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越闻言,轻轻地笑了声。
接下来几天,缇宁一直待在院子里,出门便容易出事,就连裴行越请来的要教她演戏的师傅,她也让丫鬟带来了她屋子里。
她决定咸鱼苟着吧,反正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万一,万一有天她就翻身做主,让裴行越给她当牛做马了呢?
只是苟了两天后,第三天却是苟不住了。
枕玉脸色严肃地通知她:“缇宁姑娘,主子今日要去看蹴鞠比赛,让你也去。”
她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是必须得去!”
蹴鞠比赛也在庄子上,这个庄子很大,有专门的跑马场。跑马场上东西南北都有蹴鞠篮子,缇宁跟在裴行越背后到达观赏台的时候,那天在晚宴上看到的几个贵公子都已经到了,个个还是一副纸醉金迷的样子。
缇宁在这群人中央看见了宋力实,他旁边依然跟着两个国色天香的美人,但不是那天晚上她在晚宴上看到的两个姑娘。
他瞧见裴行越来之后,立刻从软榻上站起来:
“裴兄,快来快来,你看看你要压那一队?”
他边说着,目光在缇宁身上扫了一瞬,但已经没有了那天晚上的淫邪垂涎,好像缇宁就是在座美人普通的一个。
缇宁却不想多惹事端,她往裴行越背后躲了躲,而后跟着裴行越的目光往马场上看去。
马场上站着十几个年轻力盛的男子,他们分别穿着橙红绿蓝青的衣裳,每一种衣裳的颜色都有三个人穿,站在裴行越旁边的一个男子说道:“这都是江陵城蹴鞠好手,今天我们可有眼福了。”
原来他们要赌球。
缇宁正低头想着,腰间突然横过来一只结实有力的胳膊,她心跳骤然一快,裴行越搂着她语气亲热地问;“阿宁说要压哪一个?”
缇宁随便一指:“红色。”
裴行越转过头对宋力实道:“压红色。”
他话落,一个小厮就往一张桌子上放了二十片金叶子,金叶子上刻着裴字,缇宁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这个时候宋力实哈哈笑了两声:“裴兄果然豪气,既如此我压蓝队。”
缇宁发现宋力实背后的小厮立刻放了二十枚刻着宋的金叶子在赌桌上。
接下来,其余的几个人也选中了各自的队伍,缇宁这才明白,桌上的金叶子便是赌资,但却不代表只是本身的价值。
在赌桌上,一片金叶子代表十金,十片就是一百金,一百金差不多就是一千两银子,仅仅是一桌,就是近万两银子,而寻常一个三口之家一家的花费就是十两银子而已。
果然不愧是一群富贵子弟!!
正想着,裴行越捏起她的下巴,他那张唇红齿白的温润脸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想什么呢?”
缇宁哈哈笑了两声:“妾身是想万一红队输了怎么办?”
“怎么会输?”裴行越不解地说,“阿宁梦知未来,这点小事难不成还能难到阿宁?”
“殿下说笑了,妾身的梦也是偶然得知,这种事寄托在妾身身上,恐怕要让殿下失望了。”缇宁刚说完就僵住了。
因为裴行越他换了个姿势,他坐在了另一张软塌上,还顺道伸手将她扯了过来。
缇宁不得已坐在他的大腿上,灼热的男性气息传来,她脸顿时红了下,即使缇宁心里再无所谓,这还是她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坐在男人的大腿上,她心里非常不适应,尤其这个男人还是个极度危险分子。
她动了动大腿,想要调整一下姿势。
裴行越眸子渐渐深了起来,第六感感觉不太妙,缇宁一下子就不敢动了。
裴行越又笑了两声,收紧了禁锢在缇宁腰间的手,缇宁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气,裴行越往她的腰间摸了摸,缇宁登时耳朵红起来了,像是红色玛瑙一般。
没摸到香囊一类的东西,裴行越无奈,他将头放在缇宁肩膀上:“阿宁别怕,今天即使是输了,我也不会让你赔我银子的。”
缇宁闻言眼睛一亮,眼珠子飘向马场上,心里默默祈祷,红队快输!
最好输的裴行越裤衩都没有,哼!
