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蕴藉这番话,让毫无准备的黛玉攥紧了手里的鸟食袋。
她心跳的很快,“蕴藉哥哥,我……”
陈蕴藉看出黛玉有些慌张,眉眼含笑,站直了身体,伸手揉了揉黛玉的头。
“别紧张,我说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顿了顿,“妹妹也许不知道,你我两家早有默契,等我们回京,婚事就会定下,我只是想在这之前,把我的心意告诉你。我想娶你,并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仅仅是我只想娶你。”
黛玉微微一愣,“早有默契?什么时候的事?”
“我也不知……”陈蕴藉苦笑,“我也是回京之后,听母亲说才知道的。”
黛玉忽然想起,去年下元节,陈蕴藉第一次想单独带她出去玩。
她本以为陈蕴藉会挨打,可她父亲却很好似很开心。
将陈蕴藉一通夸,完了说他好多同僚都想把家里的女儿孙女嫁给陈蕴藉。
她当时听了就很不高兴,后来还对陈蕴藉发脾气。
陈蕴藉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但对她的任性,百般包容。
她那时就知道,不会有人比陈蕴藉对她还要好。
正如陈蕴藉所言,她不想让陈蕴藉娶别人。
陈蕴藉找她单独出去玩,于礼不合,但他父亲却允了。
也许在那之前,两家就已经互相通了气,可她和陈蕴藉还一无所知。
亏她还担心陈蕴藉会被她父亲打,现在看来,她爹怕是早就盯上了陈蕴藉,人家自己愿意往坑里跳,他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阻止?
“怎么发呆?傻了?”
见黛玉恍恍惚惚,陈蕴藉略有些担心。
黛玉闻声,回过神来,瞪他一眼,“你才傻,大傻子。”被卖了还在帮人数钱的傻子。
“我大傻子?”陈蕴藉愣了一下,旋即失笑,“行,你说什么都对。”
黛玉看着陈蕴藉,想了想,转身将鸟食和鸟窝放到桌子上,又走回来。
“蕴藉哥哥的真心,玉儿明白了……”黛玉认认真真的道,“只要蕴藉哥哥不负玉儿,玉儿也永远不会辜负蕴藉哥哥。”
陈蕴藉闻言浅笑,“我对你的心意,愿用一世证明。”
“时辰不早了,快回屋歇息吧,明早我们启程回京。”陈蕴藉揉了揉黛玉的头,温声道。
黛玉点头,“蕴藉哥哥也早些歇息。”
陈蕴藉应下,后退几步,摆摆手,笑着转身走了。
回屋之后,陈蕴藉洗了把脸,躺在床上,想着黛玉认认真真的话。
不禁低笑,他还怕表明心意会吓着黛玉,哪知她一阵慌张之后,竟接受了。
仔细想想,其实原着中,黛玉也差不多是这个年纪动情丝。
可惜,她满腔真心,错付了。
次日清晨,陈蕴藉早起练武,同黛玉用了早饭,便启程入京。
先送了黛玉回府,便去见过林如海。
“前日你母亲登门,说了婚约的事,大抵就在这两日,便会遣官媒来提亲。”
陈蕴藉知道两家会定亲,但不知道会这么快,他眉头微蹙,“冬天大雁都南飞了。”
“蕴藉倒也不必执着活雁,能猎到最好,猎不到也可用木雁代替。”林如海劝道。
其实他们这样的人家,已经少有用活雁来提亲的了,大多数世家子弟都不善弓马骑射,一个个养尊处优,别说大雁,连一只鸟都打不下来。
陈蕴藉微微一笑,“这婚姻,一生一次,能给最好的,当然要给最好的。”
林如海闻言一怔,倒也没再说什么规劝的话。
从林家回来,陈蕴藉便让人去打听哪里有大雁出没。
虽说到了冬天,大雁都南飞过冬,但总有那么几只漏网之鱼。
解修筠江湖上的朋友多,消息也灵通,听闻陈蕴藉在打听大雁的下落,便上门了。
洗墨来请陈蕴藉,陈蕴藉便去了他大哥的院子。
刚进来就见到解修筠也在。
“蕴藉弟弟,好久不见啊。”
陈蕴藉上前见礼,“修筠哥不是去会友了?何时回京的?”
“刚回来没两天,听说你在找大雁?”解修筠道。
陈蕴藉闻言看着他,“修筠哥莫非有消息?”
“这个时节,大雁都南飞了,不过京城也并非一只大雁都找不到。”解修筠笑道。
陈蕴藉笑着拱手,“还请修筠哥指个明路。”
“得了,我带你去便是。”
“多谢修筠哥……”陈蕴藉起身,“现在就走?”
解修筠微愕,“这么急做什么?”
