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哥哥在湖广的产业也不少,江南富庶,只要做生意就不会漏了这个地方。
陈蕴藉选了长沙府,到了地方,陈蕴藉拿着尚方宝剑先去见了长沙的知府老爷。
地方上知府官居从四品,论官职,陈蕴藉兼任工部和户部的侍郎,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是正二品大员,知府见了陈蕴藉,也得称一声大人。
陈蕴藉拿出圣旨,让知府配合他行事。
知府看到陈蕴藉随身佩戴的尚方宝剑,不敢有任何歪心思。
陈蕴藉离开前还放话会找人盯着他,让他好自为之。
对于地方上这些官员,陈蕴藉不会轻易给予信任。
若是他们害怕尚方宝剑,那就直接拿尚方宝剑让他们听命行事,至于别的,陈蕴藉又不是来交朋友的,管他们心里有什么小九九呢。
来这里之前,陈蕴藉就已经提前安排人买好了地。
等他们到达,就可以开始试验。
黛玉知道陈蕴藉要做什么。
到了地方上,黛玉就成为了地位最高的官夫人,知府夫人以下的官夫人们都有意的讨好黛玉,想从黛玉这里打听一些消息。
黛玉早得了陈蕴藉的叮嘱,没有透露任何消息。
但她对这些官夫人的态度没有很恶劣,只要不是来找事儿的,黛玉都和和气气。
时间一长,大家也都知道了,陈蕴藉来办的事儿,对他们没什么影响。
而陈蕴藉这边,不管有没有窥伺,都让人严格管理进出人员,尤其是种田的这些农夫,他们什么除了种田,什么都不懂,被人套话很容易。
到了长沙府之后,陈蕴藉基本上就不让他们出去了,吃的住的他都没亏待过这些人。
陈蕴藉没有直接种仓库里的粮种,而是将他庄子上留的种分别种在下等田,中等田和上等田里。
水稻一季两熟,陈蕴藉要做的是将他带来的这些人教会如何培育新式水稻。
而不是拿仓库里早就培育好的水稻种子来种,那产量再高,也没有任何用处,因为它不宜留种,最后还是要回到原点。
因此,六七月收割水稻的时候,产量并不算高,但湖广的田地比京城要肥沃,亩产还是能有五百多斤。
仓库里的水稻在京城种下去,都能有七百斤的产量,若是放到江南,能翻倍。
而现在留种之后的水稻种子种下去,能有五百斤,其实也还好。
农夫们不清楚这些官老爷到底要做什么,他们也没资格管。
陈蕴藉每天都会带着人来视察,然后考问他们,一边试验一边学习,他们对新式水稻的了解也是日渐加深。
培育的流程也大概熟悉了,等年底再种一次,熟悉一下,明年就可以正式的培育水稻种子,然后种下去看产量如何。
不管他们学的怎么样,这都是一个需要时间去验证的过程。
这日,陈蕴藉回到家里,黛玉给他倒水,“听说稻谷已经收上来,如何?”
“结果在预料之中,这次试种的是我在庄子上留的粮种,将他种下去只是想拿到雄性不育水稻的母本,再培育粮种……”
说到这里,陈蕴藉止住话头,“总之结果在预料之中,这上半年只是为培育做准备,看下半年的成果吧。”
关于粮种的事,陈蕴藉不曾仔细的跟黛玉说过,黛玉了解的也有限,因此陈蕴藉说详细了黛玉也是听不懂,他就简略的总结一下。
黛玉也没有多问的意思,“朔儿和盛儿来信了,要看吗?”
