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烦人

阿福一脸老实地说:“我跟你才第一次见, 怎么可能喜欢你。”

菩提一口咬定:“你还为我掉眼泪了呢。”

阿福反驳说:“我那是被吓哭的。”

菩提说:“你敢说,你看到我死的时候,你心里不难过, 不心疼,不愧疚?我这么相信你。你让我趴在墙头上不要走, 我就趴那不走, 你让我闭上眼睛, 我就闭上眼睛。我这么乖这么单纯,这么被你打死了,你敢说你不后悔?你又后悔又心疼, 所以我亲你你也没生气, 也没拿大耳刮子甩我、骂我流氓。这说明什么?说明你喜欢我。”

阿福说:“你胡扯。”

“反正你打了我,你就要对我负责。”

菩提一手拽着她胳膊,装疯卖傻往她肩膀上靠, 一手扶着额,呻.吟个没完:“你把我脑子打坏了, 以后我脑子不好使了, 变成个傻子,没有姑娘看得上我。我就只能找你了。”

一边说还要一边努着嘴往她脸上亲。

阿福不甘心被他讹上。

菩提像块牛皮糖往她身上粘, 阿福像撕牛皮糖似的将他往下撕。她撕的越用力,他粘的越紧。阿福龇牙咧嘴道:“你白天还好好的呢, 到了晚上就过来发骚!”

菩提力大如牛,两手抓着她的肩膀, 将她往枕头上一按。

他攥着阿福的手, 跟她双手合十,像钉钉子似的钉在身体两侧。那枕头是瓷的,床又硬, 阿福后背猛一下磕上去,差点没把骨头磕断,痛的哼出声。菩提却兴奋起来,身体往前一跨,骑到她肚子上,笑嘻嘻道:“你怎么知道我在发骚?我就是半夜睡不着,想你想的发骚呢!”

菩提说:“我已经骚的不行啦!不信你摸一摸!”

阿福当他只是个毛头小子,喜欢耍嘴皮子的,却忘了毛头小子最容易冲动。身体又好,精力充沛,又缺乏自制。他个子又高大,一身肌肉硬邦邦的,身上跟夹了根擀面杖似的,活像个野物。阿福被他压着,肚子被他顶的生疼,脑子里一嗡一嗡的。然而身体太瘦弱,菩提泰山压顶似的,饶是用尽全力,她也根本挣脱不开。阿福吓坏了,慌乱之下,她故意张开嘴巴,骗他伸舌头,趁机一咬。

菩提嗷嗷的惨叫,捂着嘴,顿时松开她。

“哇呜泥嗷窝……”阿福没听清他说啥,咕叽咕叽,呜哩哇啦,总之在生气,又哭又嚎。

阿福尝到嘴巴里的鲜血味。

腥甜的感觉充斥着口腔,让她有点恐惧颤栗。刚才她用了力。她肯定菩提伤的不轻,毕竟他连说话都说不清楚了。夜里没点灯,屋里黑,什么也看不着,她害怕极了,也不敢上前去看,只看到菩提退开了,便飞快地坐起来,蜷缩在床内。尽量将自己缩小,双手抱在身前,护着肚子,怕他会暴怒还手,要打她。

菩提又没打她,反而像个小孩子似的,在那哇哇大哭。只见他捂着嘴巴哭了一阵,吐了一泡血在手上,看到满手血,吓着了,又开始呜呜嗷嗷地哭,好像在说“舌头没了,要变哑巴”之类的。阿福心里乱糟糟的。她实在搞不懂这个男孩子,一开始看他觉得单纯可爱,像个小孩,着了他的骗。谁想到他会真的侵犯她,她一着急发了狠,把他弄伤了,他却又像个小孩子似的哭起来。仿佛他并没有做什么坏事,只是两个人在玩游戏,而自己没有分寸,玩的太过。

阿福硬着骨头,没有去理他,任他哭。

菩提哭了一阵,大概是伤心,疼狠了,自己跳窗子逃跑了。逃跑的姿势很不好看,像个断了尾巴的秃屁股狼。

阿福一晚上没睡着觉,先是担心他会再回来,或是再来欺负自己。她没想到这个小子这么坏,竟然真能用强的,对只见过一面的姑娘家动手动脚。后半夜,她又担心,自己是不是真的咬重了,万一真把他的舌头咬掉了,这人有个三长两短,贺兰逢春要是责难起来怎么办。心焦得很,失眠了一夜,天亮才勉强合了一会眼。

次日一早,阿福起床梳洗,也没心思吃饭,忐忑不安地来到菩提的住处。

跟丫鬟一问,果然听说:“世子生病了,在床上,还没起呢。”

阿福顶着两个黑眼圈,心里愁死了。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反应太过度。虽然两次都是菩提先招惹,她急了才反击,当时觉得这小子确实很过分。尤其是昨天晚上。可是菩提招惹归招惹,毕竟没有真的伤到她,而她是两次把人弄伤了,而且这次还伤的挺重。

