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寝殿。
正月里天寒地冻,各个宫殿都烧了地龙,东宫的寝殿自然也不例外, 地龙烧得特别足, 伺候在里头的太监、宫女只觉暖和如春。
可暖和全是别人的,太子卢湛丝毫暖意都未感受到, 蜷缩在床榻上,一味地喊冷。
“再添个火盆来!”贴身太监阿福心疼自家太子爷, 又催促外头的小太监。
外头的小太监瞅一眼寝殿, 只觉得是见鬼了, 寝殿地下埋着火道, 热气通过口子扑得寝殿内温暖如春。这便罢了,太子床前又烧了三个火盆了, 旺得不行,别人都嫌热,琢磨着再少穿点衣裳了, 太子居然还觉得冷?
还要再添火盆?
小太监轻轻摇头,这太子殿下身体也太虚了, 以往冬日瞧着还行, 还算个正常人, 去了趟东南回来, 这身子骨也差了太多了。
摇头归摇头, 叹气归叹气, 该做的活还得做, 于是小太监又从库房里掏出个火盆来,洗干净了,装上烧得红红的银碳, 送进了太子寝宫。
“快搁在这,快搁在这!”阿福指着架子床床底。
小太监连忙将火盆搁放在床底。
“太子殿下,这下好了,奴才给您床底下摆了一盆炭火,马上床铺就暖和了。”阿福双膝跪在床沿,弯着腰用被子再将太子包裹紧点,边整理边一个劲儿安慰道。
其实,阿福知道,这些言语安慰都没用,因为太子冷的并非身体,而是心里病了,整日里担惊受怕给整出了心理疾病。
怎能不病呢?
自打前儿归了京,今儿个都是第三日了,崇德帝却还没召见过太子一回。
雷霆之怒也好,责骂惩罚也好,但凡崇德帝召见过太子,也给予过惩罚了,太子的心也就踏实了,无论惩罚有多严重,也好歹是心里头有了底。
不像如今,崇德帝一眼都不肯看太子,就当太子是空气,是摆设似的,晾在这东宫一面都不见。
越是这般晾着,太子心里头越发没底,时时刻刻焦虑,时时刻刻担忧,到了后来,更是胡思乱想至极,担忧下一刻自个的储君之位就被废了!
以至于寝殿外头有个开门关门的“嘎吱”声,太子都能吓得哆嗦一下。
这般被吓了三日,你说,心理怎能不出问题?
阿福心疼死自家太子殿下了,安置好火盆,整理好厚厚锦被后,试图跟太子说点别的话题,好转移太子的注意力。
能说什么呢?
阿福很自然地想起林真真来,自家太子对林真真的爱意之深啊,再没人比他还清楚的。琢磨两下,阿福就开了口:
“太子殿下啊,放宽心,您可不能一直这么病着啊,真真姑娘还等着您身子骨好起来,好见您一面呢。”
“真真?”果然,一提起林真真,卢湛冷得打颤的身子顿时没那般颤抖了。
阿福趁热打铁:“对呀,太子殿下,今儿个宫里在举办……宫宴,真真姑娘也进宫来了。奴才听闻真真姑娘一直在举目四望,大抵是想瞅瞅太子殿下您在哪啊。”
林真真是怎么个状态,阿福并未前去观察,并不知晓。眼下这般说,不过是相信林真真与太子一样,爱对方至深,太子回京好几日了,林真真都没见上面,她好不容易进宫了,自然会举目四望,好寻着太子,彼此遥遥对上一眼,也是好的。
卢湛一听,立马当了真,眼底闪出泪光:“真真呐,还是孤的真真,待孤好。”
别说,林真真还真就是卢湛的定心丸,无论卢湛身处怎样的困境,只要脑海里浮现林真真痴情凝望他的模样,再大的困难他都能熬过去。
正在这时,一个小太监在寝殿门口探头探脑,似有要事禀报。
