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听着身后乱成一团, 林德金急切地呼喊,林萍哭着喊妈,林润不知所措还在喊大姐, 林溪挑了挑眉,挽着谢启明头也不回地走了。

如果是她自己, 她根本不会带着谢启明回来撑腰找场子, 她会自己回来弄得他们鸡飞狗跳不得安生。

她这样做是为了圆一个心愿, 原主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在后妈和妹妹面前赢一次,能够痛痛快快地发泄一次,这从小到大成为了她的一个心病。

她自己成绩不行, 完不成这个心愿, 所以她就想嫁个厉害的男人。

她就想让谢启明带她回娘家, 让林德金和后妈、妹妹看看,自己没有他们也可以嫁个好人家, 而且绝对比林萍嫁得更好!

可惜她对谢启明用错了方法,缺乏正确的沟通, 反而将他推得更远。

现在她回娘家这么“狐假虎威”一次, 把林德金和宋桂芹气得要吐血, 把林萍也比下去, 她莫名觉得心里某个地方一下子安定了。

说不上来具体的感觉, 反正就是舒坦了。

就好似从前压抑了很久的郁气, 已经被一次次打压和羞辱夯实成了阴冷而坚硬的地面的郁气,一下子消散了。

其实还是很容易满足的嘛。

离开林家以后, 站在昏暗的路口,林溪跟谢启明道歉,“对不起啊,利用了你。”

谢启明不禁失笑, 他没有空手去摸她的头,便用胳膊夹紧她挽在自己臂弯里的手,“你在和我生分?我可不喜欢这种界限和距离。”

夫妻一体,他自然应该为她遮风挡雨,为她提供需要的支持。

他约莫有点明白,她之前说的界限和距离,就是各人的事儿各人解决,对方不能随意插手?

她没有和自己商量会“利用”他到什么程度,所以才跟他道歉?

这是尊重他?

谢启明觉得这真是很新奇的体会。

林溪挽着他的手臂,轻笑一声,“可这是夫妻之前的尊重呀。”

她爸妈之间都是有商有量的,比如爸爸要用妈妈的什么东西,也都会说一声,妈妈要爸爸帮忙查什么资料也会送个小礼物表示感谢。

虽然别人看着说他俩相敬如宾,有些太客气,可他们也从来不会因为鸡毛蒜皮的事情,无缘无故跟对方发火,总是能及时沟通自己的情绪。

林溪从小受爸妈的影响,很自然地就会想她和谢启明也这样。

只是谢启明体谅她还小,而且有这样奇异的附身经历,对她太过纵容和怜爱,导致她会跟在爸妈面前一样撒娇和小作,就是太随意放纵,有时候会忘记自己悄悄立下的规矩。

谢启明:“走吧,去看看你老师。”

林溪:“他成分高,会不会影响你?”

谢启明笑起来,“想影响我可不容易。我没告诉过你,我以前专门看押过□□的,谁也没有影响了我,我还是我自己。”

林溪仰头看他,路灯光线昏暗,却丝毫不影响他的英俊和自信。

这个男人可真帅啊!

她感觉自己开始爱上他了。

不过是去看望妻子一个成分略高的老师,谢启明自然不会在乎,就他自己的老师也有被下放或者怎么样的,他也从来没有疏远更没有划清界限,只要有机会也会去探望,关心一下生活。

毕竟因为成分下放或者写检查,那只是出身问题,并不是人品或者犯罪问题。

就连政府也没有停止他们的工作,更没有将他们关押,只是让他们定期写检讨而已,很多已经被平反,其他的谢启明相信或早或晚也会被平反的。

只要不是特务,只要不是有切实的犯罪行为,仅仅是出身问题,他相信都会被平反。

所以他自然不会因为这个就不陪着林溪去探望她的老师。

吴老师和生病的妻子住在一个破败的大杂院里,孩子早就划清界限去下乡了。

大杂院里家家户户一个巴掌大的小房间,跟鸟笼子一样。

因为里面又穷又破,所以外面的院门是从来不关的。

林溪和谢启明一踏入院子,就听见里面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她揪着院子里一个小孩子给他一块水果糖打听到吴老师家的具体位置,便和谢启明走过去。

看过吴老师夫妻俩以后,林溪和谢启明就回到招待所。

她惦记着谢启明没吃晚饭,就让他赶紧吃几块点心。

谢启明看她,“你饿吗?我们可以去招待所看门大爷那里借炉子煮面疙瘩。”

听说可以煮面,林溪虽然不饿却也想让谢启明吃饱,他饭量那么大要是饿一晚上她会心疼的。

谢启明去跟大爷说了一下,给他钱和粮票,然后借了炉子还有面粉。

他做了一小锅面疙瘩,里面滴上几滴香油,磕进去两个鸡蛋,再倒点酱油进去,居然也香喷喷的。

林溪看他做饭那么熟练,真是佩服得不行。

他怎么能这么帅,还这么能干呢?