宋力实坐在几米之外的软榻上,唇微张开,身边美人素白的手指递来一颗剥皮的葡萄,他余光不由自主地朝着缇宁方向望了眼。
缇宁今日立志泯然众人矣,她刻意穿了一件不起眼的鹅黄色裙子,从款式到纹路再到发髻都毫无过人之处,甚至还刻意朝着不好看的样子弄了弄。
可美人就是美人,即使披着麻袋,那也是风情万种,更何况是缇宁这种眉眼绝色艳丽但又带着纯情的长相了。
宋力实喉结动了动,而后飞快挪开了目光。
裴行越就这这个姿势,嗅了嗅从缇宁身上传来的暖香,余光朝着宋力实看了眼。
半个时辰后,第一场蹴鞠结束,胜利的是绿队,缇宁心里一喜,扭头看向裴行越的目光却很是失落:“红队输了呢。”
裴行越眼里一丝波动也没有,他唔了一声,又问:“这一局压什么?”
“蓝队?”
裴行越压了蓝队,蓝队又输了!
然后缇宁又说了绿队,红队,红队,蓝队,他们都输了!
缇宁心里计算了一下,裴行越今天都输了快一万两银子了,缇宁心里乐开花了。
裴行越把缇宁的下巴扭了过来:“阿宁开心了吗?”
缇宁神色难过:“爷都输了一万两银子了,妾身怎么能开心的起来?”
“一万两银子够我买两个瘦马了,本来阿宁可以多两个姐妹陪伴,如今没了,阿宁可以独占我了,怎么会不开心?”裴行越垂下眼睫,附在缇宁耳边说。
缇宁眼底隐藏的笑意这下子消失了。
裴行越满意地翘了下唇:“开心吗?”
缇宁细白的牙齿随着唇动露了出来:“妾身开心极了。”
他闻言靠着缇宁的肩头轻轻地笑出声来。
缇宁偷偷磨了磨牙,而这时天色也暗了,于是四周都点燃了火把,把蹴鞠场照的灯火通明。
缇宁坚持了一下午没离开蹴鞠场,主要是害怕宋力实,不想再生事,可一下午都没有发现宋力实不太对的眼神,于是她推了推裴行越放在她腰间的手。
“做什么?”裴行越抬了下眼。
“妾身想要出恭。”缇宁说。
裴行越松开了缇宁,缇宁觉得他看她的眼神有些嫌弃,什么好嫌弃的,有本事你别拉粑粑啊,当个仙男?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裴行越也要像普通人一样吃喝拉撒,这一瞬间,缇宁看着他的目光服务复杂了起来。
裴行越余光往左侧某个人身上瞟了一眼:“去吧。”
缇宁心中腹诽,没察觉到裴行越的眼神。
她从裴行越大腿上离开赶紧退了出去,蹴鞠场附近的恭房离得微微有些远,几百米的距离,且越是这种不雅的地方,周围的布置越是清幽雅静,木房之外,青木环绕。
夜色暗了,挂在四周的灯笼轻轻摇晃,树影变得婆娑。
缇宁从恭房出来往外走,没走几步,这个时候突然从侧面横出来一只手,她心里一凛,张嘴叫人。
那人却早有准备伸出一只手,用手绢捂住了她的嘴。
给她带路的小丫鬟瞧见这一幕,惊住了,宋力实看她一眼:“闭上你的嘴巴滚回去,否则小心你的命。”
丫鬟赶紧低下头溜走了,这个庄子是宋力实的,她自然也只能听命于他。
“呜呜呜。”缇宁被禁锢住,只好伸出手去掰他的小指,这是她上辈子学到的防身术,力气悬殊下,不要去掰别人的手腕,而是对准薄弱的地方,使劲儿用力。
那人似乎察觉到疼了,忽然松开了缇宁,缇宁抬脚就想跑,但脑子忽然晕沉起来,她后退几步,扶着旁边的树木,才勉强站稳。
手绢有迷药。
宋力实甩了好几下小手指,疼痛渐缓,他小眼睛地闪过一道恶毒的光:“缇宁姑娘,你继续跑啊!”
