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真真想全身而退, 及时抽身,甩掉已跌倒再难爬起来的太子,林灼灼就偏不让!
反正爹娘也答应了, 只要她乐意, 他们就配合,就支持。
换言之, 她并非一人孤军奋战,后头有强大的人力、物力支持。
只要她能想出好点子, 促使太子和林真真再次偷上情, 甭管是林真真本身乐意的, 还是被太子逼迫强上的, 只要两人亲热上了,她就能在爹娘的襄助下, 抓奸成功!
为了再次促成捉奸场面的到来,这一夜,林灼灼侧躺在床苦思冥想, 直熬到下半夜才来了好点子,然后安然入睡, 睡梦中还挂着甜美的笑。
大概是梦中先体验了一把抓奸成功的兴奋感吧, 干劲十足, 次日清晨, 素来贪睡的林灼灼一大早就醒来了, 小身子钻出被窝就呼唤上了:“碧岚, 快进来, 帮我洗漱。”
正在堂屋擦拭桌椅的碧岚,猛不丁闻得姑娘唤,唬了一跳, 瞅瞅窗外,只见遥远的天际才刚泛起鱼肚白呢。
她家姑娘怎的今儿个醒得这般早?
碧岚连忙搁下手中抹布,挑帘进屋一看,她家姑娘不仅醒得早,还浑身打了鸡血似的,正扬着笑脸坐在床沿边,两只小腿雀跃地晃荡在空中。
碧岚:……
怎么看怎么觉得,她家姑娘今儿个有些不正常。
“姑娘,您今儿心情怎的如此好呀?可是做了甜甜的美梦?”碧岚从衣柜里挑选了一套衣裳上前,一边伺候姑娘换衣,一边忍不住询问。
“对呀,做了一个甜甜的美梦!”林灼灼心情是十足十的好。
梦里的太子和林真真可是身败名裂呢!
你听听,一个是别人的未婚夫,一个是别人的未婚妻,这样各有婚约在身的两人搞到了一块,上演激情一幕时,居然被抓奸成双,那是多能刺激人眼球的一幕啊。
最关键的是,太子和林真真还不是普通人的未婚夫和未婚妻啊,第一个涉及到的人是,刚抗击倭寇成功的主力干将林镇山的女儿,第二个则是刚在倭寇战役里立下赫赫战功、名扬天下的苏炎本人。
因此梦中,抓奸成功没几个时辰,舆论迅速发酵,吐沫星子都能淹死混蛋太子和不自爱的林真真。
你说,终于报了仇、扬眉吐气的林灼灼,该不该乐呵?
自然该啊!
梦里报复完都那般爽,现实生活里报复一场,滋味就更别说了,只会更爽!
抱着这个美好期待,林灼灼瞅了瞅身上的桃红色袄裙,粉粉嫩嫩的,是一种淡淡的美,与她心中强烈的喜气还有些差距。哪怕今日进宫只是去刺激狗太子一把,并非今日就能立马抓奸,但也是抓奸之路上的重要一环啊,自然得打扮得更喜庆些才行。
何况,林真真素来爱穿粉色,她可不乐意与林真真撞色。
“碧岚,换一套裙子,我要胭脂红那套。”灿烂似胭脂,林灼灼想了想后,挑选道。
碧岚都已经给姑娘穿好一半了,闻之,连忙又给姑娘退下,重新回到衣柜掏出那套胭脂红的袄裙,伺候姑娘换上。
穿好后,林灼灼美美地来到梳妆镜前转了两圈,自我感觉很满意。
“姑娘,搭配什么头饰呢?东珠的,赤金的,羊脂玉的……”碧岚捧着一木匣子的首饰,上前询问。
林灼灼扫过时,鬼使神差地点了那套红珊瑚头面。
碧岚遗憾道:“姑娘,这套红珊瑚头面少了一对耳坠,不完整呢。”
林灼灼先是一愣,随后想起来什么,笑道:“不要紧,缺了耳坠,就用东珠耳坠补上就行。”东珠白莹莹的,坠在一片红里反倒相得益彰。
见姑娘如此说,碧岚也就照做了。
最后妆成,林灼灼在梳妆镜前臭美地仔细凝视一番,嗯,头上是红珊瑚头面,身上是胭脂红袄裙,上上下下都喜庆。
出门前,再罩上一件白狐毛披风,就雀跃地朝爹娘的上房奔去了。
彼时,萧盈盈已经让婆子在西侧厅摆好了早饭,正嘟囔着:“死丫头不会又贪睡得起不来吧?”