卢湛一见,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他,身子又是一个颤抖。心头既盼着父皇早日见他,结局早点知晓早好,另一边又害怕结局真的来了,会是他承受不住的,譬如从储君之位上滚下去。
卢湛眼下就是个矛盾体。
未知的恐惧令他草木皆兵,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引起他身体的颤栗。
“何事?”阿福微微蹙眉,忙快步出了寝殿,询问小太监。待听完小太监的一番话后,阿福眉头越发蹙紧。
“怎的了?”卢湛缩在被子里,很是不安,一骨碌爬起来,冲着寝殿门口喊。
眼下,卢湛已经瞧出来,铁定不是父皇派了人来,而是出了别的事,卢湛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林真真,心头一片焦急。
“太子殿下,您听了别心疼。”阿福回到太子床榻前,知道隐瞒了不好,便先给了暗示。
“是不是真真出事了?快说啊!”事关林真真,卢湛急得不行,生怕林真真出了什么大意外。
阿福被催促得不行,只能说了:
“真真姑娘也是可怜,与谁定亲不好,偏生要与苏炎定亲。苏炎当真就是个混蛋,为了东南带回来的那个小妾,短短三日间,已经落了真真姑娘好几次脸面了。”
“今儿个更甚,惹得真真姑娘被满皇宫的贵女、贵妇们看笑话……”
“那个唾沫满天飞,刺激得真真姑娘猫在花丛里,偷偷儿哭上了。”
听了林真真的遭遇,卢湛心疼得要死。那些个长舌妇们嘴巴有多毒,有多贱,卢湛本人可是领教过的,越发感同身受。
“都怪孤没早点想出好法子,助你退亲,连累你至此!”卢湛心头万般难受,若是真真早点儿与苏炎退了亲了,今日也就不会有这些个祸事了。
末了,卢湛又恨上苏炎了:“你堂堂一个大男人,爱上一个青楼女子就算了,居然还未成亲,就来了一套‘宠妾灭妻’的大戏?当孤的真真是什么?”
卢湛最是知道,林真真是个爱面子的,如今在皇宫里被那么多长舌妇嘲笑、讥讽、抨击,还不知他的真真要哭成什么样呢!
“咱俩真是共患难了。”卢湛喃喃喊着“真真”的名字,满眼苦涩。
“不行,孤得出去安慰真真!”思忖了一会,卢湛到底放心不下,自个的女人自然得自个安慰。
尤其在林真真遭受攻击的时候,林真真内心也肯定是渴望他能在身边,给予安慰的。
思及此,卢湛一把掀开锦被,就要下榻。
“太子殿下,您……这是要出东宫?”阿福大惊失色。
阿福知道,眼下这个节骨眼,外头的宾客可全是进宫来朝贺四皇子、林镇山、苏炎等人大捷的,自家太子这个被倭寇抓了当过俘虏的,一露面,怕是就要遭受不少白眼和非议。
依着他家太子如今的承受能力,哪里还能承受得住啊?
阿福忙要阻拦。
“滚开,孤的真真都要哭死了,孤是她的男人,必须得这个时候在她身边,给予她支持,给予她温暖!”卢湛手臂又来了劲,一把推开挡路的阿福,瘸着腿下了地。
“太子殿下……”阿福苦劝不住,只得叹口气,去衣柜里拿来一套太子外出时穿的衣袍,以及一件厚实斗篷来。
正换衣时,寝殿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似有人狂奔而来。
卢湛一听这声音,身子又是一颤,慌忙朝寝殿门口望去,一颗心都揪起来了。别是父皇那里有了动静吧……
正担忧着时,那个走廊里飞奔而来的小太监,一头跪倒在寝殿门口,仰起脸,满脸喜悦地朝太子贺喜道:
“恭喜太子殿下,贺喜太子殿下,方才皇上派人来传话,说是让太子殿下,速速出席庆功宴!”
