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赵医生像往常那样给裴寒检查完身体以后, 根据检验报告,判断一切正常,就告诉裴钰跟祝慈说可以出院了。
祝慈听了十分高兴,展露了这些天从未有过的笑容, 忙着收拾行李。这些天, 她都没有好好洗过一次澡, 想念家里的大浴缸。
司机来接他们回家, 裴寒被裴钰带走的那一刻。
他望着门口迟迟地不肯离开,他想要再看一眼小妹妹, 可自从那天以后小妹妹跟她爸爸就再也没有来过医院。听爸爸说小妹妹还太小了,需要在家里好好呆着才能吃好睡好快快长大。
“小寒, 我们走吧。”
裴钰蹲下身, 望着病房外面偶尔走过的几个病患跟家属,拉了拉儿子的小手耐心地等着他的回应。
他知道儿子在看什么, 在等什么。一想到儿子这么喜欢小妹妹, 这让裴钰感到愧疚,如果他跟祝慈的关系还像结婚之前那样, 生个小妹妹小弟弟陪裴寒也不是不可以的。
裴寒低下头,抓着裴钰的手安安静静地离开了这间病房。
他喜欢小妹妹, 小妹妹老是对着他笑, 笑得特别高兴特别灿烂, 让他看着也不由地开心起来。可惜小妹妹太小了,不能常常来医院看望他,裴寒觉得可以理解, 毕竟医院里有太多病毒和细菌了了, 对还是小婴儿的妹妹来说不安全, 要是一直来的话会生病。
只是他实在很想念她, 喜欢看她眯着眼睛笑,像一朵盛开的花朵,让人跟着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一路上,裴寒一句话都没有说,小手紧紧地握着掌心的那颗奶糖。
到家后,裴寒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把手里的那颗奶糖放在桌子上,找来一张湿巾慢慢地擦了擦包裹在奶糖上面的那张纸。因为被容卉扔下到地上好几次,包裹在奶糖上面的那层纸沾染了不少灰尘和其他东西,脏兮兮的。
擦完后,裴寒把奶糖藏在了一个小盒子,里面藏着的都是他的宝贝。
客厅内,祝慈跟裴钰把该整理的东西整理好以后,就面对面坐了下来。
裴钰神色冷淡,每次祝慈要求他坐下来聊的时候,他就知道某些事情避免不了。
这两年来,他不是不知道祝慈想要去演戏,可是孩子刚经历过育儿嫂在精神上的虐待,这个时候最需要妈妈的照顾。
为了裴寒,祝慈宣布退出演艺圈,暂时回归家庭,把演戏地那份心思彻底地给藏了起来。
一想到这,裴钰就觉得有些烦躁,伸手就去摸口袋里的香烟,抽了一支夹在手里,正要点燃的时候考虑到儿子在家里,就放下了手里的那支烟。
想来想去还是烦躁不堪,裴钰就出门站在门外,点燃了香烟吸了几口。等到他心情平复下来后,就回家坐在沙发上看着祝慈,有眼神示意着等着她的谈话。
祝慈这几天一直在思考露西的话,做全职妈妈这两年她无时无刻想要去拍戏,圈内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的事情,她都会关注。
眼睁睁地看着之前不如她有名气的女星成为了一线巨星,而她却不像之前那样买瓶水都能上热搜。
慢慢的,她的粉丝似乎忘记了她。
祝慈觉得她过够了这种每天围绕地是孩子孩子的生活,太累了。只要裴寒一有点什么事情,裴钰就会责问自已怎么带孩子的,即使他当时的语气也是用那种寻常的问题问出口,但她觉得他是在责问她不会带孩子。
这样的生活她再也不想过了,孩子很重要,那她呢,她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也需要一份事业来拯救自已,不然整天这样的日子让她抑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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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寒一出院,她就要求裴钰跟他谈谈。
“裴钰,我想把孩子送到幼儿园去。之前我的经纪人露西姐打电话给我,说有个角色十分适合我演,我想去演。”
裴钰头疼地摸了摸脑门:“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想着要出去拍戏,家里不缺你那点钱。你要是去拍戏了,那孩子怎么办?谁来照顾,难道再请保姆照顾吗?”
祝慈感到十分不解:“他都五岁了,你是时候让他去上幼儿园了,你还要照顾到什么时候?再说了,我去拍戏的这段时间,你来照顾孩子啊,很难吗?”
