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胡先生好意,但我觉得自己目前的水平还略有不足,并未打算回乡应试。”陈蕴藉的想法很坚定,并未因为胡先生的态度温和可亲,就改变立场。
胡先生闻言眉头皱起,“蕴藉,你要知道,我虽然是举人,但论学问,并非顶尖,学问最好的还得数秀才班和童生班,以你现在的水平,考过县试并不成问题,你为何对自己如此没信心?”
他怀疑是陈蕴贤的存在,打击到了陈蕴藉的自信心。
陈蕴藉笑着道,“并非是学生对自己没有信心,而是学生对自己的要求略高,若只是考过县试而已,学生宁愿不考。”
昨日陈蕴贤说的一番话,陈蕴藉回去之后仔细想过,以他的本事,可能考不上解元,也考不上状元,但考个县试案首,应当是不成问题的,他毕竟不是真正的孩童。
但他目前的知识水平,确实低了一点,兄长陈蕴贤隔三差五考校他,他就没有一次合格过。
虽然每一次陈蕴贤都会略微提高一些标准,但这恰恰证明了,他的进步水平没有赶上陈蕴贤定下的标准。
陈蕴贤给他定下的标准或许高了一些,对他而言想要达到有些难,可陈蕴藉也了解这个哥哥。
若是他真的做不到,陈蕴贤不会定太高的标准,正因为陈蕴贤摸准了他的进步空间,才会定下这样的标准,至于陈蕴藉为什么没有达到陈蕴贤的标准。
陈蕴藉自己心里多多少少也有点数。
系统给他的奖励,除了灵珠和玻璃配方,其他的都需要时间练习。
每日晨起,他会第一时间去练习锻体术一个时辰,然后去书院读书。
上课的时候总会写字,因此陈蕴藉将练习书法的时间,都花在了课堂和课间,放学之后回家,他会去跟秦叔学骑射一个时辰。
这样一来,一天他最多有两个时辰花在了锻体术和骑射上。
而一天只有十二个时辰,除开睡觉的三四个时辰,他学习的时间就剩下一半,书院每日巳时开始上课,也即是说,巳时前就得到书院,申时放学回家,在书院待的时间只有三个时辰。
但他还得吃饭,解决其他小问题,回家也得练字,更要休息。
通常来说,一般过了戌时,便都要入睡了,陈蕴藉哪怕穿越了,也是个夜猫子,经常过了亥时都没睡,为此陈蕴贤还告诫过他,让他注意休息,不要熬夜伤身。
如此这般,一天下来,如果不熬夜,他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再去学习。
但让他放下锻体术和骑射,陈蕴藉也是不甘心的。
“要求略高?你倒说说,是什么要求?”胡先生被勾起了好奇心。
陈蕴藉便将陈蕴贤定的标准说了。
胡先生略感窒息,“你现在的水平,想入县试前十?”
简直是痴人说梦啊。
县案首听着好像没什么含金量,但你得知道,县试每年都有人去考,有些老书生,头发花白了也不肯放弃,人口少的县城竞争没那么激烈,可人口繁荣的县城,竞争就十分的可怕。
陈家祖籍扬州城,陈蕴藉面临的是整个扬州城的学子们,扬州城学风鼎盛,读书的人很多,每年应试者都超过千人。
想在其中脱颖而出,不说考案首,哪怕是考进前十,都是非常不容易的事。
“学生正是因为觉得现在达不到这个要求,所以决定不去。”陈蕴藉道。
胡先生皱起眉,“本末倒置,你如今最要紧的还是学习,启蒙班能教的你也都会了,只有升班之后你才能更进一步的学习,何必为了名次而耽误了自己?”
陈蕴藉算是看出来了,这位先生还是希望他能回乡应试。
他将袖子里藏好的书信取出来,递给胡先生,“这是家兄给先生的信,先生看了便知。”
胡先生闻言,接过信,拆阅过后,神情复杂的看着陈蕴藉,叹了口气,道,“我明白了,既然这样,你就先回去吧。”
陈蕴藉拱手告退,离开胡先生的书房之后,他便直接回了学堂,甫一进门,就引起了同窗们的全体关注。
谢子昂昨日就知道了陈蕴藉的打算,所以也不去问,省的吴志学挑事。
但他不问,也有别人问。
此人出身寒门,学问倒是不差,就是人品堪忧,整日里奉承讨好吴志学,看样子是盼着吴志学能拉扯他一把。
只能说,人品不怎么样,这眼光也奇差。
就吴志学这种人,还想他能帮衬你一个农家子?
“陈兄,胡先生唤你去,是不是让你回乡应试?”
