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鸥外递给源纯的文件, 上面写的确实是她“失忆”前的经历。
包括兰堂帮忙伪造身份的记录,和源纯在彭格列的详细内容。
值得一提的是,玛丽苏倒追Xanxus的壮举写了五张纸, 占了三分之一,堪称公开处刑。
要不是源纯刚刚解锁了一层黑衣组织的新马甲, 这份档案等于是把她扒得胖次都没剩下。
源纯对此已有预感,并没有太过震惊,当初她撒谎时就知道骗不过森鸥外, 也清楚森鸥外迟早会了解到她的秘密, 双方不约而同地保持沉默, 是在计算将事情挑明的合适时机。
现在森鸥外找到时机了。
“您希望我做什么呢?”源纯冷静地问。
森鸥外打量着源纯的脸, 看她神色坦然,不卑不亢, 没有一丝慌乱, 便赞许地点点头, 夸道:“不愧是我女儿,没白养。”
源纯忽然感觉森鸥外像个兢兢业业的老农民, 而她是种在别人家地里的一颗小树苗。老农民每日都来给小树苗浇水除草, 关怀备至, 后来小树苗长大了, 结果了, 老农民便抱着筐欢天喜地去摘果实,摘完还要把树移回自家。这时候如果有人对他说,树不是你家的, 你不能动,他绝对会一锄头抡过去,理直气壮地宣布,我才不管树长在哪片地里,它是我种的,就是我的。
源纯被自己的脑洞逗得想笑,她抿了抿嘴角,掩盖差点儿流露的笑意,感叹道:“父亲,你心真大。”
“你是谁派来的卧底,我不是很在乎,这都不重要,”森鸥外微笑,“重要的是,我花在你身上的心血,不能浪费。”
卧底怎么了,港黑这么大的组织,没有卧底混进去打探情报才是失败。
优秀的领导不做赔本的买卖,即使是卧底,也要充分利用,发挥最大的作用。
这一刻,源纯再度体会到了森鸥外作为港黑的领袖,能为了组织做到什么地步。
森鸥外打开抽屉,取出另一个文件夹,递给源纯,“我的要求很简单,你一定能办到。”
源纯翻看文件一看,发现这是另一个人的档案,比她那份要简单得多,只有薄薄的一页纸,还没写满。
“白麒麟,姓名未知,年龄未知,异能力未知……”源纯把档案上的字缓缓念了出来。
“目前横滨黑/道的争端,十有八/九是由这个被称为‘白麒麟’的人或组织挑起来的。”森鸥外仍然在笑,只是眼神渐渐冷了下去。
源纯合上文件夹,“你希望我解决掉‘白麒麟’?”
“对,”森鸥外点点头,“太宰会协助你。”
源纯有些怀疑,“就这么简单?”
只是解决掉一个人或组织而已,爸爸您吩咐一声不就好了,至于把我的老底掀出来吗?
底牌一掀,之后可就不好收场了。
除非这个“白麒麟”……
森鸥外眼神慈祥,像在看傻闺女的老父亲,“你最近除了上学,就是捣鼓你的漆黑之翼,对横滨的形势不太了解吧?”
太宰的声音响起:“龙头战争爆发至今,已经有五十一天了,大量的中小型组织被‘白麒麟’剿灭。昨天晚上,他们终于对四大组织下手了,高濑会的首领被暗杀,整个组织一夜覆灭。”
听到熟悉的名字,源纯微微皱眉,“高濑会?”
“啊,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太宰从臂弯里缓缓抬起头,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懒洋洋的,“高濑会是最先被开刀的四大组织。”
源纯听出了太宰的言外之意,她意识到,“白麒麟”应该跟她前段时间在小巷子里偶遇的病美人有关系。
果然,把麻烦交给太宰是正确的选择,他只是表面喜欢摸鱼溜号,看起来懒懒散散,实际上有在好好地完成任务。
“真伤脑筋啊……”森鸥外单手扶额,叹了口气,“如果是其他的组织,我还可以通过分析预测他们的行为,避免损失,谋取利益。但‘白麒麟’的资料太少了,他就像一团迷雾,令人无从下手。”
太宰打了个哈欠,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等人死光之后,一切就能结束了。”
森鸥外警告地提醒了一声,“太宰。”
太宰做了个给嘴巴拉拉链的动作。
“小纯,‘白麒麟’就交给你了,”森鸥外语气郑重地说,“在局势彻底无法挽回之前解决他。”
源纯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我尽量。”
告辞前,源纯问了一句“中也呢”。
森鸥外正喂爱丽丝吃小蛋糕,闻言头也不抬地说:“有一批军/火交易需要他盯着,你要见他吗?”