今儿个可是要进宫去赴宴的,一般要赴午宴的话,都会早早吃完早饭便乘坐马车进宫。
尤其林镇山还是今日庆功宴的主要人物之一,到场就更得早一些。
“不会的,咱们灼灼虽然贪睡,但是大事上又不是糊涂虫,哪能因为睡觉耽误了。”林镇山对女儿很有自信,“再说了,她还想寻着机会刺激一番太子呢,不早点进宫哪能成?放心好了,有这等大事在,你的宝贝女儿不会起不来的。”
夫妻俩正说着话,院子里传来了婆子的请安声:“二姑娘好。”
闻言,林镇山朝娇妻丢了个“瞧,我猜对了吧”的眼神,然后大跨步出了内室,前往堂屋。
萧盈盈立马也跟着来到堂屋,夫妻俩刚并肩站定,就见女儿似一团雪球跑进屋来,然后一把滚入她爹爹怀里,仰着小脸蛋叫唤“爹爹,爹爹,早上好。”
“见着你爹就瞧不见你娘了?”萧盈盈可是记得,以前女儿每次进屋都是挽住她胳膊撒娇的,这下倒好,爹爹一回来,就只瞧得见爹爹,瞧不见娘亲了。
萧盈盈心里头冒出一股酸。
“哈哈哈,瞧你娘醋上了,灼灼,去去去,快去给你娘抱一下。”林镇山稀罕够了女儿,双手将女儿一推,就扑去了她娘怀抱。
林灼灼抬头,果真见娘亲双眸里有酸意,立马笑得“咯咯咯”的。
这种被爹娘抢着稀罕的感觉,当真是甜蜜极了。
比前日“明知她不困,爹爹还偏要赶她走”的抛弃滋味,可是甜蜜太多了。
林灼灼心头正美滋滋时,萧盈盈扫过女儿发髻,然后一愣:“你怎的又戴上这套红珊瑚头饰了?”
“好看啊。”林灼灼想也不想,随口答道。
可这样的说辞,萧盈盈却有些不信。若说去年宝华寺那次,女儿忘记这套红珊瑚头饰的出处了,觉得漂亮,就戴上了,倒是说得过去。可今日,女儿绝对不可能再次遗忘这是四皇子赠送的。
明知是四皇子赠送的,还特意挑在进宫这日戴上?
若说女儿心头没点别的想法,萧盈盈是不大信的。不由得想起,去年女儿陡地见到四皇子后背上的“女子唇印”,女儿那张脸臊红得简直发烫,那层红晕直到从宫里回了府还没消散。
思及此,萧盈盈不由得深深凝望了女儿一眼,似乎想从女儿眼神里寻出点什么来,不过还不等她探究出什么来,林灼灼已经偏过头去,挽住她胳膊要去西侧厅吃早饭了:
“娘,爹,快点啦。早吃完,早进宫。”
她今儿还有很多事要干呢。
萧盈盈忍不住问道:“早进宫去做什么?”
“昨儿不是说了大概了嘛。”林灼灼一手拉住娘亲,一手拽住爹爹,满怀期待地往西侧厅走。
可这样的说辞,萧盈盈却有些不全信了。莫名的,萧盈盈就觉得女儿戴上这红珊瑚头饰,就是进宫去给四皇子瞧的,所以早进宫,有一部分也是为了四皇子吧?
好早点偶遇,亦或是多偶遇几次?
用罢早饭,在林灼灼的催促下,一家三口提前一刻钟就出发了,却不想,走出二房行至仪门去乘坐马车时,却见大房一家子比他们还到得早,已经候在马车边了。
“二弟!”昨夜刚从河北回来的大爷林镇茂,一见到林镇山,就热情地迎上前来打招呼了。
“大哥。”林镇山因着女儿的事,对大房一家子很有意见,但大爷到底是亲哥哥,且是十几年未见了,林镇山还是笑着回应了一个拥抱。
兄弟俩又站在雪地里,大爷对林镇山说了好些恭维话,才各自招呼妻女上马车。
后头那辆马车内,大爷林镇茂坐在铺着厚厚毛毯的主位上,朝自个妻女炫耀自己能干的二弟:“我这个二弟啊,打小就能干,果然这么些年过去了,越来越厉害了。”
却被大夫人姜氏刺了一句:“世子爷厉害又怎的?你女儿面上蒙了羞,又不见世子爷为你出头。”
大爷林镇茂先是一愣,随即低声斥道:“怎么没出头?我二弟不是说了,带你们去退亲,是你们自个舍不得退亲!依着我的意思,索性退了亲的好,婚前就让咱们真真蒙羞了,婚后还能有好日子过?还指望苏炎将来提携你儿子?怕是都要一场空!”
林真真一听这话就烦,冷脸道:“爹,我的亲事不要你管,苏炎,我就是认定他了。”
现在受点委屈又能怎样了?
将来嫁进苏府,成了苏炎的正头夫人,一应的荣华富贵和他人拜见她时的点头哈腰都会有。那会子,谁还想得起来这几日她的蒙羞呢?
