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你看, 灼灼如何?
实话实说,这姑娘很好,容颜倾城、性子乖巧, 与剑儿并肩站在一块, 宛若一对璧人。
若单单只给剑儿挑选媳妇,灼灼足以与剑儿匹配, 两人又彼此相悦,一切都好得很。
可, 一旦成亲, 就不单单只是剑儿的媳妇, 还是她南宫湘的儿媳妇啊, 日后要相处半辈子的。从她的角度讲,南宫湘是……不大乐意的。
天下好姑娘千千万, 最好能换个姑娘当儿媳妇。
“怎么,你不喜欢灼灼?”崇德帝从南宫湘眼底瞧出一丝不乐意来,颇为惊讶, “灼灼多好的一个小姑娘啊!”
在崇德帝眼底,世上的小姑娘再没有能越过灼灼去的, 剑儿能一眼相中灼灼, 绝对是慧眼识珠。
彼时, 林灼灼和卢剑的背影, 即将消失在桃林小径的拐弯处, 卢剑忽地使坏, 手指勾住了林灼灼手指头, 惹得林灼灼羞地一把挣开,却没能成功。
就这样,两个小儿女手指勾着, 消失在南宫湘视野里。
“他俩多有爱啊,看咱们剑儿那浑身的喜欢劲,蓦地让朕想起……当年追你那会了。朕这一爱,便是一生不能忘情。”崇德帝视线从两个小儿女消失的方向收回,深情款款凝视南宫湘,手也没闲着,像剑儿那般去勾南宫湘的手指头。
崇德帝脑子转得非常快,最开始还一脸懵,惊讶于湘儿居然不喜欢灼灼,转念间,蓦地明白过来,湘儿未必是不喜灼灼本人,更大的可能是……介怀萧盈盈之女的身份。
唉,女人的醋劲啊。
若因为这个,就棒打鸳鸯,拆散一对有情人,崇德帝是决不允许的。崇德帝自己是个长情的,最能体会“爱而不得”是个什么滋味,太苦了。是以,说什么都要帮儿子一把,绝不让这样的惨剧发生在最疼爱的儿子身上,说什么都要哄得南宫湘松口。
崇德帝勾着南宫湘手指头,像热血少年那样轻轻一晃,轻笑道:“湘儿,幸亏你回到朕身边了,没有你的那些年,朕一宿一宿地睡不好,思念心上人的滋味太苦了。那个苦滋味,朕品尝了十几年,你也品尝了十几年,有咱们当爹娘的品尝过便够了,放过咱们的剑儿,好不好?”
放过咱们的剑儿,好不好?
“放过”两个字,犹如石头砸向南宫湘脑顶,一阵“嗡嗡嗡”巨响。
直到此刻,南宫湘才意识到,她的自私会给儿子带来多大的伤害。正如崇德帝所言,爱而不得,是一生之殇,太过不幸了。
爱情这种事,相中了就是相中了,不是随便换个美貌姑娘,便能顶替的。
“贤哥哥,我知错了。”南宫湘惭愧地低了头,微微咬唇。
“知错了?然后呢?”崇德帝勾着南宫湘手指的手松开,轻轻戳向她脑门,笑着追问道。
南宫湘脑门被崇德帝点得一个后仰,一双眸子微微垂下,不好意思地笑:“剑儿喜欢谁,我这个当娘的就给他娶谁。”
听了这番表态,崇德帝由衷地笑了,他就知道他的湘儿是善良的。
崇德帝猛地低头,在春日阳光下,吻上了湘儿的唇。南宫湘一惊,这可是在户外啊,身后还跟着无数的宫人呢,挣扎着不许。可她一个模样儿十七岁的小女子,哪里敌得过崇德帝的力气,越挣扎,反倒被搂得越紧,越发要奖励她……
身后的福公公等一系列宫女太监,赶忙背对身去,再悄悄儿退远些。
崇德帝和南宫湘在那儿热吻时,林灼灼则被卢剑勾着手指头,刚穿出桃林,行走在蝴蝶翩跹的御花园里。
彼时,两人手臂擦着手臂,衣料的摩擦声说不出的羞人。
“四表哥,快松开,那边有人。”林灼灼到底是个小姑娘,面皮薄,来到御花园远远望到那边花圃旁有人,一颗心就怦怦直跳了,忙要将手指头缩回来。
“有人?”卢剑远眺两下,自然也瞧到花圃旁的几个姑娘了,实际上,远远不止这几个姑娘,参加完封后大典还未来得及出宫的人多得很,更远些的地方人来人往布满了。
不过卢剑丝毫不在意,不仅死死勾住林灼灼手指头不放,还装眼瞎,东张西望笑道:“哪里有人啊,本王怎么没看到?在哪,在哪?”
