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苏老夫人和苏夫人一样, 萧盈盈带着林灼灼和林灿灿,也是乘坐马车换了条与大军前进不一样的路,一路狂奔, 赶在大军抵达皇宫前, 一家子先到了皇宫大门口。
在林镇山追随四皇子山呼万岁,大军散了后, 萧盈盈率先下了马车,朝自个男人迎了上去。不过萧盈盈是第一个下的马车, 却不是第一个到达自个男人身边的, 因为……
被林灼灼抢了先。
只见林灼灼第二个跳下马车, 却一把绕过娘亲, 提着裙摆跑了上去。
“爹爹……爹爹……”一边跑,还一边甜糯糯的高声喊。
常言道, 貌美的小姑娘声音不一定也动听,但林灼灼就是其中的翘楚了,长了张人见人爱的漂亮小脸蛋不说, 声音还说不出的清脆悦耳,从嘴里欢叫出来, 像极了江南山谷里清晨传出的一声莺啼。
恰逢奔至风口处, 声音扩散开来, 惹得不少将士和家眷寻声望去。
彼时, 四皇子卢剑站在林镇山前方两三步的地方, 正被大皇子、二皇子以及一堆皇叔高声笑着围着寒暄, 卢剑蓦地见很多人都齐齐扭头望了过去, 出于从众心理,卢剑也偏头望了过去。
就见小姑娘一身梅红披风,雀跃地朝自个奔了过来, 脸蛋上洋溢着最最热情的那种笑,好像奔进自己怀里,就进了极乐世界那种。
有一瞬间,卢剑微微失了神,恍然如梦。
不过到底是梦啊,来的快,醒得更快。
下一刻,就见欢欢喜喜的小姑娘“唰”的一下,从自个身边擦身而过,径直跑了过去。
只留给他一个跃过时的风声,“呼呼”的从耳边刮过。
卢剑不由自主半转身看去,就见林灼灼一把扑进林镇山怀里,两只胳膊还吊在了林镇山脖子上,仰起小脸蛋甜糯糯一声声喊着:“爹爹,爹爹……”
卢剑只瞅了一眼,迅速翻了个白眼,收回眼神。
这个白眼是翻给自己的,实在是对他自己无语了,先头城门口时已经栽过一回了,居然还能再栽进去第二回 。
当真是一遇上这个死丫头,自个脑子就有些不大好使了。
俗话说,在同一个坑里栽过两回,就是脑里有泡。想他堂堂四皇子,栽在这个死丫头手里何止两回?
“嗤!”
卢剑都觉得自个有些没药救。
那头的林灼灼哪里料到自个奔向爹爹的举动,又惹来了四皇子心头微妙的不平衡?
林灼灼什么也不知道,所以她非常愉快地吊在爹爹脖子上,一声又一声“爹爹”唤个不停。
林镇山宠女啊,还在西北时就疼得女儿跟眼珠子似的,眼下已是两年多未见,骤然见到,那可是宝贝得不行,稀罕得紧啊。
“爹爹的乖宝贝哟。”林镇山一把揽紧宝贝女儿,高大魁梧的他为了迁就女儿娇小的个字,可劲儿弯腰低头。还怜爱地用下巴蹭了蹭女儿额头。
“咯咯咯,好痒。”林灼灼笑着直躲。
原来是林镇山好几日没刮胡子了,下巴上一茬短须,稍微蹭蹭女儿额头,就痒得林灼灼“咯咯咯”直笑。
偏巧这一幕,又被卢剑转身与另一个皇叔打招呼时瞥见了,莫名的,卢剑探出食指摸了摸自个光洁一片的下巴。
上头一根胡茬子都没长。
“嗤!”
这一声“嗤”,嗤得对面的三皇叔莫名奇妙,眨巴两下眼,表示还没看懂这个大侄子在“嗤”啥。
好在,这个大侄子素来就行为举止异于常人,什么千奇百怪的事发生在这个大侄子身上,也不会让早就领教过千百次的三皇叔,绞尽脑汁去苦思冥想了。
实在是三皇叔曾经苦思冥想过几个通宵,都没猜出来四皇子当时到底是怎么个意思和想法,却累得沉思沉思再沉思的三皇叔连续几夜没休息好,双眼通红。而四皇子呢,依旧日日欢实,超级能蹦哒,没过几日又能给你整出新蛾子来。
总不能一日日耗在研究四皇子的行为举止上吧?
