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孩子？”
鹿念瞪着顾承彦, 本来就大的眼睛睁得圆溜溜的，一脸的震惊和不知所措。
“我……我和你的孩子？”
顾承彦专注地开车，闻言点点头：“嗯。”
他的表现实在太平常了, 以至于鹿念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良久, 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可……我们不是才结婚两年多吗？”
其中还有一年分居。
顾承彦再次点头, 将车缓缓停在红灯前，才说道：“嗯，孩子有一岁多了。”
哈？
为什么他可以这么平静？
鹿念瞪了他一会，又慢慢转过头, 看着前方的红灯倒计时怀疑人生。
她才十七岁啊！
怎么就有孩子了？还一岁多了！
顾承彦一直在默默观察着鹿念, 他其实已经预料到了她的一部分反应。
他比较担心的是, 她会在孩子的刺激下, 恢复记忆。
看着失忆后的她, 顾承彦有时候会想, 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 让她变成了后来那冷冷清清的模样？
但他不想也不敢去探究。
尤其在经历昨天的事情之后, 他更加清楚了一点——他不愿鹿念想起往事。
而此刻, 顾承彦感觉到了心里的忐忑。
他微微捏紧了方向盘。
这是在他过去的人生中, 很少体会到的情绪, 却在最近频频出现，让他有些许不适。
然后在他的注视下, 只见鹿念呆坐了一会, 忽然想到什么，提起放在旁边的包包, 从里面翻出了他之前送给她的——
水果软糖？
顾承彦怔了一下，不由问道：“你在做什么？”
“啊？我……我吃颗糖冷静一下！”
鹿念打开盖子，小心倒了两颗糖出来, 然后塞进嘴里嚼了起来。
顾承彦：“……”
看着她快速地嚼啊嚼，想只仓鼠似的，顾承彦抿了抿唇，忍着嘴角不断想要弯起的弧度，轻声问她：“现在冷静了吗？”
鹿念砸吧砸吧嘴，想了想说道：“再吃一颗。”
然后低头，又倒了一颗软糖出来。
顾承彦终于没忍住，微弯着唇道：“我看就是你自己想吃吧？”
鹿念却不认同。
“吃甜食本来就能缓解情绪啊。”她说着，盖上盖子，小心把糖盒放回了包里。
“孩子的事，让你这么紧张吗？”
后面有车在按喇叭，顾承彦转动钥匙，再次驱车行进。
“有点被吓到了……”
毕竟她自己都还是孩子呢……
终于缓过劲来的鹿念，再次不满地瞪他。
“你之前为什么不跟我说？”一想到两人竟然连孩子都有了，鹿念不由胀红了脸。
顾承彦想了想，尾音微扬：“让你享受一下最后的少女时光？”
鹿念一噎，然后撇撇嘴，小声嘟囔：“人家本来就是少女……”
顾承彦挑眉，“有两个孩子的少女？”
“没错，我永远都是……”
鹿念忽然没了声，她仔细回味了一下顾承彦刚刚说的话，意识到不对。
“等等？你刚刚说啥？两个孩子？”
顾承彦扫了她一眼，点点头：“龙凤胎。”
有了刚刚的思想准备，鹿念这次倒不至于被吓到了，但还是很震惊。
她和顾承彦……
竟然有一对龙凤胎宝宝！
“我……我可以看看他们吗？”鹿念忍不住问道。
顾承彦一顿。
“等到老宅，自然就看到了。”他说道。
鹿念却不依，“你的手机里没有照片吗？我想看宝宝刚出生时的样子。”
顾承彦专注开车，明显不想理她。
而鹿念却不由狐疑了起来，她危险地眯了眯眼睛，“不会是你手机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顾承彦心尖微动。
以前的鹿念，只要问过他，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她就不会再问第二次。
他曾觉得那样挺好。
顾承彦很清楚自己的性格，能带领顾氏走到如今这个地步，他已经习惯了说一不二。
但失忆后的鹿念，却很难缠。
她并不强势，很多时候都是软绵绵的，可她会撒娇，也会直接表达自己的不满，会用自己的方式让他妥协，让他……
拿她没有办法。
顾承彦觉得，他不能一直这么顺着她。
于是，他侧眸，淡淡瞟她一眼。
鹿念的气势顿时软了下来，她揪了揪手指，小声嘀咕：“不看就不看，我才不稀罕呢……”
然后她扭头看向窗外，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车里面安静下来。
顾承彦专心开着车，却渐渐有些受不了这样的氛围。
在又一个红灯前停下来的时候，他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摸出手机，用指纹解了锁，轻轻放在鹿念面前的车檐上。
鹿念眨了眨眼，侧头看向他。
顾承彦被她的眼神看得有些烦躁，他皱了皱眉，别开脸道：“要看就赶紧看。”
