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比赛, 对手还没来,更让茶鸢紧张了。一般来说,越重要, 越神秘的人物的出场时间总是最晚。
她站上擂台, 一脸戒备,脑中弦绷得紧紧的,他不会想隐身上台给她来个出其不意吧。
她没有干等着, 将百鬼放出来,围在身边, 防止有人偷袭她。
越等她心里越焦急。
因为,比赛的时间紧凑,允许特殊情况下迟到半刻钟,她搞不清对手是没来,还是埋伏在暗处伺意攻击。
直到裁判敲响铜锣,宣告:“三百七十号, 茶鸢,赢。”
巨大的惊喜突然砸到茶鸢脑袋上, 她有些恍惚, 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对方竟然弃赛了。
她不用杀人!也不用被追杀!这也太棒了吧。
茶鸢飘飘然的下台, 腿步虚浮,心里充满劫后余生的喜悦,激动不已。
段洛灵也没想到是这种结局, 他招呼手下人去查段耿凌的下落,段耿凌很看重这一届大比,绝对不可能无故缺赛,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他没再关注茶鸢,他也有很多场比赛要打, 一点也不比她轻松。
只不过,他被废去修为,重修筑基,实力要比一般筑基强。
第一场不战而胜,为茶鸢节约了很多体力,下一场轻松的打赢了对手。
麻烦被解决,她心情甚好,整个比赛过程都有几分游刃有余的味道。
她一路过五关斩六将,竟然一路打到决赛,来看她比赛的人也越来越多。
有些纯属凑热闹,有些人在她身上压着宝,希望她能取胜。
施盈盈进入前五十,就被打了下来,对于这个成绩她很知足,因为已经够格进入秘境。
她没想到,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小师妹竟然能打入决赛,她很高兴,拉着一群被淘汰的小姐妹为她加油。
茶鸢下台后,被一群人拥着坐在专门为她抬来的椅子上面,她一直默默无闻,何时受过这种待遇。
但是没享受多久,竟然有人偷偷她薅头发,摸她的剑,甚至将主意打在她腰间的储物袋上。
她上了一次当,所以腰间挂着一个空袋子,里面什么也没有。
施盈盈将其他人挤开,冲到最前面,恶狠狠的将那群人赶走,像母鸡护着小鸡仔一样护在她前面:“你们都给我走开,不要靠近我家小师妹,特别是有些人不要浑水摸鱼。”
她的小姐妹也挤了挤进来,将那些人驱散:“快滚,不要将你们歪心思打在我们合欢派人身上。”
茶鸢很感动,那些人像有病一样,偷储物袋和摸剑就算了,薅头发到底是为什么啊。
施盈盈回头对她说:“你现在是夺冠的热门人物,你要小心一点,你的对手可能会派人来放冷箭,他们心脏得很。”
“谢谢,师姐提醒,我会注意。”茶鸢进入前二十后,就有人凑到她身边想下毒,但是被她发现了。
后来,她比试完,站在裁判席旁边,那些人才稍微收敛了一些。
“师姐,方才有人薅我头发,他们想干什么呀?”难道有什么秘术,将她的头发丝缠在稻草人身上,就可以诅咒她?
