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永远有着一股说不上来的焦土味道。
这种味道闻久了，还有些……
苏西感觉有些头晕目眩，潘勒涅和塞尔的争执已经差不多到了尾声了，他们刚刚出去好像商量了什么，回来后就没有刚刚那副剑拔弩张的气氛了。
但是……
但是，他们之间的气氛还是很奇怪。
苏西低眸，有了前车之鉴，她的视线并不在这两个家伙的身上过多的停留。
她希望这两个家伙赶紧离开这里。
但是让苏西失望了，塞尔回来后就径直走到了苏西的面前，苏西感觉到他炽热的视线，她还没有想好，要不要……抬头。
塞尔也并没有给苏西这个选择，他伸手捏上了苏西的下巴，迫使苏西抬起头来看着他。
“不要这样对她！”潘勒涅的语气好像有些不好。
听到潘勒涅这样说，塞尔好像更不高兴了。他微微的侧过身，用余光看着潘勒涅道：“潘勒涅，刚刚我已经答应了你一些条件，我想你应该不会在意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对么？”
他的语气包含嘲讽，就连苏西也听出来了。
潘勒涅闻言，果然没有再说什么。
苏西蹙眉，她看到塞尔低下了头，距离她现在的距离也只有一指的距离。
“小圣女，你是喜欢潘勒涅的吧……是因为他的那张漂亮的脸蛋？”塞尔好像急于求证什么。
被塞尔这样对待，苏西的气性也大了起来。她皱眉看着塞尔，说道：“这又关你什么事情？”
“呵！”听到了苏西的话，塞尔反而笑出了声音，他放开了苏西，耸了耸肩膀说道：“好吧，小圣女。你确实有几分骨气。”
苏西听不懂他这话到底有什么意思。
她一边揉着自己有些发痛的下巴，一边直视着塞尔。
或许，逃避不是最好的办法。至少在这样的恶魔眼中，逃避就成了他更加张牙舞爪的契机，会让他们越来越嚣张。
苏西也不想逃避。
“小圣女，你很有胆子。”塞尔的这句话不知道是不是在夸赞苏西。
苏西就当做塞尔是在夸赞她好了。
说罢，塞尔在苏西警惕的眼神中伏下了身，他轻声在苏西耳边一字一句的说道：“好吧……小圣女，既然你是这样选择的，那就希望你不要后悔今天的选择……”
什么选择？
为什么要后悔今天的选择？
苏西真的没有明白塞尔是什么意思。
看着苏西迷茫的眼神，塞尔的心情终于好了一点，他用手轻轻抚摸着苏西的长发，心情破好的说道：“小圣女，期待接下来的日子吧。我想，地狱有你，应该会更……有趣对吧。”
看着苏西咬牙切齿的看着他，本来想要离开的塞尔又不自觉的问了一句，“怎么了？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小圣女。你难道没有什么话对我说么？”
“你想让我说什么？”苏西反问道。
“真是有趣呢……”塞尔笑了笑，他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却被潘勒涅给打断了——
“好了塞尔，你可以出去了。”潘勒涅的语气还是那么的冷漠。
听到了潘勒涅的话，塞尔刚刚伸出去的手不得已收了回来。
他起身，看了看潘勒涅又看了看苏西说道：“真好……这样看起来，你们两个的容貌还挺般配的。”
苏西：“……？”
苏西万万没有想到，会从一个恶魔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塞尔根本就不在意潘勒涅和苏西的神情各异，他自顾自的说道：“说起来，地狱已经很久都没有这样值得庆祝的事情了。我是真心的希望……你们能够早日的生下恶魔之子。”
闻言，苏西的眉头皱了皱。
她觉得，塞尔现在说的好像是真心话。他的话好像是‘婚礼’上的思议一般，是“真心”的在祝愿他们。
这种感觉……怎么那么奇怪。
“小圣女……记住哦，他是第一个……”
“塞尔，你应该回去了。”
在塞尔开口的瞬间，潘勒涅就打断了他的话。
塞尔笑了笑，并没有在多说什么。他最后看了苏西一眼，随后大步的离开了。
