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孟繁意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随即对上小胖子控诉的眼神后才觉得不妥,自己真是太没有老大爱了, 这个反应和幸灾乐祸有什么区别,忙轻咳一声正了正脸色往回找补道, “嗯,金姨确实有点过分了,今天才放假第一天呢。”都挨了三次揍了, 这频率有点高啊。
就在孟繁意想要问考试情况的时候, 一旁的孟繁茳小大人似的开口, “你考得很差吗?”
孟繁星也附和着,“对呀,你是考得有多差才能让金姨揍你三次啊?”
想到某种可能性孟繁意忽然惊呼, “你不会考了鸭蛋吧?”
“唔,”何良材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当然不是啦,我哪有那么差。”
“那到底是多少,你倒是说呀?”星茳意三人被他这个卖关子急得不行。
何良材两手一摊,“我也不知道,我被揍的时候分数还没出来呢,只知道妈妈改两道题出来揍我两巴掌,再改两题出来再揍我两巴掌,要不是我爸从厂子里回来拦着,这会儿别说我来找你们玩了,你们估计得去给我探病。”
“切!”孟繁意瓷白的漂亮脸蛋上满是不信, 觉得胖小弟也忒能夸张了,“你就虚乎吧,金姨有多疼你我们又不是没见识过。”
何良材急了,“我怎么就虚乎了,我第三顿揍就是今早我妈喊我起床的时候挨的,当时我爸睡得跟猪似的,呼噜打的比鞭炮还响,没人护着我连哭都没敢哭,吃过饭就跑来找你们了,不然我给你们看看pi股上的巴掌印?今早刚打的还新鲜着呢。”说着就要自扒裤子以证清白,被三个怕长针眼的小人儿连声喝止。
他这幅样子星茳意哪敢再继续这个话题,赶紧转移视线,“你吃泡泡糖吗?咱们来进行吹泡泡比赛吧,看谁吹得最大。”
“好啊,我肯定能赢过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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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何良材被孟家三姐弟妹带着成功忘记了“伤心事”,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何家小二层房子里,美丽女士把总分核对完毕的语文卷子竖起来排整齐,拿出一个小册子从最上面一张开始挨个登记成绩,登到何良材的13分时手又痒了,下意识走出房间,楼上楼下找了一圈才恍然记起来:蠢儿子去孟家玩了。
满心的火气正没出撒呢,她男人何胖子夹着个公文包回来了,见到媳妇儿面色不善的站在走廊进门处当场吓得一个哆嗦,满满点亮的求生欲告诉他应该转身就走,然而家里书房还拉着一份重要的生意资料在等他去拿。
何胖子站在原地,两厢为难片刻,终究还是赚钱占据了上风,于是他壮了壮胆子,朝堂屋门走过去,然后在和媳妇儿擦肩而过的时候被一把抓住。
美丽女士自来不是个爱迁怒的人,但她此时本就在气头上,男人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还带起了一阵脂粉香风,明显一副刚偷吃过没擦干净嘴的样子,简直让人忍无可忍。
她怒从心起,一手扯住这个se鬼投胎的死胖子,一手拽向他肥头上的大耳朵,使劲一拧,在对方一叠声儿的呼痛中抬腿飞起一脚,将人踹得一个踉跄,按在沙发上就是一顿狠揍,直打得何胖子哭爹喊娘,连声讨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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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良材丝毫不知道自己躲过了一劫,此时的他正大口吃着孟家的漂亮奶奶新炸出来的香喷喷藕合,边吃边夸赞,“孟奶奶,你长得好看,做出来的东西也好好吃哦。”
许若君被小胖子的实诚反应逗得眼睛眯起来,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慈爱道,“好吃你就多吃点。”
“嗯。”何良材重重点了下头,把手上剩下的最后一口塞进嘴里,到盘子里挑拣了一个炸得最酥脆金黄的藕合递给孟繁意,“老大,你吃吧。”
这一幕正好被上楼拿东西的孟京庭看到,顿时冷哼一声,小声嘀咕,“繁繁又不是没手不知道吃,用你给拿。”心里不舒服归不舒服,他到底知道对方只是一个小孩子,自己醋两句还是下楼忙正事去了。
知道自己儿子的闹腾性子,怕打扰到孟家人,美丽女士快晌午头的时候骑着洋车过来接人,她特意选了午饭前的时间,哪里料到儿子还是吃饱了,好在她临出家门前带了两盒巧克力,送给三小只让她们分着吃,算是感谢孟家的招待。
等何家母子走后,看着桌前正在分食巧克力的孩子,田明丽忍不住拉着两个妯娌感慨,“想当初第一次见良材妈妈的时候我对她印象差着呢,因为接送孩子来往、接触多起来,现在竟觉得她人不错,就是嫁给何胖子可惜了。”
赵秀美和周雪赞同点头,“谁说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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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国庆期间,城里的各公司、工厂和单位都多多少少放了假,这人一有空,饭店、餐馆的生意就火爆起来,相应的,对食用油的需求量也大大增加,从早晨开始,孟家父子四个就没闲下来过。
上午孟大山带着孟京庭在油坊里打油装桶,孟京成和孟京晖装车送货,下午四人轮换,孟京成和孟京晖负责生产,孟京庭开车带着孟大山外出交订单。
下午五点,帮着最后三家饭店/餐馆把花生油和香油搬到后厨,又现场结算了货款后,见时候不早,带着一身疲惫和鼓鼓腰包的孟大山和孟京庭爬上三轮车往镇上赶。
途经市区边缘处的村庄时,天色已经朦胧上了黑影,孟京庭刚把前车灯打开,前挡风玻璃忽然“咚”地一声闪过一个白影,孟京庭紧急刹车,“爹,是不是撞到什么东西了?”