太宰靠在门框上,回头看了源纯一眼,眼神晦涩。
源纯摇了摇头。
|||
港黑大楼,某间空旷的会议室里。
太宰双手捧脸,“唉……”
源纯低头研究自己的掉马档案,不为所动。
太宰单手托腮,“唉……”
源纯嘴角一抽,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太宰眉头紧皱,“唉……”
源纯忍无可忍,摘下挂在脖子上睡得正香的九喇嘛,往叹气声传来的方向一丢。
九喇嘛:“???”
太宰手臂一探,稳稳接住九喇嘛,把这团刚刚被吵醒、还在懵逼之中的毛茸茸举高高。“唉……”
“别叹气了,”源纯无奈地看了太宰一眼,合拢文件夹,“你想干什么?”
九喇嘛清醒了,它对源纯把它当暗器扔出去的行为很不满意,先是愤愤地踩了太宰一脚,然后又跑回来愤愤地踩了源纯一脚,最后抱着大尾巴溜去宽敞的沙发,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卧下,继续睡。
“是你想干什么。”太宰抖了抖袖子上沾的狐狸毛,拖着椅子蹭到源纯身旁,把下巴搁在桌上,一点点靠近她,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轻得几乎听不到,“不是说不在意吗?”
源纯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翻了翻,“那是你的理解,我从头到尾都没肯定或否认过。”
也就是说,你很在意中也,在意到可以为了他去跳森先生挖的坑……
自觉得到答案的太宰沉默了,他注视着源纯的侧脸,眸色渐深,眼底浮起一丝极淡的、缓慢流转的杀意,还有一些本人都未觉察的茫然。
不应该是这样的,怎么会是这样呢?
这一点都不有趣。
源纯发了一条短信,打算起身出门,刚有动作,却感觉手臂上传来了被拉扯的力量,她低头一看,是太宰抓住了她的手腕。
两人恰好对视。
太宰的眼睛黑得像深渊,似乎再耀眼的明灯都无法照亮分毫。
源纯的心脏被轻轻触动了一下。
昨天晚上在别墅时,源纯就意识到太宰不对劲了,到了森鸥外的办公室里,他消停了一会儿,但也仅仅是很短暂的几分钟,等源纯答应森鸥外的请求后,他开始变本加厉,连装都不装了,眼神和语气愈发放肆,单靠充满压迫力的气场,就在回家路上把几个路过的无辜群众吓得不敢吱声,迅速逃窜。
然后这股气势持续到了今天,没有丝毫消减的意思,反而愈发激烈。
这才是真正的太宰,是港黑赫赫有名的干部候选,是横滨黑道令人闻风丧胆的大佬,是无数人噩梦里的魔鬼。
但对源纯来说,不管太宰是作天作地、日天地日还是毁天灭地,实际都没太大差别,她不会害怕黑泥喷吐机,也不会觉得撒娇的少年更可爱,她只感到麻烦。
无穷无尽的、令人头疼的麻烦。
一旦太宰对什么人或事物产生了兴趣,他就会一直观察,时不时撩拨一下,再倒点黑泥,笃定目标走向毁灭的同时,内心深处会隐隐生出一股期待,期待能看到出人意料的结局。
可他太聪明了,聪明到所料之事分毫不差,再加上所处的环境无比恶劣,直到今天也没撞见过惊喜。
又是这样,果然是这样,永远是这样。
太宰的期待总是落空,而这一次又一次的落空,不断地验证了他的想法是多么正确,现实是多么令他绝望。
他在无尽的深渊里坠落,周围除了翻涌的黑,看不到一丝光。
这样的太宰麻烦在哪里呢?