不愧是我的男人!

谢启明感觉到她专注的眼神,扭头看了一眼,对上她又爱慕又骄傲的眼神,他整颗心也软软的。

他用勺子舀了一点疙瘩汤给她尝味儿,“试试如何?”

林溪咂摸了一下,“原本我不饿,这会儿一尝居然真的想吃。”

在林家吃那顿饭,虽然有菜有肉,可她吃得是解气并不是饭菜,所以她除了饱腹没有吃食物的满足感。

现在看着谢启明亲手做的疙瘩汤,她突然很想吃,感觉吃饭是一件让人愉悦的事情。

尤其和他一起吃。

谢启明看她眼睛亮亮的,便拿饭盒要给她盛。

林溪赶紧阻止他,“咱俩用一个饭盒就行啦。”

谢启明惊讶地看她,跟他用一个?她现在这么不讲究了?

林溪脸颊一热,赶紧解释道:“我吃得不多,用一个就不用多刷了嘛。”

谢启明点点头,“那可多谢你帮我省事呢。”

于是两人用一个饭盒,头对头吃疙瘩汤。

谢启明舀到鸡蛋直接喂给她,林溪也很自然地吃了,再也不说什么夫妻要保持距离,各人吃各人的那种话了。

谢启明很满意。

吃完以后,谢启明刷饭盒和锅,然后还给门卫大爷。

等他回来,就见林溪正在房间里一边转圈一边揉肚子呢。

他上前抱住她,大手覆盖上去替她揉,“这样有助于消化?”

林溪:“对!你也揉揉。”

谢启明:“我要揉揉我一会儿又饿了怎么办?吃你么?”

林溪:“……”老流氓!

她不让谢启明给揉了,他不老实,揉着揉着就开始动手动脚,还说反正都是运动不如换个方式。

她才不上当!

“吴老师的成分很高吗?”林溪对这个还是有些搞不清楚。

谢启明:“比起大地主、大资本家、买办资本家这些不算什么。他家其实是小手工业者,之所以被定为资本家是被人打击报复而已。政策在那里,但是执行政策的是人,总有各种情况在里面。”

林溪噘嘴,有些人怎么那么坏!

谢启明看着她,“那是因为你没见过坏人。”

林溪瞪他,“我怎么没见过,我眼前不是就有一个吗?”

整天哄骗她,说不会让她受累的,结果她每一次都累得要死。

谢启明看出她眼里的娇嗔和小不满,刮了刮她的鼻子,“今晚保证让你早点睡,说话算话。”

林溪:“那我现在就睡了。”

最后谢启明生怕她积食儿,很贴心地带着她运动了一回。

总之比以前睡得着,就不算食言。

第二日去分军区之前,谢启明先去革委会找到他的一个熟人,让他帮忙给负责核定成分的办公室说一声,请他们仔细审核一下吴老师的问题,如果有什么差错也好及时纠正,免得让无辜的人受罪。

评定成分是一个很主观的事情,略歪一歪那就差别很大,不少人就以此来打击报复。

而被评定了高成分的,除非有过硬的关系,一般人也不会沾惹去帮他们调查,最后就是自认倒霉。

这种事只要有一个说话有用的人帮个忙,就能重新检查,公正一些,那像吴老师这种就可以予以纠正。

昨天他陪着林溪去吴老师家,吴老师的情况不是很好,因为成分问题,他的工资时常被扣一部分,很多该有的待遇也没有,妻子的病都得不到及时的治疗。

如果他的成分得到纠正,那他那些不好的待遇就会被改变,能够去一个正常的环境工作生活,他妻子的病也可以予以治疗。

翌日傍晚,谢启明和林溪吃过晚饭便去火车站坐车。

与此同时,机械厂家属院那里聚集了一大堆看热闹的。

张婶儿是第一个得到消息的,她嘴巴一喊,周围的人都知道了。

“你们没听说吗?市革委会亲自派人来核查吴老师的成分,说他的成分被错判了,本来是个小手工业者被判成了小资本家。我打早就说这是那个老张故意打击人家。当初吴老师和老张一起竞选学校主任,吴老师比他票多,他怀恨在心呢。”

