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微动, 杨初初静默了一瞬。
她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小祝子失落地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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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浓。杨昭回到云瑶宫。
他身披墨色大氅,一路从太极宫走回来,没有让人撑伞, 身上落了些许细碎的雪花, 也毫不在意。
杨昭缓缓踏入内院,然后,顿住了步子。
院内秋千微荡, 一高一低,划出优美的弧度,杨初初身着奶白色绣花夹袄,如一轮明月坐在上面,双腿垂下, 裙裾飞扬。
杨昭信步走来:“初初?”
杨初初闻声抬眸,笑意盈盈:“四皇兄这么晚才回来?”
杨昭微微颔首, 低声:“这么冷的天,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
杨初初抿唇一笑:“初初在等四皇兄!”
杨昭眸色微滞,微微勾起唇。
他想起一事:“去看过苏嫔娘娘了吗?”
杨初初点点头:“看了, 娘娘好可怜。”
杨昭沉吟片刻,道:“我已经安排封锁了京城要道,可还是没有发现六弟的踪迹……除了你之前说的地方,他会去哪儿?”
杨初初也摇了摇头。
她确实不知道。
杨瀚一向是他们里面最无拘无束的人, 洒脱惯了。
要去哪里玩,说走就走。
想要干什么, 说干就干。
杨初初把这些年杨瀚和她一起去过的地方、他提起过的地方,都好好地写下来,交给了杨昭。
杨昭派出不少人,都搜寻未果。
到了现在, 杨初初也有些茫然。
他还能去哪儿呢?
他早已不是她记忆中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他为了避开兄弟争斗,刻意离开皇宫,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杨初初心中泛起酸涩。
杨昭抿唇不语,对于杨瀚的离去,他也十分意外。
一开始以为杨瀚在生自己的气,只不过是负气出走。
而后来听了宫人们回禀,才知道,原来皇帝早已找到杨瀚,且有意将一部分政事交给他。
杨昭对此,心有疑虑,却也不好表现出来。
而杨瀚拒绝了皇帝的扶持,态度十分坚决,倒是让杨昭松了口气。
毕竟,皇位只有一个。
杨昭有些贪心,他既想要皇位,又不想破坏兄弟的情谊。
也许,最好的办法,便是杨瀚此时离去。
杨昭一面想确认他去了哪儿,是否平安。
一面又有些踟蹰,如果杨瀚回来了,真的站到他的对立面,怎么办?
两人默默站着,相对无言。
杨初初率先挽起笑容:“四皇兄近日是不是很忙?初初觉得你瘦了!”
他确实很忙,如今皇帝虽然将许多事交给他,但是每日都要去太极宫,事无巨细,皇帝都要过问。
今日谈及北疆增兵和粮草一事,又有些不欢而散。
种种事项,都让杨昭有些疲惫。
杨昭淡淡应了一声,但这些事他也没法和杨初初说。
杨昭提起精神,道:“都过去了,四皇兄能应付的,你放心的。”他看着她明亮的眸子,继续道:“不过四皇兄上次跟你说的事,也要提上日程了……五皇妹今年便要出嫁,而你也快及笄了,婚事要尽快定下才是。”
杨初初眸色微滞,随即露出憨憨的笑:“五皇姐要成亲了?太好了,初初想看新娘子!”
杨昭定定看着她,沉声道:“初初。”语气多了几分严厉:“你长大了,也要许婚的。”
杨昭不容她继续插科打诨,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
“上次狩猎的时候,也有不少公子来了,你可有中意的?”
杨初初心头有些不安,但她佯装回忆,思索了一阵,认真摇头:“没有。他们都觉得初初笨,偷偷笑话我。”
杨昭皱了皱眉。
杨初初的婚事,高不成低不就,确实很难。
杨昭又道:“那初初有没有喜欢的男子?”
此话一出口,杨昭面上也浮现出一丝尴尬。
他不像杨谦之那般懂人的心思,便也只能直接问了。
杨初初笑着问:“初初喜欢的人可多啦!初初喜欢父皇啊、四皇兄啊、二皇兄啊、还有……”
杨昭打断她:“我说的不是亲人,是除了亲人以外的男子。有没有谁,是初初想要日日见到的?见了他,觉得欢喜,不见他,觉得惦记。”
杨昭耐着性子,一点一点给杨初初解释。
他也想在能力范围内,为她找一个好归宿,却也不想勉强于她。
杨初初咬唇不语。
她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清俊的身影。
那人眉眼温润,气质清冷淡漠,唯有见到她时,才会不自觉勾起嘴角。
他一次又一次将她从危险之中夺过来,护在怀里,紧紧的。
他身上的木质香调,温热的手指,亲吻她时颤抖的眼睫……杨初初心口发烫。
但想起未知的将来,她静默半晌,摇头。
杨初初小声道:“没有。”
她抬眸,看向杨昭:“四皇兄,初初不想这么早嫁人,想多陪娘亲和皇兄几年,好不好?”她可怜巴巴的样子,让人不忍拒绝。
杨昭看着她,微微叹了口气,恐怕她是害怕离开家,所以才想等等?