如果哪天有根救命稻草落在他面前,他会毫不犹豫地、牢牢地将其抓住,即使把对方拖入跟他相同的境地,也绝对不放手。
拉太宰一把的代价太大了,源纯自觉她大概是付不起的。
毕竟她也不是什么天真活泼的小太阳,能照亮一切阴霾和晦暗,太宰最初瞄上她,是因为两个人有微妙的相似之处。
不受法律和世俗道德约束,内心深处自有一套行事标准,在黑暗与白昼的交界处危险地游走,试图在枯燥无味的世界寻找一点点乐趣。
但看着太宰不断崩坏,已经找到目标和救赎的源纯又有点不忍心。
唉,感觉心好累。
“你有没有想过……”源纯慢吞吞地开口。
太宰挑了挑眉,示意他有在听。
“中也是森先生的亲儿子,”源纯语重心长地说,“他弄死谁都不会对中也下手的,相比之下,处境更危险的人……”
其、实、是、你、啊!
|||
森鸥外曾经在源纯写作业时跟她闲聊,说他感觉太宰很像年轻时的他。
“甚至更优秀一些。”说这话时,森鸥外的双眼闪烁着奇异的光。
源纯吐槽:“论颜值,他确实比你帅。”
“……女大不由爹啊!”森鸥外被噎了一句,抚掌叹息,“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说组织包分配对象,你听了,跑得比兔子还快。”
源纯满脸无辜,“这不一样。”
从森鸥外的眼神和语气中,源纯觉察到了一点他对太宰复杂的感情。
简单概括,就是相当的矛盾,一方面十分欣赏,一方面又有点忌惮。
现在的森鸥外还能掌控太宰,他说什么,太宰会乖乖听话去做,再过几年,可就说不准了。
而一个庞大的组织只能有一个首领。
“爸,你真的不干人事啊。”源纯啧啧感叹,“你当初还不如别把他捡回来。”
太宰有点猫咪的调调,流浪许久,几乎不会信任某个人,即使被捡回家,也要保持足够的警惕与戒备,随时随地都能逃跑,或者揭竿而起干掉饲主再逃跑……
总之是很难敞开心扉的。
这样的猫猫,就算用一颗真心去全力呵护,换来的大概也只是他的不屑一顾,更别说不信任了,稍微有一丁点的怀疑,他都能敏锐地觉察到,然后在小本本里记上一笔。
就是这么地双标。
“应该办不到,”森鸥外单手托腮,似笑非笑地说,“想象一下,一个浑身是伤的小太宰眼巴巴地看着你,你能控制住你的手吗?”
源纯嫌弃地瞪了森鸥外一眼,语气不是那么坚定:“……我能。”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吗?!
变/态/恋/童/癖/名不虚传,还男女通吃,怎么没来道正义的雷把你劈死呢。
|||
回味了一下森鸥外当时笑容里的深意,又品了品他今天在掀她马甲时,专门留下太宰的举动,源纯翻了个大白眼,心说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森鸥外这是直接上了三道环环相扣的锁,确保她和太宰会按照他的安排,如提线木偶般行动,不脱离掌控——
森鸥外不止一次对源纯表露过他对太宰矛盾的情感,他之前刻意培养源纯,默许整个港黑叫她大小姐,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借她来制衡不断成长的太宰。
因此源纯很清楚,太宰的处境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渐渐变得危险,他的地位越高,权利越大,名声越响,森鸥外就越忌惮他,直至冲突无法掩盖,彻底爆发。
不了解情况的时候,你可以没心没肺,不管不顾,但现在你还能潇洒抽身,看着他在黑暗里沉沦吗?
——这是森鸥外的第一把锁。
森鸥外和太宰不在乎源纯是卧底,唯一会对此心怀芥蒂的人,是很有原则的、对组织忠诚度很高的中也。
源纯一直忧虑的正是这个,她不止一次自我调侃,说绝对要在中也发现前跑路,此话暗示她其实没法面对得知真相的中也。
他对我那么好,我却为了任务欺骗纯良的他……这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感到良心很痛。
源纯苦恼地抬起手,捂住胸口。
发现源纯似乎很在意中也的感受后,太宰就抓住了源纯的把柄,按他现在这要黑不黑的样子,如果源纯想破罐破摔直接走人,他肯定会在她走前把一切抖给中也。
之后要么源纯再也走不了,要么被中也追杀到天涯海角,横竖都很苦逼。
如果源纯不走,决定直面惨淡的人生,也免不了挨一顿揍。
被揍还是好情况,中也愿意打人,说明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他如果对源纯不理不睬,那就真的完了,意味着他下定决心一刀两断。
设想了一下最坏的情况,源纯发现自己不太能接受。
好奇怪,有哪里不太对……
源纯冷静地思考着。
按照我最初的计划,完成任务得到奖励后,我会回忍界,那里有我的家人。
回忍界意味着跟横滨说再见,毕竟两个世界差别很大,回去了不见得还能再过来。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告别,告别的方式和告别的时间早晚又有什么区别呢?