“啧啧,这人心真是坏呀。那个老张当了主任以后,可没少祸害人家吴老师,整天开会斗来斗去的,还让人家这样检讨那样承认错误的。”

“那会儿给人家吴老师剃头,还故意把头上给人家留下一道疤呢。”

市革委会下来核查,区革委会不敢怠慢赶紧跟着一起行动,不用三个小时就把吴老师真正的家庭成分给纠正过来。

纠正了家庭成分以后,之前没收的小房子要归还,还有被抢走的一些东西也要归还,另外还有工作也会恢复正常,工资待遇等照常,还要把之前缺失的工资予以补偿等等。

左邻右舍们都羡慕地恭喜他,纷纷说老吴苦尽甘来,老天开眼,终于熬出去了。

别人都激动,他老婆也高兴得呜呜哭,吴克己却有些茫然。

难道姓张的会放过自己?让人给自己平反?

不可能!

那就是……林溪和她那个爱人做的?

那天林溪和她那个又高又俊的爱人来看他,给提了好多礼物,感谢他当年的照顾。

吴克己自己想想,自己当年也没照顾过人家什么啊,无非就是正常讲课、批作业,没有因为林溪写字难看之类的批评她,再想想好像有同学欺负她叫她乡巴佬的时候,他还批评了带头的男同学。

另外有什么吗?给她买过两个包子,别的似乎也没什么。

可林溪走了以后,他老婆从被褥底下摸出十块钱和五十斤粮票。

吴克己都不敢要这钱和粮票,还想到时候写信寄到北大去还给林溪呢,结果第二天下午市革委会就上门给他纠正成分关系了。

他感觉做梦一样,自己何德何能,让人家林溪这样感激帮助?

他要搬走的时候,除了随身的被褥衣物以及书籍日记和吃饭的家什儿,其他的就全都留在那破屋子里,就送给邻居们了。

他跟着工作人员出门要搬去自己原本的小院,那个小院是他爹磨一辈子豆腐攒下的。

路上他遇见了林德金,便上前给林德金鞠了个躬,“老林,多谢!”

林德金养了个好闺女,让闺女知恩图报,自己才能今日受益。

林德金原本还纳闷这是怎么回事呢。

那个磋磨吴老师的张主任和林德金是朋友,和宋桂芹的哥哥是干兄弟,他可没少听老张说要怎么怎么让吴克己不能翻身的话。

怎么的林溪和谢启明去看了一趟,这臭老九就翻身了?

林德金真是感觉生生吞了一个秤砣似的,坠得他心口窝又疼又肿。

这个死闺女,真是要气死他了!

她男人有这么大的本事,不知道帮衬一下娘家弟弟?给兄弟弄部队里去当兵不比什么都强?

他能花钱给女儿考工、上工农兵大学,却没有办法给儿子弄部队里去。

因为现在部队是香饽饽,组织养着,吃喝穿都不愁,要下乡的年轻人都想去。

因为想去的人多了,超出了需要的名额,自然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兵役部也会金把关呢。

谁要是收钱招了体能不合格、脾性娇气的,那都是要跟着吃瓜落的。

林德金越想越来气,前天死丫头回来的时候,把宋桂芹气得昏倒了。他赶紧把宋桂芹送去医院,查了一下竟然血压高,让她注意情绪不要太激动,不要大起大落,否则年纪大了以后中风的危险。

想起这个林德金就气得火冒三丈,真是一辈子的修养和好脾气都被死丫头给破坏了。

他从乡下考进中专,然后再进机械厂当工人,这是他一辈子吹不完的传奇。

现在全被林溪一夜间给摧毁了,让他丧气得不行。

这会儿直接蔫头耷脑,以往的自信和骄傲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现在出门碰到人,他都以为人家对他指指点点,指责他有了后妈就有后爸,跟后妈一起对亲女儿刻薄,然后讥讽他得罪了女儿结果女婿回来他一点好处捞不着,女婿宁愿帮吴克己也不帮他这个正儿八经的岳父。

他感觉人人都在对他幸灾乐祸!

他向来觉得没有对不起林溪,可林溪却这样对他,他恨得一跺脚,心里骂道:当初就不该生她!

