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林灼灼刚迈出大殿, 迎面一阵冷风扑来,说来也奇怪,大抵是心头对接下来的事抱着好奇, 连冷冷的风都不觉得冷了, 迎着风踏上石子小径,就朝园子东头的净房走去。

不过渐渐的, 那股子好奇心,就被隐隐的恐惧感替代了。

也不知是错觉, 还是怎的, 自打稍稍远离了大殿正门, 踏上园中的石子小路后, 林灼灼就察觉好似有人在暗中窥视自己,背脊不禁泛出凉意。

“是不是朱皇后的人?要开始对我动手了?”

林灼灼到底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哪怕晓得爹娘和四表哥全都部署好了,一旦真的陷入这样的境遇,被躲在暗处的坏人盯着, 还是浑身忍不住地发毛。

正在这时,拐过一丛花树, 净房出现在了不远处。

大抵是内心隐隐发毛, 有了不安, 净房瞧着都生出几分怪异感来。只见女子净房外守着一个小宫女, 但小宫女明明低垂着脑袋, 却总给林灼灼一股时不时抬眸偷窥自己的错觉。

这个错觉, 令林灼灼心头的恐慌感加剧了。

“林姑娘好。”

到了净房前, 守门的小宫女脑袋低垂,规规矩矩地屈膝行了一礼。

“免礼。”林灼灼吐出这句话,强自镇定地绕过小宫女, 闪身进了净房门。

净房里,点燃了很多烛台,照得里头明晃晃的,亮如白昼。

林灼灼进门后,借着亮亮的烛光,迅速将整个净房打量了一遍,确信里头没人。又待在门口静静聆听了一下外头的动静,好似也没有任何动静,林灼灼心头那颗微微慌乱的心才安定了点。

小腹实在憋得不行了,利落地撩起裙摆,解了裤带,坐在马桶上,放水。

全部放出来后,整个身子舒服了不少,林灼灼不敢多耽搁,生怕下一刻门口会闯进朱皇后的人。可不能衣裳不整被瞧了去,是以,放完水赶紧扯了点纸擦了下,就动作飞快地拾掇好裤子和裙子……

净房外头,常嬷嬷手里提着一壶东西,快步藏匿在不远处的花树后。方才林灼灼的直觉没有错,早就有常嬷嬷的人暗中盯着她了,盯了一路。

“人呢?”常嬷嬷低声问。

“在里头,还没出来。”一个盯梢的暗卫指着净房,悄声回道。

常嬷嬷点点头,又低头瞅了瞅自己手里的酒壶,这壶可是下了“仙死醉”的酒。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酒,是那种顶顶烈的,一入喉咙,就辣嗓子眼那种。

“小的来?”领头的暗卫询问常嬷嬷。

常嬷嬷立马摇头:“你们负责逮住她,我来。”

按理说,这等事完全不需常嬷嬷亲自动手,交给下头的小的就行,可常嬷嬷看林灼灼不顺眼啊,“拔丝香蕉”带来的打脸和难堪,令本就小肚鸡肠的常嬷嬷越发恼了火,非得亲自整治一番林灼灼,惩罚了那个小贱货才解气。