杨昭无奈,道:“罢了,那等你及笄之后再说吧。”
也许大一些,她会懂事一些吧。
杨初初眯起眼睛,对他嘻嘻一笑,便回了自己的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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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殿木门关上。
殿内没有点灯,杨初初静静靠在门上,笑容已然消散,身子微微发冷。
还有九个月,便要及笄了。
按照剧本的安排,她在及笄之前,便会被安排和亲,然后送去敌国。
不久后,再客死异乡。
这个剧情是剧本里最重要的一环,她躲不过去,这是早就知道的事。
但眼看着逼近十五岁,杨初初还是忍不住有些心慌。
杨昭是为她好,她心里清楚。
若是她说出自己心里的人是谁,杨昭一定会努力去满足她。
可是她不能。
如果她被提前定下婚事,影响了剧情走向,这蝴蝶效应很可能会给他们带来不幸。
况且如今剌古对大文虎视眈眈,皇帝病着却又时不时犯浑,杨昭和白亦宸接下来一段时间的精力,应该都会放在对付剌古和处理内政上。
杨初初不想自己的事,给他们增加额外的负担。
若是生命还有九个月,她只想好好和爱的人在一起,没有遗憾地过完余下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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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皇宫的另外一角,玲婉阁里的寂静,被婴儿的啼哭打破。
躺在床榻上歇息的女子,本来已经快要入睡,听到这婴儿的哭声,便刹时坐了起来。
“威儿回来了?”女子双目圆睁,眼中透着狂喜,她发丝凌乱,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堪。
这女子正是佩玲,因为生了八皇子,刚刚被皇帝晋为了玲嫔。
但她平日里都见不到自己的儿子。
珠帘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一位年长的嬷嬷,怀中抱着一个婴儿,径直入了殿内。
佩玲踉跄着起来:“威儿,威儿!”
嬷嬷将孩子送进佩玲怀抱中,佩玲一脸怜爱地将孩子抱在怀中,双手稳稳地托着他的身子,轻轻拍了起来。
“威儿不哭,娘亲在这儿……乖……”佩玲轻声呢喃。
婴儿一进入母亲的怀抱,不多时便停止了哭泣。
他在佩玲怀中蹭了蹭,在母亲的轻拍下,逐渐睡去。
佩玲低头,看着怀中的孩子,脸上满是柔情。
嬷嬷松了一口气,低声道:“娘娘,把孩子给奴婢吧,还要送回储秀宫呢。”
佩玲下意识缩了缩身子,道:“威儿还没睡熟,让本宫再抱一会儿。”
嬷嬷面色一沉,道:“若是回去晚了,贵妃娘娘生气,奴婢可担待不起!”
佩玲面色微顿,她低着头,眼中怒意翻涌。
看着恬静酣睡的孩子,她咬咬牙,将孩子递给嬷嬷:“还请嬷嬷好生照顾威儿。”
嬷嬷瓮声瓮气:“八皇子也是贵妃娘娘的心头肉,奴婢自然要好好照顾的。”
佩玲面色微绷,没有说话。
孩子被嬷嬷抱走。
佩玲怀中空空的,心好像也缺了一块,怅然若失地躺了下去。
她原本是周贵妃的宫女,因为人聪明伶俐,曾经被派去伺候庞贵人。
在庞贵人失势之后,她又回到了周贵妃身边。
可周贵妃为了讨好皇帝,又亲自将佩玲送到了皇帝床上。
佩玲侍奉皇帝时间不长,便有了身孕,这个孩子,便也成了周贵妃的指望。
佩玲一夕临盆,孩子便被周贵妃带走了。
美其名曰是帮她照顾,实则是把孩子当成了稳固地位的筹码。
佩玲还在月子中,便日日都见不到孩子,唯有像今晚这样,嬷嬷实在哄不住了,才会抱过来给她看看。
佩玲原本只想等二十五岁到了,便出宫去和家人团聚。
但如今,不但一生都要蹉跎在这个吃人的后宫里,连亲生儿子也要被夺走!
她攥紧身前衾被,指节微微发白。
寝殿内,两个守夜宫女见她睡下,便窸窸窣窣到了门外。
“这玲嫔娘娘也是可怜,自个儿的孩子,都见不到几面。”
“要享富贵又不受罪,哪有那么好的事?一早贵妃娘娘便看中了她的肚子,她能生下皇子,那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啧啧啧,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不过这福气也享不了多久了,如今她连饭都吃不下,这身子骨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按照药量,差不多还有一个月就差不多了吧?”
