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背像火箭一样向白一诺冲过来。形势危急的时候, 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
萨摩耶从季予迟的怀抱里跳了下来,蓄势待发,爪子牢牢抓住地面。
“汪!”
它望着面前的黑背汪汪直叫,声音清脆, 还带着奶音, 和黑背的中气十足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萨摩耶跳到地上之后, 看着黑背像山一样的身影, 声音越来越低, 腿忍不住微微颤抖。
但是它并没有后退。它一边发抖, 一边向着黑背叫,想要以这种方式将黑背吓退。
“别!”苏沫沫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萨摩耶这点个头都不够黑背塞牙缝,它怎么这么敢啊?
她忍不住想到新闻上大狗咬死小狗的新闻。
苏沫沫内心被触动, 强忍着自己的惊恐,往前走了两步,想将萨摩耶抱在怀里,不让黑背伤害萨摩耶。
人在面临危险的时候,会觉得时间变得很慢。
在这短暂的几秒钟,苏沫沫脑海中思绪万千, 差点哭了出来。
它知道小萨以后会长得特别大,不比现在的黑背小,所以一直对它有芥蒂,但是小萨这副模样却让她狠狠地被感动了。
呜呜呜,要是萨摩耶没有被咬死的话, 她一定要对它好, 再也不嫌弃它以后的个头了。
黑背停在他们面前, 呲牙咧嘴, 看上去凶狠至极。
在苏沫沫惊恐的注视之中,黑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了白一诺。
“老板!”
电光火石之间,白一诺见黑背的眼神落在自己的手提包上,手微微一颤,手提包落在了地上。
黑背凶狠地叫了一声,立刻扑到了地上,将手提包叼在嘴里,用自己的爪子去扒手提包的口。
白一诺:“……”
危机解除,其他人愣在原地:“……”
白一诺的心慢慢回落,变得平静,看着黑背,欲言又止:“它这是在做什么?”
众人见到它并没有咬人,而是咬着手提包,不禁有些愣了。
季予迟好奇地问:“难道这包里有吸引它的东西?”
白一诺想了一会,回答道:“里面放了蜜汁猪肉脯和五香牛肉干,还有萨摩耶的宠物肉干,还有其他的零食。”
黑背扑过去的时候,管家闭上眼睛,不忍心去看惨剧。他等了很久都没有听到惨叫声,于是睁开眼睛看向前面。
黑背趴在地上,不停地用手扒着手提包,强势的姿势像个流氓土匪。虽然和人离得很近,可以轻松地咬到人,但是根本没有接触人的意思,好像对人一点都不感兴趣,眼里只有这个手提包。
管家擦了擦头顶的汗,有些尴尬,立刻追了上来,牵起黑背的狗绳:“不好意思,让你们吓到了。Peter很受宠爱,所以没有顾忌,被惯坏了,非常抱歉。”
管家道完歉之后,有些疑惑:“奇了怪了,它刚刚已经吃过狗粮了,怎么会这么馋客人的东西呢?”
黑背这么急迫的馋样,让管家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管家虽然心里好奇,但是没有细究,立刻掀起绳子,将黑背往后拉。
黑背紧紧地用双手抱着手提包,一副不愿意松手的模样,脖子被勒得很紧,绳子深深陷入皮毛之中,也不愿意放手。
管家见到它这副模样,头疼不已,黑背是二少的爱犬,可不能怠慢。
他只好低声说:“小祖宗,你想吃什么我给你拿,那是客人的东西,你不能吃。”
黑背听不懂管家的话,依然趴在地上,两只手紧紧地压在手提包上,像一尊活化石。
管家见状觉得很稀奇:“它这副模样倒是有点像父母,它父母是警犬,抱着可疑物品的时候也是这么执着。”
但是这可不是可疑物品啊。
白一诺看着地上的黑背,黑背全身的皮毛是棕色的,背部则是黑色,狼的血统很深,看上去威风凛凛。