“家母明日要去女方家为蕴藉提亲,蕴藉看重人家姑娘,想猎两只活雁当礼物,时不我待,他当然急切了。”陈蕴贤捧着茶盏,浅笑道。
“这还真是你亲兄弟……”解修筠笑道。
这年头,谁还用活雁当提亲的礼物?大多是拿木雕的大雁代替,也就完了。
现在特意去猎大雁来,这般特殊,明晃晃的就是告诉全京城的人,对人家姑娘很满意。
陈蕴藉拽着解修筠就往外走,“别废话了,快走吧。”
“诶诶诶,急什么呀。”解修筠被拖拽着出了门,不由笑话了陈蕴藉两句。
陈蕴藉理直气壮的道,“这婚姻大事,岂可儿戏?这提亲本来就该用活雁,旁人家我不管,但我必须用活雁。”
解修筠笑了,“得得,走吧。”
解修筠倒也没有骗陈蕴藉,带着他很快就找到了一对活雁。
“今日多亏了修筠哥,否则明日我真得拿木雕代替了。”陈蕴藉笑道。
解修筠摆摆手,“行了,到时候请我喝酒便是。”
进城之后,两人分别,陈蕴藉提着两只大雁回到家里,阖府的人都惊讶。
既然猎到活雁,木雕自然就舍弃了。
次日,陈家请的官媒抬着礼物上林家提亲,两家早就有了默契,林家自然也不会给人没脸。
最重要的是,在一大堆用木雕代替大雁的世家子弟里,出了个凭自己猎了一对活雁的,如何叫人不动容?
昨日陈蕴藉猎到一对大雁的事,就已经传开了。
如今陈家提着大雁上林家提亲,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代表着,陈蕴藉自己本人对林姑娘很中意。
之后的问名、纳吉、纳征都用不上陈蕴藉出面料理。
他腾出空来,便让小厮去打听贾琏的行踪。
要找贾琏,也实在不难,这厮惯来贪恋美色,女儿出痘都没有影响他去猎艳。
陈蕴藉并不太看得起贾琏。当然,贾宝玉更让他厌恶。
得到贾琏的踪迹,陈蕴藉便带着人去堵他。
这日,贾琏在外头同人吃酒,喝得微醺,被人搀着往家里走,不想被人拦住去路。
他的酒顿时醒了。
“你们是谁?”
青墨和锦书在陈蕴藉开始练武之后,也跟着秦叔习武,至今也有五年,年纪虽不大,但一身武艺却不差。
青墨含笑道,“琏二爷,我家二爷有请。”
高门大户的小厮,气度都非寻常人家的奴仆可比,何况是陈家这样的门第?
贾琏这人虽然风流好色,但并非没有能力,贾家诸多大事都是由他出面料理,忙前忙后,从未出过差错,其人能力可见一斑。
他很快冷静下来,“你们二爷是谁?”
“琏二爷放心,我家公子并无恶意。”青墨笑了笑,侧身,“请吧。”
贾琏不清楚这个二爷到底是什么人,但看这两个小厮气定神闲的样子,只怕不止两个人。
他想了想,很识时务的妥协了,“带路吧。”
青墨带着贾琏和他身边的小厮七绕八拐来到巷子里一个小院儿。
进了门,领到堂屋,就见堂上坐着个年轻俊雅的少年郎。
不巧,这人他正好认得。
凡京中名门之后,没有贾琏不认得的,只是他认得,别人未必认得他。
贾琏身上毕竟有个同知的官儿,虽然是捐来的,但大小也是个官儿,平日里来往交际的,也有不少小官儿。
朝堂权力核心他摸不到,但一些传闻,他还是知道的。
尤其现任大理寺卿陈蕴贤,看着温文尔雅,却是个铁面无私的人,犯到他手里,但凡有罪,就别想脱身,管你是谁家的,都不管用。
自从这位坐上大理寺卿的位置,京中这些纨绔子弟,都乖觉了不少。
而他面前这位,正是那位煞神的弟弟。
“陈二公子,我好像,没有得罪过你?”贾琏见到陈蕴藉的时候,腿都差点软了。
可转念一想,他好像没得罪过陈蕴藉,也许不是坏事?
陈蕴藉闻言一怔,“琏二爷认得我?”
“大理寺卿陈大人最偏爱的弟弟,这满京城的世家子弟,谁不知道?”贾琏笑着道。
各省都有护官符之类的东西,在京城自然也不例外。
世家子弟的圈子里,也会流传一份名单,一些惹不起的世家子弟的名单。
陈蕴藉,便名列榜首。
当然,皇室子弟并不在这护官符里。
听了贾琏的话,陈蕴藉了然,原来又是因为他哥哥。
既然如此,倒也省事了。
“认得我,那我就不自我介绍了……”陈蕴藉让小厮奉茶,“今日请琏二爷过来,是有事商谈。”
贾琏闻言一怔,“找我商谈?”
他何德何能啊。
“琏二爷明明是荣国公府的长房嫡孙,却被二房一个嫡次子压一头,难道就不会不甘心吗?”陈蕴藉笑着问道。
贾琏闻言,心里咯噔了一下,强笑道,“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不,你明白我在说什么……”陈蕴藉叹了口气,道,“琏二爷,别怪我挑拨离间,你父亲虽然是袭爵人,但荣国公府却是你二叔在当家,外头谁不说,你只是你二叔家一个管事的?
你媳妇王氏,也是一心偏着你二叔一家,可琏二爷,你得明白,这偌大的荣国公府,明明应该是你来继承的,可如今都默认贾宝玉是这荣国公府的继承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