“嘘!小声些!别被她发现了……”
两个宫女顿时有些心虚,其中一个,又轻手轻脚地推开了门,向床榻方向望来。
只见佩玲背对着她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两个宫女才放下心来。
门被重新关上。
佩玲的眼泪无声而落,枕巾上湿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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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早晨寒风刺骨,云瑶宫的宫人正在宫里洒扫。
小楠子也起得早,便来看看宫人们干活干得如何。
他如今成了云瑶宫的总管太监,与竹韵一起,将这云瑶宫打理得井井有条。
自大公主杨婉仪出嫁之后,皇后便逐渐隐退,连后宫的事务也不大管了,还将不少事丢扔给了盛星云。
如今的云瑶宫,云妃帮着协理六宫,四皇子风头正盛,七公主最得皇帝喜爱,简直风头无二。
连小楠子的腰板都跟着硬了起来。
小楠子正在指点宫人洒扫,却忽然瞥见杨昭自院内出来。
杨昭今日换了一身深蓝色常服,整个人看上去沉稳大气,还透着几分随和。
小楠子迎上去:“殿下今日不去御书房吗?”
杨昭理了理袖口,漫不经心道:“今日我有事,要出宫一趟。”顿了顿,他压低声音:“若是父皇派人来找我,就说我出宫找人喝酒去了。”
小楠子面色微怔,茫然地点了点头。
杨昭面无表情,转身便离开了云瑶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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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皇城,走上一刻钟,便到了城东闹市。
鳞次栉比的房屋,从街头延伸至巷尾,熙熙攘攘。
小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大街上的人摩肩接踵,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杨昭行在人群中,鼎沸的人声充斥于耳,满目都是热闹,与皇宫之中的冷漠森严截然不同。
杨昭生得剑眉星目,不说话的时候,还自带了几分威严,气势逼人。
街上的姑娘们忍不住偷偷看他,却又不敢上前。
杨昭置若罔闻,自顾自地继续向前走。
不多时,杨昭便走到一间不起眼的茶摊面前,停下了脚步。
这个茶摊用几根大竹竿支起来,上面拉了一片简陋的顶棚,看起来是一块有些年头的厚布。
门口挂着块半褪色的布旗,写了个歪歪扭扭的“茶”字。
顶棚下面摆了几张陈旧的桌子,都空无一人。
唯独一张桌子前,坐了一位丰神俊秀的年轻公子。
这位公子端坐着,一身月白色的衣衫,衬得他气度不凡。
他眉眼温润如玉,独自坐在这无人问津的茶摊上,整个人似乎将这角落照亮了几分。
白亦宸缓缓端起茶杯,亲抿一口,举止优雅得体。
之前偷看杨昭的那些姑娘,又忍不住转了兴头,红着脸去看这位清俊的公子,眼里满是雀跃倾慕之情。
白亦宸见杨昭来,淡淡笑一下。
杨昭身量高,路过茶摊门口,伸手将顶棚的旧布抬了抬,才直起身子进来。
他在白亦宸对面坐下。
白亦宸拎起茶壶,为杨昭倒了一杯茶,低声道:“新泡的茶,殿下尝尝。”
杨昭面色无波,他看了白亦宸一眼,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这茶具虽然有些粗糙,但这茶水喝起来却十分清冽,也不知道是什么泡的。
“茶不错。”杨昭淡声道。
白亦宸没有说话,茶摊的摊主却乐呵呵道:“好喝吧?这水可是青城山的泉水,入口甘甜,泡什么茶都香啊!”
杨昭闻声抬头,只见那摊主约莫五十多岁,眉毛浓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满脸络腮胡子,话音未落,自己便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但他的左腿,似乎有些站立不稳。
白亦宸对摊主笑道:“确实如此。”
摊主点了点头,又乐呵呵地烧水去了。
白亦宸低声道:“你可知这人是谁?”
杨昭看他一眼,等待下文。
“先皇曾在的时候,他是北伐的先锋精锐之一。”白亦宸淡淡道。
杨昭面色微顿,看向那跛脚的男子,他独自一人在烧水冲茶,忙得不亦乐乎。
这时候,有几个客人来到摊上,咋咋呼呼问道:“孙老二,今日还有不要钱的茶水吗?”
他们虽然穿着便装,但一看便是这次回京的北疆士兵们。
跛脚的孙老二笑声如雷:“你们来了,那定然是有啊!”
两人相视一笑,孙老二不多时便给了几个男子一壶茶。
杨昭看着他们,若有所思:“那他怎么在这里卖茶?”
