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二天林溪跟吴主任说的时候他很支持。今年是工农兵学员招生第一届, 要求学生不得超过20周岁、有三年实践经验,这就意味着举荐的都是有工作经验的职工。

乡下下乡的知青还好说,城市的工厂却不那么乐意放人脱产学习两三年, 毕竟三年的实践经验足够一个学徒工变为正式工的,正是能够独当一面的时候。

但是名额压下来的时候, 该出人还是要出人, 所以领导们也要做思想工作。

林溪愿意去读书, 吴主任自然支持。

不过赵玉荣就没那么幸运,因为她没下过乡,不满三年实践经验, 也没有别的路径可走, 所以不够申请条件。

她自己也想得开, “林溪你好好读书,这可是你哥给你争取的机会呢。我以后再说, 我现在就算申请肯定也轮不上呢。”

林溪就把工作交接一下,再帮市场办带几天新人, 然后就可以离职。

结果才带了两天新人, 这日下班谢启明来接她, 路上就跟她说要去部队驻地。

林溪惊讶地看着他, “这么急?”

谢启明:“明天是什么日子?”

林溪:“……星期六?”现在不是双休, 星期六也要上班, 没什么特别的。

谢启明曲起手指在她脑门上轻轻地点了一下,“明天8月1号。”

林溪恍然大悟, “对,建军节,啊,你要参加节日的。”

谢启明笑了一下, “带你一起参加。有表演节目可以看。”

林溪立刻脑补了一出正襟危坐整齐划一的晚会现场,晚会上有很多高大帅气的兵哥哥,嘿嘿。

谢启明看她笑得有点狡黠,肯定在想什么,便想逗逗她,“作为副团长的家属,你要给大家表演节目才行。”

林溪眼睛一下子圆了,“我还要表演节目?”

原主会干什么?唱革命歌曲,跳简单的革命舞曲,她不会乐器的。而在晚会上一般就是唱歌跳舞、耍乐器,要么就是相声?脱口秀行不行?她会弹钢琴、吹口琴、笛子这些,但是不会现在基层文艺人员会的拉二胡打快板。

她脑子里瞬间闪过了很多对策,觉得实在不行就给大家唱歌,现在的军歌就很好听,她可以唱的。

不过她声音绵软,估计气势不够,唱甜歌、情歌什么的估计又不让。

哎,伤脑筋呢。

谢启明握住她的手,笑道:“慢慢想,不急。”

两人到了家,谢启明拿了提包出来,让林溪收拾她随身的物品。

林溪惊住了,“现在就走?”

谢启明:“对啊,总不能明天去吧。”

林溪有点慌乱起来,“那我也没准备好啊。”

谢启明揶揄她:“你现在就可以和每个邻居告别一下。”

林溪白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跑去正屋跟谢母说了。

谢启明想了想,觉得是不是把林溪的被褥留在家里不要带,反正部队里有他的呢,这样两人就可以理所当然地一个被窝了。他很快就把东西收拾好了,还是把林溪的铺盖带上了,到时候她去学校也要带被褥的。

这时候林溪从正屋回来,她原本还想跟谢母表达一下怎么这么快的感慨,谢母却挺高兴的,让她去了外面听谢启明的话有事儿就跟他讲别自作主张,受了委屈也要跟他讲,别自己闷着等等。

看谢母那架势,倒巴不得他们赶紧走似的,一点都不想把自己这个儿媳妇留家里看管着。

她看谢启明帮她把被褥打包了,便去把日用品收拾一下,她提醒,“你的被褥不打包?”

谢启明:“去了那边盖你的,等回家的时候就盖我的。要不我们回来还得带铺盖,不方便。”

林溪:“……”这厮怎么这么会算计!

她又说没去跟姥娘说一声。

谢启明:“没事,等报了名去大学报到之前我会带你回家一趟的,那时候去看就行。”

他翻看了一下林溪看的几本书,把不合适带的锁在她的箱子里,没问题的带上。

林溪却有点舍不得走,她都对这里产生感情了,谢母谢父、谢大哥大嫂、谢启成谢海棠,尤其谢清还有俩孩子,他们对她都很和善照顾,让她穿来以后没有水土不服。

谢启明笑道:“又不是走了不回来,有时间还是会回来的。”

林溪:“行叭。”

谢启明去跟谢母告辞。

林溪:“咱不等爸他们回来说一声?”