一说起儿子,裴钰的脾气就变得十分暴怒:“祝慈,你又不是不知道儿子的情况,儿子去年上幼儿园的时候,老是受到别的小朋友的欺负跟嘲笑,你让他每天呆在那样的一个地方,他的心里问题还会好吗?我不是不想送他去幼儿园,我是想等他身体再健康一些,平时请老师来家里授课,不会存在你说的比别人家小朋友落后这种问题。”
“儿子一生下来的时候,我要求你带,你说你要去拍戏,我最后也同意了。可后来发生的事情让我们都痛彻心扉,如果当初我们自己带的话就不会出现现在这样的问题,是我们对不起孩子。你却还想着一直要拍戏,不顾孩子,不顾这个家了吗?”
祝慈气得从站了起来,双手握住了拳头:“我是个女明星,我生小寒的时候才25岁,难道你就要让25岁的女明星从此以后成为一个黄脸婆。小寒被育儿嫂虐待,这是我的错吗,儿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你那个时候干嘛去了,但凡你对这个家多付出一点,小寒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吗?还有你别老是跟我说工作工作,难道我的事业不好吗,你那个家族企业到现在还没有大权在握,我看你干脆在家带孩子,我出去工作养活你们。”
裴钰背过身,态度强烈:“小寒变成这个样子我是有错,可是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初公司的事情多。如果我管孩子,公司里的那些董事们就会找各种麻烦,我根基还不稳,手底下还没有培养出亲信。这两年来,我已经尽力每天晚上回家,早上陪儿子吃饭,努力地把工作赶在前一天完成带他去游乐园玩,可是再多的时间我真的挤不出来,我要把我们家的企业给彻底地掌握在我手里,你再给我三年时间,行吗?”
“不过如果你现在要去拍戏,我是不会答应的,家里真的一点都不缺你赚的那份钱。”最后那句话,裴钰强调了一遍。
祝慈也背过身:“裴钰,你这个人自私不自私?你想要事业,难道我就不想要事业吗?再等三年,我到时候只能接女主妈妈的戏了。何况我做全职太太这两年,什么事情都是我亲力亲为。每天都是我陪着儿子玩,一直不停地跟儿子说话。我不知道自已说了多少遍,可他还是不说话。我累了,我真的累了。这种日期再让我过下去,我真的过不下去了。我不管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我现在一定要去拍戏。”
多少个日夜里,她全部生活只有孩子,舍弃了曾经的交际圈,舍弃了原本该光鲜亮丽的生活,到头来孩子的自闭症仍旧没有好转。祝慈觉得这种日子过得她已经十分抑郁了。
裴钰转身,走到祝慈面前,漆黑的眼睛看着她,一字一顿:“如果你真的要去拍戏,那我们没必要再过下去了。”
祝慈从未想到裴钰会这么强烈地反对她拍戏,一时间,整个胸口都充满着愤怒,失望,悲哀的情绪。
她也不甘示弱:“那我们离婚吧?”
裴寒本来在房间里一个人玩魔方,耳朵边听到门外的爸爸妈妈在争吵,就拍下椅子跑到门口,开了一条缝隙,偷偷地看着客厅内的祝慈跟裴钰。
两人都是斯文人,就算之前也发生过剧烈的矛盾,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不顾形象地大吵。裴寒默默地低下头,他的耳朵里一直响着祝慈的话:我带小寒两年了,他还是不说话,我累了,我真的累了,裴钰你有本事自己带,不然我们就离婚。
离婚这个词裴寒是明白意思的,就是夫妻两个人从此以后各自过各自的,以后再找一个新爸爸/新妈妈再一起生活。
一想到爸爸妈妈要离婚,要分开,裴寒再也忍不住了,他推开门,跑出去一手拉着爸爸的裤腿,一手拉着妈妈的裙子,磕磕绊绊了好久:“不,不要吵,别,别离婚。”
起初,声音是轻轻地,后来裴寒说得越来越大声。
“爸爸妈妈,你们别离婚。”
祝慈一下子顿了下来,抱住裴寒小小的身体,眼泪流了下来。
“乖,你再叫一声妈妈。”
裴寒也抱住祝慈:“妈妈,不要离开我和爸爸。”
他想要妈妈,也想要爸爸,想要一家人在一起不要吵架,那么开口说话就说话吧。
祝慈的心瞬间柔软了下来,此时此刻的她早就忘记跟裴寒的争吵,甚至忘记了要去拍戏。她抱着小小的人儿,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再叫一声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