正在这时,林灼灼一身梅红斗篷从净房里缓步迈出来了。

常嬷嬷一个手势下去,身边的两个暗卫立马冲上去,还不等林灼灼尖叫出声,一个手刀砍下去,林灼灼立马昏死过去。

净房外那个守门的小宫女,还真就是朱皇后的人,见到这样残暴的一幕,只低垂头,佯装瞧不见。

任由两个黑衣人将林灼灼往一旁的黑暗处拖去。

常嬷嬷见成功了,赶忙拎着酒壶也追了上去,三个人带着昏死过去的林灼灼,到了一处僻静无人的林子里。

鄙视,林灼灼双眼已被一块黑布蒙了眼睛,便是清醒过来,也瞧不到是谁即将对她下手。

常嬷嬷瞅着这样的林灼灼,嘴角高高翘起。然后,蹲下身子,先将酒壶搁在一边,双手抓了两把地上积雪,就往林灼灼脖子里塞。

这一下冻得啊,昏厥过去的林灼灼立马给冻醒了。

“啊,你们是谁?你们要做什么?”林灼灼双眼瞧不见,双臂也被人死死钳制在地上,完全动弹不得。

没有人回应,回应林灼灼的唯有烈酒。

只见常嬷嬷飞快拎起酒壶,掐住林灼灼下巴,使劲弄开她的嘴,然后往里猛灌烈酒。

那酒相当烈啊,烈酒过喉,那个辣啊,素来不沾酒的林灼灼,立马呛得不行,挣扎着想吐出来。

可常嬷嬷坏呀,无声狞笑着,完全不给林灼灼喘息的机会,掐住了林灼灼下巴,一个劲往嘴里猛灌,咽不下去的酒水径自从嘴角流出,浸湿了梅红斗篷和里头的袄裙。

大冬天的,袄裙湿透了,多冻得慌啊。

可常嬷嬷见了,越发无声狞笑起来,今儿个她就是要整得林灼灼足够惨,先烈酒辣她嗓子,然后湿透的袄裙冻她身子,最后再丢去假山里,给兽.性大发的太子狠狠糟蹋。

一旦生米煮成了熟饭,萧盈盈一家子怕是也只关注早点成婚,千万别珠胎暗结,引发丑闻。哪里还能来关注初.夜前是怎样中的药,灌药时又遭受了怎样的罪?

何况,一般人也绝不会想到,亲家会如此虐待准儿媳,顶多想到的是饭菜里下点药,让准儿媳提前上了床罢了。

至于林灼灼会不会事后向爹娘告状?

清白都没了,林灼灼要痛苦,也是痛苦失去了处子血,痛苦被太子占有那一刻的撕心裂肺。届时,林灼灼心情抑郁,话都不想讲一句,只想躲起来藏起来的好,哪里还能好好儿倾诉此刻被灌酒的罪?

所以,常嬷嬷是有恃无恐,狠狠虐待了一番林灼灼,直到满满一壶酒尽数倒了个干净,才罢休。

完毕后,林灼灼身前衣裳尽数湿透,冻得瑟瑟缩缩,然后喉咙也疼得不像是自己的了,一个劲猛“咳”。

常嬷嬷凝神细瞅林灼灼的惨样,笑得满脸的褶子。

直到欣赏够了,常嬷嬷又估摸着太子差不多想要女人了,才一个手势下去,命两个暗卫赶紧将林灼灼送去假山,好给太子发.泄。

暗卫早就受过训,不需要常嬷嬷多说,看到手势,立马架起林灼灼就往假山奔去。

常嬷嬷呢,自然是赶不上暗卫的脚步,只能眼睁睁瞧着暗卫火速消失,她自己一个人慢慢溜过去。

原本吧,若是那等事发生在后殿的厢房,常嬷嬷是打算藏匿在角落,好好儿将林灼灼被上的画面,从头至尾看个仔细的,好好儿欣赏林灼灼最开始的“哭,求饶”,再到后来药效起作用后的“要了还想要”的骚样子。

奈何,太子自己挑中了假山,假山洞里黑黢黢的一片,不打着灯笼,完全就看不清。

常嬷嬷只得放弃偷窥,改成假山里听听壁角,听听林灼灼的哭声就算了。

是以,常嬷嬷失去了一通快跑的心,只慢悠悠走过去。

常嬷嬷怎么都没想到,她在慢悠悠走时,那两个暗卫刚带着林灼灼隐入假山里,还未抵达太子所在的地方呢……

他俩架着的林灼灼猛地出手,还不等两个暗卫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两个暗卫已经被林灼灼三两下干翻在地,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林灼灼”一手提着一个暗卫,快速来到了假山后的另一个林子里,将两个暗卫往地上一丢,然后“林灼灼”朝巨石上坐着的白衣男子,拱手道:

“主上,任务已经完成。”

卢剑正陪着身边的林灼灼猜灯谜呢,闻言,点点头道:“好,下去领赏。”

“林灼灼”立马道:“谢主上。”

说罢,便要转身告退。

坐在卢剑身边的林灼灼,突然出声道:“等等。”

“林灼灼”脚步一顿,立在原地不动了。

卢剑瞅了瞅地上的“林灼灼”,又瞅了瞅身边的林灼灼,道:“怎么,你对她好奇?”

林灼灼点点头:“天底下竟然有与我长得这般神似之人?”