林溪离家近下班早,谢父他们回来晚。

谢母:“不用,我跟他们说一声就行了。时候不早,你们赶紧走,驻地远着呢。”

林溪只好依依不舍地和俩孩子告辞,又分给他们一把糖,还给谢清和谢海棠留了一把糖,然后跟着谢启明走了。

谢启明领着她去了革委会商业局,有部队过来补给的卡车,到时候他们坐车回去。

他之前开回来的吉普车,因为政委过来革委会办事,他就把车给了政委。

他领着林溪去革委会食堂,让大师傅给做了两大碗手擀面。大师傅一人给他们放了一块香煎五花肉,另外一盘子时令菜蔬,两个咸鸭蛋,相当丰盛。

林溪:“这可是我来这里吃的最好的一顿饭。”

三层五花的肉,半公分厚,煎得金黄冒油,撒上椒盐诱人十足。

这么大一块五花肉都给她自己吃,真是好幸福哦!

穿来以后,她可是第一次吃这么大块肉呢,

谢启明:“来这里?”

林溪吃得香喷喷的,笑眯眯道:“对啊,来县城啊。”她用力咬了一口肉,外酥里嫩,一咬嘴里爆浆一样的满足感,把这阵子肚子里缺的油水都补回来了。

谢启明看她吃得那么幸福,便把自己那块也夹给她。

林溪摇头,“够了,吃多了油腻,一块刚刚好。”

如果是炸鸡翅鸡腿她还多吃一个,五花肉一块足够。毕竟吃肉其实和喝奶茶一样,第一口才是最好吃的。

她到底也没把那块肉吃完,吃了一半就腻了,又吃了半碗面,吃了不少蔬菜。

谢启明吃完自己的再把她的吃掉,然后交了钱和粮票带着她去商业局坐车。

那边卡车已经装好了物资,两个运输连的战士刚好吃完饭,看他们过来就上前给谢启明敬礼。

谢启明随口问了几句,然后就一起上车出发。

这俩战士和谢启明也很熟了,毕竟谢启明搭他们车也有很多次了,他们也不像第一次那么紧张局促。不过看到林溪同行,他们还是有些紧张。容易害羞的那个战士,立刻就主动爬上车坐后面车厢里了。

谢启明把提包和行李放好,然后把林溪扶上去,他坐在外侧,免得路上颠簸把她摔在窗户上。

林溪还是第一次坐这种大卡车,视野非常开阔让她感觉很新奇。不过等车开起来就知道什么滋味儿了,尤其他们下了公路要走一片村间土路,路窄还曲折,那滋味谁坐谁知道。

一开始她还能板住,努力坐正坐直,努力不往谢启明身上倒。

最后晃得她也顾不得害羞了,抓着谢启明的胳膊不放,她总不能一个颠簸倒在人家司机身上吧。

谢启明把胳膊借给她,等于是把半边身体给她依靠,他坐得稳稳当当,她则轻飘飘地随着每次颠簸都往他身上靠。

司机开车目不斜视,实际紧张得要命,谢团会不会觉得自己车技太烂啊,看把嫂子颠的。他偷偷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发现谢团英俊的脸上没有一丝不耐烦,反而嘴角微微地翘起来。

司机立刻信心百倍起来,谢团这是对自己车技的赞许,如果是别人只怕能开沟里去呢。

路途并不是很远,只是路况不好,所以车速不快需要不少时间。后来不那么颠簸,林溪趴在谢启明的胳膊上也不好意思再起来,直接装睡,装了一会儿竟然真就迷瞪了一觉。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车已经进了部队驻地停在后勤处,她趴在谢启明怀里他直接抱着她。

他胸口热度很高,炙热滚烫,还有坚定有力的心跳声,都在提醒她这个男人的存在感。

她有点害臊,不知道要起来还是装睡。

谢启明已经知道她醒了,大手在她肩膀上揉了揉,“下车了。”

林溪立刻装着刚醒的样子,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到了吗?”