“这么快就又来信了?”陈蕴藉闻言叹道,“看来小家伙很想我们。”
得亏他们的孩子从小就聪明,跟同龄的孩子不同,否则陈蕴藉还真要担心他们。
黛玉忍着笑道,“你看了信再说吧。”
她起身去取信,信封已经拆看过,想必黛玉已经提前看了,陈蕴藉没有问她信里写了什么,这看儿子写的信,自己看才有意思。
他将信取出来,这次的信有厚厚的一沓。
“这么多?”陈蕴藉惊讶过后,打开一看,顿时语塞。
翻看了一遍,这一沓的信纸,全都是鬼画符。
“这是什么鬼?”陈蕴藉满头问号。
黛玉笑道,“应该是朔儿他们自己‘写’的。”
“我当然知道是他们自己的手笔,虽然他们还小,但字也不至于写成这样吧?”陈蕴藉捂额道。
黛玉道,“也许不是字,是画?”
被她一提醒,陈蕴藉又看了一遍,还是什么都没看出来,他看向黛玉,“你看出什么来了?”
黛玉忍着笑摇头,“我也没看出什么来。”
她的丹青极好,可也看不懂这些鬼画符。
陈蕴藉揉了揉额角,“罢了,就当他们想我们了吧。”
“累吗?”黛玉起身给他揉额角,“自从来了长沙,你就每日早出晚归,不要逼自己太紧了,这培育新式水稻的粮种,也非一日之功,我们还有时间,你不要急躁。”
“我知道……”陈蕴藉将黛玉拉到怀里抱着,“可我想早些带你们游山玩水,整日的为了这些公务忙前忙后,我都没有时间陪你和孩子……”
顿了顿,嘟囔道,“幸亏我们的孩子聪明,要是换了那些寻常的孩子,怕是要怨恨我的。”
“不至于。”黛玉笑道。
“我想早些回家。”陈蕴藉轻声道。
黛玉回身抱住陈蕴藉的腰,“蕴藉哥哥向来聪明,这新式水稻的培育资料你早就吃透了,如今将它培育出来,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你可以的。”
陈蕴藉深深吸了口气,“我可以的。”
“朔儿他们的信,要回吗?”黛玉问道。
陈蕴藉嘴角一抽,“这信我都没看明白,回什么?”
“我画了人像画,你看看?”黛玉起身将画取了来,是陈蕴藉坐在床沿看书的侧颜画。
陈蕴藉看了画,若有所思,“那我就画你?”
陈蕴藉的丹青虽然不及黛玉,但也不错。
“好啊。”
陈蕴藉牵着黛玉去了书房,给黛玉画了一幅人像画,等晾干之后,就卷起来放到盒子里,让人一块儿送回京城。
至于信,没有回信。
这日过后,陈蕴藉又开始带着下属研究新式水稻。
现在他们已经有了些经验。
随着时间过去,下半年的种植也开始了。
现在已经没有人盯着陈蕴藉,因为陈蕴藉每日里带着下属的官员在这片活动,这里有皇上派来的禁军封锁,没人敢靠近。
虽然没人知道陈蕴藉在做什么,但能让皇上派禁军跟着封锁消息,想来十分重要。
当今圣上的声威是历代皇帝之中最高的,权利也最集中,明知陈蕴藉是皇上派来办事的,没有人敢来窥伺这里的秘密。
陈蕴藉也落得了个清净。
下半年陈蕴藉带着下属官员,按照研究出来的流程种植新式水稻,对水稻的变化观察也很细致。
水稻的变化每日都有记录,为的就是对比。
时间一天天过去,秋季水稻成熟,收割之后,比上半年要多了三四百斤,产量提升喜人。
这个产量其实已经不差了。
下属官员问陈蕴藉要不要上报,陈蕴藉想了想,摇头,“还没有达到预期的产量,等明年的产量出来再说。而且……也不能确定这产量是否稳定。”
听了陈蕴藉的话,下属官员也冷静下来。
他们也是被这产量冲昏头了,这不过是一次的产量,谁知道明年会不会有这么高的产量?要是上报了,明年种植的时候没有达到这个产量……
那人打了个冷颤,不由感激陈蕴藉的沉稳。
“接下来大家也不要懈怠。”陈蕴藉又鼓励了一通,打发了他们下去。
这产量虽然还没有达到预期,可也不算差了。
陈蕴藉想了想,还是写了信告诉他大哥。