她弯下腰,捡起手提包的带子,试探着将带子往外拽:“这是我的东西。”
黑背原本低着头专注地看着地上的手提包,在感受到这股拉力之后,便抬头看向白一诺,大声叫了两声,并不愿意松手。
白一诺有些头疼,这可是她做了好几天的东西,不仅有猪肉脯,有牛肉干,还有宠物肉干,用来供他们四个人和萨摩耶吃的。
这个黑背真像强盗。
萨摩耶一开始以为这只黑背要伤害白一诺等人,于是从季予迟的怀抱里跳了下来,不停地冲着黑背叫喊。虽然腿一直在抖,但是警告黑背的声音一直没有停下。
黑背抓住白一诺的手提包之后,没有伤害人的意思。萨摩耶非但没有放心,反而冲了上去,使了吃奶的力气,嘴里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它用毛茸茸的爪子推搡黑背,像是想将它和手提包分开。
季予迟忍不住笑了:“它居然也是会护食的。”
萨摩耶力气太小,拍打的力气就像按摩一样。
黑背转头盯着这个还没有自己爪子大的小东西,嗤笑了一声,完全不把萨摩耶放在眼里,依旧我行我素。
白一诺又往后拽了拽带子,但是黑背依然不愿意撒手。
它在家里深受宠爱,肆无忌惮,是个横行霸道的主,要什么都会得到,从来没有得不到的时候。
它见到白一诺不愿意给它东西,甚至有些纳闷自己为什么会得到这样的待遇。它爪子变得更紧,将手提包按在地上。
纪子淮见到这只黑背这副模样,眉头深深皱起来。他从管家的手里接过狗绳,往后用力一拉。
纪子淮的力气大得不行,而且没有管家那么放水。黑背被拉得一个趔趄,不得不放下手中的手提包。
白一诺见到这幅情况,立刻将手提包拽了起来。
“汪汪汪!”黑背发现自己被人拉开,立刻凶狠地冲人叫喊,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它转头一看,发现拉住自己的人原来是纪子淮,原本凶狠的模样渐渐消失,甚至有些瑟缩。
它特别喜欢挑战强者,对纪子淮的态度一直很差,因为他是它见过最高的人类。
但它只敢在远处冲这个特别高的人类叫喊,这个人类从来不会教训它。
一旦离得近了,它内心止不住地有些畏惧。
纪子淮并不怕黑背,拉着黑背的绳子,将它拉得很远,然后再将绳子交给管家,告诉他:“看好这只狗。”
管家连连答应。
他们一行人走进别墅里面,但是别墅里面除了佣人之外,没有其他人。
纪子淮说:“我本来只是想来看看父亲,既然他不在,那我们待会就走,我去楼上房间拿点东西,你们先在客厅等会。”
纪子淮的家很大,光是客厅面积就是平常人家的好几倍,沙发更是奢华不已。
三人找到地方坐下。
保姆特意端来了茶水:“这是泡好的茶。”
季予迟端起茶水,说了一声:“谢谢。”
萨摩耶已经不在季予迟的手上,反而到了苏沫沫的怀里。
苏沫沫一边摸着萨摩耶的毛,一边感动地说:“小萨啊小萨,虽然你的战斗力只有五,并没有敌人造成伤害,但是我们看到了你勇敢的心。”
萨摩耶窝在苏沫沫怀里。它的内心还是很怕院子外的那条大狗,耳朵耷拉下来,有些瑟缩。
它感受到苏沫沫的安抚之后,内心有些得意,一改之前的瑟缩模样,变得特别神气,汪汪叫了两声,尾巴摇的欢快。
苏沫沫忍不住说:“老板,我现在觉得萨摩耶长大了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白一诺:“为什么,你之前不是害怕大型犬吗?”
“我害怕别人家的大型犬,就像那只黑背一样。小萨和我们这么亲,变成大型犬,也不会咬我们,反而可以保护我们。”苏沫沫想到那只黑背,就有点生气:“要是萨摩耶现在长大了,它说不定能把那只黑背干翻,用魔法打败魔法。”
季予迟沉默了一会,然后说出事实:“萨摩耶变得再大,也打不过那只牧羊犬。它是以凶狠的特点著名的,身体素质很高。”
苏沫沫摸萨摩耶的手微微一顿,萨摩耶的特点是什么?
美和傻?
季予迟:“很多警犬就是牧羊犬,你们见过萨摩耶当警犬吗?”