“到了一会儿,我正犹豫是继续坐在这里让你睡还是直接把你抱回去。”谢启明的声音没有一丝疲惫,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林溪赶紧把自己的包背上,小脸上的表情一本正经,还跟谢启明道歉呢,“对不起,蹭你衣服上口水了。”

谢启明拿了行李下车,又伸手要接林溪,林溪却自己跳下去了。

让他像拎孩子一样拎上来拎下去的多不像话!

谢启明示意她跟上,晚上天黑别摔了。

林溪:“切,走个路我还不会?”

话音刚落她就闭嘴了,她突然发现他们竟然不是在平地上,而是在山……山里,也不是山谷而是山上。她赶紧老老实实跟着谢启明走路了。

这时候已经过了十点半,正是休息时分,整个驻地静悄悄的,除了站岗的战士们就是风吹树梢的沙沙声。

谢启明带着林溪翻过了一个小小的山头,然后到了军营宿舍区,对了口令才能进去。

林溪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正弯腰扶着膝盖在那里大喘气呢。

谢启明低头看她,忍不住笑了笑,把被褥和提包都拎在左手上,右手直接揽着她的腰把她抱了起来。

林溪惊呼一声,吓得赶紧捂住嘴,“你干嘛,我可以自己走。”

谢启明:“还要爬一段山路。”

林溪立刻怂了,主动搂住他的脖子,趴在他肩头上。

谢启明虽然抱着她还拎着其他的行李,却走得轻松又利索,很快就到了他的宿舍。他住单人宿舍,之前里面没什么东西,所以一直都没锁,直接推门进去就行。

日常有勤务兵给他通风打扫,屋子里也没有任何异味,反而有一种草木的清新气息。

谢启明把林溪放在床上,顺手拉开电灯,“要去厕所吗?”

林溪点点头,她还是想洗洗,习惯了不做就有点难受,身体不难受心理难受。

谢启明便拿了手电筒带她去厕所,回来以后又给她拿出脸盆去外面水缸里打水洗刷一下,再端了水放在屋里,然后自己出去了。

林溪找出自己的手巾先绞湿擦了擦,然后再洗洗脸和脚,看谢启明还没回来她便去铺床。

床上本身有军绿色的垫子和褥子,还有一床军绿色的被子,不过只有一个枕头。

林溪赶紧把自己的被褥拿出来铺一下,幸亏谢启明宿舍的床还算宽,不是那种战士们睡的窄的上下床。

等谢启明回来的时候,林溪已经钻进被窝里了。

山里跟外面是两个气候,晚上冷飕飕的,必须要盖被子才行。

谢启明看了一眼,瞬间后悔把林溪的铺盖带来了。

他默默地上了床,在林溪旁边躺下。

林溪感觉床有点窄,怕他睡得不舒服,就往里让了让。

谢启明又郁闷了,难道自己就这么可怕,让她总是躲着他?

算了,让她睡吧,反正他现在也不会真对她做什么。

林溪一开始觉得有点凉,后来就感觉有个热源在散发热烘烘的能量,不由自主地贴上去抱紧,直到最后被热醒。她还没睡醒,眯了眯眼睛感觉外面还青蒙蒙的,应该没亮天,就翻了个身继续睡。

被她无情抛弃的谢启明叹了口气,小丫头整天在他身上蹭,却从来没有意识到要负责。现在某处紧绷的变化让他很不自在,只好起身下地。

外面阴天,飘着细蒙蒙的雨丝,沾衣欲湿杏花雨的程度,不至于淋湿衣服。

他拿了饭盒和钱票去食堂打饭。没有家属随军的战士都是在食堂直接吃饭的,有家属的如果要打饭回来,家属是要钱和票的。

他在食堂碰到政委和一团长几个人,被叫住聊一会儿,他想着林溪没那么早起来便也不急着回去。

林溪却比在家里的时候醒得早,毕竟换了个地方,谢启明又起床离开,她后背没了依靠睡一会儿就醒了。

她起来穿衣下地,把被子叠起来,看了看自己叠的,想想谢启明之前叠的豆腐块,她犹豫了一下重新又叠了叠。可惜被子不给面子,豆腐块变成了豆腐包,她拍了它们两巴掌随便塌着了。