要不要跟皇上说,还是听听大哥的意见比较好。
冬月初,陈蕴藉就收到了他大哥的回信。
话不多,就是让他坚持自己的想法。
陈蕴藉看了信,心中稍定。
这是陈蕴藉长这么大,头一回在外头过年,好在身边还有黛玉陪着,陈蕴藉也不觉得冷清。
今年过年,陈蕴藉也拉着邵宜年和韩修文他们一块儿陪着,黛玉和祝盈静、梁馨宜她们一块儿闲聊,陈蕴藉闲着无聊,从仓库里取了一副扑克牌出来叫邵宜年他们打牌。
因为邵宜年他们还不会玩儿,陈蕴藉也不玩钱的,就几个人打着玩儿。
输了的就往自己脸上贴白纸条。
陈蕴藉的计算能力非常好,又比邵宜年他们会玩儿,基本上就没输过。
除非拿到了稀烂的牌,实在没有赢的可能。
过完年,陈蕴藉就收了玩闹的心思,开始专心带着人继续培育水稻。
水稻的种植,经过了去年的两次种植,众人已经有了经验,而且去年下半年的水稻种植,可以说是很成功的。
他们对于今年上半年的种植水稻的成果,也非常的有信心。
夏季收割水稻,称重后产量也就九百多斤,接近一千斤,没有现代的肥料增产,这个产量大概也是极限了。
陈蕴藉没有理会兴奋的下属官员们,知道成果之后,只是继续要求下半年再种一遍。
如果下半年还有这样的产量,那基本上就算是培育出来了。
陈蕴藉继续将仓库里的资料翻译出来,然后让他哥哥的人帮忙印刷成册,继续的将这些资料灌输给这些下属官员们。
他未来可是要当甩手掌柜的。
只要这些人能接手,继续将水稻培育下去,这个领头的人是不是他,陈蕴藉并不在意。
邵宜年对这水稻的兴趣不高,但也在尽心尽力做自己能做的事,而韩修文就刻苦多了,对这些知识求知若渴,若是好朋友里有人对这个感兴趣,陈蕴藉自然尽心尽力。
若是韩修文能接手,未来的官运不说亨通,但也不会输给他多少。
至少报仇绝不会是梦想。
下半年的水稻种植,陈蕴藉放手交给韩修文去发挥,等到秋收之际,产量堪堪达到了一千,没有肥料的情况下,顶多也就是这个产量了。
陈蕴藉将这两年的数据整理好,写了奏折,让皇上派到江南的一等侍卫带回去。
这封折子会直接到皇上的手中。
同时,陈蕴藉还写了信,让星剑派人送回京城给他哥哥。
给他哥哥提个醒,有些消息提前知道,也能提早做准备。
何况,陈蕴藉早就知道他哥哥要做什么的。
没多久,皇上的圣旨就快马加鞭到了江南。
陈蕴藉积累的功劳已经很多了,这次授命来湖广培育新式水稻,皇上就许诺过,若是他能成功培育出来,就封他侯爵。
但皇上没说,让他接掌工部啊。
皇上一道圣旨,封了陈蕴藉为护国侯,令其接任工部尚书。
陈蕴藉:“……”
这跟我想的,不一样!
陈蕴藉被封侯,韩修文和邵宜年也得了好处。
前者被封了工部郎中,翰林院修撰只是从六品官,而工部郎中是正五品,连升三级。
邵宜年考中进士之后,入了翰林院,后来被选做庶吉士,但庶吉士其实并没有品阶,而现在靠着水稻的功劳,一跃成了工部的主事,正六品之职。
他对水稻原就没有韩修文上心,工部主事也只是他的一个跳板,而韩修文是陈蕴藉选定了接管水稻种植的人选。
陈蕴藉被封侯,又升了工部尚书,一部之主官,他得统筹整个工部,当然不能再留在湖广。
翌日,陈蕴藉就启程回京了,韩修文和邵宜年还得留在湖广看着水稻。
路不计日,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腊月,离朝廷封印也没几天了。
到达京城后,先回了一趟陈府,沐浴更衣之后,陈蕴藉才穿着官服入宫面圣。
在御书房,陈蕴藉见到了皇上。
皇上对陈蕴藉一通夸赞,陈蕴藉迷迷糊糊的就被送出了宫。
陈蕴藉:“……”
看了眼宫门,陈蕴藉郁闷的回家,直接去找陈蕴贤。
看陈蕴藉一脸郁闷,陈蕴贤轻笑,“辞官失败了?”