洞穴中因为塞尔的离开，感觉空气好像都清新了不少。在塞尔的背影完全不见了之后，潘勒涅才缓步上前。
洞穴里面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的只能听到潘勒涅的脚步声。这种声音一下下的闯进苏西的耳朵之中……这本来气息有些平静的苏西又开始不安了起来。
“你不用害怕。”潘勒涅走到了苏西的身边。
许是看出来了苏西在害怕，他这样说道。
苏西抬眼看着已经站在她面前的潘勒涅，和阿蒙那种精致的不似人类像是海妖一般的容貌不同，潘勒涅的容貌更偏向柔美。他的每一处都无懈可击，你抬眼看着他，好像看到了柔美的月光。
苏西张了张嘴，她看着潘勒涅，这才问道：“孩子……两个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潘勒涅为了抚平苏西的不安，坐在了距离苏西不远的距离。
“你不用担心……他们两个都是神子，不会对他们做什么的。”潘勒涅如此回答。
是这样么？
苏西好像从潘勒涅的话中格外听出来了些什么……潘勒涅说因为他们两个是神子，所以不会对他们做什么。但是他们两个如果是普通孩子呢？
“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潘勒涅的话打断了苏西的思考。
苏西的目光转向了潘勒涅，发现潘勒涅的目光还是一如既往。他既有塞尔那般的疯狂……这让苏西感觉他和这地狱是格格不入的。
像是他这样的，难道不应该是高高供奉在神台之上么。
“需要我给你弹奏一曲，让你睡好么？”潘勒涅这样说着，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拿起了竖琴。
“我……”苏西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看到了潘勒涅好像颇为认真的表情之后又迟疑了。半响她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吧。”
得到了苏西的许可之后，潘勒涅这才弹奏起了竖琴。
这种声音好像是空谷中的回响，让苏西不免的沉浸于其中。潘勒涅的琴声让苏西不由的想到了月亮……她现在好像身临其境，自己在一片大草原上，背靠着一个月桂树，看着天空中永远触碰不到的月亮。
在这样的情境下，苏西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月亮呢？
月亮是否趁着她闭上了眼睛，偷偷的来到她的身边，偷看她酣睡的梦颜。
还是说……在她睡着的时候，月亮已经悄悄的溜走了。
……
地狱中每天都是一如既往的。
被塞尔抓来地狱之后已经不知道几天了，但是苏西从来没有感觉到时间居然是那么漫长的。
在地狱的每一天，都比平常难熬许多倍。
这些日子以来，苏西没日没夜的都时不时能够听到周围的哀嚎声，地狱中的游灵无处不在，苏西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来到地狱之中的，是不是和自己一样，也每天都想要出去。
“苏西，你今天还好么？”
潘勒涅每天都会来看苏西，他好像和塞尔达成了什么协议。这些天以来，苏西再也没有看到塞尔。
“我……你觉得呢？”苏西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他们并没有关着苏西，但是苏西也走不过去。这个洞穴的门口就有着一条长长的岩浆河流，岩浆河流中间并没有桥梁，以苏西人类的体质，她是不可能长了翅膀飞出去的。
闻言，潘勒涅看了苏西一会儿，然后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好吧，我知道，地狱的生活总是那么的无聊，不是么？”
苏西并没有看向潘勒涅，她在思考自己的事情……
“那我今天带你出去……”