白一诺笑了笑,将清洗过的手提包打开,然后从里面拿出了宠物肉干。
这个宠物肉干是烘制的鸡肉干,鸡肉干特别薄,盐分不多,吃起来有着微微的嚼劲,营养丰富,特别适合现在的萨摩耶吃。
萨摩耶见到宠物肉干,像是猫见到了猫薄荷。萨摩耶湿漉漉的眼睛里只有肉干的身影,像被勾了魂一样,从苏沫沫的怀抱中跳了下来,雀跃地走到白一诺面前。
白一诺低头,将手里的肉干喂给萨摩耶,然后摸了摸它的头:“你真勇敢,谢谢你。但是下次不要这么莽撞了,我会担心你的。”
萨摩耶感受着白一诺的安抚,内心渐渐放松。因为心情变得平静,刚才的事情变得历历在目。
人在受委屈的时候,因为切换抗压模式,不会哭出来。而当被安慰的时候,很多人就忍不住了,萨摩耶也是这样。
萨摩耶冲在前面并不是不害怕,面对这种庞然大物,它害怕极了,骨子里求生的基因让它只想远远躲开。但是它想到自己躲开之后,那只凶狠的大狗便会朝着白一诺去了,便忍住这种畏惧,冲在前面。
在热血彻底凉下来之后,它后知后觉地感到害怕,爪子像是被冻起来。这种恐惧和畏惧夹杂在一起,让它低下头沮丧起来,又大又圆的眼睛变得雾蒙蒙。
“呜呜。”
它被吓哭了。
白一诺见到萨摩耶这副模样,温柔地将萨摩耶抱了起来,晃来晃去:“别哭了。”
萨摩耶将爪子搭在白一诺的手上,耳朵耷拉下来,身体瑟瑟发抖,之前的情绪全部爆发出来,委屈地哭了好久。
白一诺心里知道它这是真害怕,不然早就来吃她手里的肉干了。
白一诺摸着它的毛,耐心哄了它一会,等它不哭了之后,将手里的肉干递给它:“这是你的肉干,都是你的,不给那只狗吃。”
萨摩耶抽泣了两声,终于平复下来。它慢慢将自己面前的肉干叼在嘴里,仔细咀嚼,肉干既有嚼劲,味道又香,它渐渐高兴起来。
白一诺见到萨摩耶恢复成平时天真烂漫的模样,终于放下心来。
苏沫沫看着庞大的别墅,内心特别震惊,过了一会儿,低下头用手机搜索纪父的产业。
她还是第一次和这种等级的豪门打交道。在这种等级的家庭面前,苏沫沫家里只能完全算不上有钱。
苏沫沫就和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内心充满了好奇。
但是纪子淮不善言辞,话很少,不和他们交流,苏沫沫只能靠自己来了解。
作为知名企业,纪父的一举一动都被密切关注着,网络上有各种新闻。
她在手机上搜索一会,在看到一条新闻之后,慢慢读了出来:“明海电器董事长成功之路……原来他是靠着妻子起家的吗?”
季予迟有些疑惑:“怎么说?”
“这上面说他原本是个农村出身的穷小子,毕业于名牌大学,在学校里认识了第一任妻子。第一任妻子是京城老牌酒楼杏花斋所有者的女儿。两人认识之后,妻子便成为了家庭主妇,他也辞职开始创业。妻子和老丈人给他投了几百万创业基金,他创办了明海电器,也就是现在家喻户晓的电器龙头企业。网上说因为感情不和,所以婚姻破裂。”
“第二任妻子是他的秘书,是个富家千金,哇,照片特别好看。”
苏沫沫将这条新闻读完之后,慢慢放下手机,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有些话她没有说出来。
虽然明海电器很成功,说明董事长本事很大。
但不得不说,这好像是个凤凰男?
季予迟有些明白过来:“怪不得纪子淮和他父亲不亲近了。他们家人都在京城,他一个人在千里之外的海市。”
白一诺听到他们的话,沉默不语,叹了口气。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
京城某处酒吧里有一个派对,有许多男男女女。他们在玩完游戏之后,便开始拼酒。
纪霜行端起一杯酒,速度很快,一饮而尽,露出线条分明的脖颈。他是那种轮廓分明的长相,眉眼深邃,眉宇间有些阴鸷,气质有些不羁。
对面的女人们见他这副模样,笑了笑说:“不愧是你,这酒量真不是盖的。”
她们看向纪霜行的目光热切不已。
纪霜行年纪不大,家里巨富,还长得帅,除了玩的有些花,几乎没有缺点。
一个男人说:“那可是当然,还有人敢质疑霜行的酒量吗?”
这时,酒吧里突然来了一群既年轻又漂亮的美女,引起一阵骚动。
男人靠近纪霜行,忍不住说:“霜行,为首的妹子真正啊。”
纪霜行看向那个人,微微点头:“确实还行。”
男人忍不住起哄:“快来下赌注,赌霜行什么时候能把她拿下来。”
”一个月,我赌一个月。”
“上次那个舞蹈学院的校花,没到一个星期就被霜行拿下来了。我觉得用不到一个月,一个星期就够了。”
纪霜行笑了笑,有些跃跃欲试,正准备起身去搭讪,结果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手机里传来管家的声音:“二少,大少回来了。”
“哟,这个大忙人也舍得回来呀。”
纪霜行愣了愣,然后冷笑了一声,挂了电话。
旁边的朋友听到纪霜行的话之后,嗅到了八卦的气息,于是问:“霜行,是谁?”