若是先皇时期的先锋精锐,能待在京城的,要么已经受了封赏,就算老了也有极其不错的保障;要么便还在军中任职,衣食无忧。
怎么也不太可能是他这副落魄样子。
白亦宸道:“他曾经在军中立下了汗马功劳,当今皇上登基之后,主张韬光养晦,缩减军费开支,于是不少士兵,被迫离开了军队。孙老二的几个兄弟全部战死了,他的腿也在战场上受了伤,于是在京城留了下来,开了个茶摊,勉强维持生计。”
杨昭看向白亦宸,表情认真:“为什么带我来看这个?”
白亦宸缓缓放下茶杯:“我想知道,殿下对于北伐,到底是如何想的?”
在先帝时期,兵强马壮,他们多次和瓦旦、剌古交手,胜负参半。
先帝雄才大略,意图建立卓著功勋,在战争上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
可当时时机不算成熟,大文的能力也不能支撑着他获得最后的胜利,他倾力而出,最终却郁郁而终。
而像孙老二一样的那些士兵们,年轻时的雄心壮志,也随着新皇登基的保守改革,而日渐消退了,他们埋没在闹市中,泯然众人。
但此一时,彼一时。
这十几年来,先有静瑜公主和亲,稳住瓦旦;后来原剌古一分为二,分裂成了北剌古和南剌古,两边一直争斗不休,便给了大文喘息的机会。
但好景不长,如今蒙坚便是在帮着南剌古王,攻打北剌古,等他们一统剌古之后,下一步,恐怕就是南下中原。
这些年大文的经济和民生虽然得到了不错的发展,但是在军事力量方面的投入,却十分有限。
这也和皇帝谨慎多疑的性格有关。
如今剌古对大文北疆虎视眈眈,若是朝廷再没有实际支援,只怕处境艰难,一旦北疆破防,剌古就能长驱直入。
杨昭神色凝重,抿唇不语。
他又何尝不知道皇帝的顾虑?皇帝担心打仗的军需对国库消耗太大,会让他这么多年的心血付诸东流。
皇帝总抱着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认为剌古没有胆子来侵略大文,就算闹起来,也不过是小打小闹,不足为惧。
他为了打消武将们主战的念头,甚至延长了他们的京城里述职和驻扎的时间。
杨昭看在眼里,心中焦急万分,但户部被皇帝牢牢抓着,他也无法插手。
他正沉思着,却听得那饮茶的男子道:“孙老二,你这茶果真的清甜可口,放了什么好东西啊?”
孙老二憨厚一笑:“我每日都去那青城山接泉水啊,一担子挑回来,能用一天哩!”
那客人惊讶道:“你的腿都这样了,还能去挑水吗?”
孙老二哼了一声,粗着嗓子道:“少看不起人了!我虽然腿废了,手劲儿还大着呢!当年老子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时候,你们这帮小娃娃,还不知道再哪儿玩泥巴呢!”
众人一阵哄笑。
孙老二又道:“若朝廷还要征兵北伐,我孙老二第一个报名!”
“别开玩笑了,你这腿,路都走不了几步,还怎么打仗啊?”
孙老二拍拍胸脯:“那我就去做伙头军,给大伙儿烧水做饭总是可以吧?哈哈哈哈……”
“成成成!我们现在那伙头军的饭可太难吃了……哈哈哈……”
如雷的笑声充斥着小小的茶摊。
杨昭心头震动,久久不语。
白亦宸又帮他倒了一杯茶。
杨昭缓缓端起茶杯,手指微微用力,茶到嘴边,他停住了。
“若是我能设法拿到军需,你有把握打赢剌古么?”杨昭语气微沉。
白亦宸凝视他:“还未正面交手,我也不知。”顿了顿,他道:“但我必誓死守住北疆。”
两人对视一瞬,杨昭移开目光,忽然笑了。
“你可不要再骗我了。”他慢悠悠道。
自从知道白亦宸就是当年的“李广路”,两人的关系便近了不少。
杨昭童年孤独,当年的“李广路”便是他唯一的朋友了,如今两人在政事上少不得有些往来,也是意气相投,十分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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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老二来收拾茶碗,忽然发现那茶碗下压着一张银票,他惊愕了一瞬,抬起头一看,方才坐在这里的两位公子,却已经不见了。
白亦宸与杨昭回到街上。
时至晌午,街头更是热闹,他们穿越过繁华的街道,两人皆是风姿出尘,引得百姓们赞叹连连。
直到两人出了这条热闹的长街,到了偏僻的拐角处,姑娘们的目光才恋恋不舍地收了回去。
杨昭道:“军需的事,我去想办法……你们还是早些走吧。”
杨昭恐生变故,还是想要武将们早些回北疆去做准备。
白亦宸点头:“我亦是这样想的。”顿了顿,他迟疑片刻,问道:“我托付给殿下的事……”
杨昭抬眸,似笑非笑看着他:“我问过初初了。”顿了顿,他道:“初初说最喜欢的是四皇兄,舍不得离开云瑶宫,暂时还不想嫁人……”