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耳鬓厮磨

“哪吒想起父亲还缺一根腰带, 听人说龙的筋骨是最牢固的想着给父亲做腰带应该很好, 于是就将那三太子的龙筋抽出来, 拿着龙筋高高兴兴回了家……好啦, 念念,很晚了, 睡吧。”许霁川摸摸念念的头, 对念念说道。

念念点点头,却见许霁川起床了, 他道:“小叔叔,你不陪念念一起睡吗?”

许霁川笑道:“我去给念念倒杯水放在案头, 念念半夜渴了可以喝。”

太子殿下睡在念念旁边,站起来道:“你别下来了, 我去吧。”

许霁川睡在里面,太子殿下睡在外面,确实是殿下比较方便, 便心安理得地让他去了。念念看看小燕子哥哥, 又看看小叔叔,一张小脸红扑扑地, 非常开心。

小叔叔回来之后,他每天都非常开心,因为小叔叔每天都陪着她一起玩,还经常带他去街上给他买好吃的;今天还带他去逛庙会, 时近深秋, 江都白马寺正在举行赏菊会, 小叔叔特地带着他去了白马寺,他虽然一朵菊花也没见着,但却吃了许多好吃的,小叔叔还给他买了三个糖人!

他最开心的是,自从小叔叔回来,现在他每天晚上都和小叔叔一起睡,今晚小燕子哥哥也来陪他玩啦!

一个时辰前他和小叔叔刚要睡,窗户突然被打开了。他看了一眼窗户外面站着的人,眼前一亮,刚要喊那人的名字,结果那人微笑地将食指竖在嘴唇上,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指了指花奴儿。

念念马上会意,倒戈站在太子殿下一边,还伸出手捂住嘴巴表示自己一定不发出一点声音。

许霁川换好睡衣出来,就被躲在门口的黑衣人抱住腰,他一点惊喜也没有,甚至连惊吓也不存在,嫌弃地朝天翻了个白眼,道:“阿宴,每次都用这招,能不能换点新鲜的。”

太子殿下凑近他的耳朵跟前,道:“我也想换,就是念念在跟前,我怕他看了学坏了。”说完,掐了一把花奴儿的腰就放开了他。

念念看到小燕子哥哥高兴坏了,热情邀请小燕子哥哥陪他一起睡。小燕子哥哥笑眯眯欣然应允,于是花奴儿睡在里面,小燕子哥哥睡在外面,念念被他俩保护在中间。

念念非常兴奋,看了看右边的小燕子哥哥又看了看左边的小叔叔,开心地闭上眼睛。

许霁川给念念和小燕子哥哥讲完哪吒闹海的故事之后,就对念念说:“好啦,念念,很晚了,睡吧。”

念念便乖巧地闭上眼睛,太子殿下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一下一下轻轻地拍着念念的被子,眼睛却盯着花奴儿看,花奴被他看得浑身发毛,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

看着花奴儿气急败坏的模样,太子殿下无声笑了起来。

明日就是大朝会,太子殿下深夜前来,肯定是有要事商量,念念睡熟了之后,两人便起来去书房了。

许霁川掌着灯走在前面,太子殿下跟在后面,刚进书房,太子殿下便迫不及待的抱住他的腰,将头埋在他的颈间深吸一口气,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仿佛叹息一般轻,道:“三天未见花奴,好想你。可恨如今身在江都,时时有人盯着,不能常常见面。”

往日在西蜀常常见面,日日同床共枕,如今却突然分开,天天不能见面,连远远看一眼都不行。不光太子殿下,这几日许霁川也很想念太子殿下,他摸了摸太子殿下围在他腰间的手,不用任何言语,两人只觉得此刻心意相通,时光静好。

窗外忽而起了风,将那檐下的灯笼吹的晃起来,那灯光随着摇摇晃晃的灯笼明明灭灭,两人仿佛被惊醒了一般,许霁川回过神才发现和太子殿下就这样一直抱着,一时有些羞赧,松开太子殿下的手,往旁边挪了一步。

太子殿下无时无刻不关注花奴,见他如此,便知晓他有些不好意思,这小子鲜少又害羞的时候。如今看他的头微微低垂着,那灯光映的他的耳垂莹白如玉,果然灯下看美人越看越欲罢不能。如今他这番可爱的模样,太子殿下如何能忍住。

