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有能轻松拆除炸1弹的异能力就好了啊……”
换了辆交通工具的我忍不住去找谷崎润一郎抱怨, 抓紧时间休息的少年气息奄奄看了我一眼:“那得是提前预见未来的人才能做到吧,想想就觉得可怕。”
“是啊,提前看见自己的死状。”
我们在某靠近海边的度假别墅区大门外下车, 十五分钟后虎化的阿敦载着贤治赶来汇合。从没有这么长时间支撑【细雪】的润一郎满头细汗将我们一路送到某栋前后都十分宽阔的别墅外。
“怎么办……再继续下去润一郎就要坚持不住了,没有【细雪】我们又会被立刻发现……”
透过窗户能看到别墅里已经布置好“行刑台”, 受害者被捆得结结实实躺在等待启动的电锯下, 按钮旁守着遮住面目的绑架者。可以想象只要有任何异动他都会毫不犹豫接通电源, 受害者惨死的画面将通过网络传递到无数人面前。
确认人是真的,我抬头看了眼天空中宛如堡垒的团团云层。
距离约定的一个小时很快就要到了,拆除□□的速度只可能更快不可能更慢,无论如何, 要救人就只能趁眼下这个短暂的机会。
阿敦负责警戒, 盯了一会儿扭回头:“吹雪姐!都什么时候了您怎么看起小说?我们打电话通知警察快点过来吧!”
“您怎么还记起笔记来了?”
三个男孩子怔怔看着我用一支便利店抵充找零的铅笔在“小说”上写写画画,末了“啪”的一声合上书本:“阿敦,你知道最近的警车赶过来需要多长时间吗?从入口处突进到别墅大门外又需要多长时间?”
“和这些比起来,人摁下按钮的速度……孰快孰慢?”
天色逐渐暗淡, 乌云越叠越厚, 雷电藏在云层中若隐若现。夏季的海边,强对流天气并不罕见。只需要小小的改动, 一系列连锁便能引发足以遮蔽视线的自然条件。
“先都闭上眼睛。等下听我的命令。阿敦虎化破窗而入, 贤治保护。首选解救人质,其次抓捕犯人, 尽量要活的。”
酝酿片刻后“书”中所描述的“足以使人失去视力”的雷暴在天空中炸响, “动手”与打破窗户的声音都隐没在惊天动地的天雷之中。
收起【细雪】的润一郎紧张守在我身边, 十五分钟后房间里的战斗结束。贤治将所有绑架者都捆成了粽子,阿敦抱着人质躲过轰然砸下的电锯退出别墅。
“好了好了,打电话让人过来收拾善后, 准备下班!”
完美,加上后续去警视厅做笔录的时间,刚好能赶在十八点之前。
——此刻手机里传来国木田先生的消息,□□被成功拆除。
小山觉得这绝对是他从警以来最神奇的一天。
虽然他进入警视厅一共也没几天,但是这一天的经历绝对够回忆许久。先是上司蒲淇先生随手点了他去为一个漂亮到不合适出现在刑案现场的女士说明案件情况,紧接着稀里糊涂就被这位女士忽悠得开车送她去了距离目击地点不远的私人兔子动物园。
我究竟为什么会那样顺从的听她安排?果真开车在市内转了两个小时收到扯队消息时小山警官百思不得其解。
“你可以回来了,配合的不错。武装侦探社那边已经将人质平安救出送至警视厅,防爆小队拆除了爆破设备,没有人员伤亡,赶紧回来打报告。”
听着电话里上司的命令,他大脑空白了至少三秒才匆忙应答:“是!”
回到神奈川警视厅办公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位矢田小姐站着,从口袋里掏出根棒棒糖递给另一个身穿棕色斗篷似乎在闹脾气的眯眯眼青年。
“矢田小姐!”他上前喊了一声,对方笑着看过来,目光安静温柔。
浑身上下都软绵绵的,想坐在她身边,不用做什么事,也不必说话,只是羡慕那种发自内心的从容平静。
“小山警官,您回来了?”她的笑容醉人,看得他微醺,满脑子浆糊又往前走了一步:“矢田小姐,请问您结婚了吗?如果没有我愿意以结婚为前提追求您!”
“这个人在胡说什么啊!排队也排不到你好么!”
眯眯眼青年手舞足蹈跳起来,瞪着眼睛就像幼儿园小男生瞪着跑来抢玩具的“坏蛋”,拐回头又向她大发脾气:“第二次!第二次了!这么有趣的案子竟然不告诉我,自己去玩得高高兴兴,还有主动送上门的追求者,小吹雪你太过分了!我要和你绝交!十分钟!”