卢湛:……
一怔,他没幻听吧?
父皇让他速速出席庆功宴?
以太子殿下的身份?
卢湛怔怔地扭头,与阿福对视一眼,仿佛在寻求答案,他没幻听,也不是在做梦吧?
阿福也是怔愣住了,真有这样的天降喜事?
与太子对视一眼后,阿福连忙朝门口那个小太监道:“你方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然后,门口那个小太监,再次满脸喜悦地大声道:
“恭喜太子殿下,贺喜太子殿下,方才皇上派人来传话,说是让太子殿下,速速出席庆功宴!”
这回听得千真万确了,崇德帝当真是传唤太子殿下,速速出席庆功宴。
“好消息呀,好消息呀!太子殿下!”阿福满眼亮光,噗通一下跪地,也朝卢湛恭贺了起来。
可不是得好好恭贺么,前几日崇德帝一直不传召太子,也不见面,敢情只是在纠结,该如何处置一手养大的太子呢。
今日,崇德帝思虑好了,也下定决心要宽恕太子了,便直接让太子以“出席庆功宴”的方式,向文武百官传达这一意思。
卢湛可谓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啊,头顶笼罩的乌云刹那间被父爱给拨开,他头顶再次光芒万丈起来。
“真真,真真,你听到了吗?父皇宽恕孤了,孤不会被废,孤还是太子殿下,还是储君!”
卢湛喜极而泣,双眼汪着热泪,一声声唤着“真真”。
“太子殿下,还等什么,奴才这就给您收拾得齐齐整整的,去赴庆功宴去!”阿福先头拿出来的那套预备私见林真真的衣袍,丢弃在衣架上,又从衣柜里翻出一套崭新的太子朝服,明黄色,亮眼极了。
穿上了,又给太子外头罩一件绛红色、偏喜庆的斗篷。
凤仪宫里的朱皇后,正愁眉不展呢,庆功宴也是迟迟不肯去。
“皇后娘娘,庆功宴即将开席,您身为皇后娘娘不出席,可是不给皇上面子啊。”常嬷嬷苦苦劝慰道。
“去什么去?给四皇子脸上贴金?这种事儿本宫不干!”朱皇后心头气得很。
大军凯旋那日,朱皇后就去崇政殿前求见过崇德帝,想豁出脸皮不要,给自个的太子求求情。
岂料,那日湘贵妃也在崇政殿,正在大殿里陪着崇德帝呢,被湘贵妃一通魅惑,崇德帝居然连她的面都没见,就命福公公轰她走了。
当时那个难堪,朱皇后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眼下,给四皇子开庆功宴,还想让她这个皇后娘娘前去祝贺?门都没有!
她这个嫡母,就是不出席!就是不给四皇子面子!
立在一旁的常嬷嬷,见着朱皇后这个倔强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朱皇后口口声声是不给四皇子面子,她这个嫡母就是不出席,这些都不过是嘴倔,给自己找补点面子呢。
而实际上呢,是太子殿下东南之行没捞到功劳,反倒惹了一身腥臊,辱国辱君辱父,导致眼下前途未卜,还不知崇德帝要给太子安置个什么罪名呢。
很有可能,庆功宴过后,太子的储君之位就不保了。
这样的境况下,朱皇后内心焦灼一片呢,哪里有什么心情去吃庆功宴?
何况,出席庆功宴,那些文武百官见不着窝囊的太子殿下,所有鄙视、嘲讽的眼神,怕是要加诸在朱皇后身上了。
如此一来,素来心高气傲的朱皇后,哪里敢去赴宴?
