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说。”
虽然有着瘦小的身体, 那女孩却好像毫无畏惧一样把大大的眼睛直直盯着他。在那过于坦荡清澈的视线面前应该畏惧的反而是她所看着的人。
因为她的自信来自于自己的实力,她相信自己怎么样都不会受到伤害,相信自己怎么样都有办法克服掉眼前的难关, 而对面的人在面对这个少女的时候,却永远都无法拥有这最后样的自信。
“我们会再次见面的, 到了那个时候——”
女孩子对他伸出了手。
小小的苍白的指尖,在阳光下接近透明。如果把一块削薄的冰放在阳光下面就会这样子, 冰块会哭出来, 逐渐在他的手中融化。
也许她碰到他的时候少女的指尖也会开始融化, 但是现在这还是没有发生的未来。
少女的指尖向他逐渐靠近。
她的动作简单明快, 没有任何犹豫,带起了一点点细微的风, 他仿佛能够预感到她的指尖触上他的时候那块肌肤能够感觉到的温度。在少女的头顶, 阳光永无止境的倾洒下来,在她黑色的长发上汇聚了一个小小的光圈。
那光圈逐渐的放大,放大。
库洛洛眨了眨眼。
“团长…您在听我说话吗?”玛奇问。
“啊,我知道。”
他靠在身后的墙壁上,远处鲜血满天的屠杀场景暂时还没有波及到这一边。
也许是因为单单处理像是虫子一样扑过来, 或者说的准确一点, 像是被太阳的吸引的飞蛾一样扑过来的参赛者, 只是握紧拳头并且挥出去这样高效率的屠杀方式而已,石杖火陀都有一点应接不暇了。
她既然已经许以重利,并且还有着毁灭世界这个大危机,参赛者自然也不会是以前那种弱者。
他们都做了充足准备, 把石杖火陀这个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每一点细节嚼碎吞下消化掉, 并且做好了应对的措施。
这些措施不是没起作用, 在前三分钟里面, 石杖火陀身体的每一个地方都以各种的方式爆开来炸开来被碾碎被切断被绞碎吞烂过。
但是随后,她汲取了这些教训,这些教训是刻在她身体上面的伤疤,就好像是在大树的里面的年轮,那些年轮已经在她身上印下了痕迹,同样的伤口无法再被赋予她第2次了。
她就这么简便的只是保持着握紧拳头并且挥出去的方法,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强化系,说的难听一点就是‘只是力气比较大而已。’
不要说和猩猩老虎,和任何其他被人类击败过,把对自然界的掌控权让给人类的猛兽相比了,就算是换做人类的造物,一个钢铁所做的支架,一个挖掘机拖拉机,在‘力气大’这一项上都能够比石杖火陀做的要好,只要给它们充足的燃料就可以了。
怎么看这么朴素的,简直算是简陋的战斗方式,都无法与其他绚烂多彩的念能力者相比。
但她却以非同寻常的进化方式(单纯发生在一个个体上的自我更新真的能够算作进化吗?)克服了。
库洛洛在远处旁观,他并没有在一开始就选择攻击,保持相同想法的人还有很多,都散落在会场的各处。
他们看似是准备伺机而动,实际上看的越久她变得越强,他们能够取胜的希望就越少。弱点是从一开始就存在的,并且越来越少,如果现在不去打败那么之后也就不可能打败,看着她越久也只能越把这一点深入人心而已,但是…
“我们真的不去攻击吗?就算只是试探性的…”
玛奇问,她右手臂的衣袖飘了起来,现在她正在用一只手飞快地缝补着先前被撕碎的手臂,那是石杖火陀随手一击,甚至不把玛奇当成主要的攻击对象,只是附带的攻击余波所造成的后果。
“就在这里看着?”