陈蕴贤为官也有十几年了,可不要太了解这位皇帝陛下。
只要他信任的人,又有能力,就可劲儿的捋羊毛。
譬如陈蕴贤。
“我根本没有开口辞官的机会。”陈蕴藉坐下来,倒了杯茶喝下去,“皇上……是不是知道我想辞官?”
他紧紧的盯着陈蕴贤。
全世界,知道他想辞官的,除了黛玉只有陈蕴贤,黛玉根本没有机会见皇上。那么……皇上会是从哪里知道的呢?
陈蕴贤轻笑一声,“就算我不说,皇上也不会允许你辞官的。”
这是皇权至上的时代,别说你想辞官,哪怕你要丁忧,皇上想留你,都可以夺情,哪里是你想走就能走的?
没有榨干陈蕴藉身上的价值之前,皇上绝不会放手。
别看皇上似乎被陈蕴贤耍得团团转,可这并不代表皇上是个傻子。
陈蕴贤的确一心向着皇上,皇上才会信任他,加上陈蕴贤的能力确实出众,他才会数次破例给陈蕴贤升官。
对于陈蕴藉,也是如此。
之前那些发明,再怎么样,皇上也只会给陈蕴藉升官,而不会封他为侯。
但这水稻不一样,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一旦传出去,陈蕴藉要被全天下的百姓歌颂。
陈蕴藉倒是不在乎歌颂不歌颂的,这歌颂他也担不起,可他也没法解释水稻不是他研究出来的理由,索性硬着头皮认了。
他做了这么多,就是想辞官带着媳妇儿孩子游山玩水,怎么感觉有向社畜发展的趋势?
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为什么啊?这水稻都已经培育出来了,对我那些下属官员,我可以说是倾囊相授,接替的人选我都找好了,还留着我干什么?”陈蕴藉脑壳痛。
陈蕴贤呵呵一笑,“你弄出来的好东西太多了,皇上对你抱有很高的期待,希望你继续努力保持下去。”
陈蕴藉噎住,“可……我要是不弄那些好东西,又怎么这么快的升官?然后去培育水稻?”
“嗯,就是效果有点好过头了。”陈蕴贤微笑道。
陈蕴藉:“……”
“大哥,你好好说话行不行?我真的很头痛。”
陈蕴贤叹了口气,“总而言之,你现在想辞官,是不可能的,除非你把仓库上交。”
“那怎么可能?”陈蕴藉可是九死一生才得了仓库,凭啥给皇上?
陈蕴贤道,“那……只能等皇上觉得你没有价值了,才会放你走。”
陈蕴藉:“??”
“这是要我自污吗?”
“这倒不用……”陈蕴贤不想继续说这个,“你之前在信里说,水稻还可以继续增产,还有那什么肥料之类的,能做出来吗?”
陈蕴藉呵呵一笑,“能做出来我也不做了,我要罢工!”
“哥哥我劝你一句,这种想法你最好不要有。”陈蕴贤道。
陈蕴藉烦恼,“为什么?”
“摊丁入亩。”
这四个字让陈蕴藉整个人都懵了。
他想着要辞官,把这茬给忘了,揉了揉额角,“这……你现在就要提吗?”
