在了怀里,才往前厅快步跑去。
庄主……应该值得就是洛红枫的父亲,那个从来没有在正文出现过的前任庄主了。
戚斐跟着洛红枫飘出去。来到了地方,只见那富丽堂皇的大厅中间,椅子上坐了一个蓄黑须的紫袍中年男子,还有几个风尘仆仆的下属。厅外还堆着许多木箱子,下人们正在整理,一看就知道这行人刚出过远门归来。
通常这个年纪的孩子见到归家的父亲,都会相当兴奋。可洛红枫却仿佛有些紧张,上前去,规规矩矩地对父亲行了一礼,才站了起来。
彼时的洛庄主,即那名紫袍男子,问了他几句近况,这才拍了拍一直站在自己身边的男孩儿的后背,对洛红枫道:“他叫薛榭,以后就是你的师兄了。”
洛红枫似是有些意外,也有些腼腆,仰起了头来。
这是一个比他要稍微年长一些的男孩儿,身量却比他高得多,穿着洗得发白的陈旧衣衫,手长脚长,一双虎目,明亮又有精神,还主动打了声招呼:“师弟好!”
原来,洛庄主与属下这次出行,遇到了一个孤儿。多亏了这小子机灵,他们才识破了前方的一窝杀人不眨眼的山匪的埋伏。看他投缘,又觉得这孩子的筋骨奇佳,洛庄主便将他带了回来,直接收为内门弟子了。
原来这就是薛榭成为洛家庄门生的经过,真是够戏剧化的。
洛红枫回过神来,尊敬地喊了一声:“师兄。”
然后,又汇报起了这个月自己做的功课,并将怀里的字帖递了上去。葡萄般的黑眸有些期盼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只是在洛庄主翻看这些字帖时,他似是因为刚才走得有些急,憋不住,咳了起来。脸咳得有些发红。
戚斐看得清清楚楚,洛庄主的脸上,似乎有那么一丝不喜一闪而过,快得几乎捕捉不住。
他将那叠字帖随意地搁到了一旁,挥了挥手:“行了,我这里不用你候着了,你身体不好,先回去歇着吧。”
洛红枫又应了一声“是”,慢慢地转身,踏出了前厅。隐约还能听见自己的父亲兴致勃勃地询问薛榭过往经历的声音。
他越走越远,后方那一方热闹的天地,逐渐被抛在了身后。
戚斐:“?”
奇怪,洛红枫小时候,看得出来性格乖巧,也愿意用功,生得也不差,怎么感觉他爸好像不太待见他?
这里面大约是有什么内情。送了洛红枫回房,看他被侍女服侍着,饮了药,躺回床上睡午觉后,戚斐决定四处转转。
大概是因为这位公子的地位不高,她没转多久,还真听到了一些嘴碎的下人的风言风语。
“庄主这次回来,西院那位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庄主与夫人不和也不是第一年的事了,刚才见到公子,也没给好脸色。”
“谁让公子那么……要是二夫人出的那位公子还活着,庄主也不用那么愁了。”
“你说,当年二公子掉进池子里,真的是意外吗?”