许霁川有些不好意思,一时间没有说话,正纳闷太子殿下为何不说话,却突然感觉太子殿下咬住了他后颈上的肉,咬住就咬住吧,他还伸出舌头微微舔舐。

许霁川感觉浑身一麻,身子抖了抖,太子殿下对他的反应大为满意,道:“若是花奴儿忍不住便不要忍了。”说着,手已经伸进他的衣服里去了。

花奴儿轻喘一声,更觉丢脸,臊得脸红,更不好意思说话了。

太子殿下见他不说话,手下发了狠,非要将他逼出话来,靠近他的耳边说道:“花奴儿……”声音低沉带着深深的沉溺。

许霁川特别讨厌他的这个小名,觉得这名字太娘们兮兮,尤其太子殿下还在后面加了个“儿”字,听上去更像是姑娘的闺名,可如今被太子殿下这样喊出来,他突然心里有一块塌了下去,变得异常柔软。

阿宴唤这个名字的声音小到压在嗓子里,仿佛一声呢喃,又好似太喜欢了,不敢大声说出来,唯恐将自己隐藏的情愫全部显露出来般……许霁川听到阿宴这样唤他,喉咙里不可抑制地发出一声低吟,他明显感到太子殿下更激动了。

花奴儿一半灵魂在沉溺,一半灵魂又在抗拒这种沉溺,道:“不要……太大声,念念……会听到。”

书房和许霁川的卧房只隔着一堵墙,若是将念念闹醒了,少不得又是一阵哭闹。

太子殿下吻住许霁川,一吻结束,许霁川眼睛含泪,眉梢带红,嘴唇红艳艳,一副被登徒子轻薄过的样子。

太子殿下静静抱着他,没有说话,似在回味。许霁川恍恍惚惚回过神来觉得这样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特别没面子,挣扎着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太子殿下道:“你最好不要动。”

许霁川:“……”他突然感觉到了什么硬的东西,瞬间明白了那是什么,吓得不敢再动。

他现在的姿势骑坐在太子殿下的腿上,太子殿下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突然笑道:“花奴儿,你看我们像不像背着自家小孩偷情的夫妇?”

花奴儿:“……”

见花奴儿不回答,太子殿下道:“今日我刚来就有这种感觉了,念念好像就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给他讲故事哄他睡觉。等他睡着了,就跑到书房来偷情。”

太子殿下的目光含情脉脉,花奴儿越看心跳越快,心慌慌故意道:“呸,就你这臭美闷骚的性格能生出我们念念这么可爱的宝宝?”

太子殿下认真思考了一番,郑重道:“你说的对,孩子像我这样的性子就不好了,还是像你吧。”太子殿下盯着花奴儿看,笑容亮晶晶的。

花奴儿避开太子殿下的目光,嘟哝道:“你的孩子和我有什么关系。”

太子殿下突然道:“当然有关系,这辈子我若是有孩子,肯定是你给我生的。”

许霁川:“……”若是告诉一个男人让他生孩子,十之八九的男人都会以为这是种折辱。就算关系再好,心里也会不快。但许霁川永远不会告诉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给他说出方才那句话的时候,有一瞬间他甚至为自己不能给太子殿下生孩子而感到遗憾。

怎么办?难道他已经这样喜欢太子殿下了吗?喜欢到要没有自我了吗?许霁川突然心惊。

太子殿下看着花奴儿忧心忡忡的神色,以为他方才的话唐突了花奴儿,赶忙补救道:“生孩子太疼了,我怎么舍得我的花奴儿受这样的苦呢,要生也是我来生。”

花奴儿听到太子殿下这样说,什么也没说,低头抵着阿宴的额头轻轻磨蹭。他在心里叹道,算了,没有自我就没有自我吧,谁叫他喜欢阿宴呢?

花奴儿的表情脆弱沉溺,阿宴顿时心软地一塌糊涂,花奴儿太不讲道理了,怎么能……让人如此喜欢他呢。

耳鬓厮磨间不觉半日光景已过了,隔着院墙传来打更的声音。许霁川被更声惊醒,此时已经要过子夜了,他突然想起明日是大朝会,太子殿下明日要在朝堂上解决蜀国问题。此番太子殿下来找他肯定是来商量事情的,结果他俩谁都忘了这件事情。

他急忙道:“明日就是大朝会了,晋王的老丈人周家肯定为你准备了大礼,要在朝堂上朝你发难,你呢?你打算如何应对?”

太子殿下非常沉稳道:“自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见他一派轻松,许霁川道:“那你今日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太子殿下笑着抚弄他垂在胸前的头发,漫不经心道:“没什么,就是想你了,正好事情都忙完了就来看看你。”

见他一脸茫然,太子殿下接着道,“我知道你这几日天天陪着念念,高兴的忘乎所以,怕你忘了大朝会的事情,特来提醒你。”

明□□堂之上肯定免不了一番唇枪舌剑,他不好好睡觉,养精蓄锐,打起精神来对付那些老家伙,竟然还有闲工夫来他这里撩骚?