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拢,攥成拳头,源纯定定地盯着虚空中的某一点,目光深沉,眼底有诡异的情绪在翻涌。
注意到源纯的神态变化,太宰几乎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想法。
她意识到了啊,太宰颇为开心地想。
当开始有在乎的人,就意味着小纯终于不再是毫无软肋、无懈可击。
那么接下来我要做什么呢?
此刻心底泛起的微妙感觉,到底是满足感……还是破坏欲?
——这是森鸥外的第二把和第三把锁。
森鸥外对人心的洞察和把控已经到了极致,有些当事人都没发现的情感,他却能轻易地觉察,并且充分利用起来。
真的是很可怕啊,森先生,跟你相比我还差得远呢。
好想知道你的弱点会是什么,让我猜猜看……爱丽丝?
太宰竖起手指,抵住嘴唇,几不可闻地“嘘”了一声。
|||
沉默的两人各怀心思。
半晌后,太宰回过神,嘴角一弯,“不要偷换概念哦,小纯,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我问的是你是否在乎中也,你回答森先生不会对他动手,答非所问了,证明你心虚。
太宰边说边从源纯手里抽走文件夹,拿出手机,对准密密麻麻印满字的纸,“咔嚓”拍了一张。
让我来验证一下。
太宰的声音轻飘飘的:“接下来我要把这张照片发给中也,让他看看——”
——看看你从一开始就在骗他。
——你这个小骗子。
“……这倒也不必。”源纯一把抢过太宰的手机,揣进自己的小兜兜里。
太宰笑了,笑容意味深长。
看来你确实很在意中也的看法,不是假装。
我真的捏住你的小尾巴了。
除此之外……
“我还有个问题。”太宰又说,他脸上的笑容突然变得鲜活起来,眼睛也闪闪发光,但源纯却下意识打了个哆嗦,感觉黑泥的气息比之前更浓郁了。
源纯警惕地看着太宰,“你的问题也太多了吧?”
太宰假装没听到,不受丝毫影响,他直接问:“你真的追彭格列那位少主追得整个西西里岛人尽皆知?”
源纯:“………”
风评被害!
这一天终于来了,我小心翼翼地维护了这么久的名声,马甲都搭进去一个,终究还是抵不过玛丽苏八年的糟蹋。
我不纯洁了,嘤!
玛丽苏!看你干的好事!出来挨打!
“他有什么令你沉迷到无法自拔的优点吗?你竟然愿意为了他来港黑卧底。”太宰捏着源纯手腕的五指一寸寸收紧,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掐出一圈明显的痕迹,“你喜欢他什么?说说看嘛,我想听。”
源纯:“………”
我特么哪里知道玛丽苏为什么爱Xanxus爱得死去活来!大概是馋他的身子和18CM吧!
源纯满心悲愤,但在悲愤的同时,她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个机会。
撒娇的太宰令人头皮发麻。源纯努力露出坚强的微笑,用斩钉截铁的语气说道:“这个嘛……我喜欢他对我爱答不理。”
太宰:“………”
是不是在暗示我什么。
|||
盯着系统任务面板,源纯愁得头发都要秃了。
森鸥外套路她之后,任务面板又刷新了。
第一处变化是与港黑相关的主线任务一,从【升级为预备干部】,变成了【升级为干部,进度50%】。
在森鸥外扒掉源纯的小马甲后,她的地位不降反升,不仅没有被打入大牢逐出帮派,反而直接升级为预备干部,升迁速度之快,实乃卧底界的传奇楷模。
源纯本以为成为预备干部后,主线任务一就完成了,压在肩膀上的重担就能卸下一个,结果人生处处有惊喜,后面还有更高等级的目标在等着她,这让她忍不住猜测,等她当上了干部,下一个目标会不会变成“干掉森鸥外上位,港黑BOSS就是我”。
一环套一环,无穷尽也。
……这不是坑爹吗!
