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与苏老夫人和苏夫人一样, 萧盈盈带着林灼灼和林灿灿,也是乘坐马车换了条与大军前进不一样的路,一路狂奔, 赶在大军抵达皇宫前, 一家子先到了皇宫大门口。

在林镇山追随四皇子山呼万岁,大军散了后, 萧盈盈率先下了马车,朝自个男人迎了上去。不过萧盈盈是第一个下的马车, 却不是第一个到达自个男人身边的, 因为……

被林灼灼抢了先。

只见林灼灼第二个跳下马车, 却一把绕过娘亲, 提着裙摆跑了上去。

“爹爹……爹爹……”一边跑,还一边甜糯糯的高声喊。

常言道, 貌美的小姑娘声音不一定也动听,但林灼灼就是其中的翘楚了,长了张人见人爱的漂亮小脸蛋不说, 声音还说不出的清脆悦耳,从嘴里欢叫出来, 像极了江南山谷里清晨传出的一声莺啼。

恰逢奔至风口处, 声音扩散开来, 惹得不少将士和家眷寻声望去。

彼时, 四皇子卢剑站在林镇山前方两三步的地方, 正被大皇子、二皇子以及一堆皇叔高声笑着围着寒暄, 卢剑蓦地见很多人都齐齐扭头望了过去, 出于从众心理,卢剑也偏头望了过去。

就见小姑娘一身梅红披风,雀跃地朝自个奔了过来, 脸蛋上洋溢着最最热情的那种笑,好像奔进自己怀里,就进了极乐世界那种。

有一瞬间,卢剑微微失了神,恍然如梦。

不过到底是梦啊,来的快,醒得更快。

下一刻,就见欢欢喜喜的小姑娘“唰”的一下,从自个身边擦身而过,径直跑了过去。

只留给他一个跃过时的风声,“呼呼”的从耳边刮过。

卢剑不由自主半转身看去,就见林灼灼一把扑进林镇山怀里,两只胳膊还吊在了林镇山脖子上,仰起小脸蛋甜糯糯一声声喊着:“爹爹,爹爹……”

卢剑只瞅了一眼,迅速翻了个白眼,收回眼神。

这个白眼是翻给自己的,实在是对他自己无语了,先头城门口时已经栽过一回了,居然还能再栽进去第二回 。

当真是一遇上这个死丫头,自个脑子就有些不大好使了。

俗话说,在同一个坑里栽过两回,就是脑里有泡。想他堂堂四皇子,栽在这个死丫头手里何止两回?

“嗤!”

卢剑都觉得自个有些没药救。

那头的林灼灼哪里料到自个奔向爹爹的举动,又惹来了四皇子心头微妙的不平衡?

林灼灼什么也不知道,所以她非常愉快地吊在爹爹脖子上,一声又一声“爹爹”唤个不停。

林镇山宠女啊,还在西北时就疼得女儿跟眼珠子似的,眼下已是两年多未见,骤然见到,那可是宝贝得不行,稀罕得紧啊。

“爹爹的乖宝贝哟。”林镇山一把揽紧宝贝女儿,高大魁梧的他为了迁就女儿娇小的个字,可劲儿弯腰低头。还怜爱地用下巴蹭了蹭女儿额头。

“咯咯咯,好痒。”林灼灼笑着直躲。

原来是林镇山好几日没刮胡子了,下巴上一茬短须,稍微蹭蹭女儿额头,就痒得林灼灼“咯咯咯”直笑。

偏巧这一幕,又被卢剑转身与另一个皇叔打招呼时瞥见了,莫名的,卢剑探出食指摸了摸自个光洁一片的下巴。

上头一根胡茬子都没长。

“嗤!”

这一声“嗤”,嗤得对面的三皇叔莫名奇妙,眨巴两下眼,表示还没看懂这个大侄子在“嗤”啥。

好在,这个大侄子素来就行为举止异于常人,什么千奇百怪的事发生在这个大侄子身上,也不会让早就领教过千百次的三皇叔,绞尽脑汁去苦思冥想了。

实在是三皇叔曾经苦思冥想过几个通宵,都没猜出来四皇子当时到底是怎么个意思和想法,却累得沉思沉思再沉思的三皇叔连续几夜没休息好,双眼通红。而四皇子呢,依旧日日欢实,超级能蹦哒,没过几日又能给你整出新蛾子来。

总不能一日日耗在研究四皇子的行为举止上吧?

