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黛玉送回林家,陈蕴藉跟着一起进了林府。
往正院走的路上,陈蕴藉问黛玉,“你及笄礼定在哪一天?”
及笄礼并非一定要定在生辰当日,也可以是对及笄之人有重要意义的日子。
“就定在我生辰之日。”对她而言,重要意义的日子有挺多,选起来实在困难,倒不如就选在生辰之日,省心省力。
陈蕴藉颔首,“可有想好请谁来做正宾?”
“沈家重礼,老爷子是皇上亲封的太师,老夫人德高望重,母亲想请沈老夫人来做我的正宾,沈家那边已经答应了。”黛玉道。
沈家老爷子沈鹏举虽然是太师,但并无实权,这只是个荣誉之职,老爷子早已经不理朝政。
说起沈家,跟陈家也是姻亲。
沈老爷子的儿子沈崇勋,便是他大哥的老丈人。
“这倒是不错。”陈蕴藉点头,“赞者呢?”
黛玉笑着道,“我请了莹莹姐做我的赞者。”
“倒也合适。”陈蕴藉道。
黛玉道,“蕴藉哥哥会来观礼吗?”
“当然。”黛玉的及笄礼,他怎么能不到场呢?
“过两日,我带你去梅园。”陈蕴藉道,“梅园的梅林,花都开了。”
黛玉道,“这个时候去梅园,合适吗?”
“就去待一天,不耽搁你的及笄礼。”陈蕴藉道。
闻言,本就很想去的黛玉,便也没有拒绝,“那要跟我爹说一声吗?”
“去年我就跟林伯伯商量过了。”陈蕴藉道。
黛玉闻言疑惑,“这么早?”
“年前我不是跟你说过这个事儿?林伯伯说,只要你愿意,我带你去哪儿都行,不必再去请示他的意思了。”陈蕴藉笑着道。
黛玉顿时想起来了,她面上一红,“哦。”
“玉儿可愿意跟我去梅园?”陈蕴藉笑着问道,“这次没有你弟弟同行。”
明明是说带她去看梅花,可陈蕴藉补上一句这次没有她两个弟弟同行,莫名就带了几分暧昧。
她瞪他一眼,“你说过不会过分的。”
陈蕴藉闻言一怔,旋即闷笑,“我还什么都没做呢。”
黛玉面上一红,“我这是提醒你。”
“好好好,提醒我,我记住了,不会过分的。”陈蕴藉轻笑着道。
他原本是真的没打算做什么,是真的就想完成当日的承诺,带黛玉去看梅林。
哪知黛玉竟然想歪了。
他不做点什么,好像有点对不住她。
两人说着话,已经到了正院,黛玉上前抱了陈蕴藉一下,“蕴藉哥哥再见。”
陈蕴藉一愣,清了清嗓子,“再见。”
看着黛玉进了屋,陈蕴藉便转身去见林如海。
林如海说是不用跟他请示,可陈蕴藉若真的不请示,到时候林如海说不定还要难受。
黛玉提着兔子灯进了屋,宋雨婷正好在看书,见她脸颊绯红的进来,便知是怎么回事。
“蕴藉送你回来的?”
黛玉在桌边坐下,“蕴藉哥哥带我出去,自然要送我回来。”
宋雨婷含笑道,“说的也是。”
这边陈蕴藉来请示林如海,林如海好笑,“不是说过,只要玉儿愿意跟你去便好,不必再来请示我了吗。”
陈蕴藉笑着道,“林伯伯毕竟是玉儿的父亲,我要带玉儿出门,自然还是要请示林伯伯的。”
林如海听着就觉得舒坦,“就数你最懂礼数。”
“那……”
“既然玉儿想去,那就去吧,早些回来。”林如海笑着道。
陈蕴藉也不是第一回 带黛玉出去了,林如海有什么不放心的?
“谢林伯伯信任。”
告别了林如海,陈蕴藉回到家中。
没多久,他大哥让洗墨请他过去。
陈蕴藉换了身衣服,便去了。
“大哥,你找我?”
“你那图纸,还没画完?”
上回陈蕴藉就来找过他,想让他帮忙找些工匠来帮忙建园子。
如今他人都找齐了,陈蕴藉的图纸还没到位,还得他把人叫来问。
陈蕴藉道,“画完了。”
“画完了?”陈蕴贤眉头微蹙,“画完了为什么不拿来给我?你不给我图纸,那园子怎么建?”
“我想先给玉儿看看,有什么要修改的地方,总得她喜欢才好。”陈蕴藉道。
陈蕴贤噎了噎,“你可真是……”
陈蕴藉殷勤的给陈蕴贤倒了杯茶,“等我给玉儿看过之后,确认无误,就把图纸给大哥……”顿了顿,“大哥上回不是想让我帮忙画个园子的图纸吗?我现在有空了,回头就帮你画,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陈蕴贤呵呵笑,“你小子……有事儿求我的时候,才这么殷勤,说吧,又有什么事儿?”
“大哥可冤枉我了,我之前不答应,也是忙着画这个园子的图纸,顾不上。”陈蕴藉道。
陈蕴贤看了他一眼,“当真没事儿求我?”