潘勒涅的话还没有说完，苏西就连忙扭过头看着他。
在苏西的注视之下，潘勒涅略带愧疚轻声说道：“抱歉，因为和他们有协议，所以我并不能带你离开地狱。但是在地狱入口的边界看一下总是可以的。你要去么？”
他们……
苏西精准的捕捉了这个字眼。
原来不止是塞尔和潘勒涅有协议么？
“怎么了苏西？你要去么？”看见苏西愣神，潘勒涅又重新问了一遍。
苏西当然要去。
她觉得潘勒涅好像很好说话的样子，于是说道……“那能不能让我看下两个孩子。”
“抱歉，这个不行。孩子们现在由塞尔在抚养，你不用担心。”潘勒涅轻声说道。
苏西：“……”就是因为塞尔在抚养，所以苏西才担心啊。
“……那好吧，请您带我去周围看看好么？”苏西也没有强求潘勒涅。
她知道，现在不是时机最好的时候。
潘勒涅见苏西这样说了，不免的松了口气。
他从苏西来地狱之后，看着她一点点的“枯萎”下去。这是潘勒涅不想看到的。
……
苏西跟着潘勒涅走了出去，面前的那道岩浆河流的热度直冲苏西……
“不要怕，苏西，走过去。”潘勒涅的声音轻声在苏西耳边说道。
走过去？
有一瞬间，苏西以为你潘勒涅是在整蛊她，但是看到了潘勒涅认真的眼神，苏西好像受到了蛊惑一般，把脚伸了出去。
当然……苏西并没有掉入到岩浆河流之中。她感觉自己的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僵硬的东西，像是透明的桥梁一般。
“没问题的吧，苏西，我们出去吧。”潘勒涅又问道。
苏西点了点头。
苏西不知道是不是潘勒涅做的，在苏西的脚下……好像有一条透明的桥梁。让苏西可以安稳的走了过去。
虽然在不时还是有火星飞扑上来，差点烧到了苏西。
“你没事吧，苏西？”潘勒涅的手稳稳的搭在了苏西的腰上，他的手很规矩，没有让苏西感觉到一点不适应。
“没事。”
“嗯。”
潘勒涅也没有多说什么，两个人继续往前而去。
苏西不知道地狱有多大，她现在很想问问潘勒涅，如果光靠着自己的双腿走到地狱入口的边界，那到底需要什么时候？
正当苏西想要问出口的时候，潘勒涅突然停下了脚步，对苏西说道：“好了，苏西。现在已经到了。”
“嗯？”苏西也停了下来，看着眼前的景色。
在火红的焦土上终于看到了一片绿洲，虽然这片绿洲不大，但是确实给苏西枯燥的生活中带来了一点色彩。
只不过……绿洲上有很多羊……很多很多的羊群。
从刚刚开始，苏西就想问了……她走过来的这一路确实遇到了不少形单影只的羊，它们游走在危险的岩壁上，还有的不小心掉入了岩浆之中。
本来，苏西是不怎么在意的。
但是现在看到了那么多羊群在这里……苏西怎么也祛除不掉自己心底的古怪。
“这里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羊？”忍了忍苏西还是没忍住，直接问道。
潘勒涅回身看着苏西，“哦……你说这些羊群啊。因为这里是最适合生活的地方不是么，所以他们就会在这里。”
这个理由……好吧，苏西好像没有办法反驳。
但是……在地狱中，谁有那么多心思，养那么多的羊？
苏西靠近，想要在绿洲上坐一会。但是他们刚刚一靠近，这群羊群就一哄而散，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苏西不解的看着潘勒涅。
潘勒涅叹了口气，对苏西说道：“不要在意，他们不是在害怕你，是在害怕我。”
“为什么？”苏西好像感觉到了关键点，“是因为这些都是你养的羊么？”
潘勒涅摇了摇头，随后才说道：“是我把他们变成这样的。”
“变？！”苏西深吸了一口气，她抿了抿唇试探性的问道：“那些羊，以前都是人么？”
“是的。”潘勒涅承认了。
苏西有些不敢相信……看起来最为柔和的潘勒涅居然会这样……
“为什么？”苏西还是没有忍住的问道。
“我讨厌对女人不忠的男人。”潘勒涅如此说道。
苏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