她拿了脸盆出去打水,这里是没有自来水的,要挑山泉水灌在水缸里。

这时候她才看清外面的环境,放眼望去山峰海拔都不很高但是却连绵起伏不断,军营就坐落在一处山坡的平地上。这会儿细雨迷蒙,树木被细雨洗过,青翠欲滴,赏心悦目。

山里空气格外清新,一大早草木水汽沁人心脾,林溪的心情非常好。

等她洗完脸,就听见另外一处山坡上有训练喊号子的声音了。

她站在一处石头矮墙上往那边看了看,那边也是一片平缓的山坡,好像是训练场,人头攒动,战士们正冒雨训练呢。

她四下里看了看,也没看到谢启明,亦没有看到其他的家属。这里居然就几间屋子,除了谢启明没有第二户人家。

他们昨晚是从另外一处山头顺着石板路过来的,后勤处所在的山头能够开车上山。林溪看到远处一个地方冒烟,便猜测那里应该是食堂,谢启明应该是去打饭了。

她看到下面更平缓的坡上有一排屋子,就想过去看看。看了一会儿没人出来,她也不好意思过去便转身回去。

隋平安是通讯连二排的副排长,他背着书包往这里来找人,看到林溪的时候他眼前一亮,忍不住和她打招呼,“小同志,你来找你哥的吧。”

昨晚吃饭的时候,他听大家议论炮兵连长的妹妹来看他,长得可水灵漂亮了,大家都争着去看。

他看林溪跟这山里的泉水一样清澈灵秀,猜测肯定是她,因为炮兵连长就住这里。

林溪也不好说是爱人,就点点头,“是呀。”

“你哥出任务呢,这会儿可回不来,你吃饭了吗?”隋平安非常热心。

林溪摇头,“没呢,我等他,一会儿就该回来了。”

隋平安:“那不能的,得俩小时以后呢,这样吧,我带你去食堂吃饭。”

林溪忙摆手,“不用麻烦你,我得在这里等他,要是我走开他回来找不到我该生气了。”她指了指上面表示自己得回去等。

隋平安看了看那上面,诧异道:“你住那里?”

林溪:“嗯哪。”

隋平安:“你哥叫?”

林溪:“谢启明。”

隋平安的笑容顿时凝固住,他嘴角抽了抽,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一拍脑门大声道:“啊,我知道了。你是谢海棠吧,我们谢团的妹妹。你可不知道,你在我们团可有名了,大家都知道谢团有个可好看的妹妹了。”

林溪:“……不、不是。”

隋平安:“怎么不是呢,你就是最好看的!”他说着还把胸脯挺了挺,自己骄傲得不行。

林溪想说自己不是谢海棠,一转眼却看到谢启明大步流星地从下面拾级而上。他拎着摞在一起的几个饭盒,另外还有一个装汤的搪瓷小桶,他虽然走得很快,但是东西却拿得很稳。

林溪:“啊,他来了!”

隋平安立刻收敛了笑容,规规矩矩地站好,“谢团,你回来啦!”

谢启明微微颔首,“有事?”

隋平安:“谢团,妹妹正找你呢。”

谢启明:“……妹妹?”

隋平安:“这不是海棠妹妹吗?”

谢启明挑了挑眉,朝着隋平安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跟自己去一边说话。

隋平安就乐颠颠地跟着过去,“谢团,你有啥吩咐啊?”

谢启明拍了拍他的肩膀,“平安,你知道你为什么到现在都不能提正了吧?”

隋平安挠了挠头,憨笑一声,“我还需要继续努力呗,没事,我还年轻。”

谢启明:“我像你这么大已经是营长了。”

隋平安圆睁了眼睛,“我能和谢团你比嘛?咱们几个营长可都比你大呢。”更不用说别的团长,那可大多了。

谢启明啧了一声,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去吧。”

隋平安立正敬礼,“是!”