许霁川面无表情道:“谢谢太子殿下的提醒,臣已经知道了,你现在快回宫吧。”

太子殿下眉毛夸张地耷拉下来,道:“小生千里迢迢来自荐枕席,郎君忍心拒小生于千里之外?”

许霁川无语望天,四海八荒,有哪路神仙快来将这个妖怪收走吧!

最后太子殿下晚上还是留宿了,没睡两三个时辰,天蒙蒙亮的时候,太子殿下便轻手轻脚地离开了。临走的时候还给许霁川和念念捏了捏被角,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昨天和太子殿下闹了半宿,许霁川半醒半梦间让人收拾了头发和衣服,梦游般地出门参加大朝会了。

被深秋的风吹了一路,到了宫门口的时候才算勉强清醒了,进了太和殿才发现太子殿下已经来了,正和大理寺的黄大人寒暄叙话,整个人看上去神清气爽。

这朝里谁都知道他和太子殿下的关系,加上此次征西许霁川代表太子殿下和蜀国谈判的,若是在装着不熟,未免也太刻意为之了,反而引人怀疑,因此许霁川对着太子殿下拱拱手,算是见礼。

太子殿下对着他温和地笑了,那笑容文雅从容,在那笑容里许霁川都要忘记这个人昨天晚上是如何邪魅淫荡了。

大理寺卿黄大人看到太子殿下的笑容,转头看过去,便看到了许霁川,他对许霁川拱拱手,许霁川走到二人跟前也对黄大人作了个揖。

朝会虽然还未开始,但太和殿里人已经很多了,大朝会之日其他州府的太守和地方武将守备也会来京城述职,这些地方官一年也就进京一次,当然要好好与京城的同僚们拉拉关系,亲近亲近,毕竟朝中有人好办事。

间或有地方官来拜会太子殿下,尤其是新上任的蜀州太守冯锦舟和滇州太守宋立。

这两人和许霁川也算是熟人,宋立以前在太学求学之时,太子殿下曾经资助过他,因此和许霁川也算是熟识,许霁川早知他要去滇州,来江都之后一直不得空见见他,此番看到他,拱手道:“恭喜宋大人升迁,赶明儿我请客,我们在逸仙阁好好乐呵乐呵。”

宋大人闻言,拱手道:“如此便却之不恭了。”

冯锦舟一来便和太子殿下见礼,他对这位大梁的太子殿下感情相当复杂。益州城破那天梁国的军队入益州,太子殿下在蜀国皇族众目睽睽之下将脸上的□□剥下来,许霁川对此人见礼之后,大家才知道此人便是大梁的太子殿下。

其实冯锦舟之前有过怀疑,但他看到许霁川对太子殿下得心应手理所当然的喝斥,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岂料他的猜测是正确的,此人竟然真的是太子殿下。

从那时起,冯锦舟就开始关注这位太子殿下,一军主帅在快要胜利之时敢于只身深入敌营,这是何等的胆魄;关键时刻沉着冷静,不露一丝行迹,这又是何等的城府;行军路上,冯锦舟注意到大梁南厢军军纪整肃,治军严明,对这位太子殿下更是佩服。他明白,即使他不站在太子殿下这边,以后也绝不会得罪他。

到了太和殿之后,他看到太子殿下便第一时间上前给太子殿下见礼,和太子殿下寒暄两句,才转头对和宋立相谈甚欢的许霁川道:“许公子,许久不见了。”

许霁川也给他作了个揖道:“冯大人,在江都可还习惯。”

冯锦舟摸着下巴道:“江都繁华远胜益州,如何不习惯。明日许大人做东,不知我能不能来叨扰叨扰。”

许霁川听说他要来,仿佛找到了同道中人一般更开心了,搂着他的脖子道:“瞧我这记性,竟然将你忘了!你在蜀州多番招待我,如今到了江都,我却忘了好好招待招待你,明日逸仙阁你一定要来,看看我们江都姑娘的舞姿比不比的你蜀中的舞娇娘。”

冯锦舟拱手道:“自然要来见识见识的。”

除了太子殿下之外,蜀州和滇州的太守近几日都是朝廷热议的人物,还有这许霁川,说是永不涉朝政,却作为大梁使节去和西蜀谈判,如此是不是代表他要涉足朝堂,相助太子殿下了?因此他们这群人的一举一动时时吸引着朝中大臣的注意,听到许霁川的言语,众人皆想起他往日的种种纨绔行迹,但就是如此纨绔之人,此番却在数日间便与西蜀和谈成功,兵不血刃拿下了益州。是否他以前种种纨绔行为都是故意做给他人看的假象,众朝臣心里犯了嘀咕。

突然李公公拖着嗓子喊了声:“陛下临朝!”

