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溯原也没想藏秦昭昭一辈子。
还有这见个面都要刻意避人耳目的日子, 他也实在懒得再过了。也就是之前余毒缠身又忙着齐王那边的事,实在顾上这边,才勉强忍了。如今这两件事都经解决得差多, 殷溯想也打算再忍, 说着就扫了秦昭昭一眼:“孤会派人暗中保护你的安危, 你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用管他。”
赵王那些邪手段对秦昭昭起作用,唯一需要担心的是他会会对她来硬的。这对殷溯来说倒是很难解决,就是麻烦点。过她帮了他少忙,麻烦点就麻烦点吧。
殷溯想着就看了秦昭昭一眼,谁知秦昭昭却愣愣地看着他,半天没有反应。
“……怎么?信孤可以护住你?”
子殿下目微眯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危险, 秦昭昭一下从惊愕中了神。
“当然是!我、我就是以为, 殿下会说如我的身份真的暴露了,你就让人把我带到什么地保护起来呢。”
毕竟这才是对他来说最省力也最稳妥的法子——看谢无期的表情,他刚才应该也是这个意思。然而子殿下却一点也没有要为了大局牺牲她的自由的意思……
秦昭昭心下感动之余, 一双圆圆的杏眸忍住就弯成了月牙儿。
这个人真的好好……
他怎么这么好呀!
两人这会儿没有肢体接触,殷溯知道她在想什么, 见她脸颊红扑扑, 双眼亮晶晶地盯着自己, 唇边难掩开心的笑意,由眉目微舒地轻哼了一声:“若是遇事只躲, 那孤这子做的还有什么意思。再说老三,一个自己没什么事, 只躲在暗处靠邪歪道谋事的废物,也配叫孤提心吊胆?”
秦昭昭喜欢自傲的人,但子殿下傲得浑然天成了, 她仅没觉得讨厌,反而有“他傲然自负,目空一切的样子也好看了吧吧吧”的感觉。
她抿着嘴唇嘿嘿点头,心下那些顾虑和安,一下就融化在了某说上来的安全感。
一旁来还想说话的谢无期闻言,也没再说什么,只眉头一挑,失笑般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将一切尽收心底。
“行了,先帮孤吸黑吧。”想好怎么做后,殷溯就把这事儿扔到了一边,而后指节轻敲椅背,随了句,“之前干什么去了?来的这么晚。”
秦昭昭神后连忙上前照做,末了一边帮他吸黑一边如实地说:“我去英国公府退婚了。”
殷溯一下顿住:“……退婚?”
“是呀。”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秦昭昭和殷溯、谢无期都很熟了,加上她和穆霁的事殷溯早就知道,这会儿她也没有瞒着,很快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殷溯听完后先是意外,片刻才斜眼嗤了她一声:“总算没有蠢到底。”
想起自己曾跟他说过,她绝会轻易退婚的事儿,秦昭昭有点好意思,摸摸鼻子说:“从前是我想岔了,幸好一个朋友点醒了我,如今我经想明白啦,以后也会再犯傻了。”
虽然她依然觉得自己有那样的幸运,可以遇到一个恰好是自己喜欢,又全心全意喜欢她的人,对感情一事也还抱着观望的态度,但至少她会再随便将就自己了。她也想努力地去寻找一下那样的人,希望找得到吧。
“有友如此,是姑娘之幸。过谁都有犯糊涂的时候,意识到题后及时止损就好了,倒也必为此伤怀。”说话的是谢无期。他让人查过秦昭昭的背景,知道她和英国公府的二公子有婚约,却知两人之间是这么个情况。此时听完秦昭昭的话,他唇边的笑容越发和煦如春风,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也似乎有意味深的笑意闪过。
过秦昭昭正专心帮殷溯吸黑,没有注意他,闻言只嘿嘿一笑说:“谢公子说的是,让你见笑啦。”
殷溯见她笑得傻兮兮的,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自觉地翘了一下唇角,原就错的心情越发好了几分。
“殿下,吸完啦。”
没一会儿黑吸完了,秦昭昭见没别的事儿了,就和往常一样起身告退了。
殷溯看着她脚步轻快地离开,神色闲散地往身后小榻上一靠,一边喝茶一边听起了楼下戏台上传来的唱戏声。
“这是昨日刚上的新戏,名叫《玉珠记》,讲的是一个名叫玉珠的大家闺秀,在遭受心爱之人背叛后,毅然选择离开,最终另得良人的故事。”一旁谢无期突然笑眯眯地开,“先前觉得,这会儿才发现这戏的前半段与秦姑娘的经历这样相似,知殿下听着可有觉得熟悉?”
一听他这语就知道他又想搞事了的殷溯:“……有什么话直说,少跟孤兜圈子。”
谢无期先是慢条斯地喝了一茶,末了才轻摇折扇,轻声笑说:“殿下今早进宫,又被姑母催婚了吧?”
