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第119章

“都在聊天呢?”

推开漩涡咖啡厅的大门, 最深处的卡座里同事们团团围着阿敦揶揄,界限分明的另一边眼镜子独坐翻看杂志。

晶子听到声音头也不回敲敲桌面:“你要点些什么?这几天频繁往法院跑辛苦哦~”

“啊……真是不得了。冰薄荷柠檬水,加两勺蜂蜜。”谷崎兄妹挤了挤, 让出个位置给我坐下,无论如何也卖不出去委托的阿敦苦笑着说起另一件事:“话说前几天我在路上看到了组合的残党, 视线一接触她就跑了, 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她”?

我接过招待小姐姐送上的柠檬水迟疑片刻:“是那个名叫露西的红头发女孩子?”

“嗯!”阿敦挠挠脸颊有些别扭:“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惹到她了, 横竖看我不顺眼,张口最多三句就得挨骂。”

“……”我放下玻璃杯,上上下下认真把这孩子看了一遍:“阿敦,你有没有想过会是其他方面的问题?比如说……”

“比如说?”白发少年一脸茫然, 各种站着坐着趴着的同事们纷纷竖起耳朵, 吐到嘴边的话硬生生被我拐了个弯:“比如说你忘记自己做了什么让人生气的事。”

单以脸论,阿敦绝对不但难看。又因为常年在孤儿院被虐待,周身总有股怯生生的奶味。加上他本性温和善良,又非常善于读空气, 很容易就能博得各年龄段女性的好感。

——就这一点而言, 他不愧是太宰治亲自带出来的徒弟。

“嗛!”

没能听到小朋友被逗红脸的精彩段子,进入倦怠期的同事们各自转回去各忙各的找乐子。

只有阿敦还在努力转动大脑冥思苦想:“有吗?我有做什么惹她生气的事?”

“那就得你自己去想了, 别人怎么知道。”一口气喝光柠檬水, 我站起来向前走到眼镜子对面坐下:“去问过了,异能特务科给几个时间段吧, 我们配合就行。”

数道窥探的目光从各个角度传来, 眼镜子淡定合起杂志微笑:“好的, 届时恭候诸位。还有……”他竖起漫画杂志挥了挥:“画得很可爱,但是如果c不是你的话麻烦请安排我孤独终老。”

“……”

混蛋!到底是谁把杂志社寄来的样刊给带到咖啡店里还随处乱扔的啊!

画了前夫的条漫本子又被人抓到现行,即便内心深处尴尬得脚趾抠地, 脸上却还要表现出一派沉稳淡定之色:“那你就孤独终老吧。”

他放下杂志笑了几声,看到窗外黑色轿车的影子就整理衣服站起来:“我先回去,拜托把我从你的黑名单里放出来,不然下次又要带着电脑更换办公地点。比如说这家咖啡厅?”

平均每周都要被拉黑三四次的坂口眼镜子冲我的同事们颔首致意,走到收银台结账走人。

等异能特务科的轿车开走咖啡厅中才恢复之前的热闹,头一个有话说的当然是太宰治:“那个古美门律师到底行不行,为什么安吾身上还有零花钱跑出来喝酒喝咖啡?吹雪酱快点查查账户看他究竟有没有履行法院的判处决定!”

“需要我再给你讲一遍法律基础吗?”我接过招待小姐姐端来的账单看了一眼,她笑着解释:“刚才那位坂口先生将各位的账单一并结清了哦,包括太宰先生。”

公务员工资本来就高,尤其某人最近又升职了,几杯饮料完全不是负担。倒是每每都被太宰气得跳脚还能坚持给他买单,一时之间我都有点搞不清楚眼镜子跑这一趟究竟是为了谁。

——总觉得自己有点多余是怎么回事?

于是那本漫画杂志被我拿起来放在掌心敲敲:“太宰,如果我从这本杂志上能提取到你的指纹,哪怕只是相似,你懂?”

说笑间咖啡厅的大门再次被人拉开,抱着外卖箱的红发少女走进来:“欸——!”

正被晶子调侃的阿敦:“啊——!”

以及放学背著书包走进来的镜花:“嗯?”

瞬间成年人们齐齐变成表情包——“ ╮(╯▽╰)╭”

哦吼。

露西愣在原地看着被成熟大姐姐“欺负”到面红耳赤的阿敦,下一秒满脸张红,恨恨将手里的外卖箱扔向他自己夺门而出:“讨厌!”

无缘无故被砸了的阿敦不知所措,被平静路过的镜花鄙视:“好蠢。”

阿敦:“啊?”

最后还是咖啡店老板出声提点:“快点追上去问她呀!”