“现在除此之外也做不了什么了。”
库洛洛说,抬头看着天空。
宛如在炙烤着大地的,永无止境的倾洒下来的阳光落在他的眼中,让他的视网膜感觉到灼烧感。
已经是大赛的第2天了。
库洛洛想。
第1天完全是大屠杀。
参赛者一共有3410人,会场对于这个人数来说很宽敞,但当时他们的确是以简直像是东京电车内部的上班族的方式一样挤在一起,是连点缝隙都插不进去的方式,这个时候只要任何一个人把手中藏着的刀轻轻往前一捅,那么前面那一个人就会毫无疑问的被刺穿。
会变成这种浓度也是有原因的。
因为石杖火陀就站在中间,并且只是轻轻的吸了一口气,真的只是轻轻的吸了一口气而已,他们就仿佛身处一个狭小的通风管道之中,前面的排气扇突然开始反转,无可抑制的吸力把他们往着那个疯狂旋转的排气扇(绞肉机)吸引过去。
能够克服那种引力站在远处只是少数,库洛洛作为其中一员赢得了喘息的契机。
石杖火陀简直像是一个陀螺,她的脚作为陀螺的尖固定在原地,另一只脚轻轻地搭在腿上起来,看起来像八音盒上随着音乐声开始旋转的少女。
她把两只手放在身体的两侧,肆无忌惮的旋转了起来。
她的指尖所碰上的人毫无疑问的会被比刀刃更加锐利的伤害切成碎片,她就是绞肉机。
不断的有人或者说有人的一部分也就是肉沫啊骨头啊顺着她所激起的陀螺的风被被抛出去。抛到会场的外侧,或者是还在拥挤着被她吸过来的人群的头顶。
石杖火陀这么肆无忌惮的去触碰别人,这么肆无忌惮的被别人观察,自然也能够满足一大堆平常不可能发动的念能力的发动条件,比如说只要碰到你就可以让你身中剧毒,只要亲吻你就能够让你无限度的服从她的命令。
但是无论这种念能力对她使用多少次,石杖火陀狼狈个几分钟随即又能克服,
中毒的话她的皮肤会泛起人死了很久才有的那一种青紫色,但是呼吸之间那种青紫色又简直像是化妆效果一样在她的皮肤中消失不见了,心脏源源不断的把血液泵向身体各处,石杖火陀的面色又恢复红润,眼睛里面映着面前的死者不间断的向她倾泻下来的阳光。
“很抱歉,但是食物中毒从很久之前就对我失效了,嗯?你们不是食物?虽然不会吃下去,但是会以另一种方式把你们给吃掉,就让我好好的品尝一下你们的味道吧。”
她在杀死某一些人的时候,眼睛里面的确闪着仿佛把那个人拆吃入腹一样兴奋的光芒。也许对于她来说这就是狩猎,面前的这个参赛场就是东非大草原,她在那上面尽情的狩猎着向她扑杀过来的参赛者(猎物),尽管没有吞下去,但是也感觉到了相应的满足感。
“瞧啊,我就是这么的厉害!”
如果对她施加让人言听计从的吻,她会做上几秒钟的被你乖乖摆弄的娃娃,任由其他人劈砍她的身体。
但你会发现刀甚至无法刺穿她的双眼,她的眼睛外面生长出了一层角质层,刀刺到那里就无法刺穿进去了,也就无法通过刺穿眼睛来直接捣毁大脑。
至于为什么要直接捣毁大脑,因为之前已经证明的很清楚了,就算砍掉她的四肢也会再次长出来,身体的任何一个部分随着受伤会释放出大量的高热蒸气,并且在蒸汽消散的时候,原先被砍下来被以各种方式破坏掉的身体部位会重新出现。甚至某些时候,比如被强酸腐蚀了某一块身体不能用的时候,石杖火陀会自己动手,像是拆卸掉玩偶的某一个身体部位一样把这个地方给拆卸下来,随机那个地方也会自然而然的长出来。
她简直就是一个机器人。
她虽然看似浑身上下都是破绽,但如法如果无法确实破坏这个怪物的思考中枢(这么一说,简直就是某种机器人一样)她的的确确不会死掉的。
石杖火陀被控制,被控制了几秒钟,这个期间别人对她为所欲为。随即,一个恍然大悟的哦一声,她又会从被控制的对某一个人死心塌地的情况下清醒过来。
“我之前是不是有一点晕?”
她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太阳穴,有点困惑地嘟囔着,一点不慢的把原本屈起来叠在自己膝盖那里的腿轻轻一踢,芭蕾舞女开始了一个华丽的大跳跃.
这一跳跃就跳跃到了那个刚刚亲吻她的人头上,就这么从头到脚把那人给压下了地面,只露出一个头顶。
“嗯,萝卜栽种成功。“
她宣布,把原本伸直的双手交叠在胸前摆出了一个非常奇怪的架势。
“接下来就是武术表演咯!”