谢启明:“放松,去吧。”

隋平安一边走,还回头跟林溪摆手,“海棠妹妹,你要是无聊就到我们通讯连来玩啊,我们这里有小人书看。”

谢启明朝他瞥了一眼,吓得隋平安赶紧跑了。

林溪乐不可支,笑得不能自已,这个人怎么那么好玩儿呢,真是可爱。

谢启明看了她一眼,“妹妹?”

林溪憋不住笑,“是他自己说的,我什么都没说呢。”

谢启明:“假海棠,吃饭了。”

林溪赶紧跟上去,嗔了他一眼,“你干嘛说话带刺,你还吓唬他,他多可爱啊。”

谢启明停下脚步看她,眼神有点危险,“可爱?”

林溪:“对啊。他一看就单纯憨厚,什么都写在脸上。”

谢启明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表情,点点头,“嗯,无比赞同。”和你一样,所以你对他有很强的认同感。

进了宿舍,谢启明把饭盒摆在桌上,他给林溪打了一份炸酱面,还有两个窝头一些小菜,另外还有一盒蒸饺,再就是蛋花汤,还给林溪一个煮鸡蛋。

林溪忍不住赞道:“你们吃的比家里吃的好多了。”

谢启明一副扬眉吐气的姿态,淡淡道:“早说过你跟着我能过好日子,是你自己不来的。”

林溪立刻献上追悔的讨好笑容,“谢谢谢团长,谢谢你带我过好日子。”

谢启明往她嘴里塞了一个蘑菇馅儿的蒸饺,“别只耍嘴皮子,对我好点就行。”

林溪嚼了一口,“哇,好香,还有油渣呢。”

谢启明看她爱吃,就把一饭盒都塞给她,他吃炸酱面。

就两个人吃饭,没有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分心,他发现林溪吃饭的时候很乖,还会时不时偷看他呢。他故意逗她,“怎么和我一起吃饭就不说话了?”

林溪一本正经:“食不言寝不语。”

她把蒸饺朝他推了推,“很好吃,你尝尝。”

谢启明看着她,把嘴巴张开,等待她的投喂。

林溪犹豫了一下,还是夹起一个放进他嘴里,看着他嚼了嚼咽下去,她笑弯了眼睛,“是不是很好吃?”

谢启明:“还要。”

吃了两个饺子,他卷了一筷子面条递给林溪,“炸酱面也很好吃。”

林溪犹豫了一下,吃蒸饺不会碰到筷子,炸酱面……她又觉得自己矫情,他俩都亲过多少回了。她便凑过去把炸酱面吃了。

谢启明:“部队的饭挺好吃的。”

林溪眼睛亮亮的,“真的很好吃,炸酱和油加的到位。”

原本林溪以为没有家人一起吃饭调节气氛,她和谢启明会很尴尬,结果在谢启明的带动下,两人有说有笑,你喂我我要你喂的,把所有早饭吃了个干干净净。

林溪看得有点瞠目,“你、你可真能吃!”

谢启明:“要不哪里来的力气?”

他看林溪吃不掉那个鸡蛋,便留在桌上等她上午饿了再吃。

吃过饭,林溪换了件衣服,山里冷,她又加了件长袖。怕在山里走路穿皮鞋容易坏,她就换上布鞋。收拾好了,她问谢启明,“咱么去哪里看节目啊?”

谢启明:“你得准备个节目才行。”

林溪抿唇笑了笑,“那我唱歌行吗?”

谢启明期待地看着她,“你会唱什么?”

林溪说了几个当下她知道的革命歌曲。

谢启明很想听独属于她的歌,可他知道现在不能说,怕给她吓得缩回去。

林溪问他部队一般唱什么歌,谢启明想了想,“《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林溪:“还有呢?”