孟大山还没等回话呢,不远处一个女人哭喊着跑过来,“我的大鹅呀,我辛辛苦苦喂养的大鹅,你被撞死的好惨啊。”
孟京庭和孟大山对视一眼,开门下车,女人的嘶喊声由远及近,到了车灯的照明范围,父子俩才看清来人的模样,看起来四十上下、一脸刻薄相的干瘦妇人。
对方一过来就揪住孟京庭,“就是你们撞了我的鹅?!我告诉你们,今天要是不拿出个说法来,一个都别想走!”
孟大山的视力很好,借着车灯瞥了眼右前方瘫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大白鹅,故意大动作迈步佯装想要凑近看个究竟,被妇人抬手拦住,“你想干什么?”
妇人不准他接近大鹅的举动愈加证实了孟大山心中的猜测,不过想到老三的性子,他没有急着揭穿这漏洞百出的讹诈骗局,而是顺着对方的话音抱臂站在原地,等着看儿子如何反应。
这要搁在以前,孟京庭这会儿肯定已经在掏钱赔偿了,但经过驾校顶替成绩一事,可能是亲爹教训他的时候宝贝闺女在场被吓着了,明明那么小的人儿连发生什么事都不清楚,但从那之后,繁繁有事没事就在他耳边念叨,“爸爸,外面坏人多,你要小心,不要再被骗了好不好,我害怕。”这句话在她口中出现频率之高,就在今天中午他临走前还被揪着衣角听了一遍。
想到宝贝闺女,想到面前的妇人可能是骗子,想到万一他被骗后繁繁失望的眼神,孟京庭心一横,说出来的话都比平时有底气许多,“想要赔偿?没问题,但你口口声声我们撞了你的鹅,总得让我们先看过那个鹅再说吧。”
“你那俩眼睛长着是喘气的吗?没见着它已经半天不动死透了?我看你就是想赖账。”妇人丝毫不让势。
谁知她越这样,孟京庭就越怀疑,索性问道,“你们村的小卖部在哪儿?”
妇人警惕道,“你找小卖部干嘛?”
“我报警!你不是说我想赖账吗,那好,让jing察来断断这个案子,只要他们让我赔偿,我二话不说掏钱。”
“行,你不说是吧,我找别人问。”孟京庭直接往路边一户亮着灯的人家走过去,妇人倒是想拦,但她怎么敌得过一个成年男子的力气。
孟京庭扯着嗓子喊了两声,不仅路边那户人家,周边的街坊听着声儿都出来了,纷纷询问怎么回事。
孟京庭简单将刚才发生的事说了,然后高声问小卖部在哪儿,他要报警。
见他态度坚决,妇人有些慌了,“报什么警啊?这点小事哪用得着报警,你赔我10块钱不就完事呢嘛。”
“10块钱?你说得轻巧。”就在两方争计不休时,已经有人把村长请了出来,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大爷,对方见孟大山父子气势很足,还开着三轮汽车,猜想不是好惹的人家,加之不想将事情闹大,让本村在jing察那里挂名丢脸,一来便去看了看那鹅,然后呵斥妇人,“王金银,你想钱想疯了是不,你自己过来摸摸这鹅,身子都僵了,能是刚被撞死的吗?”
妇人低头喏喏不说话。
这时候,看热闹的人群中忽然响起一个女声,“村长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妇人抬眼朝人瞪过去,发现是自己的死对头张寡妇,对方才不把她警告的眼神放在心上呢,幸灾乐祸道,“王金银的男人睡了隔壁杀猪匠的老婆,对方打上门,不仅揍了她男人,还把家养的鹅拧了脖子。”
至此,事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在村长压着王金银道了歉外加说和后,孟京庭勉强放弃了报警的念头,和孟大山上车离去。
回去的路上,虽然刚刚经历了很不愉快的事情,但孟大山的心情并不坏,他欣慰的看着儿子,“老三,你总算是长进了。”
孟京庭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继续开车。
因为这个意外的小插曲耽误了时间,两人回到油坊的时候已经快7点,外面乌漆嘛黑的,许若君她们还在,等着男人和儿子归来才锁上店一家子爬上车斗回村。
五分钟后,孟京庭驾驶三轮车刚开到老宅前停下,就发现自家门口站了两大一小三个身影,也不知道已经等了多久,对方见到车子就小跑着迎上来,等人走近孟京庭才看清,竟然是大舅哥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