那还不得累死了三皇叔哟!

是以学乖了的三皇叔,眼下也就眨巴两下眼,就过去了,再不去深究里头的含义。

那边,萧盈盈眼见女儿跑着上前,率先扑进了丈夫怀里。

说心底话,两年多没见自个男人了,萧盈盈也着实想念得紧,也恨不得像女儿一般抢先扑进丈夫怀中,好好儿撒个娇。

奈何,打小规规矩矩养在京城公主府长大的萧盈盈,到底不像长大在西北的女儿,她有些放不开。便只能带着林灿灿,款步朝丈夫行去。

待行到丈夫跟前时,恰好撞见丈夫用下巴上的短茬咯吱女儿痒痒,瞧着丈夫疼爱女儿的画面,萧盈盈心头也说不出的发痒。

“盈盈!”林镇山刚咯吱完女儿,一抬头见到娇妻,立马推开女儿,跨上几步朝娇妻奔去。

林灼灼:……

被推开的她,委屈哒哒的回头望爹爹。

爹爹要不要这么重色轻女啊?

又抛弃她,只要娘亲了?

这事儿,爹爹今日已经干过不止一回了!

委屈哒哒的林灼灼,撅着小嘴站在爹娘身后,一双眸子可怜巴巴地望着爹娘,渴望爹娘将她带上,一家三口抱一团啊。

可惜没有,爹爹见了娘亲就彻底遗忘了她这个女儿,将娘亲揽得那个死紧哟,眼中心中都只剩下娇妻了,哪里还看得到别人?

林灼灼这落单的孤单样,四皇子余光自然瞥到了,嘴角忽地笑了。

仔细去看,绝对的幸灾乐祸!

然后站在四皇子对面的三皇叔又懵了,他刚刚给四皇子讲的话,有值得好笑的地方吗?

三皇叔再次眨巴两下眼,表示,四皇子思维还真的是异于常人,琢磨不出来呀。

就在这时,落单,被爹娘齐齐抛弃的小姑娘林灼灼,视线一转,瞅到了不远处的四皇子。

林灼灼猛地想起先头城楼上,与四皇子对视时,四皇子好似对她流露出审视的目光,好似她又犯下了什么新错误,新一轮招惹了他不快似的。

思及此,林灼灼决定趁着眼下有空闲,好好儿找四皇子谈谈。曾经的事儿她脑子里没记忆了,丁点片段都无,没法去聊,今儿个新发生的事总能聊聊吧?

林灼灼仔细回忆一番,城楼上她一直乖乖地朝爹爹打招呼,确实没做出半点招惹四皇子的事呢。

心中这般想着呢,林灼灼脚下已经朝四皇子那头走过去了,知道四皇子眼下正跟三皇叔说话,就乖乖地立在旁边稍等一会。

终于,三皇叔聊完,退去了一旁!

林灼灼立马逮住这个机会,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仰起小脸蛋朝四皇子喊了声:“四表哥,恭贺你凯旋。”声音也还算甜。

卢剑骤然见到闪身自个跟前的林灼灼,先是怔了一下,紧接着想起来什么,扭头朝萧盈盈和林镇山望去。

果然,那两口子还在亲亲密密说话呢,没空搭理这个死丫头。

换句话说,这个死丫头只有被抛弃时,才想的起来这世上还有他这个四表哥。但凡这个死丫头不被抛弃,就瞧不到他的。

“嗤!”

谁稀罕。

恰好这时,另有个郡王带了郡王妃,来到跟前贺喜,四皇子飞快扫过一眼林灼灼,就转身朝郡王和郡王妃夫妇笑着寒暄上了。

林灼灼:……

她曾经是干下多少得罪四皇子的事啊,如今才如此不招他待见。

正在林灼灼脑子懵懵时,巷子那头忽地传出泼妇骂街声:

“偷看了我,你还有理啦?”

