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相似

陈明淮咬着唇走上了大街,他今日这番话不是突然而然的疯狂之语,其实自江陵一别后,他也劝诫自己要放下缇宁。

于是他一路往西行医,然后来到了西洲,没成想在盘缠耗尽无人可靠时又遇到了缇宁,更没想到的是裴行越竟然是临西王世子。

但这些他都不在乎,只是他竟然是如此对待缇宁的,毫不上心,冷嘲热讽!

陈明淮走到布告栏前站了良久,好几日前他就看到了这张告示,临西王妃沉珂缠身,临西王重金求医,甚至还允诺,若是能治好王妃,若是有要求皆可告知。

陈明淮除了盘缠用尽,会主动向富人行医,许多时候都是为普通百姓看诊,毕竟富贵人家要寻个医术高明的大夫不难,可对于寻常百姓来说,却是很难的事情了。

可今日……陈明淮扭头去了临西王府。

王府门口的小厮问他来者为何?

陈明淮朗声道:“在下是大夫,为了救治临西王妃而来。”

临西王府的下人经过精心□□,并不因为陈明淮年龄轻轻而慢待他,得知他是为王妃看诊之后,先是管家带他入了内院,之后便换了成熟稳重的老嬷嬷带他进了王妃的卧室。

西洲的民风比较中原,更为开放,他又是因看诊而来,所以嬷嬷便直接掀起了床幔,临西王妃躺在床上,眼窝凹陷,眼下乌青,唇瓣干涩,即使闭着眼睛,也紧紧皱着眉头,表情惊恐,仿佛在做什么噩梦一般。

刚想着,便听到临西王妃惊恐的声音,“我没有虐待你儿子,我没有!”

嬷嬷道:“陈大夫,我家王妃最开始只是身体不好,最近这几日却总是昏迷,一昏迷却并不是睡着,而是噩梦连连。”

听到此,陈明淮愈发气愤,临西王妃可是裴行越的母妃,母妃病重如此,他却有心思在外寻欢作乐,可见不是可以托付终身之人。

一番望闻问切后,陈明淮皱着眉头起身。

嬷嬷不报希望地问:“陈大夫,王妃的病……”

“王妃不是病,而是中毒了。”陈明淮说。

“中毒!”嬷嬷惊诧,“这,这怎么可能呢?”自从王妃病后,西洲的名医请了个遍,虽有人说是邪祟入体,从没说过是中毒啊。

再见陈明淮年龄轻轻,嬷嬷叹了口气,只觉得是少年人医术不够高明。

陈明淮对此,倒也并不生气,这些年行医,质疑的眼光他早就见了许多,当下把王妃中的什么毒,症状是什么,中了几日之后一一道来。

其实临西王妃中的毒也不是什么烈性毒,但极其少见,是一种迷惑性的毒,中此毒者,往往常会陷入昏迷中,然后想到曾经做过的坏事,因而担惊受怕。

王府的阴私陈明淮不欲多问,他看向许嬷嬷,“在下有法子能够治好王妃娘娘,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许嬷嬷的怀疑在陈明淮详细的解释中烟消云散,已经觉得自古天才出少年,闻言立刻道:“陈大夫请说。”

“若是我治好了王妃,我要要一个人。”

“什么人?”

“世子爷的外室,一位叫缇宁的姑娘。”

许嬷嬷愣了愣,她并不知道裴行越的外室,不过既然有关世子爷,这些事她便做不了主,当下先道:“容我先去禀王爷。”

两刻钟后,陈明淮见到了临西王,近来临西王府是非不断,这位风流倜傥的王爷依然儒雅温和,得知陈明淮的要求后,他笑了一下,“若是陈大夫能够治好王妃,一切好说。”

陈明淮一喜,裴行越虽然厉害,可不过只是一个世子爷,若是有临西王承诺,他自然可以救出缇宁脱离火坑。

及至陈明淮离开,临西王摆了摆手,示意老管家林忠过来,他问了一句,“这个缇宁便是老二绑的那个姑娘,后来也是因她老四直接废了老二?”