“《打靶归来》、《军歌》……”他一脸说了几首,都是战士们拉练的时候对歌唱的。

林溪:……算了,这些不会唱,还得现学。

这时候刘政委过来找他,顺便也跟林溪认识一下打个招呼。

寒暄了几句,刘政委笑道:“小林啊,没想到这么年轻,在这里不用拘束,你只管随意啊。”

林溪笑了笑,“多谢政委关心,这里挺好的。”

刘政委又看了谢启明一眼道:“今天咱们军营也要过节,除了去隧道监督放炸//药的不能回来,其他人上午军训中午休息,下午就组织个联欢会。咱们一团和三团自己也有宣传队,也有能弹会唱的战士,不过作为驻地的最高领导,启明你得出节目。”

谢启明:“行,打军体拳?还是拆装武器?”

刘政委指了指他,“你这个无趣的,又不是训练呢,你日常跟人家小林过日子可不能这样啊。”

谢启明立刻道:“政委,我媳妇儿会唱歌,愿意表演节目。”

刘政委一听,两只眼睛都亮了,瞬间就年轻好几岁,“小林同志,欢迎你啊!你不知道,我们驻地比较偏,人家文工团不是很乐意来,要来慰问演出一次得等很久呢。”

尤其今天建军节,文工团自然都在省军区或者分军区,不会到他们这种野战军驻地来。

但是作为部队生活政治思想上的大管家,刘政委却不能不操心,这么重要的节日怎么能不让士兵们联欢一下呢?

而且他们驻地没几个女同志,只有通讯连和宣传队有那么寥寥几个女同志,简直跟重型武器一样宝贵呢。

现在林溪来了,他觉得比大军区的文工团台柱子下来都长脸!他把林溪好一个夸,夸她上进、不怕苦,敢于到山里来随军。

看他对自己这样夸赞推崇,林溪都不好意思,她总不能说自己是来过度一下然后去读大学的吧。

不过相比刘政委也知道,她也就不担心什么。

刘政委问她唱什么歌,听完以后他立刻来了精神,接连给林溪提建议。

他建议了几首文工团巡回慰问演出的时候常唱的歌曲,《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浏阳河》、《解放区的天》以及《九九艳阳天》等,让她自己选拿手的。

林溪:“政委,有的我会,有的我不会,我先唱几首您听听。”

林溪前世跟着家里老人也听过不少老歌曲的,奶奶喜欢唱九九艳阳天,因为她闺名叫武英莲,而电影里那个女孩子也叫英莲儿。

她唱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的时候,其中有一句,“红得好像燃烧的火,它象征着纯洁的友谊和爱情”。

林溪嗓音甜美软糯,唱歌的时候没有那么磅礴的气势,但是却有一种别样的温柔,能把革命歌曲唱出独特的魅力来。

刘政委听得如痴如醉,还一边打拍子,一曲终了,他热烈鼓掌,“启明,唱得好吧。”

谢启明看着林溪,听着她的声音,心里一片温柔。

他说不上来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但是他确定自己是被她吸引慢慢地喜欢上她的。

尽管这个慢慢有点快,可他的确是意识到她的不同才开始怀疑、调查然后喜欢的。

他点点头,“很好,词是不是得改改?传出去不好吧。”

他虽然只管军务不管思想政治方面,不过他有很强的政治敏锐感觉。

刘政委:“没事,这个首都都唱呢。”

政委通过,谢启明就不管了,毕竟部队和外面机关是不一样的。只要上头不斗,部队里面是没有所谓批这个批那个那一说的。相对来说,部队更加单纯固定,要求绝对服从,是不会出现下面动辄贴大Z报造反领导者的。

刘政委:“小林,一会儿让隋平安陪你去宣传队和大家认识一下,顺便看看有没有会的乐器,挑一个以后练练。”

他们驻地的联欢会就是一个放松和热闹,水平高低并不影响受欢迎的程度,只要文艺骨干们往台上一站,那就是一种振奋和鼓舞。

谢启明:“还是我送吧。”

林溪:“你有事就去忙,我没事的。”

谢启明:“我有事,去宣传队看看他们的节目安排。”

从来不关心文艺汇演的谢团长带着媳妇儿兴致勃勃地去了宣传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