林灼灼:……
面对厚皮脸的四表哥,当真是没辙。
卢剑大大方方牵着林灼灼的手,一路漫步过去,丝毫不避讳众人频频望来的目光,还时不时对林灼灼得意地笑:“看,又有人羡慕地望过来了,怎样,被一众姑娘艳羡的滋味,是不是很爽?”
林灼灼:……
“你眼下没觉察出来?不要紧,等会儿你坐上马车,好好儿回忆回忆,就能琢磨出来了。”卢剑说这话时,恰好路过一株桃树,抬手就摘了一朵大桃花,插在林灼灼耳边。
那些花圃旁的姑娘,远远望见这样簪花的一幕,一个个都看痴了。继而心生羡慕,忍不住嫉妒。
要知道,自打倭寇之战后,卢剑就成了京城贵女们的春闺梦中人,做梦都想被卢剑追求,被卢剑呵护,被卢剑这般当众示爱呢。
其中一个姑娘是定了亲的,正与她的未婚夫站在一株柳树下呢,不经意瞥见浪漫的卢剑,立马嫌弃似的白了一眼自个头顶的大柳树,嘟哝未婚夫道:
“瞅瞅你,半点浪漫都不会,连树都不会挑,人家是满树桃花下,你倒好,一棵大青柳?花都没一朵!”
未婚夫挨了白眼和埋怨,赶忙小心翼翼赔不是。
然后,火速拉了未婚妻换棵树,换到一株满是灼灼桃花的树下,还学起卢剑那般,挑了一朵粉嫩桃花插去未婚妻耳边,一脸讨好地赔笑。
未婚妻这才满意了,摸着耳边的桃花,笑了。
未婚夫舒了口气。
卢剑眼神好,余光扫到这样一幕,好笑地指引给林灼灼看:“你瞧那对,正在模仿咱俩呢。”一边望向那边,一边将整个过程给林灼灼描述了一遍。
林灼灼听了,忍不住频频偏头,对那对望了又望。
正在这时,惊人的一幕出现了,只见原本没几个人的桃花树下,陆陆续续挤满了一对又一对未婚小夫妻,男的无一例外全在给心爱的未婚妻摘桃花,插去耳边。
林灼灼:……
很有些难以置信,这么快,她和四表哥就成了他人争相模仿的对象了?
卢剑见了,得意地笑。
一刻钟后,卢剑牵着林灼灼穿过御花园,来到乘坐马车的甬道。
彼时,萧盈盈和林镇山已经坐进马车老久了,左等女儿不来,右等女儿也不来,萧盈盈索性卷起竹帘,朝窗外望去。然后,就望见女儿红着脸被卢剑一路牵手送来的画面。
而且,不是普普通通的牵手,两人十指紧扣呢。
萧盈盈目光一愣,旋即害臊似的,赶忙放下卷起的珠帘,脸也躲进车厢里,再不去偷看了。
“怎么了?”林镇山见娇妻这副羞涩样,颇为奇怪,见到谁了?脸蛋红成这样?