“纪子淮。”
这些人都是纪霜行的狐朋狗友,知道他有一个哥哥。
朋友挠了挠头,有些疑惑:“我好多年都没见到他了,他为什么要回来。”
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都认识纪霜行,但是对于他的哥哥并不是很清楚,因为纪子淮从来不加入他们,小时候呆在外公外婆家里,成年之后便天南海北地到处跑,他们想见也见不到人。
纪霜行面无表情:“谁知道呢。”
这时,一个人插嘴:“不会是回来抢家产的吧。”
朋友说:“他回来又有什么用呢?纪董最看重的是霜行,早早给霜行铺好了路,将来的产业肯定是要给霜行的,给他点分红已经是够面子了。”
另外一个人说:“对呀,我听说他和厨师圈的人特别亲近,将来是要做厨师的,哪里比得上霜行?”
“我也笑死了。”
他们这个圈子里,有人继承家业,有人走仕途,哪有人去做厨师的?
一个人说:“你们别笑啊,他母亲那边不就是开酒楼的吗,虽然在我们面前不值一提,但在人家眼里却是香饽饽。”
“他争不过霜行,知道自己的斤两,所以退而求其次了。”
大家纷纷笑了起来,空气中充满着肆意的味道。
纪家有两个儿子,还不是同一个妈生的,自然是竞争的关系。
他们这番话本意是为了踩低捧高,讨好纪霜行的,以为对方会很高兴。没想到对方面无表情,一直沉默不语,脸色甚至有些黑。
一个人连忙说:“霜行,怎么了?”
纪霜行拿起旁边的外套,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然后说:“我回去了。”
“霜行别啊,不是说好要聚会的吗。”朋友特别惊讶:“你看中的那个女生要走了。”
朋友敏锐地问:“霜行,我们说什么让你生气了?”
谁知纪霜行冷哼了一声,将外套穿上:“他还用不着你们指手画脚。”
说完,便头都不回地走了。
朋友们面面相觑。
纪霜行让门口的司机送自己回家。
司机有些纳闷,二少一般不通宵是不会回家的,为什么要这么早回家?
等到车开到了家里,司机终于明白了原因,原来是大少回来了。
司机低下头,眼观鼻,鼻关心,大少还在家的时候,这两兄弟井水不犯河水,就和陌生人一样。不,比陌生人还陌生,至少陌生人遇到了也会用眼神示意,但是这两人完全不会。
遇到不得不打交道的时候,偶尔还会爆发争吵。
二少经常阴阳怪气,贬低对方。大少一脸高冷,很不屑和对方吵架,眼里根本没有二少。每次吵完架之后,家里的昂贵瓷器便要重新换一回,让人战战兢兢。
直到大少去外地学厨,这种情况才好了起来。
二少这次回来,估计是来找大少麻烦的。
司机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作为被雇佣的人来说,比起阴晴不定的二少,他更喜欢大少。
他虽然话不多,特别高冷,看上去很凶,但其实人很好。有一次坐车的时候,他顺口一提家里有人生了重病,大少默默不语,回头就借了他一笔钱。
可是他的喜欢算不了什么,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个家最值得巴结的是二少。大少爹不疼娘去世,就像一个透明人,跑去当厨师了。二少有父亲看重,母亲宠爱,现在已经进入公司,将来是要继承明海的。
司机低下头,又叹了一口气。算了,他只是个打工人,有钱人家的少爷根本不需要他来可怜。
纪霜行走进院子里,突然发现院子里少了什么,拉住旁边的管家,问:“ Peter呢?”
黑背鼻子特别灵,闻到味道,就在门口迎接他了。
管家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伸手指了指屋子里面,说:“ Peter在里面。”
纪霜行走进屋子里,自己威风凛凛的Peter窝在沙发边上,整条狗趴在地上,全身的肌肉放松,姿势十分销魂,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摆动。
黑背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人,眼里充满了渴望。因为被教训过,它不敢吵闹,只敢看着,不敢动手。
他的狗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和他本人一样,是个霸王。
纪霜行从来没有看过自己的狗低头服软,然而他现在看到了,甚至还隐隐有些谄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