“当然不能现在提。”陈蕴贤瞥了他一眼,“得等你培育出来的新式水稻推广到全天下,让这些人都吃到好处之后,再去提。”
陈蕴藉:“……”
“哥,要推广全国,那恐怕需要不短的时间,起码三四年起。”陈蕴藉道。
目前来说,湖广那边的产量还不足以培育出很多的粮种,要推广,不是短时间能做到的。
“水稻根基未稳,那么摊丁入亩就不能提。”陈蕴贤道。
这个陈蕴藉也懂,若是现在提摊丁入亩,到时候新式水稻能不能成功推广都成问题。
“哎……”陈蕴藉伤脑筋的叹气。
摊丁入亩是他跟陈蕴贤提的,现在被他哥哥揽了过去,要是他这个时候辞官,难不成到时候让他哥哥独自面对全天下乡绅的刁难?
陈蕴藉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
“辛苦蕴藉了。”陈蕴贤拍了拍陈蕴藉的肩膀,“朔儿和盛儿很想你们,快回去吧。”
提到两个儿子,陈蕴藉也笑起来,“那我先回去了。”
陈蕴藉回到明心院,两个小家伙就跑过来抱住了他的腿。
差不多两年时间,两个小家伙已经长高了不少,眉眼也长开了些,但还带着婴儿肥。
“爹——”
陈蕴藉应了一声,将他们两个抱起来,引得两个小家伙兴奋的抱着他,“爹爹力气好大。”
“哈哈,爹爹习武多年,力气当然大……”陈蕴藉抱着他们进屋,在黛玉身边坐下,“快两年时间不见,长高了,也壮了。”
“我也要习武!”陈英朔嚷嚷道,“我要跟爹爹一样文武双全。”
“我也要!”陈英盛也跟着嚷嚷。
陈蕴藉哈哈笑起来,“好,不过你们现在还小,等你们七八岁的时候再学,不过到时候可不要叫苦啊,习武可是很累的。”
“不会!”
陈蕴藉笑了笑,又问他们这两年学了些什么,两个小家伙叽叽喳喳,虽然有些吵,可陈蕴藉一点也不觉得厌烦。
夜里,两个孩子没回西院,跟陈蕴藉和黛玉一块儿睡了。
次日朝会,陈蕴藉成了焦点。
因为皇上当着满朝文武,将他培育出新式水稻的事公布了,因粮种有限,现阶段只在湖广种,等时机成熟,再往外推广。
新式水稻的产量达到亩产千斤,一年两熟,岂不是亩产接近两千斤?
这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但陈蕴藉已经被皇上封了护国侯,恰好工部尚书也到了致仕之龄,之前留着工部尚书,显然就是让他占个位置。
这操作是不是很熟悉?
回顾一下,陈蕴贤不就是这么登上吏部尚书之位的吗?
陈蕴贤还好,做到吏部尚书的时候,也有二十九,快要而立之年。
但陈蕴藉,今年可是才二十四,即便翻过年也才二十五,二十五岁的尚书,前所未有。
可是皇上已经下了圣旨,他们根本没法让皇上再收回成命,圣旨不是那么好收回的,这等于是让皇上言而无信。
而皇上一言九鼎,若朝令夕改,如何服众?
再者,当今陛下如今的很,整个朝堂就是他的一言堂,没人会忤逆他。
被众人羡慕嫉妒恨的陈蕴藉并不想当这个尚书。
他在衙门呆了半日,实在待不住,干脆把手里的事儿分派下去,然后回家。
换下官服,陈蕴藉进了堂屋,就见黛玉正和两个孩子说话。
见他进来,黛玉有些诧异,“这么快就下衙了?”
“衙门里没什么事儿,就回来了。”陈蕴藉在桌边坐下,“你们在干什么呢?”
“爹,过年之前你能带我们去灵犀园玩儿吗?”陈英朔扑在陈蕴藉膝盖上,问道。
陈蕴藉挑眉,“你们还没玩腻吗?”
虽然灵犀园有个小游乐园,但也不大,玩个几次就该腻了。
“爹爹离京之后我和弟弟没有去过灵犀园。”
陈蕴藉闻言一怔,“为何不去?”