自然是巴不得躲在凤仪宫,与太子殿下一样,不敢露面的。
别说常嬷嬷来劝慰,朱皇后不肯听了,就是朱国公府的娘家人来,卯足了劲劝说朱皇后出席,朱皇后都摇着头不肯呢。
气氛正僵着时,外头快步进来一个报喜的小太监,远远地就囔开了:“恭喜皇后娘娘,贺喜皇后娘娘,皇上恩典,让太子殿下出席庆功宴……”
得了这样惊天的好消息,凤仪宫正殿里的人全体一怔,随后一个个喜极而泣。
上至朱皇后,下至朱国公府的娘家人,以及常嬷嬷这类奴才,全都双眼泛着泪光,嘴里喃喃说着“苍天有眼啊,皇上有良心啊,宽恕了他们的太子殿下……”
一刻钟后,常嬷嬷给朱皇后妆扮好后,笑容满面搀扶着朱皇后走出内殿,道:
“皇后娘娘,快请吧,东宫也是刚刚得到了好消息,眼下太子殿下正赶来咱们凤仪宫的路上,等会儿,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可以一块扬眉吐气去赴宴了。”
可不是扬眉吐气么?
文武百官,以及大皇子、二皇子、四皇子等人,全都以为他们太子一党此次要遭遇覆灭,就此跌入谷底,一蹶不振呢。
没料想,崇德帝到底是个好父皇,是疼爱太子殿下的,居然要赦免了!
朱皇后先头面上的晦涩一扫而光,一刹那满面红光起来。
于此同时,崇政殿。
“老四啊,难得你有如此心胸!父皇以你为傲啊!”崇德帝坐在龙椅里,双目灼灼望向龙案前立着的四皇子卢剑。
自古以来,皇子间就没有什么兄弟情意,为了一把龙椅,那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恨不得将所有夺嫡的兄弟挨个斩杀了,只余自己一人独霸龙椅才好。
不说旁人,就是崇德帝自己,当年也是这种心态过来的。没当上太子时,削尖了脑袋也要挤到储君之位上,坐上了太子之位后,便卯足了劲防着其余势大的兄弟。
一旦哪个兄弟威胁到了自己的地位,那逮住对方的错处,就绝对是往死里整,不可能给对方一线生机。
没想到,到了老四这,崇德帝原本以为老四会想方设法劝谏他废了太子,没曾想,老四连着三日不吭声,今日竟直接给太子说起了情,道是:
“父皇,太子殿下只是惜命了些,落在倭寇手上慌了神,便倭寇让他说什么,他就说了什么。那些话,也并非太子的本意。”
“都说父爱如山,父皇何不暂时宽恕了太子,给太子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以观后效?”
正因为有老四的高帽子,崇德帝才点点头,暂时赦免了太子,让福公公前去东宫宣旨,命太子卢湛速速前往庆功宴。
“父皇,儿臣打小长在南宫世家,一直只能看着别的表哥表弟,都有亲兄弟相互扶持,而自己孤零零一个人。那时,儿臣就在想,有亲兄弟陪在身旁真好。后来进了宫,儿臣终于有了自己的亲兄弟了,尤其太子哥哥一向待儿臣很好,儿臣也喜欢太子哥哥。”
说到这里,卢剑一双眸子里闪烁出光芒,似在回忆太子待他好的那些过往。
崇德帝听了这番话,内心是说不出的暖。
是呢,有哪个当爹爹的,不希望儿子之间和睦?不希望儿子们劲往一处使,一家子和和乐乐的?
哪怕知道身在帝王家,这个“一家子和乐”的局面很难,几乎是个美好的梦幻,但崇德帝这个当父皇的,内心里还是会有一丝期盼的。
在这丝期盼下,四皇子卢剑说的每一句话,都能暖化了崇德帝的心。
崇德帝笑着点头,一连说了三声“好!”,说罢,还起身来到卢剑跟前,笑着重重拍了拍卢剑的肩头。
卢剑朝父皇欣然一笑。
卢剑知道,父皇这一刻对自己有多满意,那些满意尽数都包含在了肩头这重重一拍里。
“你是今儿个庆功宴的主角,你快去吧,朕稍后就到。”末了,崇德帝握住卢剑肩头,朝他笑着催道。
“是,儿臣这就告退。”卢剑拱拱手,行了个告退礼,随后一身白衣翩然走出了崇政殿。
御花园里,四皇子一党的很多朝臣,均是不理解,这么好的废太子机会,四皇子为何要白白错过?