世人都是善忘的,永远只记得当前谁谁谁高高在上。
抱着日后会活成萧盈盈那样的贵妇,林真真是卯足了劲要抓住苏炎,死都不会退亲的。
而且,林真真觉得自己已经喜欢上苏炎了,更不可能放弃了。
与爹爹争执完,林真真又悄悄摸了摸藏在衣袖里的护身符,凯旋那日,她瞅到苏炎腰间没有系上她先前送的护身符,想必是先前那个佩戴太久,脏了,旧了,有些拿不出手了。
所以,她这两日又熬夜绣了一个,预备等会进宫送给他。
两刻钟后,林国公府的马车抵达皇宫门口。因着今日宫里要举办盛大的庆功宴,各府马车均从这里进入,已经排了长长的两条队伍,等待宫廷侍卫逐一核实身份,才能一一进入。
因着检查严格,生怕混入刺客,连马车厢底都会检视,是以耗时颇多,等待格外漫长。
但需要等待的,只是寻常朝中大臣,似萧盈盈和林镇山这样的,待遇就大大不同了,才刚抵达宫门口,就已有侍卫瞅到车上“林国公府”的徽记,忙上前将萧盈盈和林镇山的马车引到另一个入口,稍稍检视过后,就直接放进了宫。
自然,直接进去的唯有林灼灼这辆马车,林真真的那辆就与旁的官员一个待遇了,需要经过漫长的排队,才能轮到。
林真真透过窗帘缝隙,看到林灼灼他们的马车已经提前放行,奔进宫门了,林真真心头越发涌出一股感慨,人上人的感觉真好。
正在这时,一阵纷乱的马蹄声从后头快速奔来,众人掉头一望,迅速引起了骚动,不少行在路上的姑娘,纷纷想拿眼去看,又羞地不大敢看,最后垂眸红了脸。
林真真见了,忙往后瞅去,竟是四皇子和苏炎策马奔了来。
四皇子的马匹在前,苏炎在后。
林真真似乎想抓住这次偶遇,悄悄儿将窗帘拉得更开,几乎整张脸都露在了窗口。
可惜,她的脸才刚刚露在窗口,苏炎已经打马而过,目不斜视,竟是丝毫都没留意到她。
就这样擦肩而过了。
“炎哥哥……”林真真想轻唤一声,又怕叫出了口,结果苏炎没听到,不回头,她就尴尬了。
稍稍犹豫了一下,机会就错过了。
却不想,正在这时,马背上的四皇子忽地反头朝苏炎笑道:“苏大人,你未婚妻好像在那呢,就在你身后……”
四皇子的打趣声不小,简直可以用声若洪钟来形容,所有排队的马车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林真真自然也听到了,面上一羞,心里头却是说不出的幸运,没想到,四皇子有一天也能帮她。
却不想,林真真正美美地期盼苏炎会调转马头,返回到她马车旁,隔着窗与她说几句话时……
竟见苏炎先是一声不吭,宛若没听到四皇子的打趣声,后来又被四皇子提醒了一句,苏炎才面无表情道:“四皇子,咱们快些入宫吧。”
“哈哈哈,你不会还惦记着你那个美妾吧?知道京兆府尹已经进了宫,就迫不及待进宫去逮住他,好询问小妾找到没?”四皇子压根不管苏炎的木脸,继续大声笑道。
苏炎不说话了,竟是默认了。
很快,四皇子和苏炎跃入了宫门,背影消失不见了。
随着苏炎背影消失的那一刹那,林真真面上的难堪可谓是火山爆发似的,冲到了顶峰。
“真真呐,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得罪了苏炎?怎的苏炎如今对你是这么个态度?”大夫人姜氏虽然没探出窗张望,但猫在马车内,也是将外头四皇子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啊。
苏炎这态度可怎么得了,简直是当着两长条排队的高官、高官夫人、姑娘和公子哥们,狠狠给了林真真这个未婚妻一个没脸啊。
这次可比前几日苏炎满京城寻找小妾,给林真真带来的难堪更大了。
那次,只是“间接”给了难堪。这次,却是“当面”给了一个大大的难堪啊!
可不是么?四皇子都明确提示苏炎“你未婚妻就在你身后”,还一连提醒了两次。苏炎却完全没表示,木着一张脸不说,还头都没回一个,完全无视了未婚妻的存在啊!
末了,苏炎还默认了“他着急进宫,就是奔着京兆府尹去的,好逮住了询问小妾可有着落了”。
这一招接一招的打脸,可谓是狂扇林真真几巴掌,“啪啪啪”巨响那种啊。
关键是,还不是在无人处狂扇,是在高官一大堆,贵妇一大堆,贵公子和贵小姐一大堆的排队队伍前狂扇啊。
换言之,再过一小会,所有京城贵族圈的人便都晓得,苏炎不待见这个未婚妻了!
你说林真真那颗本就忐忑不安的心,得有多绝望,登时两只眼眶就成了蓄水池,汪满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