“卖魔石啊,我方才看见有人在叫卖你的头发,一块下等魔石一根,若是你夺冠,你的头发肯定更值钱。”
“......”茶鸢有些无语。
茶鸢服下几颗丹药,修复身上暗伤,孔雀羽至今还未暴露,陨星罩却已经被打废了。
进入金丹决赛的有三人,合欢派茶鸢、血煞门羿宾白、无心阁殷芮。
施盈盈等人将其他人都赶走后,没有打扰茶鸢疗伤,和小姐妹八卦起来。
施盈盈感叹道:“今年控尸门好惨,连一个进决赛的都没有。”
崔沛儿附和道:“控尸门的段耿凌挺厉害,可惜弃赛了,不然凭他的实力绝对能冲进决赛。”
“我偷偷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听说他昨晚被人掳走,已经死了。”邱嫣看了下周围,神秘兮兮的说。
施盈盈蹙眉道:“不会吧。”
崔沛儿也质疑道:“怎么可能,不说光他的实力都那么强,他还有两个元婴护卫,怎么可能会被杀。”
邱嫣非常笃定的说:“是真的,不然你怎么解释他平白无故弃赛。”
施盈盈忽然想到什么,大为惊叹:“你不会听你控尸门的小情人说的吧,若是他透露的消息,此事很可能是真的。”
邱嫣点了点头:“所以我才这么肯定啊。”
崔沛儿若有所思:“我说嘛,今天控尸门的人不在状态,难道是血煞门的人去寻仇了,他们杀不了控尸门二长老,就杀他儿子,父债子偿。”
施盈盈不屑:“血煞门的人真是不地道,报仇还搞代偿。”
邱嫣道:“凶手不是魔修,是个元婴灵修。我家相好就在客栈中,他听见响动远远看了一眼,凶手是个男人,他脸上施了障眼法,无法看清模样。”
崔沛儿听了气不打一处:“太过分了,我们魔修都只龟缩在这一方寸地界,很少去修仙界,他们还不满足,还要来魔界祸害人。”
施盈盈安慰道:“沛儿,你别生气,我们很快就会找回场子。灵修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我们魔界撒野,很快他们就会知道我们的厉害。”
她心里憋得慌,好想告诉大家,大比结束后,大家就能去灵修的秘境狩猎。
“嗯,总有一天我们会攻进修仙界,让他们尝尝姑奶奶们的厉害。”崔沛儿以为她说的攻打修仙界,也希望上面快点组织,她真的迫不急待想去修仙界。
茶鸢看着她们一脸憧憬,心下直摇头。等男主角降世,连被封印在极寒之域的魔尊都会被吊打,魔修还会退至环境更恶劣的无人之地,更别说攻入修仙界。
她只期待男主晚点降世,等她寿终正寝,或者等她洗去魔修身份,偷渡到安全的修仙界。
很快,其他等阶的决赛名单也出来了,主持人将大家召唤到主擂台下面:“恭喜大家进入弑神大会的决赛,为了公平,决赛分配对手也采取抽签制度,请大家抽取面前的签条。”
茶鸢随意抓了一个签条,打开却是空白签,她望向天幕,血煞门羿宾白对阵无心阁殷芮,合欢派茶鸢晋级。
施盈盈在外围喊着:“小师妹恭喜你,进入前两,还有机会争第一,师父一定会很高兴。”
外围人太多了,茶鸢没听见,她看着天幕惊讶得合不拢嘴,实在不敢相信,她竟然直接晋级了。
邱嫣瘪了瘪嘴:“你师妹运气真好,若是段耿凌没死,她肯定早上就被刷下去了。”
施盈盈瞪了她一眼:“你胡说什么呢,我师妹靠的是实力,不然她怎么能赢这么多场比赛。”
“是是是,你师妹最厉害了,她肯定得第一。”邱嫣甩了个白眼,在她看来,茶鸢就是靠运气,她后面遇见过好几次受伤的对手,所以才稳赢。
这次也是,血煞门和无心阁先打得两败俱伤,不管那方胜利,她都占据优势。
邱嫣心中嫉妒,却没办法,谁让她不光技不如人,连运气也不如人。
决赛在第二天,为了保证参赛者安全,所有进入决赛的魔修都统一入住穗安堂,有专人保护他们的安全。
穗安堂就在广场不远处,魔气充裕,很适合修炼,茶鸢向施盈盈等人告别后,随着负责人前往穗安堂。
院中有专门的魔医,为伤者疗伤,确保参赛者们明日以最佳的状态进行决赛。
已是深夜,距离天明只有三四个时辰,每个人分得一间房间,每个房间都设有结界。
茶鸢准备打坐,闻见空气中有一股血腥味,她仔细嗅了嗅,是从隔壁飘出来的。
她右边住的是血煞门的羿宾白,他之前的对手是黄泉剑宗,身上被捅得跟筛子似的,浑身都是血。
他没有找魔医疗伤,独自回到房间,不知道在搞什么。
随着时间推移,血腥味越来越浓,浓到有点刺鼻,茶鸢实在忍不住了,将门推开,出去透风。
房间里的结界能攻击,却挡不住味道,真是差劲。
她余光中看见他门口有一滩血,这么大的血量绝对不是他一个人的。
茶鸢背脊生寒,难道他在房间里吃人,所以才有这么浓的血腥味?