殷溯:“……”
殷溯一听这事儿就忍住眼皮一抽。
自打与楚淑容退婚后,谢皇后就对他的婚事上了心,每次他进宫请安,都会被起关于婚事的打算。当然谢皇后为人清冷,并会直接催他,可就是那藏在话头的隐晦关心,才更叫他无奈。
他也曾明确表示过自己对人没兴趣,暂时想考虑这事,可谢皇后大概是后宫生活实在有些无趣,隔个几天还是忍住会提及一二。尤其她身边还有个唯恐天下乱的宁时时煽下风点下火,他就更躲开了。
这会儿见谢无期突然提起此事,殷溯大好的心情被破坏,眼睛一斜就冷呵道:“你要是有办法说服母后别再催孤,你就继续说,没有就闭嘴。”
“巧了,我这还真有个法子。”谢无期笑了一声,意有所指地循着唱戏声传来的向“看”了过去,“玉珠姑娘离开心上人后,新得了一段良缘,那良缘还是个位高权重的年轻将军。秦姑娘是有大福运在身之人,想来应该比玉珠姑娘更有福才是……”
殷溯先是一怔,而后便颇觉荒谬地反应了过来:“什么意思?你该会是想让孤娶了秦昭昭那丫头吧?!”
“有何可?”谢无期笑着摇了摇扇子,“我瞧殿下并排斥她,平日对她也十分上心……”
“那是因为她对孤有用,代表孤对她有那想法!”等他说完殷溯就嗤了一声,“你这是眼瞎心也瞎了吧,竟会觉得孤看上了那丫头?”
“这话是殿下自己说的,我可没说。”谢无期颇觉有趣地笑了一声,“我说的是殿下排斥秦姑娘,这排斥和看上,可是两个完全一样的概念。”
被这话堵得噎了一下,而后就莫名生出了一点类似恼羞的情绪的殷溯:“……什么一样,在孤这都一样!”
谢无期也没跟他争,只低笑片刻,而后收起语中的促狭正色道:“管一一样,殿下早晚都是要娶妻的。既然这样,殿下何选个对你有用,你又排斥的姑娘?如此一来,姑母会再催你。秦姑娘那边,你也必大费周章地另外派人保护她——这离得远了总还是有可出纰漏,倒如直接把她纳入东宫,就近保护起来,如此真要有什么意外,咱们也随时应对。再者,若殿下纳了她,往后想什么时候与她见面都行,必再另选时间与地点,如此岂省事?”
殷溯顿住了。
谢无期这翻话说的很有道,他没法反驳,而且仔细一想,这确实是个一举多得的好主意……
之前只把秦昭昭当成属下,从来没往这面想过的子殿下眉头微皱,陷入了沉思。
谢无期也没催他下决定,只用指尖轻轻摩挲着自己扇子上的无脸美人,笑着心想自己可真是个人俊心善的大好人啊。
***
秦昭昭对自己走后发生的事一无所知,此时的她刚刚到秦府,只是刚进屋子还没来得及坐下,就被林氏派来的人叫过去了。
秦昭昭大概知道她是为了什么,但进后还是了句:“祖母找我有事?”
林氏沉着一张老脸,语冷厉地质道:“你跟穆家二公子怎么事?我怎么听人说,你让人把他送你的东西全都原封动地送去了?”
然是为这事儿来的。秦昭昭没觉得意外,眼睛微微一眨,一句话堵住了她接下来所有的话:“我们闹了点愉快,过是什么大事,过几天就好了。祖母也用担心,这事儿是绝对会影响到我跟他之间的婚事的。”
她没有实话实说,因为林氏绝会眼睁睁看着她跟英国公府退婚,所以她打算等事情过了明路成了定局再告诉她,到时她便是再再恨也没辙了。
过,没了英国公府做支撑,这老将来势必会插手她的婚事,她还是要早做打算才行。
这么想着,秦昭昭就在心思索了起来。
过还没想出什么好主意,林氏就语邦硬地开了:“身为子,贤良淑德是你的分,便是男人犯了什么错,你也该多多包容,多加规劝,而是脾一上来就管顾地与他闹起来,这与街边泼妇有什么区别?世上又有哪个男子会喜欢这样的子?这一次两次的他或许还忍,可次数多了,心必定会生出厌恶来,到时你就是后悔都来及……”
她说了一堆警告的话,秦昭昭一句也没听进去,基上左耳进右耳就出了。
林氏被她那副看似乖巧,其实根就是油盐进的样子了个半死,到底是没法再说下去,抖着手指着她的鼻尖让她滚了。
秦昭昭从善如流,半点没有犹豫地照做了,留下林氏一老血闷在胸,上去下来的别提有多难受。
秦昭昭可管这些,她快步到望月小筑撸了一会儿猫,把在英国公府做的事大概地与双喜说了说,之后就没再出,而是算着时辰等起了英国公的信。
结天都黑了,英国公府也没有来人。
秦昭昭想着英国公许是在忙,一时顾上这事,就决定先睡觉,等明天再去一趟英国公府,直接当面跟他说清楚。
没想到第二天早上,她刚睡醒,正准备起床,外头就有人禀报,说英国公派了人来,请她去一趟英国公府。
秦昭昭眨眨眼,忙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爬了起来:“好,你让他稍等片刻,我收拾一下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