陈蕴藉微微一笑,道,“今年县试之期已过,要考也得等来年了。”
谢子昂惊讶的看了眼陈蕴藉,不过他也没拆台。
吴志学闻言,脸色愈发不好看,冷笑道,“小小年纪,不要好高骛远。”
“先生说我现在的水平过县试不成问题,何谈好高骛远?”陈蕴藉淡淡的道。
吴志学被噎住,脸色难看。
他要回乡应试还是他自己主动去找胡先生问,胡先生被他缠得没办法了,才应允,看胡先生的态度,想必也不看好他能考个好名次。
但到了陈蕴藉这里,竟说他考过县试不成问题。
他比陈蕴藉还年长五岁,学问竟被其赶超了不成?
见吴志学被他怼的没话说了,陈蕴藉便不再理会他,县试之期还得明年,起码明年之前,吴志学这里都不会再来挑事了。
等下了学,谢子昂跟着陈蕴藉一块儿出书院,“蕴藉哥,你撒谎可真是面不红气不喘,那吴志学被你挤兑得脸色难看极了。”
“离明年还有大半年的时间,说不定到了明年,我就真的去参加了呢?”陈蕴藉道。
谢子昂笑嘻嘻的道,“不管蕴藉哥你去不去,反正明年我是要去考的。”
“你要去考?”陈蕴藉有些惊讶。
谢子昂道,“昨儿你走之后,我仔细想了想,觉得你说得有道理,我要是比吴志学早些升入童生班,往后他再跟我吵。
我就更有底气了,即便他与我一同升班,我也比他年纪小,这么一比,他还是不如我。”
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啊!
“你要考我自然不拦你,但你的基础要打牢,可不能为了斗气,毁了自己的前途。”陈蕴藉道。
谢子昂表情认真了许多,“蕴藉哥放心,我不会乱来的。”
“你自己心里有数便可……”陈蕴藉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我回去了。”
二人在书院门口道别。
陈蕴藉回到家,练了一会儿字,便去找陈蕴贤。
他将今日胡先生说的话告诉陈蕴贤,“我觉得先生说得也有些道理,大哥觉得呢?”
“年前你若是能达到我的标准,我自然不会拦着你去考,但你若是达不到我的标准,那便不要想了,我是不会允许你去应试的。”陈蕴贤道。
陈蕴藉沉吟片刻,认真的道,“我会努力的。”
这日之后,陈蕴藉每日下学回家,吃过饭就呆在书房里苦读,亥时过半便洗漱睡下。
这边陈蕴藉整日里埋头苦读,另一边林如海的任命也下来了。
林如海是探花,初授官便是正七品翰林院编修,后来升到从五品的兰台寺大夫,又被钦点了扬州巡盐御史,去监察盐务。
本朝巡盐御史乃是兼任,仍按原官品级算。
此番回京,林如海把江苏搅得天翻地覆,但却更得皇上看重,因立了大功,被钦点户部右侍郎。
至于原户部右侍郎,因为牵扯进江苏盐税案,已经被下狱。
林如海一跃就成了正二品的户部侍郎,巧的是他直系上官便是陈蕴藉的外公宋闻。
自打林如海的任命下来,许多官员后悔没有在林如海还没有起势的时候将女儿许给他,以林如海如今的官位,女儿哪怕做个继室,也很划算啊。
可惜的是,林如海任命下来之后,立刻就准备了丰厚的聘礼去宋家下聘。
下聘之后,又挑了最近的吉日请期,最后择定了八月十五的婚期。
一连串的动作,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
林家和宋家敲定了婚期,宋雨婷便不再出门赴宴,静心待嫁。
而黛玉因为还在孝期,也不便出行,根本没有机会出门。
林如海任命下来后,也忙于政务,根本没有时间关心黛玉。
好在黛玉之前才得了系统奖励的琴棋书画精通还有掌家大全,现在还在摸索阶段,一个人在家里倒也并不无聊。
天气日渐炎热,京城更是酷热,陈蕴藉有些不耐热,心烦气躁起来,读书也没法集中精力。
课间陈蕴藉更是不想出去感受太阳的热情。
“蕴藉,蕴藉。”
门外有人喊,陈蕴藉抬头,就见陆永元和邵宜年站在门口,见他看过来,便对他招手。
陈蕴藉恨不得翻白眼,但在书院这样的地方,好歹还是忍住了。
他起身走到门口,也不出去,“唤我作甚?”
“你整日待在学堂里,也不觉得闷?”陆永元见陈蕴藉满脸不耐,心浮气躁的模样,便笑着打趣他,“看你这满脸烦躁的样子,不如跟我们出去走走?”
“我这是被热的,行了,别废话了,有什么事,说吧。”陈蕴藉撑开从家里带来的扇子,不停地扇风解热。
陆永元扯着嘴角,“有那么热吗?学堂里还放着冰呢,挺凉快啊。”
“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不耐热了。”陈蕴藉烦躁的道。
邵宜年嘻嘻哈哈的调笑道,“莫不是血气方刚,得找个地儿消消火?”
‘啪’的一声,陆永元拿着折扇往他脑门上敲了一下,“我看你是热的脑子不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