“真的没有。”
陈蕴贤沉吟片刻,“嗯,既然这样,回头我把要求告诉你,你现在可以回去了。”
“那,大哥我先走了。”
从陈蕴贤这里出来,陈蕴藉将图纸都放到盒子里装好,打算去梅园的时候带上。
次日,陈蕴藉在蕴玉楼设宴,请谢家表弟吃饭。
当然,既然是设宴,当然不会就请一个人。
三房的陈蕴泽和陈蕴宁两个堂弟也跟着过来了,陈蕴藉的好友邵宜年和韩修文也请了,谢家表弟谢子昂不但来了,还将他堂哥谢子景也叫上了。
一行人中,年纪最小的陈蕴宁都有十四岁了,也到了可以喝酒的年纪,陈蕴藉就叫人摆上了。
酒过三巡,气氛热起来。
陈蕴藉状似无意的问谢子景,“诶,阿景,你和我姐姐定亲这么长时间了,怎么都没见你送点礼物给我姐姐?”
谢子景面颊泛红,已经有了醉意,他闻言疑惑,“为什么要送礼?”
雅间内一静。
陈蕴泽和陈蕴宁是陈莹莹的胞弟,闻言便皱眉。
陈蕴藉给他们使了个眼色,让他们按兵不动。
“我姐姐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啊,你对她就没有半点情谊?”
谢子景挠了挠头,“莹莹表姐,我自然是有情谊的。”
论亲戚关系,谢子景确实要唤陈莹莹一声表姐,虽然并无任何血缘关系。
“既然有情谊,为何不见你有所表示?”陈蕴藉道。
“发乎情止乎礼,只要我心里有表姐,不就足矣?”谢子景道,“为什么一定要送礼?”
陈蕴藉懵逼,“送礼……也不违背礼法吧?”
这谢子景是读书……读傻了?
谢子景眨了眨眼,“我的意思是,送礼就能代表情谊吗?”
这当然不是。
有许多渣男很会送礼,但他们没有心,只是撩人家姑娘动春心,到手就甩了。
陈蕴藉清了清嗓子,道,“倒也不是要让你送礼来表示情谊。只不过,这是最简单的一种表达自己感情的方式。”
“就像你一样,开个蕴玉楼吗?”谢子景问道。
陈蕴藉噎住。
这真是个铁憨憨啊。
要说谢子景对他姐姐没有心吧,那也不是。
陈蕴藉问的时候,一直盯着谢子景,他对陈莹莹确实是有心的。
可偏偏,这人说话太直接了。
简直让人窒息。
怪不得他姐姐常常对着他和大哥叹气。
这顿饭吃得陈蕴藉心梗,饭毕就立刻结束今天的行程,各回各家。
陈家三兄弟骑着马往家里赶。
“三哥今天,也算是见识到了。”陈蕴泽叹道。
陈蕴藉闻言看向他,“四弟这话……”
“那是我亲姐姐,谢子景想娶我亲姐姐,我能不接触他吗?”陈蕴泽又叹了口气,“姐姐就是被大哥和三哥给迷了眼,不说抵得过大哥和三哥一半,有个三分那都算不错了,可这个谢子景……用三哥你的话说,那就是‘让人头秃’。”
陈蕴藉摸了摸鼻子,“这个……”
“去年三哥为了林姑娘,做了多少事?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说真的,我受益良多。”陈蕴泽想着以后讨媳妇,就学他三哥,一定能哄好媳妇儿。
陈蕴藉噎了噎。
“不说这些,那个谢子景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太……”直男了。
陈蕴泽抽了抽嘴角,“三哥你经常带林姑娘出去玩儿,我姐姐的性子你也知道,她最喜欢去外面玩儿,可偏偏这个谢子景,没有半点眼色。我好心提醒他,他倒是约了我姐姐出去,可我姐姐却是一肚子气回来,我也是服了他了。”
陈蕴藉:“……”
他抹了把脸,“没救了,你们还是别瞎撺掇了,若是他自己没有这个意识,你们在这中间撺掇来撺掇去的,反倒弄巧成拙,还不如让他们顺其自然的发展。”
在陈家同辈里,除了陈蕴贤,陈蕴泽最服气的就是陈蕴藉,听了他的话,深以为然。
“既然三哥都这么说了,那我们也不瞎掺合了。”陈蕴泽道。
陈蕴藉叹道,“回去之后,今天的事,不要告诉姐姐,免得她心烦。”
“好。”
回到家里,陈蕴藉便当做没有今天这回事。
隔日,他带上东西,去林家接了黛玉,启程去梅林。
梅林就在京郊,半日的功夫就到了。
到了梅林,陈蕴藉让人去烧热水给黛玉泡澡,解解乏。
至于梅林,明天再去逛也不迟。
等黛玉泡完澡出来,陈蕴藉还在兰亭轩的花厅坐着。
“蕴藉哥哥?”
陈蕴藉手里拿着盒子,正望着屋外,听到黛玉的声音,顿时回过神来。
转头就见黛玉一身蜜合色衣裙,外面穿着袄子。
头发还在滴水,陈蕴藉皱起眉,将手里的盒子放在桌上,让丫鬟娶了手巾来。
“天气冷,怎么头发都不绞干就出来?着凉怎么办?”陈蕴藉按着黛玉坐下,给她擦头发。
黛玉道,“屋里摆着炭盆,哪里就那么容易着凉了?”
“炭盆也只是让屋里暖和些……”陈蕴藉让人把他准备的手炉取来给黛玉拿着,“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