她心虚得很,心里又烦乱,又迷惑。

想缩起脖子装乌龟,可毕竟人家是主,她是客,在人家府上住着,甭管这事怎么起的,主人生了病,她不来看望,怎么都说不过去。阿福怕他真有个三长两短,结了仇,或惹上麻烦。人在屋檐下,只能低头。她让婢女帮忙通报了一声,然后便在门外等着。

不一会,婢女便邀请她进屋探视。

菩提正在床上躺着,看到阿福进来,他赌气,泪眼汪汪地一转身,拿背对着她!阿福知道他是故意,又羞又赧,涨红了脸,往床边坐下。

阿福伸手碰了一下他肩膀:“你没事吧?”

菩提生气不理。

阿福也为难得很。

明明是这个人不对在先,怎么弄得好像是自己犯了错似的。

偏又不能不闻不问。

要她说“我错了”,“对不起”,那是万万说不出口的。阿福也是有骨气的人,明明自己没招谁没惹谁,惹上这麻烦,已经够委屈了。

“我看看嘛。”

她有些过意不去,去扳他脸,扳过来一看,吓坏了。这家伙,整个下半张脸都浮肿起来了,嘴唇都没了血色。菩提满眼委屈的样子,泪水在眼睛里面打转。阿福不安说:“你张嘴我瞧瞧?”哪张得开,舌头肿的跟猪舌头一样,说话都张不开嘴。

不是他不肯说话,是根本没法说话。

阿福一看这样,愧疚坏了。她虽然有些小机灵,小心思,但总的来说是个朴实善良的老实人,忙问:“你找医生看了没有,吃药了没有?”

菩提像个哑巴,只会点头和摇头。

阿福说:“你先躺下,我去看看药好了没有。”

阿福一上午没离开,在房中,一会去帮他看药,一会陪他吃药。菩提指着她手上的药碗,张嘴,啊啊了两声,示意要她喂。阿福说:“你是舌头受伤了,又不是手受伤了。自己端着喝。”这家伙就耍起无赖来,索性一扭头不吃了。行吧,阿福也不跟他伤患计较,便拿勺子边吹边喂他。

“我也不知道你是有心还是无意。”

阿福趁着他舌头坏了,不会说话,索性苦口婆心起来:“我弄伤你是我不对,可是谁让你先过分的。你是太原王的儿子,你做什么都对,我也不敢得罪你。我只想好好待着。你要是看不起我,我还是敬重你,见面给你鞠躬作揖。你要是看得起我,我也愿意跟你做朋友。我比你大两岁,你叫我姐姐都成的,我肯定拿你当弟弟待。就是求你,以后别缠着我了。我虽然无权无势,身份不及你,但我也不会任你欺负的。你要是欺负我,我一定会还手的。不是伤了你,就是伤了我自己,你别这样了好不好?”

菩提绿眼珠子转了转,寻思她说的话。

做朋友?菩提心说:不要脸,谁要跟你做朋友。我才不跟女的做朋友呢。叫姐姐嘛……这个听着不错,可以考虑一下。我每次见了姐姐,都要抱抱她,把头埋到她怀里去撒娇。叫姐姐的意思是……以后可以这样了?

阿福道:“你听见了没?”

菩提不服气地嗯哼了一声。

“嗯哼是什么意思?”

阿福说:“你要是答应了,你就点个头。你要是不答应,你就摇头,好不好?”

菩提嗯哼两声,不情不愿地点头。

这家伙还听的懂人话嘛。

阿福顿时心轻松了一截,脸上露出笑来。

菩提这回可算受了奇罪。因为舌头肿了,不但不能说话,连吃饭也吞不下去。喝药要用勺子喝,肚子饿了也只能吃粥,还要慢慢一小口一小口地吃。亏他没把昨晚的事说出去,阿福也就装傻。每天去厨房帮忙,用鲜虾鲍鱼之类,煮些清淡营养的粥给他吃。

几天下来,关系不但没疏远,菩提反而越黏人了起来。舌头稍微好了一些,能说话了,就开始跟屁虫似的缠着阿福,张口姐姐,闭口姐姐,撒娇弄痴,无所不用其极。

阿福本意是想跟他好好相处,拿姐姐的身份压一压他,让他不敢太放肆,没想到他顺杆子就爬。而且动不动一副调情的口吻,弄的阿福面红耳赤。

阿福在花园里散步,他也要调皮闹一闹,拍一下她肩膀,吓她一下:“嘿!”或者是趁她不注意时,突然蒙着她的眼睛:“你猜猜我是谁?”阿福伸手去拿他手,他就改挠她的咯吱窝,故意逗人笑。

烦死人了,躲都躲不开,简直没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