缇宁后背靠着树,抬头看见宋力实在灯光下阴沉的眉眼,她深吸了口气:“宋公子,我可是裴四爷的女人。”
她声音很小,哪怕缇宁想用力叫出来,吸引别人的注意力,但出口的声音绵软软的,没有丁点儿力气。
宋力实笑了笑,他漫步靠近缇宁:“等木已成舟,难不成裴兄还能为了一个女人和兄弟翻脸。”
他说着伸手去摸缇宁的腰,缇宁艰难地往旁边一闪,躲过宋力实的手。
宋力实不在意地笑笑,他看缇宁的眼神就像看自己碗里的鱼肉,他低下头开始解自己的腰带,缇宁偷偷拔下了自己头顶的簪子。
死的时候拉一个作陪,她也不亏,何况还是这等社会渣滓,她也算为民除害了。
这样想着,一直想苟到寿终就寝的缇宁忽然生出了一股壮士断腕的豪情来。
宋力实解开腰带,急色地靠近缇宁。
眼瞧宋力实靠近了她,她握紧了簪子。
但就在她要拿簪子刺他的时候,旁边却飞快地窜出来一个人,拿着一块石头对着他后脑勺砸了下去。
宋力实愕然地抬起头,玉萍慌乱地往后一缩,宋力实摸了摸后脑勺,手上黏糊糊地,他脸色一暗,转过头来,一把抓住玉萍的手。
“你放开!”玉萍神色慌乱。
缇宁咬牙想站起来,奈何一点力气都没有。
“该死的女人!”宋力实到底是个男人,虽然没有练过武,但体型彪悍,玉萍被他用力一推,就倒在了地上,脑袋恰好撞到旁边的石头上。
缇宁脸色一白,宋力实又转过头,他后脑勺还流着血,血黏在他的袍子上,在昏沉的夜色里,阴沉极了。
他桀桀地笑了两声:“老子就不信得不到你。”
他话一说完,缇宁神色就惊恐了起来,宋力实得意地翘了下唇,他对缇宁伸出手,可是还没有碰到缇宁。他一下子睁大了眼睛,他垂下头,想要扯开死死勒住他脖子的缰绳,甚至眼眶都突出来。
可是那缰绳却越来越紧,宋力实的脑袋朝着旁边歪了过去。及至裴行越松开缰绳两段,他的身体径直倒了下去,发出咚的声音。
缇宁惊恐地看着裴行越的动作,这时候他抬头笑着看了缇宁一眼,缇宁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
裴行越伸手在腰间摸了摸,摸出一个白色的瓶子,他脸上挂着笑,将白色的粉末朝着宋力实的尸体倒上去。缇宁便听到一阵细微的刺啦声,宋力实变成了一滩水。
缇宁脸白得像雪。
裴行越又转过头,看向昏迷的玉萍,他拿着瓶子朝玉萍走过去。
缇宁咬牙朝他扑过去,她用的力大,手肘搁在尖锐的石头上,把鹅黄色的袖子都染红了一点。缇宁犹自不觉,她用最大的力气抱住裴行越的脚踝,声音恳求带着哭音:“不,不……要。”
裴行越垂下眼睫,目光落在缇宁脏乎乎的指甲上。
他扭过头,居高临下的看着缇宁,缇宁头发也乱了,脸上沾了泥巴,她红着眼睛,可怜兮兮地:“她,她……什么……都,都……没看见,求……你……你放……放过她。”
裴行越蹲了下来,将缇宁脸上的泥巴用手指重重擦干净,声音温柔极了:“我是心慈手软的人吗?”
缇宁趴在地上,她也没力气站起来,只能就着这个姿势望着他,听到这话,呼吸都急了起来,胸脯起伏不定:“她,她……威胁……不……了你,求,求……求你了,你……杀了……我……我都行。”
缇宁眼泪有些控制不住,眼泪弄湿了她的眼睛,眼眶通红,可是她不能牵连无辜,尤其是玉萍还是为了救她。
裴行越闻言眼底暗光微微一闪,他伸手抱起了浑身发软的缇宁,语气宠溺:“阿宁,你可不要后悔。”
那里面有复杂的深意,甚至暗示,可是缇宁今夜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她脑子变成了一团浆糊,根本没有发现他的深意。
她只是艰难地点了点头。
缇宁被裴行越抱了回去,但是在路上的时候,她身体开始发热,脸色酡红,就像裴行越重重揉捏后的反应。
她心里像有蚂蚁在爬,裴行越把缇宁放在床上的时候,缇宁甚至都把衣襟扯开了,露出雪白的一片皮肤,和蛇一样在床上扭来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