“臭小子,要不是看你这张脸还算俊美,你敢做出偷看我的事,我……我今儿个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管他是什么状元郎,本夫人我又不认识,我只知道,他刚刚就是偷窥我小解了!”

“就是偷窥了!”

听到这话,林灼灼脑子越发懵了,自个的事儿还没理出头绪呢,那头居然传出状元郎苏炎……偷窥泼妇小解?

不是吧?

如此不堪的事,能是苏炎做下的?

正想着时,只见巷子那头猛地跑来了苏炎的身影,飞快窜上马背,朝苏老夫人和苏夫人丢下几句话,就一夹马腹冲了出去。

撞见这样的一幕,林灼灼越发脑子一片懵了,两世以来,鲜少见到苏炎焦灼万分、火急火燎的模样。

一旦苏炎这样,必是出大事了!

可刚凯旋归京,板凳还没坐上呢,能出什么大事啊?

总不会就为了一个泼妇几句不堪的言辞,苏炎就气成了这样?

依着林灼灼对苏炎的了解,绝对是另外有事。可光凭一个泼妇骂街的话,什么净房,什么偷窥,林灼灼确实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事件来。

林灼灼拼凑不出来,脑力过人的四皇子卢剑,却已经了然了整个过程。

很显然,苏炎身边的“小妾”跑了。

在东南沿海抗击倭寇那两个月,卢剑一直听闻苏炎身边养了个娇滴滴的美妾,心中就颇为纳罕,依着苏炎的性子,怎么会弄个美妾随军?

什么样的美妾,能迷得苏炎至此,舍不得一脚丢开,还另外租赁个小院子,将她当外室养起来?

但因着战局紧张,卢剑始终未能得见,直到启程北上那日,才终于见着了那位“美妾”。

乍然一眼,卢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再细细瞅上一眼,卢剑认出来了,那位“美妾”不就是摄政王府丢失的二郡主么?

认出是二郡主后,卢剑心头就不再奇怪苏炎的举止了。

男人么,都有怜爱之意,尤其面对像二郡主那样的,天生骨子里就透出一股“娇弱”,呼气一下都吹气如兰,双眼又清澈如小溪,里头汪着寻常姑娘绝对没有的纯真。

这样的小女子,什么也不用说,什么也不用做,光是安安静静往那一站,苏炎这样经历过前任未婚妻惨事的男子,就绝对做不出舍弃她不顾,定然要护在羽翼下呵护的。

事实证明,苏炎确实待二郡主很好,大年三十那夜,卢剑意外撞见二郡主昏倒在大树下,然后就见苏炎狂奔而去,一把将二郡主揽进自个斗篷里,用自己的身子给她输送暖意。

那时,苏炎面上有茫然,似乎不确定未来之路该怎么走。

若卢剑没猜错的话,那时苏炎应该是刚刚萌芽,了然自个是喜欢二郡主的。但是林真真这边还未退亲,或者说苏炎还没有将“太子和林真真鬼混的仇”报完,便不想将二郡主拉进这段混乱关系里。

要名正言顺的说爱,至少要等到报复完太子和林真真,与林真真正式退亲之后。

当然,苏炎会这样计划,大概是他以为月灵真的只是个孤女,可以一直住在苏府,留在他身边,等着他慢慢理顺好一切。

哪里料到,月灵并非孤女,一进京,就人间蒸发溜走了。

卢剑望着苏炎疾驰而去的背影,望着那样焦灼的苏炎,卢剑不厚道地笑了。

其实,卢剑早就料到月灵进京后要上演一出“人间蒸发”,从大年三十到今日初二,足足有两日的时间提醒苏炎,但卢剑没提醒。

为什么?

因为二郡主是摄政王的女儿,而摄政王如今是大皇子的人,将来能不能挖走摄政王这条大鱼,成功拉到自己的阵营来,苏炎和二郡主的这段爱情就能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了。

瞧,苏炎才刚得知月灵不见了,就已经闹出了劲爆事件,到了明日后日,怕是满京城都要知道苏炎心中有个姑娘,丢失了,他简直要疯。

满京城都知道了,换句话说,摄政王和二郡主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