“就我和弟弟去,不好玩儿。”
陈蕴藉沉默了一会儿,“等朝廷封印,爹带你们去玩儿。”
得了准话,两个小家伙兴奋得不行,拉着手就跑了。
“这么开心?”陈蕴藉失笑。
黛玉坐过来,给他倒了杯茶,“他们开心,可你好像不太开心?”
他们成婚时间也不短了,认识时间也有十几年,黛玉自问对陈蕴藉还是了解的。
尤其是他的情绪变化,她只要一个照面,就能察觉。
“哎……”陈蕴藉将黛玉抱到身上,“原本还想回京之后就辞官,带你们游山玩水的,可现在怕是不成了。”
黛玉之前就没觉得陈蕴藉能成功,笑了笑道,“皇上不许你辞官?”
“皇上根本没有给我开口辞官的机会。”陈蕴藉顿了顿,“不过现在就算皇上给我机会,我也不能提。”
“为什么?”黛玉疑惑。
陈蕴藉叹道,“因为……还有一件事必须要做。”
黛玉见他情绪不太好,便没有追问下去,“朔儿他们一直在等你回来带他们玩儿,你可别让他们失望才好。”
提到孩子,陈蕴藉便将烦心事暂时抛开,“离朝廷封印只有几天了,倒是来不及做别的,到时候就带他们去灵犀园玩儿几天……”顿了顿,“明年他们就五岁了吧?”
是虚岁五岁。
黛玉点头,“怎么了?”
“五岁就可以去白鹤书院上学了。”陈蕴藉道,“回头我考考他们。”
他离京两年,还不清楚两个孩子的基础打得怎么样。
黛玉叹了口气,“我们刚回来,他们就要去上学了。”
“我考考他们基础怎么样,若是可以,就让他们迟一些再去上学。”陈蕴藉道,“再说了,就算他们不去白鹤书院,有我祖父教,也不会比白鹤书院差了。”
甚至还胜过几分。
“朔儿他们很聪明,祖父教了这两年,基础应该是不会差的。”黛玉道。
“这我知道,只是想摸清楚他们现在的水平。”
之后两天,陈蕴藉在衙门基本上就在摸鱼,除了必须由他过目的公文,其他的基本都交给了两位侍郎副官去处理。
等朝廷封印,陈蕴藉带着黛玉和孩子们去了林家拜见林如海。
原该回到京城就来拜见的,只是陈蕴藉好歹是工部的主官,还真没空过来。
黛玉和两个孩子去了后院见宋雨婷,陈蕴藉则在书院跟林如海说话,林瑞和林瑜陪坐。
寒暄过后,陈蕴藉看向林瑞和林瑜,“两位贤弟打算何时下场应试?”
“父亲让我明年去应试。”林瑞道。
陈蕴藉注意到他说的是‘我’,而不是‘我们’。
他眉头一挑,“只有你去?”
“弟弟更喜欢练武,对读书不太上心,没通过父亲的考核。”林瑞道。
陈蕴藉:“……”
林瑞林瑜是双生胎,今年都是十三岁。他们幼时,陈蕴藉曾教过他们一段时间,锻体术后来也传授给了他们。
如今看着林家这兄弟俩,弟弟林瑜却比林瑞要高半个头,身子骨也要壮实一些。
可见,前者将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念书上,习武只是强身,而没有精深武艺的心思。
后者听林瑞话里的意思,是专攻武艺,无心仕途。可见将精力大半放在了武艺上,这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此消彼长,专心练武,就难免对读书懈怠。
陈蕴藉看了林如海一眼,没见他有生气的迹象,便笑着道,“能得父亲允准下场,看样子瑞儿明年有希望考中秀才啊。”
凭林瑞他们幼时的基础,应该早就可以下场,被林如海压到明年,显然是想一鸣惊人。
林家有林如海身居高位,不能说沉寂多年,但也一直处于青黄不接的阶段。
若是林瑞能一口气连过县试、府试和院试,考中秀才。
不管名次如何,年仅十四的秀才,也是不多见。
这等于是对外宣告,林家后继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