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出生至今13个月, 一共咳嗽流鼻涕两次,发烧一次,都没有需要去医院,甚至没有需要用药物, 全靠自身的免疫力就恢复了。
韩樱一直觉得当当的身体很强壮, 吃嘛嘛香, 上次就算发烧也依旧生龙活虎的。
这次当当发烧, 韩樱也没有慌张, 测量过耳内温度37.6后, 开始给当当进行物理降温, 揭开当当的睡袋, 用温水擦拭当当的额头和手心、脚心。
韩樱思索了一下, 觉得当当的发烧可能是白天打的13价肺炎疫苗的不良反应。但是这已经是当当打的第三针了, 前面两次接种疫苗都没有出现高烧的不良反应。
韩樱一边给当当物理降温,一边回忆白天的事情, 又觉得当当可能是打针哭闹后淌了一身汗,毛孔张开, 然后在窗口看热闹的时候吹了风, 着凉了。而且后来还在幼儿园外玩了好久,那会儿正是傍晚太阳下山,天气降温。
韩樱心里自责,自己已经足够小心谨慎了,却依旧还是有疏忽大意的时候,没有能够照顾好宝宝。
物理降温没有起效果,韩樱时不时的用耳温枪给当当测体温,当当的体温还在升高。当温度升到38.5后,韩樱找出家里常备的退烧药, 用针管吸了4毫升,捏着当当的小鼻子,让她嘴巴微张,把红药水喂了进去。
原本的韩樱还有些瞌睡,此时却瞌睡全消,一心一意、全神贯注的观察着当当的情况。
凌晨两点,喂下退烧药一个多小时,当当的体温依旧不降,小小的身子滚烫滚烫的。耳内温度39.6.
韩樱坐不住了,敲响了隔壁姜涵昭的房门。
姜涵昭的的睡眠也很浅,韩樱只轻轻敲了一下门,就立马醒了。
“当当发烧了,麻烦你帮我看着一下当当,我收拾一下东西带她去医院。”韩樱说明来意。
“发烧了?多少度?”
“39.6了,物理降温和退烧药都没有用,温度降不下来。”韩樱一边解释,一边收拾东西。
最重要的是证件,还有水壶、尿不湿、奶粉、奶瓶、湿巾、纸巾等等。韩樱一件一件的收拾进包里。
“这会儿大半夜,你一个人带当当去医院?”姜涵昭自己要照顾顺顺,也没有办法陪同一起去。
“还有,你要去哪个医院?人民医院,还是儿童医院。”
被姜涵昭这么一问,韩樱倒是愣住了,平日里她并没有研究过儿科哪家医院厉害,这会儿查资料也来不及了。
“当当还发烧,你一个人带着她挂号、缴费、办手续,怎么忙得过来。我让隔壁叶谦陪你去吧。”姜涵昭提议,她和叶谦如今混得很熟了,两个人经常一起带顺顺玩儿。
韩樱想拒绝,还没说出口,姜涵昭又提议,“要么请卫律师送你们去吧。”
韩樱犹豫两秒,拨通了卫嗣的电话,虽然大半夜的麻烦别人真的很抱歉,可是为了当当,韩樱也估计不了这么多了。
“你收拾好东西,我十分钟马上到。”卫嗣利落得答应。
结果挂了电话才5分钟,韩樱就接到卫嗣电话,“准备下楼,我车子进地下停车场了,你直接下来。”
韩樱给当当裹好包被抱好,姜涵昭帮她拎着包送她下楼。
负一层电梯门打开,卫嗣的车子就停在门外。
“直接去儿科医院吧。”
“好。”
两个人一路无言,卫嗣专注开车,韩樱则全部注意力都在当当身上。
到达医院冲进急诊大厅,韩樱抱孩子,卫嗣拿包。
“孩子发烧?发烧你还给她裹这么厚,快把小被子拿掉,让孩子散热!”分诊台的护士责怪道。
韩樱忙把当当身上的小包被揭掉,卫嗣接过小被子,跑前跑后忙着办手续。
“我来抱会当当吧,你都抱这么久了,休息一下吧。”
此时当当已经醒了,没精打采地趴在韩樱的肩膀上,韩樱的肩膀和胳膊已经有些支持不住了,连手指都有些麻木了。
卫嗣抱过当当,韩樱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和背部,这才发现卫嗣穿着一身灰色格子睡衣,光脚穿着皮鞋,头发乱糟糟的支棱在头上。一看就是急匆匆地从床上爬起来,什么都没有收拾就出门了。
“今天麻烦你了。”韩樱感谢。
卫嗣单手抱着当当,一手摸着她小小的、毛绒绒的后脑勺,此时的当当就像一只没了精气神、萎靡了的小猫咪,和往常上蹿下跳、一刻不闲的活泼好动判若两猫。
“没事。”卫嗣不善言辞,只有面对当当小朋友的时候才能卸下包袱、身心放松。