那还不得累死了三皇叔哟!
是以学乖了的三皇叔,眼下也就眨巴两下眼,就过去了,再不去深究里头的含义。
那边,萧盈盈眼见女儿跑着上前,率先扑进了丈夫怀里。
说心底话,两年多没见自个男人了,萧盈盈也着实想念得紧,也恨不得像女儿一般抢先扑进丈夫怀中,好好儿撒个娇。
奈何,打小规规矩矩养在京城公主府长大的萧盈盈,到底不像长大在西北的女儿,她有些放不开。便只能带着林灿灿,款步朝丈夫行去。
待行到丈夫跟前时,恰好撞见丈夫用下巴上的短茬咯吱女儿痒痒,瞧着丈夫疼爱女儿的画面,萧盈盈心头也说不出的发痒。
“盈盈!”林镇山刚咯吱完女儿,一抬头见到娇妻,立马推开女儿,跨上几步朝娇妻奔去。
林灼灼:……
被推开的她,委屈哒哒的回头望爹爹。
爹爹要不要这么重色轻女啊?
又抛弃她,只要娘亲了?
这事儿,爹爹今日已经干过不止一回了!
委屈哒哒的林灼灼,撅着小嘴站在爹娘身后,一双眸子可怜巴巴地望着爹娘,渴望爹娘将她带上,一家三口抱一团啊。
可惜没有,爹爹见了娘亲就彻底遗忘了她这个女儿,将娘亲揽得那个死紧哟,眼中心中都只剩下娇妻了,哪里还看得到别人?
林灼灼这落单的孤单样,四皇子余光自然瞥到了,嘴角忽地笑了。
仔细去看,绝对的幸灾乐祸!
然后站在四皇子对面的三皇叔又懵了,他刚刚给四皇子讲的话,有值得好笑的地方吗?
三皇叔再次眨巴两下眼,表示,四皇子思维还真的是异于常人,琢磨不出来呀。
就在这时,落单,被爹娘齐齐抛弃的小姑娘林灼灼,视线一转,瞅到了不远处的四皇子。
林灼灼猛地想起先头城楼上,与四皇子对视时,四皇子好似对她流露出审视的目光,好似她又犯下了什么新错误,新一轮招惹了他不快似的。
思及此,林灼灼决定趁着眼下有空闲,好好儿找四皇子谈谈。曾经的事儿她脑子里没记忆了,丁点片段都无,没法去聊,今儿个新发生的事总能聊聊吧?
林灼灼仔细回忆一番,城楼上她一直乖乖地朝爹爹打招呼,确实没做出半点招惹四皇子的事呢。
心中这般想着呢,林灼灼脚下已经朝四皇子那头走过去了,知道四皇子眼下正跟三皇叔说话,就乖乖地立在旁边稍等一会。
终于,三皇叔聊完,退去了一旁!
林灼灼立马逮住这个机会,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仰起小脸蛋朝四皇子喊了声:“四表哥,恭贺你凯旋。”声音也还算甜。
卢剑骤然见到闪身自个跟前的林灼灼,先是怔了一下,紧接着想起来什么,扭头朝萧盈盈和林镇山望去。
果然,那两口子还在亲亲密密说话呢,没空搭理这个死丫头。
换句话说,这个死丫头只有被抛弃时,才想的起来这世上还有他这个四表哥。但凡这个死丫头不被抛弃,就瞧不到他的。
“嗤!”
谁稀罕。
恰好这时,另有个郡王带了郡王妃,来到跟前贺喜,四皇子飞快扫过一眼林灼灼,就转身朝郡王和郡王妃夫妇笑着寒暄上了。
林灼灼:……
她曾经是干下多少得罪四皇子的事啊,如今才如此不招他待见。
正在林灼灼脑子懵懵时,巷子那头忽地传出泼妇骂街声:
“偷看了我,你还有理啦?”