第二处变化是终极目标。
该目标条包含三小部分,之前有动静的只有33%的“解锁全部身世线”,这次“阻止世界再度毁灭”也出现了进度,一下跳到了10%,且明确表示“龙头战争”是关键节点一,鼓励宿主加油。
源纯暂时没搞懂每个关键节点所占的比例是多少,这个只能等到打完龙头战争之后再看了,到时候就能根据一个节点的占比推测出一共有几个节点,从而对漫长的任务生涯有个充分的心理准备。
将关键节点的猜测暂时放下,源纯把目光转向了“解锁全部身世线”。
一条身世线的进度是33%,这意味着身世线至少得解锁三条,才能达到满进度。
看来从黑衣组织卧底到彭格列,再卧底到港黑,这样还不够曲折刺激,我的身世还有其他反转。
难道接下来会从港黑卧底回黑衣组织,形成一个完美闭环吗?
源纯哭笑不得。
织田作把一杯热牛奶递给源纯操控的绿毛傀儡,“你似乎很开心。”
是的,绿毛傀儡——源纯的本体正跟着太宰一起行动,调查白麒麟的行踪,但她想要一个安全舒适的环境,来梳理一下目前的任务和接下来的计划,于是她就把绿毛傀儡开去了小别墅。
绿毛傀儡叹了口气,面朝下趴在桌上,苦闷地说:“我不开心,这是苦笑!”
织田作的脸上满是朴实的疑惑,“为什么?你不是刚刚升职了吗?预备干部的工资肯定会比普通职工的工资要多吧。”
源纯还没来得及回答,客厅里就传出了一声尖叫:“预备干部!什么预备干部!”
蹬蹬蹬的脚步声响起,随后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出现在厨房门口。
是一个名叫幸介的小男孩,他双眼放出精光,期待又崇拜地注视着源纯,激动地问:“大哥哥,你是港黑的预备干部吗?”
源纯挠了挠满头绿毛,“嗯……算是吧。”
|||
幸介的父母曾经是港黑的低级成员,龙头抗争爆发后,无数小人物前赴后继死在了斗争里,幸介的父母就是其中之一。失去双亲的幸介流浪了一段时间,某天他偷食物时被人逮住,差点儿被打死,织田作路过,救下了奄奄一息的他,在征得源纯的同意后把人带了回来。
“照你这个捡法,家里的孩子会越来越多的。”源纯对织田作说。
“那我们需要顾个保姆,椰子一个人忙不过来。”织田作神色凝重。
源纯:“………”
这不是保姆的问题。
唉,算了,你开心就好,让一个老父亲不要捡孩子,难度不比让中也不戴帽子低。
于是几天之后,前来找二锅头前辈报道的酒厂二五仔·公/安精英·安室透新鲜出炉,走马上任,被迫成为漆黑之翼幼儿园的新保姆。
源纯觉得安室透太赚了,他一个人拿三份工资呢!
安室透觉得不太行,他是来收集情报加协助任务的,不是来带孩子的。
但安室透没办法,本以为“漆黑之翼”是个神经病院,结果发现是二锅头前辈的私人武装力量,别看人少,但卧虎藏龙——有个打架比他还猛的佛系老父亲;两个连人都不是的恶鬼;一对兄妹,妹妹是看起来普通、但刀子玩得贼6的女初中生,哥哥是脾气冷漠又暴躁、拥有能把衣服外套变成黑色怪物的异能的男初中生。
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满别墅的奇人异士,安室透悲愤地得出了“我太难了,我打不过他们”的结论。
问:敌人太强大了,我只有一个人,我该怎么办?