那是来自东方,或者说更准确一点,是来自80年代中国香港武打电影里的迎战姿势。
当时石杖火陀放弃像芭蕾舞女一样卷起旋风化身绞肉机捣碎敌人,而是确实地积极地以作为武道家接受站在擂台上的人的挑战的时候,会场上的人数已经被消减到原来的30%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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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发生那件事,会场里面的人,三千多从世界各地募集过来的高手,应该连第1天都活不下去吧。”
包括我在内。
库洛洛这么想着,有点沉思的微微抬着头。
远处传来屠杀的声浪,还有少女的高声狂笑。
在进入1对1的模式之后,石杖火陀的屠杀速度放慢了不少,但也仅仅是和先前相对。
在这里人就像是垃圾一样,往石杖火陀跑过去,头咕噜噜的滚到一边,简直就是电影从一个场景无缝切换到另一个场景一样连贯。
她完成第1步,把人数从削减到30%的步骤时,时间刚刚过去了一个小时。太阳在天上也只是变动了一个很微小的角度,阳光从石杖火陀的头顶转移到了侧后方,从背后灼烧着她黑色的长发。
然后突然的,在某一个对手面对着石杖火陀的时候,他的眼睛炯炯有神,但是搭在地上的本来应该稳固如山的双脚却细微的发抖,做出的架势估计自己内心也不相信对对面的少女造成任何伤害。
但是毫无预兆的,甚至是在拳头还没有打上石杖火陀的时候,少女就往后一仰,碰的躺倒在地上。
她的身下蔓延出了无数的蛛网纹。
“死…死掉了吗?”
附近的人有些不敢置信,看着那个打倒她的人的眼神也变得险恶,却不停往后靠。
理论上来说,能够站立到最后的人就可以获得这次大赛的胜利。
虽然说参赛都不是为了那个虚无缥缈的‘满足你的一个愿望!’但是如果真的能够做到的话…这个少女既然能够显现出这么强大的能力,那么显然也是真的能够做到。
那么原先被拉过来的时候许诺的,‘如果和她战斗我就给你些什么’‘如果杀死她我就给你一些什么’甚至只是因为单纯的害怕揍敌客家族的追杀的参赛理由,在那个愿望的名额下面也就微不足道了。
“……”
有一些人开始结盟.
这只是在几个呼吸之间决定的事情,他们决定把这个能够一拳打倒石杖火陀(虽然说也有可能是她在先前的战斗之中消耗过多,现在也是强弩之末,所以才会被那么容易的打败)的男人视作生平大敌,并且确实的展开决斗。
像是屠龙,巨龙(石杖火陀)已经死去,那么接下来就要讨论如何瓜分巨龙的尸体和她对人类做下的许诺,以此来展开攻击了。
这就是凡人的战斗。
在凡人的战斗之中,在场每一个人都有绝对的信心,相信自己能够活下去。
而在这个时候,躺倒在地上的石杖火陀发出了细微的声音。
这并不是濒死的人能够发出的声音,她也不会像小说里的反派一样要不说一些诅咒,要不然就透露一个‘我之所以这么强大的秘密’这样也许可能给主角助力,也许可能把主角坑到万劫不复的阴谋。
她的言语包含着自己此时的本心。
那时阳光映在石杖火陀的眼睛上面,她的嘴唇有一些发干,虚弱的开口溢出了声音。
“…我好饿。”
于是,第一天的战斗就因为某个人的饥饿交困(“我拒绝空着肚子战斗!)下的疯狂抗议而结束了。
在场的人与其说是出于对此人胡搅蛮缠的无奈,倒不如说是出于捡回了一条命的庆幸而各自离去。
在大口大口的扒掉了几乎是一座山一样的饭之后,石杖火陀从座位上跳下来,伸完懒腰后就把吞进去的所有食物消化完毕。
她揉了揉平坦的腹部,准备去往与身上的泳装匹配的最佳地点。
“我准备提前去考察一下我接下来要居住的环境,没错——就是深海哦!”
这个时候她还记得原本说的‘只要没有人能够让我满意,我就要把地球变成没有空气并且零下几十度的深海环境’诺言,她果然只有在给别人添麻烦的时候格外认真。
在海边,她与某一个接下来会给她留下印象的人相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