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这两日,许舒妤每到亥时都会给温续文送参汤,温续文连连表示这等小事,下人去做就好。

许舒妤虽然语气温柔,却丝毫不妥协,道这本是妻子的本分。

温续文无奈,只能由她去。

今晚,许舒妤送完参汤,并未立刻离开,从袖中取出她早就绣好的香囊,道:“香囊中放了驱虫提神的香料,还望相公不要嫌弃。”

温续文接过香囊,左右翻看一番,笑道:“娘子绣工的确了得,我很是喜欢,怎么会嫌弃呢。”

随后,许舒妤又拿出一物,是一只天青色的荷包,上面绣有竹叶,四周还绣有花纹,很是好看。

“相公的荷包似乎有些久了,舒妤闲来无事,便帮相公绣了一只新的。”

男子的荷包上大多绣有竹叶,寓意着男子淡泊正直的人格,读书人大多都喜欢竹子。

许舒妤基于此,才会在荷包上绣有竹叶。

温续文没想到还有第二份礼物,他站起身,将身上的荷包解下,再将许舒妤送的香囊和荷包系在腰间。

低头越看越喜欢,他看向许舒妤,拱手道:“有劳娘子了。”

许舒妤含笑点头,东西送出去,便不再打扰温续文看书,带着秀儿离开。

......

次日,温续文刚走出县学,就被金文才堵个正着。

“温兄,我在醉风楼摆下酒席,还请温兄赏光。”

话都这么说了,温续文不好推辞,便道:“何顺,回府告诉娘子,就说我今日和金兄喝酒,不回去用晚膳了。”

“是,公子,”何顺连忙小跑着离开,一会儿他还要赶回来伺候温续文。

金文才见温续文应下,自是高兴,笑道:“温兄请。”

金府的马车就在一旁停着。

县学离许府不远,走路两刻钟就能到,温续文想着他这具身体有些孱弱,便拒了李氏要给他准备马车的提议,每日走着来县学。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坐马车。

不愧是掌控着郑县灰色地带的金府,这马车装饰得极为华丽,马车内空间极大,甚至还放着一张软榻。

温续文见金文才熟练地靠在软榻上,算是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胖了,每日这么享受,不胖才怪呢。

“温兄,醉风楼的菜肴是郑县的双绝之一,一会儿你可要好好尝尝。”

温续文颔首,“在下多谢金兄的款待,不过,这另一绝是?”

“嘿嘿,”金文才冲他挤眉弄眼,“当然是我家的采香阁,里面的姑娘也是一绝。”

温续文额头布满黑线,“金兄,这双绝不会是你自己封的吧?”

金文才瞪大眼睛,“温兄果然聪慧,这都能猜到。”

温续文内心呵呵,想想也知道啊。

一看金文才的体型,就知道他喜欢吃,至于美色,听听他三句话不离采香阁,就知道了。

金文才被温续文拆穿,倒也没有不好意思,反而继续推荐道:“温兄,这双绝虽是我自封的,可采香阁那些姑娘真的不错,一会儿我叫几个过来让你看看。”

温续文额头直冒冷汗,这总喜欢邀人一起嫖.娼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推辞道:“多谢金兄好意,还是算了。”

金文才却是不肯放弃,“上次是我不对,忘了有弟妹在,温兄及时说我喝醉了,倒也机警,这次就我们两个人,温兄就不必推辞了。”

上次金文才回府后,越想越不对,哪有味道和茶那么像的酒,而且他没尝到一点酒味,直到身边的小厮提醒,他才知道温续文是顾忌许舒妤在,故意那么说得。

金文才不仅没有因为被忽悠而生气,反而赞叹温续文聪明。

温续文苦笑,这人怎么这么执着,正色道:“金兄误会了,在下是真的不喜烟花之地,还望金兄见谅。”

“当真?”金文才睁着小眼睛看他。

“当真,”温续文一脸认真。

“好吧,”金文才失望地点头,“温兄不去采香阁真是太可惜了,里面的姑娘真的很好。”

温续文嘴角一抽,我知道里面的姑娘很好,你都说过很多遍了。

温续文有精神洁癖,嫖.娼这种事他接受不了,而且他又不是没媳妇,他家娘子如花似玉,温婉可人,虽然暂时只能看不能吃,可那也是他娘子。

玉清院

许舒静刚进许舒妤的房间,便看到何顺出去,好奇道:“那不是何顺吗,他找姐姐做什么?”

许舒妤押了口茶,道:“金公子在醉风楼请相公吃饭,相公让何顺回府告知一声。”

“金公子,金爷的儿子?”

“不错,”许舒妤点头。

许舒静脸色微变,“姐姐,我怎么听说那位金公子在醉风楼吃饭的时候,特别喜欢叫几个采香阁的姑娘去陪着?”

