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安县的某个小镇, 空旷而寂寥。
一辆辆三轮车走过去的时候, 宛如进入了传说中的鬼城。
然而谁都知道，这并不是真正的鬼城, 却比鬼城更加可怕。
这个小镇的人或是死了或是逃亡，总之被迫离开了自己生活了多年的地方。
这一天的晚上, 先行军在镇子上面歇下了。
休息的地方多的是，数也数不清, 还没有人争抢。
更令人惊喜的是他们不再吃军粮，而是从后勤部队那里得到了米面、蔬菜、瓜果、鸡、鸭、鱼、肉……
后勤部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可是看衣服就知道那是自己人。
在后勤部队的人做了一顿饭之后，他们更加确定这一点了。
傻子都知道，除了主公之外没有人给手底下的士兵们吃的这么好。
第二天早上, 先行军又出发了。
他们在去县城的路上, 遇到了太多太多的尸骨。
还有一些人还活着, 可是在看到他们之后就像是看到了魔鬼一样, 恨不得找个地方把自己埋起来。
先行军没法理会，也不能理会, 继续赶路。
巍峨的高墙下，或坐、或卧、或站着无数的老百姓们，眼含期待的看着前方。
然而那道城门就像是被铁铸了一般, 没有裂开一条细缝。
先行军到来的时候, 老百姓们一轰而散，留下了无数的垃圾和残骸。还有一堆堆不可描述之物掺杂在其中，臭不可闻。
或许是因为经过了多年的卫生教育, 先行军说什么也不过去。如果弄脏了三轮车，那该有多麻烦呀？
大宝娘，真名叫做段小月的人叹了一口气，雇佣了周围的难民们。
只要能够把这里的垃圾清洗干净，那么就可以获得一定的食物。
话还没有说完，几千人蜂拥而至。
无论是老人，还是小孩，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纷纷干的热火朝天。
段小月原本想煮一点方便面的，那个最方便也最容易制作。
只是后勤部队的人又赶来了，取出了大量的豆子。
黄豆、黑豆、红豆、绿豆……一应俱全。
先行军的人看了一眼，再也不感兴趣了。
他们吃大米饭，才不吃这些玩意呢！
可是那些难民们不一样，他们好久都没有吃过像样的饭菜了。
即使只有豆子又如何？又不是不能吃。
只要能够填饱肚子，无论什么都可以。
后勤部队找了一些难民，让他们找水，找柴火。
那些难民们咻的一声就跑远了，很快就找来了想要的东西。
之后后勤部队就让他们自己把豆子泡开，然后烧火煮熟。
先行军的人看了一眼，更不想吃了。
那些水是什么水？乌漆抹黑的像什么样子？居然还拿过来煮饭，开玩笑的吧？
好吧，其实也不是乌漆抹黑的，就是看起来有些浑浊。
只是习惯了干净水源的他们，实在是不习惯而已。
下午的时候，城墙门口的污秽事物处理干净了，临时搭建的灶台上的豆子也熟了。
因为经过了泡发的缘故，那些豆子变软了许多。又经过大火熬煮，几乎融为一体。
后勤部队的人耸了耸肩，一个个的发。
当然这也是有规矩的，必须排队。
而且拿到食物后要当场吃完，吃完了到另一边去，不准再过来。
最重要的是之前在做事的时候偷奸耍滑的人，没有食物或者少的可怜。
如果有违反规矩或者闹事的人，直接一刀杀了，拖下去喂狗。
段小月记得主公之前说过，乱世用重典。
意思是对待那些难民们要狠一点，不然要出大乱子的。
谁违反了规矩直接杀，杀错了也不要紧，只要一个也不放过就好。
听到这样的话的时候，段小月打了一个寒颤。
不知道有多少人以为主公慈悲为怀，可是只有他们这些老人们才知道，主公狠起来是真狠。
小河村的那段经历，他们恐怕一生一世也忘不了。
心里嘀咕了一句，段小月听话的答应了下来。
虽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可是主公说的总没错。
以为贫苦的老百姓都是善良的，是淳朴的，是老实的，脑子没毛病吗？
人分善恶，无论是贫穷还是富贵，都是如此。
比如在之前的劳动中就有人偷奸耍滑，还以为别人没发现。
前面那个插队的，杀。
吃了一碗还不够，撒泼打滚还要吃的，杀。
说自家老子娘身体不好，让他带两碗回去给老子娘吃，实际上老子娘早就饿死的，杀。
偷偷的从另一边来到排队的队伍，准备占据男一份份额的，杀。
众目睽睽之下，鲜血洒落了一地。
段小月在杀了一个人之后，又让其他人来干这活。只为在真正的战争开始前，让他们见见血。
或许是杀人真的有效，这群人渐渐的安分了下来，老老实实的好比鹌鹑。
段小月满意的点了点头，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城墙。
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群人，正脸色各异的看着下方。
一群穿着同样的服饰，手里还拿着兵器的人，傻子都知道这是什么。
县令咽了咽唾沫，瘦弱的身体如同筛子一样抖，说出的话也不成语调。
“怎么办？”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有人造反了，而且还打到了他的面前来。