林溪却想都没想起他。

这会儿她正坐在火车上听宋哲讲那些吃过或者没吃过的美食呢。

宋哲正说到他和韩烨一起在乡下野地里烧花生的事儿,结果他把嘴巴烫破,烂了半个月才长好呢。

几个和宋哲认识的学生也坐在周围,他们凑一起就辩论吵架,甚至大打出手,在火车上好歹克制一下。

这会儿他们听见宋哲说烧花生,又开始杠,非说他追求资产阶级好享乐的那一套,不配去大学,要被无产阶级专政改造再教育才行。

宋哲翻了个白眼,他都躲着他们跟着谢启明和林溪蹭同行,他们还想怎么样?

一个同学看他翻白眼,立刻怒了,指着他,“宋哲,你要当缩头乌龟吗?躲着不敢应战!”

宋哲:“我就想吃饱肚子,吃得好点,我怎么你们啦?我吃你了吗?”

“你吃自己的也不行,你好享受就是追求资产阶级那一套,那是腐烂败坏的,会腐蚀我们的社会主义红太阳!”

这一下林溪都忍不住翻白眼了,要说好享受、吃好的,在座的都是渣,她才是王者好吧。

要说追求吃好点,享受好点就是坏的,那可有意思了,你们这些垃圾为什么要去上大学,在乡下挑粪就好了嘛?

装什么呢?

喊口号谁不会啊?

林溪的白眼翻得比宋哲的优雅,却更加明显,直接翻到了斜对面那个斗鸡的眼睛里,噎得他眼珠子都瞪大了。

他霍然而起,怒视着林溪。

林溪旁边的谢启明原本靠在座位靠背上闭门养神,听林溪和宋哲说吃这个吃那个的话题,这会儿缓缓睁开眼,瞥了那个斗鸡一眼。

这一眼,淡淡的没有什么情绪,却让斗鸡浑然一个激灵,就好似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

他颓然坐下,之后哑巴一样不吭声了。

周围其他的乘客纷纷松了口气,都暗暗感激谢启明,幸亏有他在,否则这几个嘴上没毛冲动又毛糙的学生,还不知道要怎么闹腾呢。

就上车这一会儿,唾沫星子喷了能有两斤,简直膈应人。

宋哲看他们变成哑巴,他乐了,继续兴高采烈地跟林溪讨论吃的。

“你吃过冰砖没?”

林溪摇头。

“那小碗冰激凌呢?”

林溪想了想,冰砖她没吃过,但是小碗冰激凌,就现代常吃的那种算不算?她点点头。

宋哲顿时羡慕得不行,舔舔嘴唇,“你可真幸福。”

他也只是听韩烨说过,自己可没吃过,一心向往呢。

他就问林溪那冰激凌什么味儿,林溪就随口说了几个很普通的,奶油的、巧克力的。

“奶油和巧克力你都吃过!”宋哲羡慕得不行不行的,看谢启明的眼神都带上了崇拜,这男人真好,也太惯媳妇儿了。

大哥,你还缺媳妇儿不?

谢启明被他那火辣辣的眼神看得跟被针扎了一样,便瞥了他一眼,警告他老实点。

宋哲又开始问林溪还吃过什么好吃的。

他发现林溪是真人不露相啊,吃过那么多好吃的,简直不可思议。

林溪被他这么一提醒,发现自己真的吃过好多好多数不清的好东西啊。

宋哲说的鱼皮花生、酸梅粉,她居然也吃过,当然会更高级一些。

酒心巧克力、棉花糖夹心、夹心饼干等等,都让宋哲馋得流口水。

他叹息:“我为什么卖棉花,因为有钱能跟老乡儿换好吃的。他们自己做的麦芽糖,一咬能把牙真的糊住,可那也真好吃啊!”

林溪悄悄从口袋里摸出几块糖来,推给他一块,自己吃一块,往谢启明嘴里塞一块。

林溪给谢启明往嘴里塞糖的时候,周围凡是有眼睛的人全都瞪过来。

这个又高又俊又冷又傲还不爱说话的男人,他会吃糖?

他不是喝风的吗?