“嘘,讨论这个做什么,不要命啦。”
……
戚斐听了一阵便明白了。
每一个人物都有他的由来。她没有给出明确设定的地方,在第一次穿书时,就已经野蛮生长补全了。
原来,这位前任的洛庄主,是有两位夫人的,且两位夫人各生下了一个男孩。
大夫人与洛庄主的结合,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诞的大公子洛红枫,先天孱弱,出生时,哭声比猫儿还细弱,两岁多都不会说话。体弱多病,非寿考之人,叫洛庄主心生不喜。二夫人的出身较低,却是庄主自己娶进来的,生的二公子精灵又健康,看着就讨人喜欢,还自幼便有神童之称,更适合当未来的家主。
只是在三岁时,这位二公子就不小心一脚滑到池子里溺死了。二夫人受不住打击,郁郁寡欢,没多久也跟着去了。
因种种蛛丝马迹,洛庄主怀疑此事与大夫人有关,从那时起,两人便再没有说过话。最近一年,大夫人更是一天到晚待在西院的小佛堂里念经,谁也不见。
洛红枫并无错处,只是一出现,就会让他的父亲想起西院里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又想起自己痛失了那个更优秀的爱子的事儿。难怪会露出那种不喜的表情。
因这件事,他对洛红枫的态度也格外严厉。
怪不得刚才就觉得洛红枫在他面前很是紧张。
这一次的上帝视角,是片段式的。戚斐看到了很多洛红枫和薛榭成长时的事。
洛家庄虽然是医毒为主的世家,但还是可以培养出用剑的门生的,也就是说,也有自己的独门武功。洛红枫的身体不好,根本不能执剑。已经让父亲失望了,于是,他在功课上加倍努力,想好好表现,早日分担起家业,性子也早早地就变得十分早熟。
而薛榭,就和薛策小时候很像。活泼好动,皮猴似的,偏偏又十分讨人喜欢,和谁都聊得来。在他四周总能听到许多欢声笑语。而且,他的天赋很高,洛家庄的那套本来只能聊以自保的剑法,他可以挽出漂亮的剑花,将它练成杀人的宝典。
痛失爱子的洛庄主,渐渐地,仿佛是将对亡子的感情和期待,寄托在了他的身上,对这个大徒弟的关注,简直比对自己的亲儿子还多。
就像是——季天沅对待薛策与季飞尘的那种不同。
洛红枫很少离开书房,薛榭最初还会来找他玩,只是在书房里坐没一会儿,就坐不住了,又溜出去了,二人关系一直不咸不淡,没有如何熟悉起来。
连薛榭也撬不开他的心防,可见洛红枫是多么地自闭。
他不仅不说话,还总是闷在房间里看书,背药谱,完全不出去交朋友。
在这些零散的回忆之中,戚斐第一次见到他的情绪波动,是在他八岁那年。
每一个炼药世家,都多少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洛红枫年龄尚小,还没接触到药人那么耸人听闻的核心秘密。但是,他却很早就知道了父亲和他的人会以兽类来试毒试药。喂它们喝下肠穿肚烂的药,看着它们悲鸣、挣扎死去,再记录下那种毒物的功效,表现,还有发作时间。
洛红枫虽然还没有掺和过,但他大概是天生不讨动物喜欢,偶然经过笼子,见到那些动物,它们都避他如蛇蝎。
只有一次,他坐在了花园里看书,感觉到膝上微微一暖。
目光下落,那是一只白猫,伸出了粉红的舌头舔他的手。应当是从豢养它们的笼子里溜出来的。
洛红枫怔然,皱眉,缩回手,用脚将它轻轻踢开了。
那只猫竟没有被赶走,又靠了过来,抱着他的腿。三番四次,都推不开,要缠着他。
这还是生平第一次,有暖洋洋的动物不畏惧他,怎么也要来亲近他。于是,在有仆人找来时,他神差鬼使地,动了恻隐之心,将这只猫藏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他养了它一段时日,连睡觉也抱着它。既有些不安,也有些隐秘的欢喜。这只暖洋洋会呼吸的小东西,是他出生以来,第一个完全属于他的活物。见白猫低头,吃掉了自己手心里的食物,他的心中,就会油然生出一种被依赖,被认可的喜悦之情,以及想保护它的决心。