不论是“绝交”的“可怕”威胁,还是“十分钟”这个让人啼笑皆非的时间限制,都让人吐槽无力。
不等小山努力挽救刚刚萌芽的爱情,蒲淇警长从走廊另一头出来:“乱步先生!”
“哼!”眯眯眼青年浑身上下连头发丝上都散发着“不爽”的味道,被一直耐心听他抱怨的女子哄劝:“是乱步先生先去找朋友玩耍了呀,电话打到办公室是就只有我和润一郎在,不尽快出动受害者可等不了太久。乱步先生是最会体谅人的啦,体谅体谅警察先生们吧?我知道错啦,下次一定第一时间联系乱步先生好不好?”
完完全全是哄小孩子的语气,然而那个国宝级的名侦探就信了!他相信了!
“那就勉强绝交三分钟好了,三分钟后你再和我说话。”
“好的,那我去给您买一瓶饮料吧?要不要?”
“……要!要橘子味。”
棒棒糖被撕开包装纸塞进嘴里,黑发青年这才将注意力转到蒲淇警长身上:“蒲淇先生,把口供给我看看。”
“是!您请!”
有这位名侦探出手后续,想必这个暴力组织今天就走到尽头了。
三分钟后矢田吹雪果然拿着一袋子冰冻罐装饮料走回来,取出江户川乱步特别要求的“橘子味”拉开拉环交给他:“有些凉,慢点喝。剩下的我拿进去给其他人分。”
“我和你一起去,顺便看看口供。”他拿着饮料叼着棒棒糖跟在她身后,就像小孩子跟在同伴身后走向幼儿园教室那样。
被留在最后无人问津的小山警官:“……”
这是被人无声拒绝了吗?!
审讯室。
被人捆得结结实实押入审讯室的绑架集团分散在不同房间内,只有这一间里的人最倒霉。
穿着沙色风衣的青年看上去吊儿郎当不务正业,一旦同事许诺“如果能快点结束晚上就吃蟹肉盖饭”,这家伙整个人气质为之一变。
鸢眸中高光熄灭,黑泥从人间圣杯里溢了出来。
但凡被送进这间审讯室的人无不精神崩溃大哭着出来,最绝的是进行“审讯”的人完全没有违反任何法律规定,没有使用暴力、劝诱、威胁、恐吓等等任何非法手段获取口供。
——如果使用犯人们大概会崩溃得更快。
几位警长轮流重点关照的组织头领自始至终无论如何也不肯交代究竟是谁替他们策划安排这场绑架,被“请”进这间抬头就见坐在审讯席上寡着张脸的太宰治,对方面无表情审视了十分钟后他就老实乖巧的问什么答什么,只求别再看见坐在对面的瘟神。
“他为什么一看见你就什么都说?”作为搭档的国木田独步一肚子问号,急等着下班想吃蟹肉盖饭的太宰治哼了一声:“因为他几年前给我打过工。”
“……”联想到他曾经的“工作”,国木田更加疑惑:“就你这个样子,真想不明白有什么可怕的。”
人生中除了四处欠债,制造麻烦,偷懒摸鱼外几乎毫无建树的男人,可怕在哪里?!
“嘛……也许只是因为他心虚嘛,就会特别胆小。”太宰治撅起嘴将水笔夹在鼻子底下扭来扭去,被看不下去的同事一掌差点拍到桌子底下。还在滔滔不绝录口供的人几乎用看外星人的眼神仰视国木田独步,目光中忌惮之色更加明显——怪不得他们会失败,连太宰治都只能挨揍不敢报复回去的机构,大概全横滨也无人能轻易撼动吧!
口供录到尾声,审讯室的大门被人敲开。一个头发半长不短刚好披在肩头的女人提着塑料袋送了两罐冰饮进来:“国木田先生,太宰,乱步先生说要看口供,还有,饮料。”
“啊~多谢啦吹雪酱!晚上的蟹肉不会跳票吧!”
太宰治像是看到兔子的狐狸那样精神起来,对方抬手将发丝抿到耳后露出笑容:“那要看您什么时候结束工作,如果市场没有材料的话……我也没有办法。”
冷冰冰的无机质视线扫过,正在供述的人背后一寒,加快语速恨不得一下子就把话都说完——不赶紧说完这辈子可能就再也没有说话的机会了呢。
倒是这个漂亮到过分的女人……能用得起这样的女人端茶倒水送饮料,太宰先生叛逃后入职的机构怕不是什么不可言说的神秘组织?
太宰治是不想知道他脑子里都在上演什么小剧场,知道了怕不是得笑昏过去。
——你们就是彻彻底底失败在这个“端茶倒水送饮料”的女人手上啊,甚至连失败了都还弄不清楚真正的对手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