半夜的儿科医院和白天没有什么差别,等候区座位坐满了家长和孩子,走廊里回荡着孩子们的哭声和尖叫。
“那边空了一个位置,你坐着吧。”韩樱眼尖地看到等候区空出一个位置,快步上前放下挎包,招手让卫嗣过来坐着,至少稍微轻松些。
韩樱看着大厅里满满的人,连分诊台都在排队,当当的高烧还一直没能降下来,一直在39度以上。
“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卫嗣也没想的半夜的儿科医院会这么的繁忙。
“我们换家医院吧。”韩樱到分诊台咨询了一下,大概还要等3个小时才排到当当的号。排到号后的化验检查又要继续排队,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看上医生。
“好!”卫嗣果断抱起当当换一家医院。
车子开到新华医院门口,已经是凌晨3点多,医院门口人来人往,车子一直停到了马路边。煎饼摊、早点摊已经冒起了热乎乎的蒸汽。
不用进去看,新华医院肯定也是人满为患。
“换一家小医院吧。”卫嗣先前没有考虑到,这些全国有名的大医院每天接待着全国各地赶过来的求医者,哪怕是半夜凌晨也是人满为患。
“去圣玛丽吧。”韩樱想起自己最初来到这个世界去产检的那家私人医院,环境一流,服务也非常完善周全。
等到当当看好医生,开了验血单,已经将近早上6点。
折腾了一晚上,韩樱觉得自己眼前发黑都快站不住了。看着卫嗣肩膀上一大片水渍,那是抽血时当当趴在他肩头,流下的眼泪和鼻涕,糊了卫嗣一身。
当当哭累了趴在卫嗣的肩上睡了,卫嗣侧着头,让当当能有更大的睡觉空间。他看着韩樱眼底青黑、面无血色,嘴唇雪白干裂,看上需非常虚弱,不要说照顾一个生病的孩子,恐怕自己的身体都照顾不来。
“没事,现在赶回去上班也来不及了,我请半天假,等当当安置妥当了再去上班,你先休息一会儿,到时候当当还需要你照顾。”
韩樱也不拒绝了,实在有些撑不住了,往病床上一躺,感觉身体都散架了,脑子空空、太阳穴一抽一抽的跳动,强制自己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
卫嗣则抱着当当靠在沙发上,让自己的背部有个支撑。
当当生病不舒服,只能抱在手上睡,只要一放下来就惊醒哭闹。
卫嗣深深地觉得养大一个孩子不容易,养儿方知父母恩,自己的父亲从来就不负责,后来更是丢下一家老小跑了,卫妈妈一个人拉扯着卫嗣长大。
卫嗣看着韩樱疲惫的背影,想起了自己妈妈辛苦疲惫的一生。无数个深夜,小卫嗣惊醒后看到暗黄的灯光下,妈妈佝着身体,低垂着头,眯着眼睛一针一针的缝衣服。
那是卫妈妈每天下班后给服装做手工加工,手工缝制羊绒大衣,一米3毛钱,一件羊绒大衣缝下来大概20米,一晚上缝一件,赚不到10块钱。
卫嗣拍拍当当的小身子,强制自己不去想那些艰辛的岁月,一切向前看,路总是越走越宽,天也是越来越亮。
“韩九安小朋友是吧?让我来量一下温度。”
是查房的医生。
韩樱听到动静,一下子坐起来,走到当当身边,听医生安排。
量了温度,看了咽喉,“验血报告已经出来了,血象不高,有一些炎症,应该就是病毒性感冒。等会儿挂消炎药。退烧药继续吃,超过38.5度就要喂,大人主意观察着。”
“父母双方有什么药物过敏吗?”
韩樱被问住了,回答不上来,她不知道原主的身体情况,记忆中好像没有,可是涉及到当当,韩樱也不敢轻易确认。她更加不知道荣璟钰有没有什么药物过敏。
“用头孢,等会儿先做一个皮试吧。”
医生交代好治疗方案,韩樱从卫嗣手里接过当当,换卫嗣歇一会儿。
“谢谢你了,从之前就一直在麻烦你。”韩樱指的是从离婚那会儿就一直麻烦卫嗣帮忙卖房子、买房子,其实他根本没有义务帮助自己。
“也算是缘分吧。”卫嗣摸摸鼻子有些不自在。从小到大,卫嗣就没什么朋友,他不会去麻烦别人,旁人也不会来请看起来就很冷漠的卫嗣帮忙,韩樱是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