“哦哦!”少年匆忙鞠躬向前辈们告辞,拉开玻璃门追了上去。

镜花走过通道坐在我身边,小心翼翼取出一张纸递到我面前:“吹雪姐。”

“哦哦哦!是成绩单!”我高高兴兴接过来一看,偏差值就没有低于75分的。

尤其文科,任课教师在成绩单上留了长串溢美之词,鼓励家长务必要好好培养。

“哇——!”探头过来围观的同事们纷纷惊呼,晶子点着太阳穴微笑:“这个成绩保持下去几年后完全可以和吹雪你读同一所大学了。”

“是啊是啊,小镜花好厉害,嘿嘿嘿嘿嘿。”忍不住抱着她摇来摇去,小姑娘乖的像个玩偶一样随着我的动作左右摇晃。

就像亲手培育出了一株花朵,看着她茁壮成长含苞待放,成就感与满足感无法用语言描述。

“明早买些好食材吃顿好的,镜花你想吃什么?除了作为固定项目的汤豆腐。”

笑容就没有从脸上淡去,我兴致勃勃抽出纸笔写写画画:“要感谢大家的帮助啊,比如说帮忙补习数学的国木田先生啦,经常分享零食的乱步先生啦,争取到监护权的福泽社长啦,定期检查身体确保健康的与谢野医生啦……”

每一位被提到的同事都笑着与荣有焉,太宰甚至当场摸出手机和小手绢一边抹着鳄鱼眼泪一边打电话向森先生炫耀他“养”的女儿是个能考上东京大学的天才还又乖又软又贴心又可爱。

——语气之贱我要是森鸥外我都能顺着电线爬过来打死他。

热闹之后下班的同事们结伴回宿舍,一起沿着路边行走,夕阳洒下金色余晖,就连远处的海面也被染上一层浅金。镜花走在我身边有一句没一句说起学校里发生的趣事,怀里抱着圆滚滚的橘白猫咪,脸上尽是这个年龄应有的轻松。

第二天我久违的早早去了趟早市,提着满手食材打车回来,调了班留在宿舍认真切分烹饪。等到晚上宿舍前草地上再次支起简易桌子,漩涡咖啡店老板友情赞助的蛋糕旁围了一圈精心点缀过的家常餐点。

“为咱们侦探社的小镜花干杯!”

玻璃杯高举过头撞在一起,声音清脆,小姑娘抱着汽水脸颊红红:“谢谢。”

暑假随着越来越热的天气到来,冰激凌、冷饮、短裙、眼前的漫画和手里的游戏……那些对于镜花来说都是下班后的娱乐活动,一周就写完暑假作业的她全天跟着我在办公室里工作。

毕竟名义上她是由“武装侦探社”全权监护,本身也算是唯二的临时工之一,利用暑假时间投入工作无可厚非。

“麻烦你和阿敦一起去将这些报告送到内务省异能特务科。”国木田先生将文件袋交给两个小朋友,镜花路过时我又塞了张一万元给她:“送完报告可以在外面玩一会儿,记得要在天黑前回来。”

“是!”接过狸猫小钱包,小姑娘带着浅笑挥手告别出门跑腿。收回视线国木田先生才将另一份资料递过来:“你看一下,又是个调查议员贪腐内幕交易的案子。”

最近陷入职业倦怠的同事们集体开启摸鱼模式,还能继续工作的就只有我、贤治、阿敦……以及国木田先生。像这种需要调查员心思细腻的委托主要由我们两个成年人分摊,其他能拖则拖。

“好,我看完后会定好时间着手取证。”接过卷宗瞄了眼标题,我随便翻了一页重新合拢向国木田独步提问:“委托方是?”

“内务省金融厅。”他推起眼镜叹息:“有些难度,你打算怎么做?”

“说老实话,我想放弃。”将资料摆整齐,摸着散发着油墨味的白纸,我也叹了口气:“继续查下去这些人既不会反省自身错误也不敢怨恨金融厅,只会将报复的矛头指向侦探社。我并不是害怕报复,怎么说呢……更担心这些缩起头躲在阴影里的毒蛇制造出潜在威胁,往往正是这些小小的怨恨会在关键时刻带来大麻烦。”

“如果真要放弃你就不会在我面前提起这件事。”他拿起资料打算走开,我敲敲桌子:“你拿走我的委托做什么?”

“如果会招致报复,就让那些鬼蜮小人冲着我来。”国木田先生头也不回的翻开文件打算做记录,被我起身赶上夺了回来:“都说是我接手的委托,就算被报复大不了我还能回家去继续卖画为生,有什么了不起的。”

“明天下午我就过去一趟,镜花和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