莫名的,林镇山心内腾起一股醋意,火速撩起他这边的窗帘,将整个脑袋探出窗外,要将情敌给找出来。
却不想,猛不丁对上卢剑偷亲女儿手背的一幕,亲得女儿脖子都涨红了。
林镇山:……
愣了两愣。
怎么办,虽说逮住的“情敌”不是萧盈盈的,但心头那股酸意非但没减,反倒更……浓了。
他养了十几年的宝贝女儿啊,就这样被卢剑给偷亲了。哪怕偷亲的只是手背,哪怕偷亲的那个男人是优秀无比的卢剑,林镇山心头也涌出一股……女儿被猪给拱了的感觉。
他舍不得啊,舍不得啊,心底那个酸醋哟。
“看什么?快回来!”萧盈盈见林镇山一个劲偷窥个没完,没羞没臊的,忙一把勾了男人脖子,使劲给拉回马车厢内。
林镇山舍不得回来,生怕在他视线瞅不着的地方,卢剑又欺负自个的宝贝女儿,做出更过分的举动来,譬如没羞没臊地偷亲面颊。
那个画面,光是想想,林镇山就满胸腔的酸意哟。
正在这时,马车外响起女儿娇娇柔柔的声音:“爹,娘,女儿回来了。”
萧盈盈听了,这才努力平复一下内心那颗羞臊的心,重新撩起窗帘,朝外头的卢剑和女儿笑道:“你们回来了。”
说话时,萧盈盈留意到女儿面颊绯红,小手使劲儿偷藏到后腰去,卢剑的手还没往回缩呢,也跟去了女儿后腰。萧盈盈敢赌,此刻卢剑的大手还握着女儿的小手没放呢。
咳咳咳,这刚在一块的小恋人哟,当真是时时刻刻都想黏糊在一起,彼此不分开。
果然被萧盈盈猜对了,卢剑还没舍得放开呢,灼灼的小手嫩滑一片,握在掌心说不出的美妙。直到瞅见萧盈盈的面庞露在车窗口,卢剑才恋恋不舍地松了手。
林灼灼察觉到……好似被娘亲瞧到了,本就烧了一路的脸蛋越发大火烧了起来,面皮滚烫滚烫的,小手更是躲在后腰那不敢出来了。
卢剑见了,眼角眉梢一个幸福的笑,然后才朝车窗口望去,扬声道:“姑父、姑母,本王送灼灼回来了。母后很喜欢灼灼,夸灼灼是个爱笑的小仙女呢。”这便是卯足了劲讨好准丈母娘了。
不过,这也是实话,南宫湘确实夸赞过。
哪个当娘的不喜欢自己女儿受欢迎?萧盈盈听了这样的话,那双带笑的眼睛越发弯了起来,笑着与卢剑寒暄了两句,才招呼女儿上马车出宫。
“来,我扶你。”黄木凳早已摆放在马车下,卢剑预备揽住林灼灼小腰,先扶她踩上黄木凳,再送她上车板。
却不想,卢剑想法很美,实践起来居然困难重重……
卢剑大手才刚触碰上林灼灼小腰呢,车帘里忽地闪出林镇山的身影,准岳父大人现身,卢剑手上动作蓦地一顿。
只见林镇山一把跃下车板,准岳父大人跳了下来,卢剑只得倒退两步,将空地让出来,要不然准岳父大人落不了地。
正在卢剑疑惑准岳父大人要做什么时,林镇山站在林灼灼身边,朝卢剑开口了:“睿王殿下还请上马,灼灼交给我就行了。”
说罢,林镇山双手掐住女儿双腋,有力的臂膀一抬,就将女儿给送到了车板上。
卢剑:……
合着,准岳父大人跳下马车,就是来跟他抢活干的?
林镇山亲自将女儿给弄上马车后,再见到卢剑一脸懵懵相,林镇山心头蓦地舒坦了,那股子酸醋总算退了。
“睿王殿下,快上马吧!”待林镇山挑起车帘,目送女儿彻底钻进马车后,又能毫无芥蒂地朝卢剑笑了。
大有一股又将女儿给夺回自己怀抱的感觉。
卢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