谢启明也是一怔,随即耳朵尖有点热热的,他侧了侧首,若无其事地把林溪指尖的橘子糖瓣儿给含在嘴里压在舌尖底下,顿时透心儿的甜。

宋哲:我也想有个给我吃糖的媳妇儿。

晚上的时候,谢启明怕林溪太累撑不住,一直想给她补卧铺票,可惜一直没有空位。

结果他又一次去的时候,碰见了宋车长。

说了两句话,宋车长主动让林溪去列车员的小房间去躺着睡觉。

这时候列车员也不是每个车厢都有的,但是每个车厢都有小休息间。

谢启明道了谢,然后把林溪送到那个小休息间儿去睡觉。

林溪:“我睡一觉就去换你啊。”

谢启明:“不用,你睡到明天天亮就行。”

等林溪躺下,他把自己的外衣脱给她盖着,又等了一会儿,看她睡着了就关上门回去。

火车晃晃悠悠,咣咣当当的,可林溪居然睡得很香。

她发现没有了手机和平板,她的睡眠质量好得不行。

她原本还想半夜换谢启明呢,结果一觉睡到天亮。

她回去找谢启明,发现自己位子上坐着一个女青年和宋哲,谢启明却坐在了宋哲原来的位置上。

恰好那女青年去厕所,林溪就让宋哲坐进去,她坐外面和谢启明面对面。

谢启明睁眼看看她,“睡得好吗?”

林溪没说话,点点头示意他继续睡,大家都睡觉呢,这会儿醒了也没事儿干。

过了一会儿那女青年回来,对林溪道:“麻烦你让一让。”

林溪:“这是我的位子。”

女青年皱眉,脸色有些不大好,提高了一点声音,“我昨晚上一直坐这里的。”

林溪:“你有票?”

女青年抿了抿唇,“反正我一直坐这里的,不信你问这个解放军大哥。”

林溪看白痴一样看了她一眼,“他是我爱人,座位是我让出来的,你占了一晚上便宜我没管你要钱你就别得寸进尺了啊。”

女青年脸色一白随即胀得通红,她气呼呼地转身走了,座位不就是给人坐的么,她不坐还不许别人坐不成?真是地主资本家做派!

林溪看对面谢启明跟没听见一样还在睡呢,也没叫他,却直接给宋哲一巴掌,“你怎么回事?”

宋哲其实醒了,但是装睡呢,这会儿被林溪拍了一巴掌,他挠挠头嘿嘿笑起来,“我这不是替谢团长保持了清白么?”

昨晚上谢启明跟林溪走了以后,这个女的就过来一屁股坐下。

等谢启明回来,她就说自己站了一路好累,能不能让她坐会儿。

谢启明没说话,直接让宋哲坐过去和她一面,他自己坐另一边了。

谢启明坐下就闭目养神,女青年却一个劲地跟他俩套近乎说话,谢启明不接茬,宋哲只能应付几句。

后来好不容易时间晚了,他赶紧睡觉,免得那女的一直用那种奇怪的语调和他说话。

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意思,就是和天生娇气的女孩子不一样,她是捏着嗓子的感觉,让人很难受。

宋哲几次都忍不住想伸手把她的脖子给捋捋,让她正经点说话。

可下熬到天亮了!

夏天的火车车厢里,味道非常奇特,林溪半点胃口都没,她吃了两个苹果就扛到下车的时间。

首都火车站在东南边,而他们要去的北大则在西北还要过去,需要穿越整个京城。

好在谢启明要去学习深造的地方也不在城里,而是城郊公主坟那一带,一个军区大院,海陆空三军共同成立的军官培训学校。跟林溪他们的校园一比,那就是正儿八经的乡下。

因为还没到正式报到那天,所以车站也没有学校人员来接,谢启明就直接送林溪过去。

他在火车上已经跟首都当地人打听过公共汽车的线路图,出了火车站,他们直接背上行李去坐公共汽车。

宋哲很自然地就跟上他们,而另外一些学生听说北大清华在一起挨着,看谢启明知道线路和怎么坐车,他们也呼啦围上来求一起同行。

林溪看得乐不可支,感觉谢启明就是一个旅游团的冷面导游,顾自在前面走,游客们在后面嘻嘻哈哈,东张西望。

她正偷笑呢,谢启明回头看她,“笑什么呢,跟紧了。”

怕她步子小跟不住,他犹豫了一下,到底是回来一把牵住她的手,将她领在身边才踏实放心,免得偌大首都她在跟丢了。

林溪看他之前还一本正经目不斜视呢,这会儿牵着她的手,耳朵尖都红了一圈。

看来他也没有表面那么镇定嘛!

她用肩膀碰了碰他,脑袋凑到他肩膀处,小声调戏他:“那什么,咱们俩能住一起吗?”

谢启明的耳朵就彻底红了,他侧首看了她一眼,用很平淡很轻缓的语气道:“你这么强烈要求,我自会想法满足你的。”

林溪:“……”

搞得好像她多离不开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