真的太神似了,远不是那个福娃的三分神似了,而是像了个九成九。

不说发型和衣裳一模一样了,光瞧这脸蛋,这身段,竟也“一模一样”。

林灼灼禁不住想,别说常嬷嬷和两个暗卫识别不出是假的,就连她爹娘来了,光凭眼睛看,也未必能分辨出是假的。

甚至,林灼灼自己第一眼瞅到“林灼灼”时,也没认出来是假的,第一反应还以为是自己在照镜子呢。

那会子,林灼灼还在净房里,刚放完水,整理完毕裤子和裙子,陡地,落地帐幔外出现一道女子身影,当时林灼灼内心一阵发毛,还以为是朱皇后派了人来抓她。

大着胆子,林灼灼倏地一下挑开帐幔,却见到了另一个自己,一样的面孔,一样的粉色袄裙,一样的梅红斗篷。

当时,林灼灼就惊呆了,整个人愣住,完全不知该作何反应。

正在这时,“林灼灼”忽地在唇边竖起食指,做了个禁言的动作,然后抢先走出了净房。

林灼灼才反应过来,这个假“林灼灼”应该是爹娘或是四表哥安排下的替身。

在净房里没时间说话,眼下林子里再次见到替身,抱着好奇,林灼灼从垫了厚厚斗篷的巨石上跳下地,来到“林灼灼”跟前,问道:

“这位姐姐,你是擅长易容术么?”

“林灼灼”不言,只瞅向一旁的卢剑,仿佛在询问主上,是否该说实话。

卢剑点了点头,道:“摘了吧。”

然后就见“林灼灼”两手往耳朵旁一摸,惊见一层人.皮缓缓地撕了下来。

人.皮面具揭了后,露出一张清秀面庞,算不上美,只有三分姿色,但胜在一脸英气。

“你叫什么名字啊?”林灼灼怜惜女暗卫替自己遭了罪,想记住她的名字,将来好时不时在四表哥跟前,替她美言两句。

“奴婢名唤‘青莲’。”女暗卫垂首低眉,但声音里透出股习武之人的英气。

“好,今夜谢谢青莲姐姐了。”林灼灼真心道谢。

青莲浅浅一笑,随即朝卢剑和林灼灼再次拱手道别,退下了。

青莲一走,林灼灼才猛地想起来,还没询问青莲净房外遭遇的细节呢,忙又要唤回来细问。

却被卢剑摆手制止了。

“四表哥,我想知道细节。”林灼灼见到青莲那湿哒哒的袄裙,还有发髻上的残雪,已琢磨出遭遇非凡,忍不住想知道,万恶的常嬷嬷到底对“她”做下了什么。

“灌了一壶烈酒。”卢剑言简意赅。

卢剑对常嬷嬷那个阴暗的小人了解颇多,不用听青莲细致地描述,光是瞅一眼青莲湿哒哒的袄裙,以及发髻上的残雪,已然将整个狠戾场面幻想了出来。

定然是扣押在地上,掐住下巴,一通猛灌。

那样悲惨的画面,不适合详细描绘,更不适合说出来吓坏了娇养出来的林灼灼。

果然,林灼灼光是听到“灌了一壶烈酒”,脑子里也不知幻想出怎样的画面来,身子已然一个哆嗦。然后,眸子里就迸射出了恨意:“该死的常嬷嬷!”

“嗯,确实该死。”卢剑点头道。

“四表哥,常嬷嬷是否也抓到了?”林灼灼突然想到,那两个暗卫已经被青莲抓了来,那常嬷嬷呢,是被别的暗卫抓去别的地方了么?

若是也在跟前,非得狠狠捅常嬷嬷两刀不可!

敢那样灌她烈酒,还灌了整整一壶,林灼灼光是想想,就气得想拔出刀来,刺穿了那个老不死的!

“没抓。”卢剑实话实说。

林灼灼分外不解:“为何抓了这两个暗卫,却放过了更凶残的常嬷嬷?”还让她继续在外逍遥?

“等会你就知道了。”卢剑握住林灼灼手臂,带她出了林子,寻了个地势高的地,指着下面道,“等会儿,你瞪大双眼,亲自好好瞧。”

“瞧什么?”是瞧常嬷嬷演戏,还是她爹娘要上场了?

林灼灼站在卢剑身侧,越发不解了,仰头问道。

卢剑望住她月光下的小脸蛋,只露出一副“你猜”的神情,那唇边的笑容说不出的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