众人这才不慌不忙找好自己的位子,许霁川身上并无一官半职,因此便垂首站在太子殿下旁边,不经意间两人对了目光,互相示意对方不要担心。

李忠喊了之后,陛下施施然出来了。众臣见梁元帝跪拜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示意众卿平身,大朝会正式开始。因为此次会议要解决西蜀之事,其他州府的各项问题便在前几日的朝会中已经解答批复了。

陛下看着垂首站在州府官员里的蜀州和滇州太守,尤其是蜀州太守冯锦舟,他以前在蜀州可是大司空,如今入了他大梁,却只做了一个小小的太守,顿时心悦,大梁人才济济,其他国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司空,来到他们大梁不过也就只能做个小小州牧。

梁元帝心中虽是如此想,但为了表现大梁的气度,他还是亲切地安抚了冯锦舟道:“冯大人,你以前在西蜀之时才名闻达三国,如今却只做个小小太守,朕也觉得很是屈才,不若为你在京城寻个官职你意如何。”

冯锦舟闻言出列道:“谢陛下抬爱,大梁国富民强人才济济,臣之庸才得陛下青眼做个蜀州太守,已是感恩不尽,若是肖想其他心怀怨愤,岂不不识好歹?此番陛下能允许臣继续在蜀州为官,一来全了臣的故土之情,二来是给臣一个将功赎过的机会,让臣好好治理蜀州,让遭受战火的百姓得以休养生息,臣今日向陛下承诺,定会竭尽所能让益州重新繁华,比肩扬州,成为大梁税收重镇,充实国库,支持陛下推行国策。”

冯锦舟一番话说的梁元帝心下满意,略略放下戒心,好生安抚鼓励了他几句,就让太子殿下将此番征西蜀的奏报在殿内宣读。

太子殿下早有准备,从袖中掏出已经准备好的奏折,声调和缓,徐徐将奏折读来。

太子殿下出征前,户部和兵部两部合力做了出征西蜀的预算和时间,时间预计要一年,最少消耗白银三千万两,但太子殿下此番只用了白银两千万两,时间竟然只用了四个月。

太子殿下凯旋的消息传来,朝野震惊。许多在观望争嫡的门阀都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以前被他们认为胜算很小的太子殿下。

有心人将太子殿下入朝以来所做的事情重新在心里回忆一遍,才发现太子殿下绝非他平日里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太子赵景湛十四岁刚入朝就解决了汝南叛乱和赈灾,后来又解决了太学学生死亡事件,平息了江都的民怨,未及弱冠为政如此却从不居功;默默资助太学贫寒学子,也从不在朝中宣扬,更不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结交名士,和门阀子弟喜欢清谈,礼节繁琐的行为不同,太子殿下甚少作些清谈,结交名士,他为政清减,办事条分理析……如此细数下来,才发现太子殿下竟然是个不可多得的贤君之才。

如今他更让人意外,铁血沙场不到四月便攻下西蜀王都,而此时太子殿下也不过才弱冠之年;不要说晋王了,就是陛下这个年纪也不过是个奋威将军守卫边关,和北狄打仗也是各有胜负,如此可见太子殿下的谋略胆识。

经此一役,京城的门阀各自又重新有了自己的考量。

太子殿下读完奏章,下面的人觑着陛下的脸色,陛下脸上虽然不辨喜怒,但一些善于揣摩圣意的老狐狸却看出此刻陛下身形放松,内心必然愉悦,因此太子殿下刚读完奏章,就有人同陛下道贺,夸赞太子殿下。

陛下虽未对此有什么明确表示,更没有表扬太子殿下,但陛下帝王心术,自然喜怒不形于色。

太子殿下的表现也让朝臣们暗暗称许,听到朝中重臣对他的夸赞,太子殿下脸上并未有任何得意或者兴奋之情外露,他脸上神色淡淡,庄严慎肃。

正在众人暗暗赞叹之时,突然有个声音道:“启禀陛下,臣有本要奏。”

陛下闻言,微微皱眉,此时参奏,必然来者不善,但蜀国旧臣在场,为了表现自己的贤君气度,他便道:“爱卿平身启奏吧。”

那人道:“陛下,臣不能起,因为臣此番要参奏太子殿下在征讨西蜀之时,水淹遂州,城破后屠尽遂州满城之暴举,赵景湛心中无民无君,何以可堪我朝太子大任!”

太子殿下闻言抬起头看了看地上之人,心里一块石头落地: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