“原本以为,会借此机会,一举铲除了太子呢!辱国辱君辱父,这样的大罪扣下来,太子居然还能稳稳坐在储君之位上?当真是史无前例!”有不理解的,发起了牢骚。
“是呢,四皇子也未免太心软了些。”
身为皇子心软,可不是什么好事!
一时议论声四起。
苏炎自然也晓得太子卢湛即将被赦免的事,但苏炎就镇定多了,宛若未闻似的,落座凉亭,端着一盏茶,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凉亭周边的红梅。
“苏大人,你丁点都不好奇,咱们四皇子为何放过太子?”徐常笑也来到凉亭,一屁股坐在苏炎旁边的石凳上,悄声问道。
苏炎视线未收,依旧眺望着外头的一枝枝红梅,轻笑道:“这有什么好奇的,火候未到呗。”
若崇德帝真心要动太子,哪里还等得到今日?
抵达京城当日,就会将太子罢免入狱,从此牢底坐穿了。
可崇德帝迟迟没动静,那只能表示,崇德帝心头依然有一丝不忍,舍不下这个亲手拉扯大的太子。
四皇子多聪慧的人呢,岂能这点都看不穿?
与其逆着崇德帝,不如顺着崇德帝,奉承几句好话,给崇德帝一个台阶下罢了。
“是么,只是火候未到?”徐常笑非常不认同,喃喃道,“我瞅着,怎么像是与林灼灼的事有关。”
苏炎:……
正喝茶的他,险些呛着。
徐常笑贴着苏炎耳朵问:
“我的直觉向来不会错。苏大人你最聪明了,你帮我好好儿分析一下,咱们剑哥不会是为了帮林灼灼完成什么心愿,就故意临时放了太子一马吧?”
苏炎:……
在徐常笑开口前,苏炎当真没往林灼灼那方面想过,被徐常笑一提醒,苏炎立马琢磨出了点不同的滋味来。
虽说崇德帝对太子存着一丝不舍,但若四皇子一定要卯足劲现在就废太子的话,也不是没有法子可使。
很显然,四皇子是故意放了太子一马,让太子得以苟延残喘一小会。
短暂留着太子储君之位的好处……
苏炎脑子一转,好处自然也有几个,而最大的好处……还真与林灼灼有关。
当然,也与他苏炎有关。
你想呐,本来人人以为要倒台的太子,突然又坐回在储君之位上了,这会不会重新给了林真真希冀?
林真真原本已经嫌弃太子窝囊,见异思迁了。眼下见太子居然没倒台,兴许就又乐意回到太子身边了。
思及此,苏炎唇边勾出一抹笑。
四皇子当真是个妙人啊,一箭双雕,既帮了他自个的心上人,又顺道给他苏炎发放了福利。
“好,这个情,我苏炎领了!”苏炎以茶代酒,遥遥对着凉亭外不知何时出现的四皇子,大喊一声,然后一饮而尽。
卢剑一身白衣迎风而立,立在不远的红梅树下,与苏炎遥遥对望,然后露出一个欣慰的笑。
得兄弟理解,被兄弟感激,确实值得欣慰。
徐常笑:……
一会望望剑哥,一会望望苏炎,怎么感觉他们两个心心相印,唯有自己一脸懵呢?
“哎,苏大人,苏兄,你领个什么情啊?”见苏炎饮过了酒,搁下了酒杯,徐常笑拽一把苏炎手臂,不解地问。
“私事,你猜。”苏炎轻轻挪开徐常笑抓住他手臂的爪子,轻笑道。
徐常笑:……
娘的,老子要是能猜出来,还用厚皮脸询问你苏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