时间逐渐就过了大半年。
一个严寒冬日,洛红枫从书房回到了房间里,打算给那只白猫梳毛——冬天,动物的毛发增厚了,那只猫儿被他养得蓬松可爱。只是蹲下来唤了几声,都没见它扑到自己怀里,心中有些奇怪。
他转头,看见窗户开了一条缝,就了然了。
这大半年,因为害怕被发现,他一直将这只猫锁在房间里,没让它离开过半步。但畜生都有野性,偶尔一次不小心放它出去了,它便爱上了那种自由的滋味,时不时就会溜出去玩。
最初洛红枫也很担心,但看它的心已经野了,而且还算机灵,每次都会乖乖回来,便不忍心阻拦它了。
这次,它大概也是溜出去玩了。
忽然,他听见了外面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推开门走了出去。来到人群聚集之处,就看见了水池边的空地上,躺了一只硬邦邦的死猫。
漂亮的蓝眼睛已经失去了神采,飘逸的毛黏成一缕一缕的,四肢僵直,头微微凹陷,变了形。嘴边和石地上,凝着一滩乌黑的血。
其中一条后腿,被一只老鼠夹夹住了。
一个侍从说:“不知哪来的一只疯猫,突然冲出来,差点绊倒了主子,所以当场就被棍子给打死了。”
一个侍女似是有些同情:“我瞧着这猫儿收拾得挺干净的,应该不是疯猫,有人养的吧。就是腿上那个老鼠夹坏了事。我要是它主人,可得心疼死了。所以,这些畜生,还是不能太自由,要当成笼中鸟来养。要是不放出来,就不会踩到老鼠夹,不踩到老鼠夹,就不会落得这个下场了吧。”
另一人说:“可别说了,庄主方才是和新进门的三夫人一同出来的,那猫儿冲着三夫人而去,庄主气得不得了,要是知道是哪个下人偷偷养的,怕是要被罚了。”
几人说着话,忽然察觉到了身后有人,回过头,忙道:“公子……”
洛红枫的小脸煞白,两只幽黑的眼珠,一眼不错地盯着地上的那只昨天还在他怀里撒欢的猫,在披风中的小手捏成了拳头。
众人见他脸色有异,有些疑惑。
洛红枫闭了闭眼,神态已恢复如初,冷淡道:“愣着干什么,还不把猫尸扔了。”
下人们很少见这位隐形人似的公子说话。只觉得他年纪虽小,声线也稚气,说起话来,却给人一种老气横秋的感觉。
三个下仆忙点了点头,找了个麻袋将猫尸一裹,就带出去了。
洛红枫淡淡地看了一眼,就转身离开了。
只是那天晚上,他就发起了高烧,梦呓着谁也听不懂的话。
浮在半空的戚斐将这一幕幕都收入了眼中,还想看更多这段时期的事。却不想,画面一转,时间又往后推了几年。
洛红枫十四岁了,从瘦弱得一阵风便能吹走的小不点,长成了深沉而文静的少年。
因为中间跳过了几年,戚斐也不知道他是啥时候开窍的,总之这个少年洛红枫,已经和从前自闭的模样大相径庭了。
但是,和她接触过的那个年纪的他,也不太一样。感觉比成年时要内敛和纯情一点。
薛榭长大之后,和薛策更是相似,乃一高大英俊、笑容阳光的少年,经常溜出去野,在哪都一呼百应,是人群的焦点。
戚斐:“……”龙傲天之父,可以的。
二人一动一静,关系处得倒是比以前好多了。
洛红枫长大了之后,身体也依旧不好,平日并不能出远门。但少年就是少年,表面再怎么沉得住气,不可能真的就老僧入定,一点也不好奇外面的世界。
在某天,他听薛榭说起,蔺州的郊外,洛家庄的别庄附近,开了一片粉黛草的花海,仿佛人间仙境,梦幻壮观,也动了心思想去看。
薛榭初时犹豫该不该帮他,但经不住洛红枫的一再请求,便想了一个法子。
“好吧,只能一次啊。”薛榭从腰间取出了一双可以拼在一起的鱼形玉佩,塞到了他的手里:“明天天没亮时,你就假装是我,遮好你的脸,拿着这枚玉佩去坐车吧。到时候光线昏暗,你不说话,那驾车的人应该不会注意到你的身材与我不同。”
洛红枫接了过来,露出了一丝笑容:“多谢师兄成全。”
上帝视角中的戚斐看到这一幕,有些吃惊。
皆因这枚玉佩,就是薛榭与绫茉姬各执一半的定情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