鹿念咧嘴一笑，眼睛弯弯的像两抹新月。
她没有立刻去拿手机，而是抱住顾承彦的胳膊，开心地倚在他肩膀上蹭。
“顾承彦，你对我真好。”
声音又软又甜，充满了依赖。
顾承彦缓缓吐出一口气，紧绷的脊背都放松下来，明显是受用的，嘴上却不留情。
“所以你看不看？”
“当然要看！”
鹿念连忙拿过他的手机，却发现又再次锁屏了，便在顾承彦的注视下，非常自然地拉起他的手，用指纹解了锁。
这时候鹿念才发现，顾承彦手机的主菜单背景，是一对婴儿的小手，分别穿着粉色和蓝色长袖毛绒衣服，一左一右靠在一起。
“好可爱！”
鹿念忍不住说道，然后问顾承彦，“是我们的宝宝吗？”
顾承彦点头。
“我也要用这张做屏保！”
鹿念赶紧翻开相册，只是出现在相册前排的照片，并不是宝宝们的，而是……
“你什么时候拍的我？”
鹿念愣了一下，翻开前面的十来张照片看。
有她在片场拍戏，有她在厨房忙活，甚至还有第一次吃饭那天，她在茶馆背台词，背着背着睡着了，趴在桌子上小憩的照片。
不得不说，顾先生的拍照技术还挺好的。
鹿念忍不住扭头，笑盈盈地望着顾承彦，嘻嘻说道：“所以你刚刚才不让我看手机，对吗？”
顾承彦别开脸，“你想多了。”
刚好这时红灯转绿，他踩下油门，驱车继续往机场方向赶，一副“我要专心开车，你不要再打扰我”的样子。
鹿念见好就收。
她继续翻他的手机相册，嘴边却一直带着浅浅的笑，脸蛋微微泛红，像抹了上好的胭脂。
她的照片有十来张，后面的就基本都是两个宝宝的了。
除了照片之外，还有视频。
鹿念发誓她从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宝宝，简直像小天使一样。
从刚刚出世被包在襁褓里，到会爬，到蹒跚学步……一张张照片，一个个视频都被保存得十分完整。
慢慢地，她的眼睛湿润了起来。
终于来到机场外面，顾承彦已经交代了喻助理过来把车开回去，短期内他也不会回容城了。
他解开安全带，一扭头，就看到鹿念看着照片，瘪着嘴眼圈红红的样子。
他不由一顿，下意识问道：“怎么了？”
他不问还好，这一问，鹿念的眼泪就像断线珠子一样，一颗颗往下掉。
这可把顾承彦吓到了。
他连忙倾身，双手捧起她的脸，指腹拭去她的眼泪，小心又疑惑地问：“怎么哭了？”
“宝宝好可爱……”
鹿念带着哭腔道，眼泪掉得更凶了，“可是我怎么把他们忘记了？”
“呜呜，他们会不会怪我啊？”
明明不记得所有关于两个宝宝的事情，但一想到这点，鹿念就觉得心很疼，像是丢失了特别重要的东西。
顾承彦心情有些复杂。
果然，即使失忆了，对孩子的感情也不会消失。
他只能取出手帕，帮她擦掉眼泪，然后将女子拥进了怀里。
“不会的。”他说道，“孩子们才十五个月大，还不怎么认人。”
鹿念吸了吸鼻子，但心里还是很难受。
她又想到一个问题，“糟了！我都没有给他们准备礼物……要不我们现在去买吧？”
顾承彦叹了口气，心中却阵阵发软，仿佛最柔软的角落被触动了。
“你就是最好的礼物。”
他认真道，“你周一还要去拍戏，难道你想把时间浪费在这里，而不是快一点见到他们，多陪伴他们一会吗？”
鹿念被说服了。
“你说得对，我要马上去见宝宝，不能让他们忘了我！”
她连忙擦干净眼泪，手脚麻利地跟着顾承彦下车，一起拖着行李进了机场。
然后她才知道，顾承彦包了专机，他们什么时候到，就什么时候起飞。
难怪他一直不紧不慢的，鹿念第一次被他的壕气震撼到。
不过着急见到孩子的心情，倒是冲淡了这种震惊，鹿念只想快点见到宝宝，又很担心，宝宝们会不会不认她了……
飞机缓缓冲向蓝天。
鹿念一直看着窗外，心情没法安定下来，只是她感觉才坐上飞机，座位还没坐热，飞机就开始降落了。
嗯？这才不到二十分钟啊？
等到了机场，鹿念一脸懵逼地跟着顾承彦下了飞机，然后坐上前来接送的劳斯莱斯。
“太太，您最近的气色好了不少啊。”
司机满头白发，笑起来的时候特别慈祥，“很少看到您和少爷一起过来。”
突然被cue，鹿念慌忙收敛思绪，腼腆地笑道：“谢谢，您的气色也很好。”
看到她的笑容，司机老伯明显怔了一下，然后用力眨了眨眼睛，似乎在怀疑自己看错了。
他刚要说什么，就听顾承彦道：“刘伯，怎么是你过来接我们？”
“小张今天请假了，而且他毛手毛脚的，我可不放心。”
刘伯说道，“对了，您之前要的菜谱，小林又整理了一份，我回头发给您？”
菜谱？
鹿念眨眨眼，好奇地望着他们，什么菜谱？
顾承彦轻轻咳嗽了一下，选择带过这个话题，“嗯，知道了。”
“孩子们最近怎么样？”
“很好啊，小小姐现在已经会喊奶奶了，把老夫人给乐的啊……”
鹿念顿时被吸引了注意。
那宝宝们会喊她……妈妈吗？她感觉心头莫名生出一股期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