他们整个县也就500多人的武装部队，哪里是这1000多人的对手。
一旁的人立刻安慰了一句，顺便给出了一个解决方法。
既然500人不是对手，那么就再招一些士兵。
只要给粮食，保证有很多人愿意。
听到这样的话后，县令松了一口气。
“嗯，你这话说的有理，就这样办。”
那人微微一笑，一脸的高深莫测。
县令又夸赞了几句，立刻让人去抓壮丁。
城墙下，段小月露出了一抹微笑。
尽管她现在有些心慌意乱，手也有些抖。
可是为了保证将军的逼格，再怎么慌也不能露出破绽。
至于逼格是什么？她不太懂。按字面意思来看，大概是面子之类的东西吧！
在难民们排队吃东西的时候，后勤部队的人也没有闲着。
他们搬来面粉，取出清水，揉成一团后发酵。
之后又做出一个又一个拳头大小的馒头，塞进了那特质的大铁碗中蒸。
为了不让难民们发现事情有古怪，他们还让一辆辆三轮车挡住了大铁碗，遮盖了一切。
可是三轮车能阻挡人们的视觉，却不能阻挡人们的味觉。
在馒头成熟的那一段时间里，馥郁的香气甚至传入了城门之中。
不知道有多少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可是在看到那穿着整齐划一服饰的人的时候，又放下了心中的恶念。
如果控制不住自己，上去抢夺食物的话，会死的，一定会死的。
馒头熟了后，分发到了军队的每一个人。
不少人看着面前的馒头，面面相觑。
“喂，你说我们是不是被养叼了嘴？”
“什么意思？”
“也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馒头不好吃。”
“呃，我也是。”
“再这样下去，咱们该怎么办哦？”
“什么怎么办？”
“离开了主公，我们恐怕活不下去了。”
“那就不离开主公呗！”
“说的也是。”
“别担心，就那群歪瓜裂枣，绝对不是咱们的对手。”
“我知道，唉，早知道我就好好学了。”
“别这样，做了就做了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兄弟，你倒是想得开。”
“想不开又能怎样？事情已经发生了，还能回到过去不成？”
“……”
1000多人当中，这样的情况不止一例。
即使是段小月也忍不住捂了捂额头，果然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当初做梦都想要吃到的东西，现在却觉得不太好吃。至少要加点东西上去，比如那些酱料。
段小月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让人给每人分配了一些酱料，和着馒头一起吃。
呃，这下能够吃下肚了。
安安稳稳的睡了一夜，后勤部队又开始做饭。
昨天是馒头，现在就是军粮了，也就是方便面。
混合着酱料一起吃，味道美极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做了一大堆窝窝头。
这当然不是给士兵们吃的，而是给那些难民们吃的。
不过免费提供是不可能的，他们还没有这么好心。
于是段小月对外宣布，以人头换粮食。
顺便警告他们，“我们会看着你们的，谁攻城了，谁杀敌了，一目了然。”。
所以不要把难民的尸体拿来充数，下场只有一个死字。
原本想搞小动作的人顿时沉默了，退缩到了人群之中。
昨天下午才饱餐了一顿，难民们已经有些饿了。
他们闻着空气中弥漫出来那个香味，心里蠢蠢欲动。
一部分人终于受不了了，急匆匆的朝着城门口跑去。
还有一部分人也忍不住了，却是冲到了军队面前。
段小月呵呵一笑，终于明白主公为什么说要心狠了。
大概是因为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不心狠一点的话，什么都完了。
于是她挥了挥手，一队人马立刻冲了上去，肆意的砍杀。
鲜血染红了他们的衣裳，面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异样。
周围的难民们又一次被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再多看一眼。
俗话说得好，柿子朝软的捏。
这群人这么厉害，他们肯定是不能够对抗的。
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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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房车的纱窗上，又在不知不觉中多出了几行文字。
云清流抬头看去，露出一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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