许舒妤手下一顿,抬眼看她,“莫要胡说。”

“我没有胡说,”许舒静有些急,“我听到过好几次,应该不会有假......姐姐,我们快把姐夫带回来吧。”

说着,许舒静便要起身。

“站住。”

“姐姐~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许舒静有些不理解,怎么到了这时候,许舒妤还这么冷静。

“去了又如何?”

“带姐夫离开啊。”

“拦了这次,下次呢?”

“......这,”许舒静哪里想到这么多。

许舒妤放下茶盏,抿嘴道:“我不过是内宅妇人,相公和谁交好,不是我能左右的。有些事,若是相公不愿,谁也逼不了他,反之,我们拦多少次都没用,反而平白被相公所恶。”

虽然初听到这种事,许舒妤心里有些不舒服,可她明白,这种事不是她想阻止便能阻止的。

许舒静愣了一瞬,再次坐下,看着神色平静的许舒妤,叹口气,“姐姐,我不知道是该希望你永远这么平静好呢,还是希望你身上多些烟火气息比较好。”

许舒妤笑了,“姐姐身上没有烟火气息吗?”

“有,但很少。”

许舒妤面上带着奇色,问道:“怎么静儿也变得这般多愁善感了?”

这样的许舒静一点也不像她。

“唉,还不是看姐夫的《后宅》闹的,真觉得其实不动情也挺好的,再钟灵毓秀的女子,一旦动了情,都会变得多愁善感,越来越不像自己。”

许舒妤摸摸她的脑袋,没有说话,在现在这个时代,她真心觉得女子守住自己的心比什么都重要。

像她们爹爹那样只守着一个人过一生的人,毕竟只是少数。

便是那些自诩四十无子方能纳妾的书香世家,家里也是有几个通房的,真正只有一个人的寥寥无几。

甚至,越是尊贵的人家,在成亲前,都会为男子安排通房,来教男子男.女之事。

所以,许舒妤不会去劝许舒静,有些事情需要自己相明白。

她们身处这个时代,总不能一直哀怨自己生不逢时,努力去适应才是她们该做的。

温续文陪金文才吃了半个时辰的饭,以还有课业为借口,才从醉风楼离开,要不然以金文才说得不醉不归,他可能就没法走着回府了。

等温续文回到许府,许舒妤等人也已经用完晚膳,还在正堂坐着说话。

温续文得知后便去正堂,给许士政和李氏见礼。

他喝得不多,身上的酒味不浓,脸上带着微醺的酒意,但神志还很清醒。

见礼后,许士政让他坐下,许舒静似是不经意靠近他嗅了嗅,然后冲许舒妤摇摇头。

许士政摸摸胡子,道:“续文何时认识金城的公子?”

温续文答道:“就是前几日,这人行事不按常理出牌,小婿也不知他想做什么,不过就这两次见面看来,金文才应该没有恶意。”

许士政点头,“金城这个儿子一点不像他,不过虎父犬子罢了,他到底是金城的独子,和他交好有利无害。”

“小婿明白。”

“时间不早了,你还有课业,回去吧。”

“是,小婿告退。”

温续文离开,许舒妤姐妹也一起离开。

许舒静走在许舒妤身边,故意打趣道:“姐夫,第一次在外面吃饭,有没有叫几个姑娘陪你们?”

温续文闻言,瞪了她一眼,“姑娘家家的,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怎么,许你们男人做,就不许我说?”许舒静不服。

温续文敲了下她的脑袋,没好气道:“我可没做,你别瞎说。”

“哦?”许舒静似是不信,“姐夫这么老实的吗?”

越说越不像话!

温续文看向许舒妤,无奈道:“娘子,你不管管小妹,你可是当着你的面,怀疑你相公?”

许舒妤嘴角上扬,轻声呵斥道:“静儿,不得无礼。”

“好的,姐姐,”许舒静极不走心地应道。

温续文傻眼,随后无奈地摇摇头,“我算是明白了,你们姐妹这是等着审我呢。”

许舒静做个鬼脸,调皮道:“姐夫,我们也是关心你,怕你误入歧途。”

“得了吧,我看啊,你这是不相信你姐姐,”温续文眼睛一转,故意叹气道。

“什么意思?”许家姐妹都疑惑地看着他。

温续文心里得意一笑,故意摇头晃脑道:“家中有如花美眷,外面的风景再好,我都看不见呦。”

话音一落,许舒静愣在原地,没料到温续文能不要脸地说出这么肉麻的话。

许舒妤脸色通红,低下头,眼中波光流转,带着一丝羞意,竟是平添了几分媚意。

只可惜,温续文撩完就跑了,不曾看到这等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