“臭小子,要不是看你这张脸还算俊美,你敢做出偷看我的事,我……我今儿个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管他是什么状元郎,本夫人我又不认识,我只知道,他刚刚就是偷窥我小解了!”
“就是偷窥了!”
听到这话,林灼灼脑子越发懵了,自个的事儿还没理出头绪呢,那头居然传出状元郎苏炎……偷窥泼妇小解?
不是吧?
如此不堪的事,能是苏炎做下的?
正想着时,只见巷子那头猛地跑来了苏炎的身影,飞快窜上马背,朝苏老夫人和苏夫人丢下几句话,就一夹马腹冲了出去。
撞见这样的一幕,林灼灼越发脑子一片懵了,两世以来,鲜少见到苏炎焦灼万分、火急火燎的模样。
一旦苏炎这样,必是出大事了!
可刚凯旋归京,板凳还没坐上呢,能出什么大事啊?
总不会就为了一个泼妇几句不堪的言辞,苏炎就气成了这样?
依着林灼灼对苏炎的了解,绝对是另外有事。可光凭一个泼妇骂街的话,什么净房,什么偷窥,林灼灼确实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事件来。
林灼灼拼凑不出来,脑力过人的四皇子卢剑,却已经了然了整个过程。
很显然,苏炎身边的“小妾”跑了。
在东南沿海抗击倭寇那两个月,卢剑一直听闻苏炎身边养了个娇滴滴的美妾,心中就颇为纳罕,依着苏炎的性子,怎么会弄个美妾随军?
什么样的美妾,能迷得苏炎至此,舍不得一脚丢开,还另外租赁个小院子,将她当外室养起来?
但因着战局紧张,卢剑始终未能得见,直到启程北上那日,才终于见着了那位“美妾”。
乍然一眼,卢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再细细瞅上一眼,卢剑认出来了,那位“美妾”不就是摄政王府丢失的二郡主么?
认出是二郡主后,卢剑心头就不再奇怪苏炎的举止了。
男人么,都有怜爱之意,尤其面对像二郡主那样的,天生骨子里就透出一股“娇弱”,呼气一下都吹气如兰,双眼又清澈如小溪,里头汪着寻常姑娘绝对没有的纯真。
这样的小女子,什么也不用说,什么也不用做,光是安安静静往那一站,苏炎这样经历过前任未婚妻惨事的男子,就绝对做不出舍弃她不顾,定然要护在羽翼下呵护的。
事实证明,苏炎确实待二郡主很好,大年三十那夜,卢剑意外撞见二郡主昏倒在大树下,然后就见苏炎狂奔而去,一把将二郡主揽进自个斗篷里,用自己的身子给她输送暖意。
那时,苏炎面上有茫然,似乎不确定未来之路该怎么走。
若卢剑没猜错的话,那时苏炎应该是刚刚萌芽,了然自个是喜欢二郡主的。但是林真真这边还未退亲,或者说苏炎还没有将“太子和林真真鬼混的仇”报完,便不想将二郡主拉进这段混乱关系里。
要名正言顺的说爱,至少要等到报复完太子和林真真,与林真真正式退亲之后。
当然,苏炎会这样计划,大概是他以为月灵真的只是个孤女,可以一直住在苏府,留在他身边,等着他慢慢理顺好一切。
哪里料到,月灵并非孤女,一进京,就人间蒸发溜走了。
卢剑望着苏炎疾驰而去的背影,望着那样焦灼的苏炎,卢剑不厚道地笑了。
其实,卢剑早就料到月灵进京后要上演一出“人间蒸发”,从大年三十到今日初二,足足有两日的时间提醒苏炎,但卢剑没提醒。
为什么?
因为二郡主是摄政王的女儿,而摄政王如今是大皇子的人,将来能不能挖走摄政王这条大鱼,成功拉到自己的阵营来,苏炎和二郡主的这段爱情就能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了。
瞧,苏炎才刚得知月灵不见了,就已经闹出了劲爆事件,到了明日后日,怕是满京城都要知道苏炎心中有个姑娘,丢失了,他简直要疯。
满京城都知道了,换句话说,摄政王和二郡主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