答:加入他们。
卧底,安室透是专业的,在意识到硬刚刚不过后,安室透立即改变策略,发挥自身的特长与优势,顺利打入敌人内部——他换上织田作买的小碎花围裙,拿起课本和教鞭,开始认认真真教孩子读书。
我一个二五仔,随便划划水得了,没必要对酒厂尽心尽力——安室透这样说服自己,并且愈发觉得很有道理。
|||
安室透左手牵着佐伯俊雄,右手牵着咲乐,带着两个孩子慢悠悠地跟在幸介身后,也来到了餐厅。
安室透的眼神不住地往源纯头上飘。
因为酒厂里有个号称千面魔女、十分擅长易容的贝尔摩德,所以安室透并没有对神降傀儡的身份产生怀疑,只以为这是源纯变装后的样子。
他唯一不解的是,源纯为什么要给自己染一头绿色的头发,这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这象征着他被绿了。”织田作看出了安室透的疑问,好心解释,“他的女朋友跟他的妹妹跑了。”
安室透:“………”
现在的小孩子真是了不得,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丰富的恋爱经验,哪里像我,至今单身,把一切都献给了国家。
源纯:“………”
花几秒钟理了一下人物关系,发现似乎是我绿我自己……绝了!
织田作是个老实人,才不会随便说这种虎狼之词。
所以肯定是你!太宰治!
|||
城市的另一端,某个发生了惨烈武装斗争的珠宝店。
蹲在地上划拉珠宝的源纯忽然动作一顿,随后她面无表情地站起来,转身走向太宰。
太宰正弯腰站在保险柜前,认真研究罪犯留下的各种痕迹。开始他并没有在意靠近的脚步声,直到他感觉脖子被人一把掐住。
“小纯,怎么啦?”太宰乖巧地问。
“你在背后跟织田作编排我什么了?”源纯咬牙切齿。
你可以迫害绿毛傀儡,但你不能迫害我本人!
就是这么有原则!
(柱间:???)
太宰:“………”
小纯,快醒醒,你已经忘记你本人的名声在马甲被扒之后就彻底没了吗?
太宰的眼神纯良又无辜,“我什么都没说。”
源纯呵呵,“我女朋友是谁?”
太宰恍然大悟,他眨眨眼睛,给了源纯一个闪亮的wink,“我啊!”
源纯:“呸!”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刚才吗?怎么知道的?”太宰跟在源纯身后叽叽喳喳,“肯定是织田作跟你说的……你又把异能分离啦?那万一等会儿碰上’白麒麟‘该怎么办?”
源纯抬起双手捂住耳朵,冷酷无情地说:“凉拌,等死吧!”
太宰委屈地控诉道:“小纯你好无情,你昨天在床上不是这么说的!”
源纯额头上青筋一跳,她开始挽袖子,准备打人,“你特么——”
太宰无所畏惧,“Xan——”
源纯脸色一变,一把捂住太宰的嘴,把他推向玻璃柜台后。
广津柳浪:“………”
两位大佬,注意一下,这里还有别人呢。
跟班AB:“………”
似乎听到了不该听的内容,会不会被灭口啊?瑟瑟发抖!
|||
别墅餐厅。
“喀”的一声脆响,源纯把装牛奶的玻璃杯捏碎了,牛奶流得到处都是。
安室透吓了一跳,还以为源纯是在生气织田作揭她老底。
幸介刚来,也没见过这阵势,害怕地往织田作身后藏了藏。
织田作冷静地抽出餐巾纸,擦拭桌上的污迹,咲乐则担忧地捧起源纯的手,帮她擦掉奶渍。
“哥哥,别生气了,”咲乐安慰源纯,“其实大姐姐没有喜欢你妹妹,我在努力撮合她和我爸爸。”
织田作还在淡定地擦桌子,他没反应过来咲乐的“我爸爸”指的是他。
安室透:“………”
这到底是安慰,还是火上浇油。
源纯愣了一瞬,下一秒双眼放出寒光,她反握住咲乐的手,用鼓励和期待的眼神注视着她。
源纯:“咲乐!”
咲乐:“嗨?”
源纯:“这是我一生的请求!请你务必要加油撮合他俩!成了我带你去吃大餐!”
咲乐:“好的!”
源纯和咲乐达成共识。
安室透目瞪口呆,心想这都是些什么人啊,这个幼儿园的关系也太混乱了吧!这样根本不利于孩子们的成长!
今天的安室透,也在为祖国花朵的茁壮成长而忧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