她坐在树下的石凳上,决定等气味消了在回去,她将手撑着下巴,望着夜幕中的星辰,黯然出神。
忽然,一阵清香袭来,茶鸢下意识屏住呼吸。她在台上遇见过太多次毒,若不是她鲛人泪,早已被毒死了。
鲛人泪每使用一次,就浑浊一点,直到从晶莹透亮的颜色完全变浓黑,就会彻底失去功效。
茶鸢紧张的看着来人,他云鬓轻挽,裙裾飘飞,如月华倾泻于地,清丽似仙。
他不请自来,坐在茶鸢对面,静静的看着她,也不说话。
茶鸢被他盯得有些毛骨悚然:“我脸上可绣着花,你这样看我作甚。”
他微微蹙眉,眸中映着檐角灯笼的微光:“我觉得,你有点像我一个讨厌的人。”
“你直接说讨厌我好了,用不着说得这样委婉。”大晚上的,他来找她,就是为了埋汰她?
他嫣然一笑,雪白的肌肤如蜜一样柔腻,神色却透着一丝捉摸不透的意味:"你和她的背影很像,连走路姿势也如出一辙,只不过,你的性格比她坚韧,感觉又不太像。"
“我以为你说脸呢,我们合欢派的人都长这样。我平时走路比较端庄,最近太累了,所以脚步有些疲乏。”
“这样吗?”他若有所思。
良久,他才说道:“我哥死了,你知道吗?”
“有所耳闻,您请节哀。”茶鸢对他拱手,语气带着一丝调侃。
“这仇算报了,心情舒畅,但是我心里还有一件事,每到夜里就辗转难眠,久久不能忘却。”
“什么事?”茶鸢忐忑,不会他心里还有一个人想杀吧,还想让她杀人吧。
她心里苦,就不能放过她,换一个人薅羊毛!
“有一个人和我好了几天,在这期间她和前人不清不楚,我忍了,以为她会放下过去,选择和我好。她突然消失了两天,我以为她遇上危险,满世界寻她。结果,这两日她却在和其他人厮混,再次见到我时,她竟然一点也不虚心,笑得和以往一样甜。”他脸上笑容消失殆尽,只剩下冰冷,浑身散发着死寂的寒意。
“姐妹,天涯何处无芳草,不行咱就换一个,何必吊死在一颗树上呢。”茶鸢摇头叹息,为他感到不值。
她温声安慰道:“你长得这么漂亮,随便招招手,就有无数人趋之如骛,何必将渣男放在心上。”
“她不是男人。”
茶鸢一脸惊愕:“不是男人啊,那就是渣女,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段洛灵脸上有了一丝笑意:“渣女这个词倒有些趣,若是现在的我,我一定让她碎成渣。只可惜,那时的我竟然一个人暗自伤心,根本舍不得伤她。”
她一脸义愤填鹰:“这是你大度,不跟小人计较,若是有人这样对我,我一定......咔嚓了他。”
段洛灵挑眉看她,那神情,似娇似嗔:“你们合欢派的人,不是直接将人采干?”
"也对,那就榨干最后一滴剩余价值,再咔嚓,让他死无全尸,投入畜生道。"茶鸢恶狠狠的说。
“听你这一番话,我心里倒是缓解了不少,今晚应该能睡个安稳脚。”
就在茶鸢以为这事,就此翻篇时,他突然道:“我这两日都未见过你笑,你不喜欢笑?”
茶鸢哑然,好半响才道:“我笑得出来吗?你都将刀架在我脖子上了,我能笑出来,那就怪了。”
段洛灵默了默:“放心,我以后不杀你。”
茶鸢红唇微扬,玉腮娇媚,一双眸子比桃花还要多情,勾人心弦,却带着一丝风尘的味道。
空气中,升起一股甜腻的靡香,气温升高,让人热潮涌动,引人意乱情迷。
段洛灵脸颊微红,颇有些不自在,将视线移向别处:“你确实不像她。”
她眉眼如丝,语调轻柔:“我不喜欢笑,只在狩猎时才会笑,不然猎物怎么会上钩呢。”
“那你方才笑什么。”
“你不是想看吗?我就勉为其难笑给你看,你放心,虽然你喜欢女人,但是我对你可没兴趣,你身上又无二两肉,不能供我修炼。”
段洛灵并不想和她谈论这种话题:“嗯,那我先告辞,你慢行赏月。”
等他走远。
茶鸢才捂住胸口,呼吸湍急,背后早已冷汗涔涔,微风掠过,寒意渐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