林管家冷静地道,“二爷绑的姑娘是叫缇宁。”他丝毫不管这话若是被外人听到会有多么震惊,因为临西王一直对外默认二爷是被歹徒所伤,从始至终也没有怀疑过自己的世子。

“林忠,本王越发好奇了,这个叫缇宁的有什么优点?我那老四的性格你也是知道的,外人夸他温和知礼,其实一肚子恶心糟难东西,像极了我,你觉得他待之不同的姑娘是什么样的?”

“奴婢不知。”

临西王看向他,“去把她请来。”

半个时辰后,管家面色复杂地走到了缇宁跟前,缇宁还没见过管家这么为难的样子,她问了句怎么了,管家道:“缇宁姑娘,王爷派人请你去王府一趟。”

缇宁愣了一下,才明白这个王爷指的是裴行越的父亲,她瞬间有些不安,西洲的百姓多说这位王爷醉心诗词歌赋,只是奈何在上面毫无天赋,辛辛苦苦琢磨几十年,也不过是些匠气之做,至于性格,则多有人说他温柔多情平易近人,并不如何严苛暴戾。

“他为什么要见我?”

“奴婢不知。”管家回道,其实如果是别的人来请缇宁过去,他还可以拖延一会儿时间去问世子,但来的是王爷的心腹林忠,他实在拖延不了。

缇宁出了门,在门口看到那位临西王府的管家,缇宁笑了下,林忠脸上端着合适的微笑,及至看到缇宁走了出来,见惯风雨的林忠不由的岔了下神,只是一切都是瞬间,缇宁并没有发现她眼睛里闪过的那一丝微弱的错愕。

缇宁上了去王府的马车,到了王府她也没有乱看,一路到了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厅院,她看到了一个正站着修理盆景的中年人,缇宁从背影看到他的服饰衣着,估计应该就是临西王了,她屈膝行了个礼,“民女拜见王爷。”

临西王拿着剪刀转过头,及至看到缇宁,他脸上儒雅的微笑有片刻呆楞。

缇宁还是想给他留下个好印象的,毕竟裴行越虽然厉害,可这位才是临西的老大,于是她乖巧的笑。

临西王收回神望着她,“你长的很好看。”

缇宁只好回:“多谢王爷称赞。”

临西王将剪刀放下,示意缇宁随意坐,又打量了缇宁几眼,这才问道:“你是不是奇怪本王为什么召见你。”

缇宁想都没想:“因为世子。”

临西王目光温和地看着缇宁,“是。”

缇宁不由的激动起来,她脑子开始发散,这个临西王看起来不像心狠手辣的人,会不会觉得她耽搁了他的儿子,要给她一笔银子离开裴行越。

缇宁精神一震,觉得可以不要银子,只要临西王说服裴行越同意就成。

临西王望着缇宁那双熟悉的眼睛,又问道:“你以前是哪儿人,父母是谁,家住何方,是如何和世子认识的。”

竟然没说离开的事,缇宁有点点点失落,把临西王的问题一一回答了。

临西王听罢,又问了缇宁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从始至终态度很慈和,眼看时间不早了,他笑了笑,“我让人送你回去。”

缇宁闻言不由得想,虽然这位临西王没有棒打鸳鸯,可是他也没有为难她,他地位尊贵,她只是一个弱女子,如此比较,缇宁也觉得自己应该满足。

何况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眉眼有几分像裴行越,所以即使他言语温和,她还是有一种危险的感觉,和面对裴行越类似,还是早走为好。

及至缇宁离开花厅,临西王望着她离开的方向出声道:“林忠,她是不是长得很像一个故人?”

林忠低头道:“依照属下之间,不只是像一个故人,而是像两个故人。”眉眼像极了那位姑娘,但鼻唇却又有他的影子。

“会这么巧吗?”临西王叹了口气,“十七岁,年龄也对得上,我那位皇兄找了她这么多年,若是……”

临西王忽然露出个看戏的微笑,“你觉得老四会是什么样子?”

“林忠,你去查,一定要给本王查清楚查仔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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缇宁回了小院,刚坐下不久,门口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缇宁闻声走了过去,裴行越从头到脚打量了缇宁一下,见她好生生的,能走会动,难得地生出了一种十几年来都没有体验过的情绪,类似于松了口气,或者是放心。

“他找你干什么了?”裴行越问道。

缇宁把在王府里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了裴行越。

裴行越听完两人的对话,眯了眯眼,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然后他在圈椅上坐下,示意缇宁过来。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问她,不,是收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